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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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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完了自己儿女的亲事,对剩下那些庶子庶女的亲事,余氏自然就能利用就利用了,特别是几个庶女,余氏一心想着用她们的亲事给儿子铺路。
  张五娘已经及笄,容貌捡了她早逝的姨娘,很是姣好,亲事却还没有定下来,就是因为余氏左挑右选,终于打听到吏部一名主事家中妻子病得快死了,想着把张五娘嫁过去做继室;可那名主事家中儿女的年纪都比张五娘要大……
  据说张五娘心仪她嫡兄的一位贫寒同窗,知道这件事后,跑到余氏面前去恳求,却惹得余氏大发雷霆,罚了张五娘跪了一夜,又禁了她的足。这足还没禁完,就一起给押到昭狱里来了。
  按大燕律,这些罪眷中的女孩儿如果已经有订亲了的,只要夫家不弃,那也算是夫家的人,是可以折银赎出去的;可没有定亲的,就只能等着被拍卖了。
  像张五娘这种容貌姣好的,只怕教坊司那边早早就等着了,张五娘一想到自己的亲事就是这么被嫡母给生生耽搁了,这一耽搁就是自己的一生,心里怎么可能不恨?
  说起来,张五娘的动机只怕比钱姨娘还要强一些。
  易长安将张五娘的口供仔细又看了一遍,慢慢回想着自己刚才提审张五娘的情形来。
  “……民女心里害怕极了,脑子里也一片混乱……后来进了牢里,我们几个都在哭,太太另外坐在一边,心烦地骂了我们几句,民女吓得不敢哭了。
  钱姨娘就抹了眼泪过去跟太太说了几句话,问太太知不知道家里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太太把钱姨娘给骂回来了;大家就都不作声了。
  ……中午的时候她们送了几个馒头和一碗水进来,大家都没心思吃,后来还是赵姨娘瞧着太太脸色不好,把那碗水端过去服侍太太喝了一半,又端回来我们一人喝了一些……
  民女那时有些饿了,正想着拿一只馒头过来先吃点儿,就听到太太突然叫一声,抽搐了几下就那么靠坐在墙边没了动静,太太的叫声很快就引了人进来,他们说太太死了……”


第285章 新涂蔻丹
  想着那个颜色憔悴、眼睛已经哭肿了的小姑娘,易长安摇了摇头,将张五娘的口供放了回去。
  张五娘心里肯定是恨自己的嫡母余氏的,但是从她被押进昭狱里起,张五娘并没有接触过余氏,也就是说,她没有出手的机会。
  易长安很快拿起了第三份口供——这是赵姨娘的口供。
  赵姨娘被张胜元纳进后院才将将两年,并没有生育,美人娇滴滴的如同一朵惹人怜爱的小白花,正是得宠之时,所以没少挨余氏明里暗里的整治。
  在张家,赵姨娘的靠山是张胜元,靠山倒了,她这种没子嗣的姨娘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发卖出去。
  赵姨娘原来就是瘦马出身,一直做的就是迎来送往的皮肉生意,再被发卖出来,好些的话是被人买走继续做妾,差点的话也是重操旧业。
  易长安觉得以赵姨娘那副长相,很可能会被人看中买去做妾,不乏男人疼的,那么赵姨娘犯得着舍弃以后一如以前的安逸生活,为着报那一口怨气,铤而走险去杀害余氏吗?
  毕竟整件事情的脉络整理下来,在牢里头唯二接触过余氏的两人,除了钱姨娘,就是赵姨娘了。
  前者找余氏说了几句话,后者给余氏递了一碗水。不过那碗水在余氏喝过之后,大家都喝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干干的空碗,没有现代的那些分析仪器,易长安就是想找,也找不出什么来。
  本想着赵姨娘是张胜元的宠妾,易长安刚才在问话的时候还想探探张胜元在床第间有没有给赵姨娘漏出什么话来,没想到她这一逼问,赵姨娘两只手一直绞在袖子里,差点没连房事的细节都说出来了,却硬是没有半点有价值的东西。
  倒是余氏的那个贴身大丫头春莺,还供述了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余氏虽然年纪大了又有心疾,但是跟张胜元是少年夫妻过来的,张胜元一向对余氏颇为敬重,内宅的事俱是余氏做主,外面的事也时常说给余氏听。
  至于到底说了哪些,春莺虽然经常要在外面服侍夫妻两个起夜,却也听不到那两人在床第间说的话。
  所以说,余氏是最有可能知道张胜元在外面做的那些事的人,可是这么一个人,却偏偏一入狱就死了……
  易长安将所有的口供全部归拢,总觉得就此将余氏的死归于巧合,并不让人甘心,见提讯张家男丁那边的陈岳走了进来,连忙站起身来:“陈岳,你那边问的怎么样?”
  张胜元有一名嫡子、两名庶子,嫡子还不到弱冠,心思还在书本上头,两个庶子更是才到舞象之年,张胜元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几个儿子竟然都不知道。
  陈岳把昭狱里的刑具才一亮出来,那几个小子就吓得尿了裤子,可是根本就问不出什么来。
  见易长安这么问,就知道她这边也没有什么进展,陈岳摇了摇头:“没问出什么。”听到易长安轻叹了一声,忙安慰了她一句,“没事儿,东边不亮西边亮,是狐狸总能揪出它的尾巴的。”
  易长安不由扯起嘴角笑了笑:“你倒是心宽!”说起来她还只是协助陈岳办案,陈岳身为京畿锦衣卫千户,负责燕京的瞒税案,肩膀上的担子可压得重多了。
  陈岳已经取了胰子净了手,取了帕子将手上的水揩干净了,伸手就捏了捏易长安的脸颊:“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天塌下来,也有你男人先帮你扛着。这会儿差不多也到点了,我先带你去外面吃些晡食。”
  这才多久工夫,连“你男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易长安啐了他一声,懒得看这惯会顺杆子往上爬的人的脸,转头看向了窗外。
  因为已经问完了口供,张家的一众女眷此时被几名狱卒押着正要带回昭狱里头。
  张五娘被人提出昭狱时还怕得紧,但是问话的那个易大人虽然严肃却并不凶恶,让她心中生出了那么一丝幻想,没想到不过是透口气的工夫,自己又要被押回那不见天日的大牢里去了,而且还是刚刚死过人的地方,张五娘一时又悲又怕,动作不由磨蹭了起来。
  昭狱里的狱卒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哪里容得这些娘们儿墨迹,伸手就推了张五娘一把:“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张五娘被推了个趔趄,撞上了前面的赵姨娘,自己虽然没倒,赵姨娘却是“哎哟”一声,被撞得一下子跌倒在地。她从小也是娇娇养大的,这一跤跌下去,顿时将手掌都擦破了皮,丝丝血迹一下子渗了出来。
  易长安隔着窗户看得分明,蓦然睁大了眼喊了一声:“等等!”
  见陈岳也站在易长安身边,狱卒连忙上前行了礼:“大人有什么吩咐?”
  易长安指了指忍着眼泪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的赵姨娘:“我瞧着她的手受伤了,你把她叫过来,我让人给她上点药。”
  狱卒忙应了一声,让人把剩下的几名女眷先押回了牢里,回头就把赵姨娘单独领了过来。
  张家的一众女眷里,就数这个赵姨娘长得最好,赵姨娘不过是一个没生育的妾室,回头也是要被发卖的,那位易大人有心思疼惜美人,他也犯不着碍别人的眼儿。
  不仅狱卒这样想,张家的一众女眷都是这个想法。
  想到刚才那个隽秀的易大人竟然对自己父亲的妾室这么关心体贴,张五娘的心里更是跟打翻了酱醋瓶似的,酸酸咸咸不是滋味儿。
  等瞧着赵姨娘脸上带了几分羞红和自矜地回来,张五娘忍不住用力呸了她一声,捡了个离当时余氏死的那块儿最远的角落里坐了。
  什么玩意儿,以后还不是会被卖去教坊司千人骑万人尝的,还当自己是闺中大小姐呢,跟她傲什么气!赵姨娘下巴一抬,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也捡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故意把一双包扎好的双手露了出来。
  那位易大人说是让人给她上药,刚才却是并没有叫别人,而是亲自给她处理了伤口。这些年轻男人心里怎么想的她还不清楚吗,不就是借机摸摸揩揩嘛,要不是……这位易大人倒也不错!
  女牢里那几位女眷心思各异,先前几位女眷被带去问话的那间刑房里,易长安却眼含着兴奋,一把紧紧拉住了陈岳的手:“那个赵氏,她手上的蔻丹是今天新涂的!”
  陈岳愣了愣,凤眸中的神色蓦地深沉起来。
  清早的时候常人都要洗漱净面,手上要沾水,而且赵氏身为妾氏,洗漱完了之后还要去余氏跟前立规矩,应该说早上的时候很紧张才对。
  而且锦衣卫一大早过来抄家将张家搅得鸡飞狗跳,在这种情形下,赵氏怎么还有心情还有闲暇给自己的指甲新涂上蔻丹呢?


第286章 珍品奇梅
  “我先前给她上药的时候注意看了一下,”易长安那双澄澈的黑眸闪闪发亮,“她的蔻丹涂得很鲜艳,但是有的地方没涂匀,有的还涂出来了,而且,她两边大拇指指甲上的颜色要比其他几个手指的指甲颜色要浅一些!”
  取过一只茶盏,往里面注了八分满的茶水,易长安双手捧着递到了陈岳面前,声音故意放嗲了几分:“陈大人请喝茶!”
  陈岳神色半分都没变,只盯着易长安两根扣在茶盏内沿、已经被茶水泡着的大拇指,凤眸微转:“长安是说,那个赵氏把毒混在蔻丹里,涂在指甲上面——”
  身为妾氏,虽然下了大牢还是少不得要对正室表示尊重,一碗水自然要双手去捧,这动作看起来很是自然,但是谁会想到,赵氏其实是让大拇指指甲上涂的东西溶进水里呢?
  陈岳顿了顿,又有些很快摇了摇头:“不对,如果是毒,那其他人也喝了这水……赵氏指甲上涂的应该是某种药!”所以其他人喝过了那碗水才并没有什么事!
  易长安笑着搁下茶盏,取帕子将自己的手揩干净,摸了一粒粽子糖了嘴里:“陈大人英明神武!下官也猜想那应该是某种可以刺激和加重心疾发作的药。
  早上锦衣卫抄家的时候,那些女眷都是匆匆被押走的吧?我想赵氏可能得了信知道前面乱着,所以匆匆涂了加料的蔻丹,想来却是没有时间再藏着这蔻丹了。”
  这一点,从赵氏那根本没涂匀蔻丹的指甲上就知道了。
  这一下,两人也没时间去吃什么晚饭了,带了人匆匆就往张胜元家里赶去。
  张家一早被锦衣卫查抄,主要抄检的是金银等贵重财物和书信之类可能存在的证据,至于其他的东西,暂时都还放在那里;只留下了两人先守在那里。
  张家不是大官大富人家,虽然住在南城,但是占地并不大,几个姨娘都是搁在西院里住着,一人一间厢房并一间让丫环住的小耳房而已。
  陈岳进了西院后只看了两眼,就带着易长安往南向一间厢房走去:“赵氏应该是住在这里!”
  南向的那间厢房采光充足,且明显要比其他几间厢房大些,而且里面的摆设布置因为只是被匆匆抄捡过,并不是很凌乱,大眼也看得出很符合赵氏的打扮风格。
  两人一走进去根本不用找,就在梳妆台上看到了一盒连盖子都没来得及盖上的艳红蔻丹,大概是因为被人匆匆扔回桌子上,外面还洒了一点出来。
  看颜色,正是赵氏涂在手上的那一种。
  陈岳叫了魏亭进来,把那盒蔻丹小心包了起来,又叮嘱了他几句,这才催促着他走了;回头却看到易长安正盯着窗边一只高腰美人几上的梅瓶发愣。
  那梅瓶虽然是钧瓷的,但是以陈岳的眼力来看,倒也并不是什么多好的货。见易长安只顾看着那梅瓶,陈岳不由笑了一声:“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既是喜欢,回去我送你个冰纹钧瓷的。”
  易长安却摇了摇头,上前两步将那只梅瓶抱了下来;陈岳不由挑了挑眉。
  张家现在被抄捡了,身为锦衣卫,看中什么不算太打眼的,要随手拿走一两件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陈岳知道,易长安从来不是这种会顺手拿的性子。
  盯着那只递到面前的梅瓶,陈岳不解地看了易长安一眼。
  想到男多对花花草草什么的并不感冒,易长安只得开口提醒了一句:“谁让你看梅瓶了,我是让你看这梅瓶里的梅花!”
  梅瓶里注了半瓯清水,里面的梅花大概也养了几天了,并不像原来才从枝头摘下时那般精神。饶是如此,几枝虬枝上淡青色的梅花重瓣累累,艳红的犹如滴血,也颇可入眼一观。
  “这梅花,我瞧着应该是什么名品吧,上回我在周阁老的府中就见过一株,照料得很是精心。”易长安手指拨了拨上面的花朵,轻轻揪了一朵下来,“我之前在娄四德的那只木匣子里,就看到一朵有些干萎了的梅花,跟这个是一个品种的。”
  陈岳目光不由深了深。
  张家有几个妾氏庶女,住得挤挤挨挨的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有,养的花草都是用大缸装了土栽种的,哪里有条件栽种这劳么子名品梅花?
  但是赵氏身为张胜元得宠的姨娘,房间里却有这么几枝插瓶,好巧不巧的,娄四德的那只木匣子里还掉落了一朵这梅花……
  伸手将梅瓶抱了过来,陈岳凤眸微微眯了眯:“我去问问,有哪些人府上种了这种梅花!”
  锦衣卫办事效率极高,陈岳刚和易长安回到府上,就有属下过来报消息了。
  这种梅花确实是一种珍品,取其淡青而沁红之意,名唤“碧海丹心”,而且在种植上也格外讲究,要得一株,可谓是千金难求。
  整个燕京城里,除了御花园里,其他达官贵人府上能种活的也是寥寥无几。除了几位阁老府上有那么一两株,燕京城里就再没有人家有这“碧海丹心”了。
  难道是那几位阁老……陈岳看了眼梅瓶里的那几枝不算太精神的梅花,冷着脸发了话下去:“即刻去查查,三四天前那几位大人府上可曾修剪过‘碧海丹心’的梅枝,或者是赠过人!”
  燕京是大燕皇都所在,京畿锦衣卫下面的暗探也多得让人发指。陈岳才发了话下去,不过一个多时辰,魏亭已经把收集的消息回报了上来:“如今正是‘碧海丹心’的花期,几位阁老府上都没有修剪过梅枝,因这梅树珍品可贵,也没有剪枝赠人……”
  不可能啊,赵氏房间里的那几枝梅花,明明就是三四天才剪下不久的,这梅花又不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怎么会找不到上家呢?
  易长安瞧着陈岳拧紧了眉头,想到自己原来那个时空花市里诸多空运过来的鲜花,轻声提醒了一句:“会不会是从城外附近几个县里摘来的呢?”
  这“碧海丹心”这么名贵又难种,花市上一般是不可能卖花枝的,但是不妨碍城外有人家种了,然后拿馈赠亲友啊?
  陈岳眼睛蓦地一亮:“差点忘了,不在这燕京城里,还有可能在燕京城外的庄子上!”
  高门大户里能得这么一株珍品奇梅,自然是要种在自己的后花园里,冬来时才方便赏梅,但是如果那人更方便在庄子上赏梅呢?
  消息没过多久就悄然传了回来,东城外的遇仙山庄,里面正种着两株“碧海丹心”,四天前也确实有一群人受邀在山庄里面赏梅!


第287章 永嘉长公主
  易长安微松了一口气:“陈岳,我们现在就过去先讯问遇仙山庄的主人!”
  陈岳却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还不能去。”
  “为什么?”易长安心里有些着急,“这事不抓紧办,如果那人牵涉到这件案子里,再等些时日只怕就会把所有的线索都清理得一干二净了!”
  “你知不知道那遇仙山庄的主人是谁?”陈岳看了易长安一眼,见她茫然摇了摇头,低声一字一句地告诉了她,“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永嘉长公主!”
  “永嘉长公主?”易长安轻声跟了一句,脸色也慢慢凝重起来。
  永嘉长公主自小聪慧乖巧,颇得先皇的疼爱,连带着她的母妃,如今已故的圣母孝慈皇太后也沾了不少光,得了先皇几分宠,由此生下了如今的燕皇。
  后来夺嫡之争中,孝慈皇太后被当时的皇后构陷而死,是永嘉长公主而出,在先皇的盛怒中护住了,后来孝慈皇太后冤情得雪,先皇心中愧欠,自此对格外关照几分,也就此起势,终于被立为太子,之后更是登上了大宝。
  燕皇登基以后,很快就封了他的嫡姐为永嘉长公主,长公主府的一应待遇,是皇亲国戚里面最好的一份,生下的两个儿子先后都封了个伯爵之位,虽然是虚衔,也可见圣心偏宠之意。
  连带着长公主嫁的文驸马家也水涨船高,不仅受封了一个怀恩伯的爵位,还在勋贵圈子中如鱼得水。
  自娄四德的死开始,越是查下去,易长安就越感觉那只无形的手势力很大,如果这手的背后是燕皇一母同胞的永嘉长公主,那也确实能有这样的力量。
  难道是这些年来养尊处优,永嘉长公主也养大了心志,想着再往上登一层?易长安看向陈岳,眼中满含了担忧……
  夜色已深,御书房里灯火明亮,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陈岳跪在锦衣卫指挥同知周良保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膝前厚绒毡毯上织就的宝相花纹,仿佛那并不是什么简单的花纹,而是一张十八姑娘的娇面一般。
  良久,上方终于传来一声冷淡而威严的声音:“起来吧。”
  陈岳微微抬了抬眼,瞧着跪在前面的周良保并没有动作,也沉着地跟着继续跪着。
  周良保抬眼对上燕皇微深的目光,又飞快地低下了头:“还请皇上示下,此事臣等该如何办理?若是被御史参上臣一个暗窥皇族的罪名,臣这个年也没法儿安稳过了……”
  话没说完,一支紫玉狼毫就劈头向他砸来。周良保下意识地抄手接在手中,又连忙双手捧着高举过头顶:“臣,谢皇上赏赐!”
  燕皇终于气笑了一声:“当着钰山的面,你这上峰倒是好厚的脸!还不快起来!”
  周良保这才带着陈岳站了起来,只是神色轻松的握着那支紫玉狼毫,并没有再出声。
  燕皇却是收了有些晦暗莫名的脸色,轻轻叹了一声:“人心易变吗,这么些年了……”
  此时的燕皇,语气中带了些伤感,要是不看他身上穿的那件明黄色的龙袍,完全就是一个已知天命的沧桑老人。
  陈岳心头正微微有所触动,忽然听到燕皇点了自己的名:“陈岳听旨!”
  “臣在!”陈岳连忙一步上前,重新跪了下去,听着燕皇一字一句缓缓念出的口谕,心头一紧,响亮应了一声:“臣遵旨!”这才起身垂目退回到周良保身后一步的位置。
  刚才的沧桑老人似乎根本只是他的错觉,此时的燕皇,目光幽深不可见底,一身含而不露的威势让人不敢直视,刚才那一道口谕,更是让陈岳清楚,这天家,从来就没有什么亲情……
  宫门已经下匙,还是刘继拿了燕皇的手书,亲自将周良保和陈岳送了出来。早有一直等在宫门外的下属将马匹牵了过来。
  陈岳虚送了送,周良保翻身上马,沉吟了片刻还是低低叮嘱了一句:“我知道你素来稳重,不过此事,你切记万须慎重而行!”
  当初还在潜邸时就跟在燕皇身边的人不少,他的才能并不算是最出众的,但是后来能坐上现在这个锦衣卫指挥同知的位置,除了两人之间的交情,靠的就是会揣摩圣心。
  圣心……难测啊!
  而且这一回他们要对上的又是皇上一直敬重的长姐——永嘉长公主!现在锦衣卫只是根据证据有所怀疑,如果长公主没事,他们可能会挨燕皇一顿申斥,如果真有事……
  以周良保的了解,燕皇会震怒,会从严处置,锦衣卫不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吗?可是燕皇挥着这把刀把他曾经的那片亲情斩断以后,谁又能保证,他以后再怀念自己的长姐的时候,不会迁怒甚至厌弃当初的这把刀呢?
  陈岳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好苗子,周良保并不想陈岳轻易在这件事中折戟;但是他向来只忠心燕皇,听到这件事不得不上报,但得了燕皇的口谕后,他又有些操心起陈岳来,所以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再次提点了他一声。
  “大人放心,属下省得!”陈岳心里有数,恭敬地退后一步揖了一礼,“夜已深了,大人骑马小心些。属下今天刚得了些铁皮枫斗,等明天就着人送到大人府上来。”
  “行了,知道钰山你有心,我可没老到七老八十地骑不动马。”周良保哈哈一笑,扬扬鞭子跟陈岳告别,一夹马腹先走了。
  等周良保带着随从的身影远远消失,陈岳似乎随意看了眼四周,这才从魏亭手中接过马缰,轻轻一撑就洒脱上了马:“走吧,我们也回吧。”
  魏亭看了他一眼,连忙纵马跟上,直到一路回到了陈府,才有些不解地跟近前问道:“大人,先前您明明瞧着有人在暗中窥伺……”
  “是锦衣卫里惯用的藏匿手法。”陈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估计不是毛文义就是徐忠的人,这案子直接交到了我手上,估计这两人有些坐不住了;我们现在先只管冷眼看着就是。倒是昭狱那边,过两天你就把张胜元的女眷都提出来发卖!”
  “不等这案子落地吗?”魏亭有些吃惊。
  “不等,反正那几个女眷也不知事,趁着还有几分颜色在,早些发卖出去还能多得些银钱交上去,别等着那几个在牢里病了死了的,没的大过年的添晦气!”
  陈岳随待了几句,见魏亭应了,这才回到了书房。
  他去找了同知大人一起入宫密报,易长安自然先回去休息了,倒是把那只梅瓶留在了这里。
  多亏了易长安观察入微,竟是凭着这么一朵小小的梅花,生生在一团毫无头绪的困境中帮他找出了一条线索,陈岳此时心情轻松了不少。
  他是男人,自然要遮挡风雨,护住自己的女人,但是这种原本该被他护在背后的女人却能伸手给他撑出一把伞的感觉,与他在风雨中并肩共行的感觉,却让他打心眼儿里也觉得愉悦起来。
  随手摘下一朵梅花在指间轻轻捻着,想着易长安今天演示时故意逗他的那一下,陈岳忍不住唇角含了笑意:什么时候,他的长安才能够一身红妆,双手捧着一杯酒对他一声娇语“夫君请喝酒”呢?


第288章 带信
  陈岳书房里的灯火不久就熄灭了,此时燕京东城官帽胡同的毛府,书房里仍然灯火通明。
  毛文义阴鹜的目光紧紧盯着下属的脸,又追问了一句:“真没看清他们说的什么?”
  下属一背的冷汗涔涔而下,单膝跪在了地上:“大人恕罪,实在是因为夜里光线不好,属下又不敢太过靠近,并没有看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周良保和陈岳两个功夫都不弱,靠得太近会被发现,所以他只敢远远盯着梢。好容易守到他们从皇宫里面出来了,天色已经透黑,只凭着那两盏马灯的光亮,他再会唇语,又怎么可能看得清?
  毛文义心里一阵烦躁,几乎要一脚踹过去,想着这几天还得用这跟踪的人手,到底还是忍下去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明天继续跟着,有什么情况马上回来禀报!”
  下属连忙起身行礼下去了。
  毛文义瞧着人走没了影,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向地上砸去:“周良保,陈岳!”
  自昨天开始,这两个人就背着他神神秘秘的,他身为堂堂锦衣卫副指挥使,竟然连那两个到底在做些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中午的时候,才隐约探到锦衣卫是在办一件大案!
  锦衣卫办的什么大案,连他这个锦衣卫副指挥使都不知情,这要说出去,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可恨周良保如今看他不顺眼,办事只揪着已经任了京畿锦衣卫千户的陈岳,硬是把他撇开了……
  毛文义盯着地上四溅的碎瓷片,哼哼冷笑了两声:“陈岳,你以为你抱住了周良保的大腿,我就奈何不了你吗?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给我等着瞧!”
  一夜很快过去,有人酣睡,有人无眠。不管如何,天色还是又亮了起来。
  在昭狱中惶惶度过了一个难捱夜晚的张家女眷们,此时却得知了一个让她们心惊又矛盾的消息:经判定,张家主母余氏死于心疾突发。据说上面嫌快过年的时候还死人太晦气,打算明天就把她们提出去发卖!
  提出去,她们就能脱了昭狱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可是提出去,也代表着她们就此失了原来的身份,只会被人当货物一样采买走……她们的命运以后又会如何呢?
  传话的人刚走没多久,一个四五十岁左右送饭的女狱卒就过来了,一边将一碗水和一碟子冻得石头似的馒头从栅栏缝里递进来,一边絮絮念了起来:
  “算你们运气好,没摊上男人的事儿,当中死了个人又快赶上过年了,这会儿上面也懒得让你们在这里费粮食,这才趁早发卖人。
  你们要有亲戚朋友什么能帮忙的,早早让人拿了银子去准备着,免得到时一到官卖坊就被人买走了,回头要想再找着影儿可就难了……”
  钱姨娘不由眼睛一亮,扒着牢门拉住了那女狱卒的袖子:“这位大姐,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我有个兄弟住在西城烟囱胡同,姓钱,叫钱富贵,就是门口有棵大槐树那家!求你帮我带个信过去,让他明天准备些银两来赎我……”
  女狱卒一边应着一边拿眼眯缝着钱姨娘,见她半天没说到点子上,不得不开口提了一声:“这昭狱里头可不许往外传消息的,虽说你们明天就要提出去了,可现在还是在昭狱里头呢。
  再说了,西城那边儿也不是一步两步的路,我你跑腿,还不得坐个车过去?这路上渴了饿了的——”
  女狱卒拖长了尾音,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动作粗俗却意思直白。
  钱姨娘怔了怔,很快会过意来,脸色滞了滞,回头迟疑地看了牢房里其他人一眼,咬了咬牙,弯腰从鞋垫下面摸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出来,心里一阵肉疼,有些暗悔自己以前只顾着方便收藏,怎么没换些十两面额的银票在身上。
  钱姨娘还拿着那张银票要递不递的,那女狱卒已经一把将那张银票抢了过来,放进了自己胸前的暗袋里:“行行,我知道了,一定帮你把信儿带到,不过你那兄弟会不会过来赎你,这我可打不了包票!”
  这人走茶凉的事儿,她可是见得多了,没落难时,那些兄弟靠着自己姐妹吃香喝辣好不快活,可姐妹们落了难想兄弟帮上一手时,可能就是推三诿四了。
  钱姨娘不舍地看着那张二十两面额的银票被女狱卒收走,想也知道不可能还让人给她找个十两八两的回来,这时也不敢因小失大,只得咬牙认了:“大姐放心,我那兄弟要是收到了信,一定会来赎我的!”
  钱姨娘虽然在余氏这个主母面前老实,心眼儿却不傻,知道自己不过一个奴婢出身,身契都掐在余氏手上的,哪里敢把银钱就放在家里?
  要是全交给她那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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