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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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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吧。”难得的是太皇太后没为难,冲她摆摆手,就松了口。
她欸的一声应了,站起身来,叫随珠在前头引着,一路往宫门口去了。
庆都攥紧了拳头,盯着她的背影,眼底有无奈,也有愠怒:“母后……”
“好了。”太皇太后叹息着打断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难不成还要打她骂她吗?她养成今天的脾气,你要怨谁?”
庆都一时语塞。
太皇太后摇摇头:“容儿心善,可是心太善,在这深宫之中,可没什么好处。我从前说过你多少回,可你们自己把孩子养成了这样,那就谁也别怨怪。还有送她进宫这回事……”她唉声叹气的,“算了,已经这样了,我也懒得说你。”
庆都咽了口口水,垂下头去,一时无话可说。
“这件事情,你怎么说?你要愿意,傍晚我就叫人把孩子送出去。”太皇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处,“你这些年不进宫,连递牌子请安都不曾……今次出了事,诚然是容儿听了皇后的,可这法子,我想了想,是个可行的。”
庆都倏尔抬起头来:“母后,让哥儿到底是皇子,我如何能够抚养他。”
“你别拿这个来敷衍我。”太皇太后从前很爱这个女儿,可是现如今……
三年前她跟高氏大闹一场,从此不再踏入禁庭半步,连自己这母亲都不再来相见。
后来就是到了大选前的礼聘,她跟皇帝商量好了,要把人送进宫来。
这一桩桩的事情,虽然都已经过去了,可终究是压。在太皇太后心头的。
“你早就看出来高氏狼子野心,在她势头最盛时选择身退,这些年过去了,我也没那个心气儿再去管你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当年你抽身而退,连带着国公府也……”太皇太后面色越发冷,“你压根儿就没想过,皇帝御极后,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我……”庆都咬咬牙,“我其实,想到了的。母后,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当年我不是无故抽身的。”
太皇太后因她的话感到吃惊,什么叫不是无故抽身的?
她猛然扫过去:“什么意思?”
“当年高氏大权在握,皇兄为徐氏始终让着她,却纵的她越发眼里没了祖宗礼法。三年前,我在永和宫中与她大吵一架,也是因正统这两个字。后来她激我,说我一个长公主尚且能够干政问政,她身为中宫天下母,如何就不能。”话到此处,庆都略别开了脸,“我是上了她的恶当。”
太皇太后经历过事儿,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几分。
看样子,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养的跋扈,是她过错。
“她激你,而你为着先帝正统,就选择归权,是这样的吗?”
庆都嗯了一声:“话也是她自己说的。只要我和国公府从朝堂抽身,她就慢慢的归权于皇兄。我知道皇兄那时已经无心问政,但是好歹还有皇帝,如果一直叫高氏把持着朝政,来日皇帝登基,怎么可能不处处受她钳制。”
果然是这样没错。
庆都上了她的当。
她放弃了手上的一切权力,连带着卫国公府也愈发避世不理朝事,可是高氏食言了,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归权归政。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你当年可从没来问过我。”
庆都一怔:“母后您是一辈子不干政的人,我来问您……”
她想用年少轻狂来搪塞,那是三年前而已……那时的她,哪里还是什么少不更事的人。
反正事情都过去了,这些年她不进宫,一是气恼高氏,二来就是觉得没脸见母亲。
但是即便心中有愧疚,眼下叫她把元让抱出宫,也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摇了摇头:“让哥儿的事情,母后还是三思的好。皇后存了什么心思,咱们都知道。孩子抱出去,高氏少不了要拿容儿撒气。我这一辈子,糊涂事干的太多,不想到了这时候,还牵累儿女。”
“那你就是不同意了。”太皇太后似乎很平静,直视着她,“既然这样,那就叫翊坤宫把孩子抱走吧。”
庆都大吃一惊:“母后?”
太皇太后斜她一眼:“我老了,能够看顾皇帝和容儿的,也没几年了。和高氏打擂台,我已经打不起了。今日气急攻心,已经厥过去一回,再这么来几回,我就该去见你父皇了。她想要孩子,我给她就是了。你不想牵累儿女,这法子最可靠。高氏如愿,自然不会再打容儿的主意。至于皇帝如何,那是他身为人君所要经历的全部,好的,不好的,平坦的,凶险的——”
她说着,哂笑一回:“其实与你父皇和皇兄比起来,他已经很是顺遂了,你说是不是?”
☆、第四十四章:苦涩
庆都一时之间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三年没进过宫,当年在高氏手上吃的暗亏,到了今日,才能够在自己亲娘跟前松口抱怨两句。
说这个,倒并不是指望着太皇太后再来安慰她几句,又或是替她出个头,从高氏身上找补回来。
她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现在早就没了当年的心气儿,所求的不过安稳二字。
年前说要礼聘贵女进宫,她铁了心要送容儿进宫来,诚然是为了今后……可那并不代表着,她要在前朝继续同高氏打擂台。
皇帝现在还年轻,膝下只有元让一个儿子,高氏打起了孩子的主意,她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个时候把孩子抱出宫去,接到公主府抚养起来,傻子也知道,这是故意为之。
庆都吸了吸鼻子:“母后……”
她亲娘这时候将了她一把,拿皇帝的安危和大陈的江山社稷来威胁她。
庆都喃喃的叫了一嗓子,后话又说不出来了。
太皇太后提着一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紧紧地盯着她,也没有接她的话。
……
而此时的卫玉容,随着随珠一路往慈宁宫的宫门处过来,打远处她就瞧见了搓着手来回踱步的玳瑁。
她眯了眼,同随珠摆了摆手:“姑姑叫我自己过去吧。”
随珠略一顿,纳了个福,没有反驳,站住了脚,目送着她往那头去了。
玳瑁瞧见了卫玉容,脸上一阵欢愉之色,只是惦记着今日慈宁宫该愁云一片,才连忙收敛了起来。
卫玉容受了她的礼,跟着才正色问她:“皇后娘娘叫你过来寻我的?”
玳瑁忙不迭的点头。
卫玉容见她后话不提,四下里看了一圈儿。
慈宁宫的宫门口站着四个小宫女儿,很显然的,太皇太后不喜欢人靠近慈宁宫,这四个……门神一样的,挡在门口拦架的。
她咂舌,叫了离她最近的一个:“你们站远些,我有话跟玳瑁说。”
小宫女也有眼色很懂事,当即颔首应了个是,归拢了四个人,一齐退远了些。
玳瑁见人退远了才敢与她开口:“贵主儿,主子叫奴才告诉您,她托付您的那件事儿,万岁没有点头,而且……”
她低垂下了脑袋,手搓得更厉害些,似乎有些为难。
而卫玉容在听见这一句话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咯噔一声了。
元邑没有点头?为什么?他在想什么?
他分明知道今日慈宁宫中发生的所有事……
“而且什么?”她心中复杂,语气就不太好。
玳瑁缩了缩脖子:“万岁同主子动了手,奴才进去服侍的时候,主子肩膀上好大一片的紫青。主子说了,这事儿怕还要指望您了。”
动手?
卫玉容瞳孔蓦然放大,脚下似有不稳,连退了两步,踉跄了一把。
好在玳瑁早抬起了头来,瞧见了,便忙上了手稳住她:“贵主儿,您当心。”
元邑在景仁宫中,和董善瑶动了手吗?
那是中宫,是他的嫡妻。
长久以来,她都知道,元邑心里其实一直觉得亏欠了董善瑶的。
无论是在太子府,还是他御极后。
他心里只有一个她,董善瑶虽然有嫡妻的名头,他能给的,也无非是尊重而已了。
后来又因着高太后……
总而言之,元邑若非盛怒之下,又怎么可能跟董善瑶动手。
卫玉容抿紧着唇角:“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皇后娘娘,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我这就去回老祖宗一声,往乾清宫去。”
玳瑁似乎因着她的话果然放下了心来,长出了一口气:“那奴才便告退了。”
卫玉容没吱声,也没再看她,自顾自的返身往回走去,只是她脚步踩的极重,看样子,玳瑁的那番话,实实在在的叫她心头乱了一把。
等她回到内殿外时,人没进门,就先听见了里头隐约的几番争执,无非是为着元让的事情而已。
卫玉容觉得有些吃惊意外,她实际上并没有料到的,母亲居然会这样排斥吗?
她皱着眉,在门口又站了会儿,把那些话一一听在了耳朵里,记在了心上。
“横竖说来说去,你是不同意了。”太皇太后似乎不耐烦极了,“你又不同意把孩子抱走,也不同意我把孩子给了翊坤宫,那依着你,难不成,送到容儿的储秀宫去?”
卫玉容大吃一惊,忙迈开腿,踏进了内室中去。
庆都在瞧见她的一瞬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别开脸,什么也没说。
太皇太后见了她回来,面色舒缓了些,只是看起来,是极力的在克制着怒火。
她与卫玉容招招手:“玳瑁来做什么?”
卫玉容本来想遮掩几句的,可是母亲刚才的态度……
她横了心,咬咬牙:“万岁在景仁宫同皇后动了手,她叫玳瑁来寻我,还是为了这件事。万岁爷的态度很清楚了,他是不同意的,所以我想去乾清宫一趟。”
太皇太后交叠着放在小腹上的手明显抖了一把。
一旁的庆都则是眉头紧锁:“他怎么会跟皇后动手?”
卫玉容眯眼看过去:“我以为,母亲最先关心的,会是万岁不同意公主府接走让哥儿这回事。”
庆都一愣,当即拉长了脸:“你这是什么话,又是什么态度?”
手把手教养大的女儿,样样都是挑在了大拇哥儿上的,十几年都是温声细语,柔顺恭谦的,现在突然拿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
太皇太后却呵了一声,叫庆都更是觉得胸口憋闷。
卫玉容压根就没有再搭茬,径直的与太皇太后一礼:“老祖宗,我想先去一趟乾清宫。听玳瑁说,万岁也发了好大的脾气,而且这件事情……”
太皇太后一味的摆手:“你只管去,这里有我。”
她点点头,连看都没再看自己的亲娘一眼,扭头就走。
庆都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这是个什么情形?她的亲娘,还有她的亲生骨肉,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不是她们的仇敌,现在却仿佛她们两个是在一致对外似的。
这种滋味,庆都一辈子都没体会过,眼下尝到了,只觉得苦涩异常。
她苦笑一声:“现在全成了我的不是了吗?”
☆、第四十五章:野心
“并不是全成了你的不是,”太皇太后无奈的叹息着,“容儿比你年纪轻,却比你识大体。她有你年轻时影子,却比你那是还要有主见。这事儿我不想逼你,但是到了这份儿上,你不点头——”她抿唇,“皇帝跟皇后动手,这不是小事,事情办不成,伤了皇后的脸面是小,帝后不合,才是大事。”
庆都吃了一惊,这算什么?难不成帝后不合,也要怪到她的身上来吗?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最无辜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得知母后被气昏过去,着急忙慌的递牌子进宫来,可是谁又能够想得到,进了宫,是这样的景象?
庆都的眼中闪过一抹茫然,从前那样疼爱自己的母后,又是为什么,变成了今天这样子?
她摇摇头:“母后想到了皇帝,想到了皇后,也想到了容儿,可就是不曾想过我,也不曾想过国公府。”
“卫国公深明大义,他若知道了,也会同意。”太皇太后平静的看着她,仿佛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怨怼之意一般,“庆都,你生来尊贵,可是这个世上,好多时候就是这样的。你想保住你的安稳和尊贵,我劝你最好把让哥儿接出去抚养,且尽心尽力的抚养他长大。”
“母后,您什么意思……”她呆呆的,闪着眼睛,“高氏她……”
“高氏打什么主意,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不是非叫我挑破了说吧?”太皇太后蹙眉,哂笑一回,“你还能有今日的安稳,是因为有我在,有皇帝在。高氏即便把持朝政,对外总归不能做的太过分了。若是有一天,她扶着让哥儿上了位,庆都——”她拖了拖音调,“挟天子令诸侯的故事,你应该听过吧。到了那个时候,皇帝我不说了,你,还有卫国公府,还有徐家,哪一个能跑得了呢?”
高氏是从什么时候,手已然,伸的那样长了。
是了,从她和国公府抽身而退的那年起,高氏把她母家的兄弟,甚至是堂亲表亲,安排的处处都是,个个身兼要职。
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又不是不可能的!
她此时才心惊起来。
安逸了三年,她居然变得目光短浅起来:“可是,只要让哥儿在一天,即便是长在公主府,高氏有这个心思,也一定会做成这件事。”
“你错了。”太皇太后掀眼皮翻她,“皇后六年生下三个女儿,当初把让哥儿抱到慈宁宫,我是为了将来做打算的,他养在我跟前,就是最好的前途,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是啊,太皇太后历经了三朝,在她手底下养出来的皇长子,将来就是最有资格去争那个储君位的。
可是现在呢?
从小就不在宫里长大的孩子……
庆都有那么一瞬间,全都了然了:“主意诚然是皇后和容儿定的,可母后您在这上头,又不知费了多少的心思。您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还能怎么推辞……只要皇帝点头,您颁一道旨意,今儿就把孩子送出宫吧。”
太皇太后至此才欣慰了些许:“总算你不辜负我的这一番苦心,来日教养让哥儿,自己拿捏着分寸吧。”
庆都嗯了一声,却是意味不明的。
她不可否认,母后说的都对,可是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换来的太平日子,就这样走到了尽头,心中多少仍有不甘。
她深吸一口气:“我进宫的时候,高氏指了人过来递话,说在寿康宫等着与我叙旧,我原本不想去,可是既然早晚要撕破脸……”她站起身来,略矮身一礼,“我先往慈宁宫去了。”
太皇太后大概是没想到这事儿,明显愣了一把,只是反应的极快,旋即点了头:“你去吧,也别闹得太不象话了。如今宫里不像从前了,昭妃明妃和庆妃都是有心眼儿的人,而且我听随珠说,皇后前半天还见了一回定嫔。人多了,不省心的事儿就多了,你在寿康宫闹的太不成样子,叫有心的传到外头去,对你、对容儿都不好。”
庆都已然挪出去了小半步,又顿下脚步来,应了两声。
太皇太后叫随珠一路送她出去,自个儿合眼小憩,别的一概没有再提。
庆都跟着随珠出门的路上,想起来定嫔,便叫了随珠一声。
随珠脚步连停顿都不曾有,只是噙着笑与她说:“殿下您说。”
“定嫔……定嫔是冯氏送进来的那个女儿吗?”
随珠念叨了一声是:“定嫔的父亲就是现任的大理寺卿,她有位嫡出的兄长,现任刑部郎中。”
果然是她。
冯嘉柔这个人她是知道的,大大咧咧的性子,说话做事总是没个害怕的。
以前她好去找容儿,实际上这样的人,最容易为人利用,可要论起来,也最不好被利用。
皇后,究竟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眼看着要出了慈宁宫的门,庆都突然想起什么来,那件被她忽略了的,极其重要的事,于是她顿了顿脚步:“今日出事后,荣昌一直都没在跟前服侍吗?”
随珠一愣,旋即摇了头:“今儿晨起殿下来请了安,后来太后和靖贵妃就过来了,殿下没在殿内多待,一直到老祖宗厥过去,殿下又来了一次,太医诊了脉,万岁就急匆匆的移驾过来,殿下也不知是去了哪里,到这会儿也没见着人。”
怪不得呢。
慈宁宫一向是不叫人进来的,皇后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果然这禁庭中各人心怀鬼胎,她送了容儿进宫,盯的是那个位置,只怕荣昌也是同样的心思。
要照这么说,先前徐家那个庶出的女儿折在集清殿的事儿——她唇边漾起一抹冷笑来:“荣昌一直住在寿安堂?”
随珠颔首又应了个是,也不知道这位殿下在想些什么:“殿下?”
庆都呵了两声:“没什么,你若见着了荣昌,叫她在寿安堂等着我,我从寿康宫回来,要见她。”
随珠忙道:“奴才记下了。”
庆都悠悠然朝着身后又深看了两眼,才提步迈出了宫门,渐渐走远了。
母后适才说,容儿比她年轻时主意更要大一些,实际上,这宫里头,主意最大,心思最毒的,怕还是徐氏留下来的这个女儿。
荣昌啊,比她那时候的野心,可是要大的多。
☆、第四十六章:一跪乾清宫
再说卫玉容有宫人拥簇着,一行疾步往了乾清宫去。
李良是看得出来自家主子心情差到了极点的,原本见着卫玉容时,左右为难的要拦架,说什么也不肯替她去传这个话。
卫玉容叫他再三的阻挠,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有些恼了。
再加上先前玳瑁的那番话,眼下瞧瞧李良的态度,她不用猜也知道,元邑一定又把自己闷在乾清宫,一个人生闷气。
于是她冷了脸:“李总管,乾清宫外拦架的事儿,你干的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吧?”
李良脖子一缩,想起了上次的事情来……
他吸吸鼻子:“贵主儿,奴才哪里敢拦着您,实在是万岁今儿心情不好,您这……奴才也不敢进去回话啊。”
“你不敢?”卫玉容呵笑一声,“李总管是万岁身边第一得脸的人物,还有你不敢回的话?怎么,上次我说昭妃的那些话,当着昭妃的面,你不是回的很好吗?今天叫你去通禀一声,你却不敢了?”
李良一直垂着脑袋,心里觉得委实古怪的厉害,这位贵主儿,他接触的这几次,都觉得她和传闻中实在太不相符了。
他常听人说大长公主家的这位郡主,是个最没有主子架子的人,性子和善,脾气又是说不出的好,全天下都难找出第二个来。
可怎么每每轮到他接触的时候,这位主子,就是这么个难伺候的性子呢?
卫玉容见他不为所动,眼中有不耐烦闪过:“李总管,我自慈宁宫而来,你也要拦架吗?”
慈宁宫?
李良一怔:“贵主儿是给老祖宗带话过来的吗?”
实际上卫玉容也并不想难为他,她一向觉得,做奴才的都不易,每天要看着主子脸色来行事,尤其是李良这样的,御前的人,有了一定点的错处,小命就保不住了。
可是她进宫这半个月,到乾清宫来请见的次数,一共也就这么两次,而且都是有事才来,偏偏两回都是李良拦住了她。
她心头气恼,便怎么看李良,怎么都觉得不顺眼:“李公公,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今日是不是,非要拦架了。”
李良隐隐的感觉到她语气不对,而且这回她的气势,比上回还要凌厉。
于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没能反应过来。
可就在他没反应过来的这工夫,卫玉容已经连退了三五步。
李良怔怔的看着:“贵主儿,您……”
他话音未落下,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因卫玉容已经直挺挺的,冲着乾清宫的宫门,跪拜了下去,口中还振振有词:“奴才自慈宁宫,奉老祖宗懿旨而来,请万岁允准奴才进殿。”
“贵主儿,您快……”
李良有些慌了。
才入了三月的天,乍暖还寒,乾清宫外的青石砖跪一跪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三两步近前去,躬身想要搀扶卫玉容起身来。
而此时乾清宫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李良只感觉一股肃杀之气席卷而来,紧跟着一只脚就落在了他身上。
那道力气特别大,一脚就踹翻了他。
他一阵吃痛,想要惊呼,又连忙忍住,扑腾着起身掖着手跪在一旁。
果然元邑黑着一张脸,扶起卫玉容来:“杀才,上回朕与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李良心惊不已,一听这个称谓,便知道今日只怕不好。
卫玉容借着元邑的劲儿起了身,拽着他袖口:“李总管是看万岁心情不好,才不敢放奴才进殿的。”
元邑却不肯听似的,只冷眼看着李良:“三番五次拦下贵妃的架,你这个乾清宫大总管,做得很好啊。”
李良连连磕头:“万岁恕罪。”
“朕不打你,也不杀你,”他环着卫玉容,“你在这儿跪着吧,贵妃什么时候走,你什么时候起身。”
李良哪里敢反驳半个字,触怒龙颜,没把他拉下去打死,就已经是天恩浩荡了,于是他又连声谢恩,悄悄地抬眼去看,就见元邑已经拥着卫玉容进殿去了。
他缩了缩脖子,又反手摸摸鼻头,盯着殿门口,若有所思的看了半天。
总觉得,万岁对这位贵主儿的态度,很是不同寻常。
今日若是昭妃在此,他未必敢轻易拦架,而且万岁的这个态度,若是放在昭妃的事情上,那他觉得再寻常没有的,可是贵妃呢……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头一闪而过,可他很快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
万岁和荣昌殿下盘算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接昭妃进宫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那个人,不是昭妃?
他服侍万岁有很多年来,自认为对这位主子的脾性和心思,哪怕不到了如指掌的地步,也应该是最了解的了,可是此时,他心头却升起茫然和无力感来。
而那头卫玉容跟着元邑一路进了殿,元邑一直黑着脸,扶着她在炕上坐下去,就势半蹲下去,双手按在她膝盖上,一言不发,只是无声的揉着。
卫玉容忙伸手去拉他:“万岁快起来,这不成样子。”
元邑手被她压着,没再动,抬起头来盯着她:“这样的天气,那样的青石砖,谁叫你跪的!”
卫玉容撇撇嘴:“我方才有些恼了来着……”
“你恼了,要打他骂他哪样不行?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从小金贵,真当自己经得起久跪不成?”他丝毫没有被她的解释安抚下来,却又不知究竟是单单为了此事,还是先前在景仁宫的那通邪火,没能彻底的发散出来。
卫玉容歪着脑袋:“您怎么会叫我久跪呢?”
她笑吟吟的,柔声细语,反倒叫元邑冷静了下来。
他左右瞧着她膝盖无恙,便站起身来,往她身侧坐下去:“你啊——我问你,皇后说的那法子,你既知道了,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他果然还在为这件事情生气。
卫玉容不由得长叹:“原本没料想您不同意的,我与皇后说好的,慈宁宫和母亲那边,我去劝,您这里,她来说。谁承想您不同意,还在景仁宫跟她动了手,”她一面说,一面捏着元邑的手心,有一下没一下的,“她是皇后,您发了那样大的脾气甩手就走,只怕您前脚走,后脚东西十二宫就都知道了,您叫她怎么处呢?”
☆、第四十七章:同意
元邑似乎对她这个话很是不满,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黑了三分,不过是碍于面前的人是她,才极力的压下了怒火。
他撒开了卫玉容的手,冷哼一声:“她怎么没想过,公主府和国公府,还有你,将来如何自处?”
他将心中的不满宣泄完了,猛然回想起什么来,蹙眉侧目看向她:“你说皇姑那里,你去劝?”
卫玉容啊了一声,不知他缘何有此一问,怔怔的点了头,极老实的回他:“所以我在慈宁宫回了老祖宗的话之后,老祖宗叫人递话出去,母亲才递了牌子进宫来的。”
原来竟是慈宁宫吗?
那皇后……
元邑咂舌叹了两声。
卫玉容手臂微抬,在他眉心轻抚:“想什么呢?”
“我想,皇后这回受了训斥,实际上也不算委屈了。”
卫玉容面色一僵,手也顿了下:“怎么这样说?”
“她本来就是想要利用你们的。”元邑无奈,拉下她的手,攥在手心里,“你那样聪慧的一个人,今次怎么犯起糊涂来了呢?”他说着,又扬了扬声,尾音高高的挑起,“在景仁宫的时候,她说是她叫人给皇姑递的消息出去。”
这是……
卫玉容闪着眼睛,有一丝惊诧:“皇后她……”她抿紧唇角,“可是您也要知道,有了错处,也全是她担着的。”
“但是这本就是她的主意,无论如何,她都得担起来。”元邑低头看着她白皙而又细长的手,心中全是爱怜,“你也是个傻子,知道了,怎么不来告诉我,就听了她的。”
卫玉容往他身侧又更贴近几分,把头一歪,靠在了他肩膀上:“这件事,您为什么不同意呢?对您来说,这没有什么坏处的。难不成,您真的指望着让哥儿将来……”
“别胡说。”元邑没等她说完,就轻斥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他怎么会对元让抱有期望呢。
当初给了胡媛一个妃位,就是希望她能够认清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别再去动不该动的心思。
他不想给胡媛更多的难堪,毕竟是从潜邸随着他过来的,他处境艰难的时候,她也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伴着。
但是至于孩子,和将来的储君位……且不说他今年才十九,唯有元让一个儿子而已,就算是到他油尽灯枯熬不下去了,元让也不会在他考量之内。
他心里想的,只有卫玉容将来生下的孩子,诚然有祖宗礼法约束着,他越不过去,可按眼下的情况看来……
元邑深吸了一口气:“皇后六年无所出,接连生了三个女儿,我原来想着,她也还年轻,早晚会给我生个儿子,将来替我分担。但是容娘,你难道心里没数吗?太后怎么可能看着她生下儿子,或者说——”他一顿,捏着她的手心儿,更紧了紧。
卫玉容心里咯噔一声,仿佛听明白了他的话,可是却又实在不敢深思下去。
他是不是想说,或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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