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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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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与委蛇的话,徐明惠还是分的出来的。
她也不以为意,并没把黄炳的话放在心上:“事情该怎么办,你也有分寸了,别的娘娘们若问起这件事,该怎么回话,我料想你也心里有数。既然这样,我这里没什么好交代你的了——内府的大总管,担子重,不好干,端好了你的长袖善舞吧,只有好处,没坏处的。”
……
送走了黄炳后,徐明惠端着的气势就卸了下去。
出云从外头回到此间来,与她奉了盏新茶来:“黄炳到底在宫里这么多年,主子方才敲打的,是不是有些过了?”
“就因为他是个老狐狸,要敲打,才要更猛一些。”徐明惠缜着脸,吃了口茶,“不然叫他以为我年轻好欺负,这件事情刹不住头,将来更是后患无穷了。”她顿了下音,翻眼看向出云,“我虽不怕旁人来寻长春宫的错,可却不愿万岁以为,我生性如此会算计。”
出云听了这个话,心中自是说不出的伤感。
她打小跟在主子身边儿服侍,主子和万岁之间,本该是最羡煞旁人的两小无猜,偏生要多出来个皇后,拦在了中间,阻挠着,如今还有翊坤宫的那位……
主子筹谋算计,在她看来,却都是无奈。
徐明惠也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只是看她半天不说话,点了点桌案:“你去传太医,说我身体不舒服,气急攻心的这种事儿嘛,也说不准。”
出云咽了口口水:“可您也没有……”
她话音未落,便见徐明惠一眼横过来,连忙改了口:“太医若请的是平安脉呢?”
“那又如何呢?我脉象平和,可就是胸闷气短上了头,头晕难受,谁又能拿我怎么样?传太医,只是为了惊动万岁而已。”她说着,也是悠悠一声长叹,“你瞧,现在与万岁之间,都不得不耍些小心思了。”
出云鼻头一酸:“您别这样么说……万岁会体谅您的。”
徐明惠冲着她摆了摆手:“去吧。”
太医到长春宫,是来得很快的。
宫里如今的几位主子,哪一个都是怠慢不得的,太医院的人,尤其的有眼色,是以出云往太医院去,他们哪里敢耽搁?
而也果真如徐明惠所料的那样,元邑在太医到了没有一盏茶的工夫,就进了长春正殿之中来。
彼时他黑着脸,大步流星的往徐明惠身边而来,一撩长袍下摆,便坐了下去:“娘娘怎么了?”
太医忙不迭的请安,又硬着头皮,看看徐明惠,又看看元邑:“娘娘脉象还算平和,如今说胸口闷,还有些头晕恶心,这是气急所致的,喝两副安神的汤药,就无碍了。”
至此,元邑脸色才舒缓了些:“那还不去开方子煎药。”
太医连声道是,起了身来,猫着腰告个礼,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元邑手一扬,揽在徐明惠肩头上:“好端端的,谁惹了你生这么大的气?自己的身子自己也不顾着,出云她们是怎么服侍的?”
徐明惠眼中噙着笑,右手一抬,覆在他的手上:“还不是前半天内府那起奴才闹腾的,我才见了黄炳,问了他几句,原本也没太当回事,还是出云不放心,才传了太医来,连您也惊动了。”
元邑没看她,眼底一闪而过莫名的情绪,哦了一声:“这事儿我有所耳闻,你却放心上了?奴才们不懂事,叫黄炳慢慢调。教就是了。”
“他们败坏的,是长春宫的名声。”徐明惠撅着嘴,嘟囔着,“倒像是我容不下令贵人,还要败坏皇后一样,这口气,我可研不下去。”
元邑无奈的笑了一声:“成,你咽不下这口气,那我叫人把他们都撵出宫去?”
“别呀——”她摇着元邑的手臂,撒娇似的嗔道,“我告诉黄炳了,把人发落到浣衣局,三个月后,他们要是能收了心的,就由着他调回内府去。横竖也不是死罪,奴才们要挨罚,慌了神的情况下,随口攀扯的几句话,罚是要重罚,可也不能喊打喊杀的撵出宫呐,没的叫人说您不圣明。”
“嗯?”元邑语调一沉。
徐明惠哟了一声,装腔作势的在自己嘴上打了下:“您瞧我这张嘴,又胡说了。”
元邑看着她闹的样子,摇摇头:“你呀,处理起事情来,再没那么精明,到了我跟前,偏是个孩子性儿。不过说起料理事情——”他突然想起萧燕华来,“你近来去看过庆妃吗?”
徐明惠不知他怎么突然提起萧燕华,呆呆的摇了下头:“没去过。听说之前翡翠去过一趟,没进的了她的门,我想着,她连皇后的好意都拂了,何况是我呢?索性也就不去碰这个钉子,给自己找难看了。”
元邑哦了一声:“明儿皇后要去给太后侍疾了,虽说不是搬到寿康宫去住下,但少不了操劳,庆妃是协理的,外头的事情,她倒全撂开不管了。今天内府的这档子事——”他拖着音,站起了身来,“你歇着吧,我去延禧宫一趟。”
徐明惠张了口想拦他,可是话到嘴边,终究是没说出来,于是她随着元邑站起身,送着他出了门:“庆妃不是病着呢吗?您可别怪她,到时候再招了她的病情。”
元邑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什么,她也没听清,待要再细问时,就已经见元邑走远了。
她掐着手心儿,心中全是不满。
出云上前来扶了她一把:“主子,怎么不拦着呢?”
徐明惠阴沉着脸:“他要去,谁也拦不住,我想做的事,横竖已经做了,由他去吧,萧燕华——她也折腾不出花样来。”
☆、第七十四章:落寞
此时正值万里无云,阳光大好,金盘高悬着天空之上,洒落下来的,是耀眼的光芒。
元邑出了长春宫,也不知道怎么的,没由来的心头一阵发寒。
他不想去追究,可却并非不知道。
奴才们又有多大的胆子,敢无凭无据的随口攀扯徐明惠。
不要说有他从前那句话,单凭徐明惠的出身,和她今时今日的地位,再加上这宫里还有阿姊给她撑腰,内府那几个奴才,要不是嫌命长,怎么会张口就提长春宫呢?
人啊,果然是都会变的。
皇后是如此,徐明惠,亦然。
他没头没脑的信步着,李良在后头跟得很紧,可是四下里瞧着,并不是往延禧宫去的路,这个方向……
李良压低着声,小心翼翼的提醒着:“主子,还去延禧宫吗?”
元邑脚步一顿,猛然回过神来,待看清了前方的路,唇角不由的就上扬了起来。
这是往慈宁宫去的方向。
算起来,也有好几日没见着容娘了。
他压下心头的悸动,站住脚:“取辇来,去延禧宫。”
李良欸的一声,扭过头,冲着身后的小太监招招手。
小太监们抬辇走的极稳,约莫一刻多钟,辇轿就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延禧宫外。
宫门口的小宫女儿们瞧见了圣驾,纷纷跪地,口中却是连个拦字都不敢提的。
元邑从辇上步下来,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径直的就入了内去。
延禧宫的配点,是指给了这回新选的常在江氏的,不过内府的奴才们大概是知道,主位的庆妃娘娘要养病,于是布置景和堂的时候,就更多了几分轻手轻脚,动静倒是不大。
元邑也不做停留,径直往主殿的方向而去。
门口是没人守着的,元邑想了下,如今萧燕华不见人,大概是都直接拦在宫门外了,殿门口也不留人等回话……
他正要提步入内去,就听见屋中的声音飘出来:“主子您可真是坐得住,今儿内府的奴才吃板子,依着奴才看呐,长春宫八成干净不了,回头翊坤宫知道了,还不定要怎么闹呢。”
而萧燕华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动听:“闹不起来的。昭妃敢做,就能善后。靖贵妃想抓她的把柄,可难着。我躲我的清净,谁要去管她们如何闹。”
他的动作,就停住了。
仔细的想一想,这的确是萧燕华会做的事。
从入宫起,她就托容娘到自己这里求情,想求的,是一隅偏安。
宫里的这些是是非非,她不愿意掺和,也无心分一杯羹。
他一时失笑,发出了声音来。
声音不算大,可是却惊动了屋里的人:“是谁在外面!”
元邑还没回过神,季兰已经满脸怒色的打了帘子步出来:“哪个放肆的……”
然而丫头话说了一半,瞧见了来者何人,就吓得丢了魂,扑通一声跪下去:“万岁,奴才……奴才……”
“起来吧。”元邑也没打算怪她什么,绕开了人,要进屋去。
李良忙凑上来打帘子,元邑就势入了内,只是刚一进屋,就扭了脸儿叮嘱李良:“屋里用不着你服侍,”说完了,又去看季兰,“去奉茶来,我与娘娘有话说。”
季兰有些意外,一个月来,万岁到延禧宫才几次啊……留宿都屈指可数,更不要说是白日里,来与娘娘说说话儿了。
主子虽然总说,能得一方清净,便是不易的事,可在她看来,深宫高墙之内,无。宠。,就什么都没有。
是以她大喜过望,攀上李良的胳膊:“大总管,万岁怎么突然到延禧宫来?”
李良笑着冲她摇摇头:“姑娘快去奉茶吧,上了茶,可别在里头多待。”
而这头元邑入了内时,萧燕华早就已起了身,是要接驾的姿态。
他一挑眉:“不是说身体不好?还起来接驾?”
萧燕华笑了一嗓子,站直了身子:“奴才病没病的,万岁您再清楚不过了。”
不可否认,她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
元邑摊摊手,往西次间步过去,又在炕床上落了座,才招手叫她:“过来坐吧。”
萧燕华也不扭捏,她不愿意亲近元邑是一回事,可人都上了门,她总不可能把人推出去。
于是她轻移莲步,往元邑左手边儿坐了下去:“万岁今儿怎么过来?”
“早上大选的事情落定,后半天内府又闹动静,我从长春宫来。”他一面说,一面把手臂放在了身旁的矮几上,托腮撑着头,“昭妃传了太医,我不放心,就过去看了一眼。”
萧燕华似乎不为所动,只是平静的哦了一嗓子:“那奴才猜一猜,昭妃大约是气急攻心吧?不过她这份儿病,估计是和奴才一样,太医诊脉呀,可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元邑这才侧过脸来,正视她:“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可又好像,什么都不愿多说。”
“多说多错,少说,才能保安宁。”
元邑啧的咂舌:“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求这一方安宁。在你看来,这禁庭中,果真能够有安宁吗?”
“怎么没有呢?”萧燕华不答反问,“您瞧,今日出云四处去打赏内府的奴才,是不是偏就绕过了延禧宫呢?在昭妃眼里,延禧宫,是不在这盘棋上的。”
“如果不是你一心所求,我倒挺愿意,隔三差五到你这里坐坐。”元邑长出一口气,按了按头,神情是说不出的落寞。
萧燕华看的心头一动:“万岁觉得很累?”
元邑嗯了一声:“每个人都在算计着,好像她们都不敢算计我,可是到头来,照样把我算在了其中。倒是如你说的,延禧宫,反倒落了个清静。”
萧燕华便缄默了下来。
她只道元邑是以真心待徐明惠,今次却被徐明惠利用,利用着他的心疼和爱意,替自己周全。
念及此,她轻轻摇着头:“昭妃如此,万岁其实也不必太寒心。深宫中,谁不是身不由己的。若放在寻常人家,谁都想夫妻敦睦,无忧无挂的。好些时候,阴谋诡计,也是迫不得已的罢了。拿今次的事情讲,她不拿您做掩护,翊坤宫不就正好咬死了她不放,非抓出些什么来,才罢休了吗?”
☆、第七十五章:大失所望
元邑咦了一声,盯着她多看了两眼:“所以你们主仆方才说话,你说翊坤宫要抓她把柄,是很难的,就是因为这个吗?”
萧燕华低头浅笑,再抬起头时,唇边弧度还在,笑意却退了好些:“难道不是吗?本身靖贵妃就……”她虚掩唇,“奴才倒不是说靖贵妃的不好,只是论头脑,比心眼儿,她本就比不上昭妃。更不要说,昭妃还有您护着。太后如今一称病,一连数日也不见靖贵妃了,只怕贵妃拿长春宫,是没法子了的。”
元邑便痴痴地笑了。
正巧是季兰入内奉茶来,见此情状,将茶盏与他二人奉于桌上,茶托一竖立,挡在身前,下意识的瞧了萧燕华一眼。
萧燕华举盏吃茶,茶是新沏的,还热气腾腾,盏盖打开的一瞬,云雾缭绕,挡在了她与元邑中间。
她就势,几不可见的摇一回头,吹了两口气,却又将茶盏搁置下去:“奴才们愈发没有眼力了,新沏了这样滚烫的茶来。”
季兰闻言,顺势往地上一跪:“万岁恕罪,娘娘恕罪。”
元邑盯着茶盏多看了两眼,旋即摆摆手:“你下去吧。”
季兰站起身来,猫着腰退到外间去,一眼都没敢再多看。
元邑瞥了萧燕华一回:“你平日是不爱吃茶的吗?”
萧燕华一怔,紧跟着就笑了:“万岁怎么知道?”
“你若爱茶,奴才自不会为着我来,新去沏茶,便不会有这滚烫的茶水。”他一面说,一面扬手执盏,拨动几下浮叶,竟吃下一口热茶去。
滚烫的茶,即便是抿一小口,也足以叫人舌尖发烫。
元邑立时眉头紧锁,倒吸一口气,嘶了一声。
萧燕华大吃一惊,瞳孔放大:“万岁,您……”
元邑却冲她摇着手,强忍着烫意,许久后,渐次平复时,才开了口:“热茶好啊,这样滚烫的茶,一口吃下去,能醒神。”
萧燕华眸色一暗:“万岁有心事。”
说了这么多,才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来。
元邑将青花茶盏放回去,似笑非笑的打量她。
她是个很奇怪的人,带着不可言传的诱。惑力,叫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
这种感觉,与容娘是不同的。
容娘与他,是两心相同,守望互助,是以有什么话,从来都是可以坦言,相亲相爱的人,在一起时,说说知心的话,是这坎坷路上的一丝慰籍。
可是萧燕华呢?
她一心要清净,可面对他,又表现的如此聪颖,丝毫不避嫌。
元邑看着看着,就有些看不懂面前之人了。
萧燕华感受到他的灼灼目光,偏过头,与他四目相对:“万岁缘何盯着奴才看?”
“只是觉得奇怪。”元邑慢慢的收回目光,“你就不怕,这样与我说知心的话,会毁了你的清净吗?”
萧燕华便长长的哦了一声:“奴才只知道,这清净,是万岁予的。万岁有了烦心事,到延禧宫来小坐,奴才诚然惶恐,却绝无可能将万岁拒之门外。”她说着,眼中噙了笑,且笑意渐浓,“实际上,能与万岁交心坦言,也是奴才的福气。”
元邑感到意外,施施然又望向她:“你若生而为男,该是我大陈,第一谋臣也。”
萧燕华缓缓起身,双手一掖,恭敬做个礼:“万岁这么说,是抬举奴才,更高看奴才了。”
他摆摆手,示意她坐,前话没有再提,只是扬声问她:“你既说我有心事,可知是何心事?”
“奴才虽每日避在宫中,对外面的事情,却也有所耳闻,”她丝毫不避讳,舒心一笑,继续道,“前有皇后娘娘大选前夕请您过景仁,后有昭妃借您垂怜撇清内府奴才一事,更不要说,皇后娘娘以陪嫁屏风给令贵人添宫,昭妃使出云往永寿宫散播消息。如此种种,实在令您寒心——”她收了音,却又转着音调向上一挑,满是俏皮的道后话,“奴才若说错了,万岁也别罚。”
元邑却朗声笑起来:“你哪里说错了?我果然不是虚抬你,以你睿智,当得起谋臣二字也。”
萧燕华没应声,只是略低下头去,含蓄地笑着。
元邑笑完了,无奈似的长叹着,语气中,若仔细听来,还夹杂着些许的失望。
他的这番失望,才引得萧燕华抬起头来,侧目过去:“万岁,您不必失望。深宫之中,人人难安,有此一事,也是必然。太后专擅,人人自危,皇后如此,昭妃,亦是如此。您有宏图大志,不愿见禁庭后宫纷争不断,可事实上,这些事情,从来都是避无可避的。”
元邑深吸口气,合眸深思了须臾,复睁开眼来:“你不懂。我与皇后结缡六年,虽从来知晓,她并非无心无谋之辈,可自你们入宫以来,她所作所为,屡屡叫我大失所望——”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收住了话音。
萧燕华听了一半,突然间没了声音,疑惑的看他:“万岁?”
她是女中巾帼,见识非寻常人所能比。
元邑在心中很是挣扎了一番后,坚定在眼底闪过,望向她:“我与你,说一件事,你便知,我如何对皇后失望了。”
萧燕华深以为,这应该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她并不怎么愿意知晓,人生在世,从来都是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多。
更遑论她如今本就身陷泥沼之中,想周全自身,已然困难重重,再知道的多些,只怕更难……
可是元邑开了口,她不想听,怕也没得推辞了。
于是她抿唇,眼中黯然一闪而过:“奴才洗耳恭听。”
“前些日子,让儿送出宫的事情,实则是皇后的主意。”他一语毕,果然见她花容失色,便自嘲似的扬了唇,“那日太后与靖贵妃入慈宁,要把让儿抱到翊坤宫去,此后养在靖贵妃膝下。老祖宗对此事自然不许,可你也说了,太后专擅,老祖宗气的病倒下去,还是皇后她,除了这样的主意,叫把让儿,送出宫,交由皇姑代为抚养,以绝太后此等心志。”
☆、第七十六章:君之好恶论对错
“万岁,此事……”萧燕华如何能够不错愕呢?
她早知元让送出宫之事,绝不是那样简单的。
三年不入宫的庆都殿下,这时候进了宫问安,又抱着元邑的长子出宫去,太皇太后一道懿旨发下来,永寿宫以妃位,配享贵妃之尊贵。
原来,事情竟是这样的一番内情。
元邑会对皇后失望……如果皇后是出于公心,元邑感激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对这位发妻元配,大失所望?
可她不能顺着这个话往下说。
元让的事情,也许根本不是什么辛秘事,各宫中,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荒唐度日,也不会操这份心。
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没有人敢提起,就一如穆妃徐明芷不明不白的死因一样——从来无人,敢多说半个字。
元邑,是在试探她?还是真的,拿她当做了一个“谋臣”?
她不敢赌。
于是她垂下头去,嗓音低沉:“万岁,皇后娘娘此法,不可谓不妙。若换做奴才,苦思冥想,也只能得此一法。”
“以你的聪慧,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元邑嗤鼻一笑,“用不着替皇后开这份脱,她是为了谁,你我心知肚明。”
萧燕华猛然抬起头来:“万岁这样疑心皇后娘娘,又因此事对娘娘失望,恕奴才御前失礼,斗胆问万岁一句。”
元邑高高的挑眉,似乎叫她的话说的来了兴致:“你问。”
“此事若非皇后娘娘提议,万岁还会失望吗?”萧燕华歪一歪头,“若是贞贵妃,昭妃,甚至是奴才,当日有此提议,您还会失望吗?”
元邑叫她的话倒噎住。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可换了任何一个人,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都不敢开这个口。
先不提她们究竟知道内情否,即便是知道了……
唯独是皇后。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元邑哂笑着摇头,“你觉得,皇后无辜,是我偏颇,错怪她。”
“奴才,只是替皇后娘娘惋惜而已。”
元邑眉头一拧,冷眼看过去:“此话怎讲?”
“其实您说得对,皇后娘娘有私心,因让哥儿为长,明妃又一向以此自傲,不尊中宫,既然眼下有了这样的机会,皇后娘娘正好借着老祖宗的手,将让哥儿送出宫去,从此以后,她便能够高枕无忧,因为让哥儿是在宫外长大的孩子,即便他长在公主府,长于庆都殿下之手,也彻底失去了夺嫡立储的资格。”萧燕华字字句句,说的不卑不亢,待此一番言辞毕,她才掀了眼皮看元邑,“您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对吗?”
元邑起先愣了下,旋即颔首点头:“我一直觉得,在这件事上,皇后是受了委屈的。当初册封,只一个妃位给了明妃,也算是尽量的去弥补皇后。老祖宗亲自带着让儿,是怕皇后捧杀,更怕明妃把孩子养的野心太大,将来终究要酿成大祸。”
“您从前既然觉得皇后娘娘委屈,今次怎么反倒责怪起娘娘了呢?”萧燕华失笑摇头,“此事娘娘诚然为己不假,可她又有错吗?先不说,此法是唯一可解当日困境之法,便只说,娘娘她位正中宫,难道不该有此深谋远虑吗?万岁与娘娘都还年轻,嫡子,早晚会有的。不早些铺好这条路,难道真的等着将来,叫嫡与长之间,同室操戈,来坏大陈江山根基吗?”
她说完了,站起身来,施然一礼,腰径直的弯下去:“是以奴才讲,皇后娘娘便有私心,也并不为过,她如此做,照样是维护了大陈的千秋万代。”
元邑是很吃惊的。
皇后在这件事上的做法,换了任何一个人——老祖宗,阿姊,甚至是——徐明惠,她们不会替她分辨,只会认为,她是以公谋私,借机除掉让儿这个长子而已。
这些道理,他难道真的不知吗?
心中说不出是何种感受,那样的感觉,有些糟糕,又有些令人羞愧。
一直藏在心底,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被萧燕华直言说穿了。
元邑嘴角微沉了沉:“你说的,也是对的。这些日子以来,我冷落疏远皇后……燕华,我有时候,也会觉得困顿不已。她做了皇后,就算尚不是名副其实的,可总归是皇后了。六年来都心存柔善的人,怎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像变了个人一样呢?”他把头埋下去,双手抱着头,一个劲儿的摇着,“也许说到底,是我的心偏了,也是我,做错了。”
“万岁没有错,万岁也不会错。”萧燕华直起身来,几步近前去,素手朝前一伸,握住他的大掌,“皇后有皇后的难处,可您,也有您的不容易。奴才知道,皇后是不得帝心的,可这些年,该有的尊重,您都给全了。奴才虽然替皇后娘娘分辩着,可并不代表,奴才就以为,她是无辜的。”
元邑凝眉抬起头来:“这又是怎么说?”
“皇后娘娘嫁给您有六年了,六年间没能为您生下嫡子,这难道,也是您的错,是明妃的错吗?既然都不是你们的错,就更不是让哥儿的错了。”她攥紧了他的手,捏着他的手心儿,“人心没有不偏的。奴才今日还能说这番话,是因奴才所求,从不是后宫一席之地。奴才今日是协理六宫的庆妃,与你这样说,来日便是做了庶人,照样会与您这样说。而您与老祖宗,各有所好,也自然各有所恶。万岁,自古何为对,又何为错?于寻常人而言,理分对错,可至于皇室中,尊者好恶,便足以论对错短长了。”
她的这番话,简直闻所未闻。
他所知道的,对与错,是在百姓心中的,前人圣贤也皆有此语,为君者,何不当以百姓为先?
可是萧燕华却说,天下公正,在与帝心。
他反手握住她:“你拿这样的话来开解我,还真是生平头一次听闻。”
萧燕华见他没听进去,皱了皱眉:“万岁当奴才胡说吗?奴才见识浅薄,可也知道,为君为尊者,一言九鼎,更是一言,当令臣下畏之惧之或尊之。这并非是一味的开解,万岁自个儿想一想,难道不是这么个理儿吗?您是天子,天下人,都该敬奉您,您的好恶,难道不是理吗?若换做昏庸无德之君,此一番言论,自该视作误国之谗言,可在您这样的贤明之主身上,这番话,就该是正经道理。”
☆、第七十七章:回天乏术
元邑恍然间想起,曾经不止一个人对他说过,他是皇帝,永远也不会错。
萧燕华的这番话,又怎么算得上是闻所未闻呢?
他一直绷着的面皮,一瞬间松了下来。
握着萧燕华的那只手没松开,人却往旁边儿挪了挪,等挪定了,又腾出一只手来,拍拍身旁:“你来坐。”
萧燕华犹豫了下,终究提步过去,坐在了他的身侧:“万岁现在,还有心事吗?”
“叫你这番话一说,好似是豁然开朗了。”
“好似?”萧燕华抽出手来,拿手背碰了碰桌上的茶杯,察觉到一阵温热感,才端起茶盏,奉于元邑面前,继而又说,“那看来奴才不善言辞,并不能够开解万岁。”
元邑笑着接下茶杯来:“你若还算不善言辞,那只怕后宫众人,都要羞愤而死了。”
萧燕华之才,实则还远在容娘之上。
元邑感慨之余,又不由的庆幸。
所幸她与容娘一向交好,又更加幸运的,是她不争后宫之。宠…
如果不然,有些事情,早晚只怕瞒不过萧燕华的这双眼,而容娘与她对垒,只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他吃了两口茶,把茶杯递过去:“还有一事,要不要猜猜看?”
皇后和徐明惠的事情,言尽于此,便不必再多提。
萧燕华的态度也很明了,皇后是对是错,不过在他一念之间而已,而至于徐明惠,她大概此时还认为,那是他心尖上的人。
聪明人讲的是做事留三分,不会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所以她绝口不提徐明惠,是怕一字之差,触怒龙颜。
萧燕华伸手接了茶盏搁下去,扭过脸来,摇了摇头,撇撇嘴:“您也不能真拿奴才比孔明呐,您什么也不说,单叫奴才猜,奴才可猜不着。”
元邑在她手背上拍了两把。
有进有退,果然是聪明人,也不负他一句,谋臣之赞。
“皇后明日要到寿康宫侍疾去了,这件事,你又怎么看?”他一挑眉,拿她先前的话来问她,“你既说对错凭尊者好恶,那么很显然,在太后眼中,皇后就是大错特错,坏了她的事,岂不是十恶不赦的吗?”
萧燕华果然顿了下,连笑都在脸上僵了僵。
元邑觉得有趣,捏着她的手心儿紧了紧:“怎么?说不上来了?”
萧燕华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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