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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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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她这副模样,陈岳倒不好提起喝酒了,这会儿也没有喝酒那个气氛,索性慢悠悠地陪着易长安吃了几口菜就搁了筷子。
易长安直到吃得差不多八分饱了,才放下碗筷长舒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冲陈岳笑了笑:“一时饿得狠了,让钰山兄见笑了。”
陈岳举起那把酒壶轻轻摇了摇又放下了:“喝酒也要看心情,既然长安今天是又累又饿,那这壶酒,我们且留待下次吧。你在这边若有什么事,只管去青柳胡同找刘二柱,他自会把话给我带到。
想来经过今天这一件案子,顾维申只要脑袋没坏掉,就不会对你为难。不过就算他脑子里进了水,到时我帮你把他脑子里的水控出来就是。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就不影响长安休息了,等下次再聚,再与长安好好痛饮一回。”
陈岳言语间是轻描淡写,神色中却是气场强势全开。整个滁州的老大——知府顾维申,在他的嘴里似乎也只轻飘飘的一点分量而已。
易长安恍然有了种找了棵大树罩着的感觉,忙起身送了陈岳出去,转回来洗漱过了上了床,一时却又睡不着。
之前陈岳突然过来,打断了她的思路,现在仔细想想,易长安总觉得鄢丽娘杀害清清一案还有些蹊跷。
正月十三那天,清清为什么收拾了东西要背着陶秀明远走呢?
既然要走,为什么又会跟着鄢丽娘回去,住在了鄢丽娘外面那宅子呢?
易长安之前和郁枫一起去过那宅子,清清在里面留下的诸多生活痕迹都表明:她是比较自由地在那宅子里住了十来天的。
如果清清是受人胁迫,只需要大声呼救,左邻右舍就能耳闻,可是根据询问两边的住户,都证明清清假托是鄢丽娘的表妹住过来的;而且还有人碰到清清站在门首处跟货郎买东西,还寒暄了几句。
那清清为什么会心甘情愿住在鄢丽娘那里十来天,又为什么愿意在正月二十二那天深夜,跟着鄢丽娘再次回到安园呢?
清清已经去世,现在也只有从鄢丽娘那里去询问原因了……
易长安翻了个身,掩嘴打了个呵欠:时间太晚了,还是先睡了吧,等明天一早,再去提审鄢丽娘好了。
第83章 救命稻草
夜深更漏稀。
滁州府的女牢里,正双目无神倚在墙边的鄢丽娘突然听到了一阵稀哩哗啦的钥匙声。
牢门被打开后又从外面锁上,一个头罩着斗篷的人轻悄地走了进来。
牢房外的墙上只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那人背光而立,摘下斗篷后面容隐在阴影中;鄢丽娘的眼中却露出了希翼的亮光来:“陈嬷嬷!”
不等陈嬷嬷走近,鄢丽娘就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脚:“嬷嬷,是不是夫人让你来救我的,我——”
陈嬷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鄢丽娘的目光中带着一抹怜悯,鄢丽娘的声音不由一断,停了片刻后才试探着又喊了一声:“陈嬷嬷……”
陈嬷嬷低声开了口:“丽娘,杀人重罪,夫人身为官眷,怎么可能逆了国法?夫人也没办法救你啊。”
“可是夫人她不是说过……”
“夫人说过什么!”陈嬷嬷却急速打断了鄢丽娘的话,“夫人是答应帮你撮合,到时让六爷纳了你,可现在你闹出这样的事,你让夫人怎么办?”
鄢丽娘浑身一僵,慢慢松开了抱着陈嬷嬷的手:夫人是没有直接说过,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只要让六爷死了那条心,不再闹着要娶清清为妻,夫人就会把她送给六爷当妾!
六爷的亲姨娘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六爷是在身为嫡姐的夫人的照拂下长大的,夫人的话六爷一直都听,直到遇上清清……
六爷就像是着了魔似的要娶清清为妻,可是清清一个清倌儿出身,怎么可能给六爷当妻子呢?夫人怎么可能愿意让这样的人当她的弟妹,晏州陶家又怎么可能让清清这样的人一身大红地进陶家的门?
所以夫人找了她以后,她就动心了。她一直喜欢六爷,从见到六爷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他!
她的所求并不高,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心甘情愿想给六爷当妾,只要能陪在六爷身边……所以听到夫人说了那些话后,她立即就行动了。
先是对清清晓以厉害,找了人装作清清的姐姐,为她找了个离开的引子。如果清清乖乖离开,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可是那天清清却后悔了,在快要出城的时候下了马车。幸好她因为不放心一直跟在后面,见状借故无意中遇见,一脸忧心忡忡地告诉清清,夫人已经带着六爷去相亲了。
为了爱人着想而忍痛离开是一回事,听闻爱人可能抛弃了曾经山盟海誓要另娶他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清清听到这消息后,一时六神无主,她借机劝说清清悄悄住进她的家里,等待进一步的消息。回头她就把清清又留下来的事禀报了夫人。
夫人当时的话,分明就是暗示她……
正月二十二那天晚上,她借口六爷在安园的竹院,有事要跟清清当面说,轻轻松松就把清清骗进了安园。
茶水里她事先就放了,清清中药后,为了避免流下太多血迹,她并不用刀,而是用铁如意猛击清清的后脑,将她生生打死,然后还做了一些伪装。
只是她没想到,本来什么都计划得好好的,本该无声无息在安园的泥土里烂掉的清清,会因为意外被人发现。
如果不是那位新来的易推官,程仵作得出的验尸结果会截然不同。清清会是死了十多天的,会是与人欢好后死的,六爷听到这样的结果,心里肯定会有疙瘩,过不了多久,六爷就会忘了清清……
可是那位易推官一插手,事情立即就不同了。
先是程仵作在易推官的引导下,得出了死后的结论,再之后,那位易推官更是有如亲眼目睹似的,把她做的事一件件说了出来。
她杀了清清,六爷现在已经恨她入骨了,夫人……就算她告诉六爷这是夫人的意思又如何?都是空口白牙说的话,夫人甚至连一句让她杀了清清的明话都没有说!
别说她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就算她手上真的有证据,顾大人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妻子下狱?
见鄢丽娘已经软瘫在地,陈嬷嬷口气和缓下来:“丽娘,你出了这样的事,夫人也很痛心,可是这滁州虽然是大人在管着,只要稍有差池,就会引来朝中御史的攻讦。
如今事已至此,你这边夫人是无能为力了,不过你原来跟夫人说过的那件事,夫人四处托人打听,如今已经有些眉目了——”
鄢丽娘犹如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下子跪直了身子,声音都发起颤来:“夫人打听到我弟弟的下落了?”
陈嬷嬷缓缓点了点头:“杀人偿命,只要你好好伏罪,不会在外面传出半点风言风语,夫人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不会在外面传出半点风言风语……鄢丽娘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脊背塌软了下来,声音既慢又低:“嬷嬷回去……代我跟夫人禀报一声,丽娘……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嬷嬷仔细看了鄢丽娘一眼,下巴轻点了下:“嗯,你知道就好。”转身拿出钥匙开了牢门,脚步轻悄地走了出去。
鄢丽娘听着“咔嚓”落锁的声音,一直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有些急切地往重新戴上斗篷的陈嬷嬷那边看来:“嬷嬷,我弟弟……”
陈嬷嬷并没有回头,只是仔细将斗篷往额头处罩了罩:“你放心,等夫人找到了他,会给他一个生活无忧。”
“嬷嬷代我多谢夫人……以后我弟弟那里,也劳嬷嬷多费心照拂一二……”
鄢丽娘低哑的声音被陈嬷嬷抛在了身后,将手中那串钥匙交还给女牢头,陈嬷嬷轻轻送她点了点头,低着头疾步走了出去,走出狱外就脚下一拐,走进一条小胡同里。
小胡同里一直停着一辆马车,等陈嬷嬷勾着头上了车,车夫轻轻吆喝一声,借着挂在车檐下的两盏马灯的光亮,驾着马车慢慢驶离了这边。
天色太黑,无论是上车的陈嬷嬷还是驾车的车夫,都没有注意到胡同不远处一家屋檐下的阴影里还立着一个人,一直站在那里目送着马车离去。
直到马车走远了,那人才慢慢走了出来,看着马车的方向喃喃自语:“奇怪,陈嬷嬷不是服侍在大姐身边的陪房吗?怎么和她当家的这个时候出来?”
陶秀明转头看向刚才陈嬷嬷走出来的那条小胡同,心里突然涌上了一层不安,将刚才因为不小心跌了一跤而熄灭的灯笼重新点亮,大步向那条小胡同走去。
第84章 我偿她一命
易长安一早刚进衙门,就看到郁师爷早就候在了前面,脸色有些难看:“易大人,女犯鄢丽娘昨天夜里自缢身亡了。”
鄢丽娘死了?
易长安一怔:“自缢?”
“是,”郁师爷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因为昨夜发现时太晚,顾大人照顾你昨天太累,就没有去唤你过来,只把程仵作叫了过来,确认是自缢无疑。”
程仵作的验尸水平……易长安不敢恭维,想到昨天晚上自己临睡前还想着有些疑问今天要问一问鄢丽娘,没想到这一大早的,竟然就得到了她自缢的消息。
易长安本能地心中生疑:“我先过去看看。”
郁师爷连忙点头:“好,我陪大人一起过去。”
鄢丽娘的尸体已经被移到了女牢外的一间停尸房里,两眼紧闭,舌头还露出在青黑的嘴唇外面,喉头下有一道紫红的缢痕;她是用自己的腰带系在牢房栅栏上自缢的,因为离地面比较近,她用的俯卧姿势。
尸体并没有别的异样,除了右手食指上有一处带血的齿痕。见易长安的目光落在那根手指上,郁师爷低声解释了一句:“鄢丽娘临死前咬破手指,在墙壁上留下了一句遗言。”
易长安仔细看了看指尖上的齿痕,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去了牢房。
牢中光线阴暗,女牢头殷勤地提着一盏灯笼在前面带路,易长安从她手中接过灯笼,一步踏进了鄢丽娘昨天晚上的那间牢房。
提灯高照,墙壁上那几个血字尚带着几分鲜红:“是我害死了清清,我偿她一命!”字迹有几分凌乱,写到末了已经血迹干涸。
易长安昨天在鄢丽娘外面住的宅子里搜查时,看到过她的笔迹,墙上的字大眼看去,应该就是她的亲笔;只是鄢丽娘留下的这句话……
易长安转身看向女牢头:“昨天夜里鄢丽娘入狱后,可曾有人来探过监?”
女牢头将头摇得拔浪鼓一般:“易大人千万别跟小人开玩笑,鄢氏是死刑囚犯,按律是不准探视的,别说昨天晚上并没有人进来过,就是有小人也不敢放人进来啊!”
易长安深看了女牢头一眼,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出了牢房。
鄢丽娘应该是自缢而死,可是昨天晚上一定有人进来过,给她说了些什么,或许那人就指使鄢丽娘杀害清清的幕后之人?不然为什么鄢丽娘在临死前还要想着把这罪责牢牢揽在自己身上?
“是我害死了清清,我偿她一命!”这句话在易长安眼中看来,并不单纯是一句忏悔,而是……另有文章!
郁师爷昨天夜里就已经去了鄢丽娘自杀现场了,那里无论气味还是当时看到的情形,都让他心里不舒服,因此易长安进去的时候他并没有再跟进去。
见易长安出来了,郁师爷迎上前两步:“易大人,鄢丽娘是否真是自缢?”
易长安点了点头:“虽然还有些有疑惑的地方,不过鄢丽娘应该是自缢无疑。”
郁师爷轻舒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忽然看到顾维申的长随万波正站在院门处冲自己打手势,忙回头跟易长安打了声招呼,急步走了过去。
片刻后郁师爷就走了回来,脸上的神色很是平静:“易大人,顾大人说这案子虽然凶犯已经自尽,不过好在昨天就已经有了她的画押笔录,倒也不算打紧;顾大人请你过去用印,稍候就把这案件报上去。”
报上去,那就是结案了,可是她总觉得鄢丽娘的自缢并没有那么简单……易长安还在踌躇,郁师爷已经低声提醒了一句:“易大人,顾大人正在值事房等着你呢。”
属地中发生命案,自然是越快结案越好,何况安园还有顾维申的股份在里面,只怕更是想把这一页翻过去,好让安园重新开门吧。
易长安忙大步走进了顾维申的值事房:“顾大人是打算结案了?可是下官觉得鄢丽娘自尽得有些突然,不如审一审女牢头……”
“长安不必担心,”顾维申不等易长安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昨天夜里顾念到你忙碌了一整天辛苦了,所以当时消息报到我那里后,我就没有让人过去叫你。
昨天晚上我赶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亲自审过了牢头了,晚上确实没有人进过女牢。幸好昨天就取了鄢氏的口供笔录,不然她这一死还真说不清了,来来,案情牒报我已经让郁枫写好了,长安看看有何不妥,如果没有什么,就先在上面用了印吧。”
顾维申说自己已经亲自审过了女牢头,易长安还能说我不信你这上峰么?如果她把这异议提出来,只怕立即就在这滁州府衙不用混了。
看来只有等以后再找机会了……易长安心里暗叹了一声,接过那份案情牒报看了看,提笔在推官那一栏签了自己的名字,去了自己的值事房取了推官印鉴,重重盖在了那份牒报末尾。
鲜红的印油衬得白纸黑字更是鲜明,整份牒报不仅如实记录了她的功劳,而且还很是恰当地提到了她如何辛苦;这一份牒情报上刑部,如果没有意外,易长安今年的考绩是跑不掉一个“上”了。
易长安谢过顾维申,在自己的新办公房坐了,一边翻阅着往年的一些案卷,一边整理一些笔记;只是心里总是有些闷闷的不太得劲。
都说正月未了年还在,正月里最后这几天,衙门里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易长安老老实实坐到了下值,刚走出府衙几步,就被陶秀明迎头拦上了:“陶某想请易大人今晚赏光,去沁翠楼一聚!”
竟是连今晚有没有闲暇之类的客套话也不问,直接就过来邀她过去,昨天她也没觉得陶秀明这个滁州一把手的小舅子有这么任性啊?
易长安怔了怔,目光落在陶秀明的脸上,慢慢点了点头:“那易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还请陶爷容我先回去换了这身官服。”
陶秀明两眼满是血丝,神色有些愤懑更有些挫败,显见得心情很不好,在这种心情下还来找她去聚餐,易长安本能地感觉到陶秀明是有话想跟她说……
第85章 走了
匆匆回家换了一身便服出来,易长安跟着陶秀明进了沁翠楼。沁翠楼此时高朋满座,陶秀明却直接带着易长安上了三楼。
一进雅间,楼下的喧闹似乎一下子被隔绝了出去,靠窗而放的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恰到好处地刚刚出锅,冒着诱人的香气和热气;只是这时房间里的两人谁也没有心思用饭。
陶秀明一坐下,伸手给自己和易长安两人各斟了一杯酒,就捏着那只三足兽耳杯双目无神地看向窗外。
三足兽耳杯是特意炼制的青瓷,杯身上浮雕的一树芭蕉叶片舒展,形态优美,正应了“沁翠”二字。窗外正对着穿城而过的滁水河,天气虽冷,也有几叶乌篷船在河面上摇橹荡舟。
可以想见,这样的位置,等到天气转暖时,手持精美的酒杯,与一二知己小酌,共赏渔歌唱晚的美景,会是何等人生惬意之事;只是此刻,雅间里的气氛却压得人心中发沉。
一阵晚风带着料峭的春寒扑面袭来,陶秀明突然举杯一口将杯中的酒水饮尽,像是从心底憋出来似的,闷闷迸出了五个字:“鄢丽娘死了!”
易长安挑了挑眉,不出声地给陶秀明舀了一碗汤:“空腹喝酒伤身,先喝点汤。”
氤氲的热气腾腾袅袅熏在陶秀明的脸上,像是一下子消融了他眼中的寒冰一样,陶秀明突然哽咽失声,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掉进了酒杯里:“易大人,你知道昨天半夜我去女牢的时候看到了谁吗?”
没有抬头看易长安一眼,陶秀明这时也根本不需要易长安答话,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看到了我姐姐身边的陪房陈嬷嬷,她从那条小胡同出来,上了她男人从外面租的一驾马车。
等我从那条小胡同穿过去进女牢的时候,就发现鄢丽娘已经自缢了,刚刚死,身体还没有凉透,墙上留下的血书都还没有干……
我懵了半宿,天刚一亮就去找了我长姐。我骗她说,陈嬷嬷在女牢里跟鄢丽娘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长姐果然惊惶起来,一口咬定她只是让鄢丽娘想办法请清清和我分开,她也没有想到鄢丽娘会下这样的毒手……”
陶秀明凄然笑着,满斟了一杯酒又一口饮尽:“我姨娘在我小的时候就过世了,长姐把我接到了主院,自小把我带大,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是我害了清清……”
易长安看着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的陶秀明,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也不知道陶秀明为什么要找她来诉说这件事,难道是因为昨天她破了清清被害的那件案子?
可是现在找她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陶秀明再是陶家的庶子,但是门阀门第,在这个时空又岂是轻易就能破除的……
一桌的菜,陶秀明根本没动筷子,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易长安也不好动筷子,劝了几句,见劝不动,只能喝茶陪着他。
一壶酒见了底,陶秀明长叹了一声:“易大人,我心里的这些事,实在是不吐不快,却不知道该对谁去说。想来想去,即使是第一回 见到你,竟然也只有找你这个人……”
这么交浅言深,易长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泛泛安慰道:“陶爷,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才行,就是清清在天有灵,她也不会希望你这样痛苦的……”
陶秀明睁着醺然的双眼,定定看着易长安,想笑一笑,却比哭还难看,伸手从身后的高几上取了一只小小的包裹递给了易长安:
“这些是清清以前送给我的一样东西,她说她看不懂,说以后我们找一个聪明的人来看。易大人,这个送给你,你那么聪明,你那么快就能让清清冤情得雪,清清泉下有知,也愿意把这个送给你……”
“这是清清的遗物,陶爷你还是留——”
不等易长安把话说完,陶秀明就强行把那只小包裹塞到了她手上,紧紧按住了她的手:“我太蠢,我不配留着她的东西,易大人,你拿着,拿走,就当是清清送你的一份谢礼……拿着!”
易长安无奈地握着那只小包裹,瞧着陶秀明眼神已经开始发直,知道他已经酒意上头,只得哄着他:“好好,我拿我拿,你不要再喝了……”
“好,我不喝了,不喝了。”陶秀明说着不喝,眼睛却开始发红,伸手又去搡她,“易大人你先走吧,让我、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你走,走吧!”
跟喝醉酒的人无法理喻,易长安被他推着出了门,见门外还站着陶秀明的两名长随,一脸担心地看着陶秀明,只得仔细交待了:“你们爷喝醉了,你们小心服侍好他。”
两名长随向易长安深施了一礼:“易大人,你先回去吧,我们省得。”
见陶秀明还要来推自己,易长安只好离开了几步,陶秀明冲她挥了挥手,见她下了楼,才转身又回到雅间里,两名长随连忙跟了进去。
陶秀明身边既然有人看着,易长安也算放了点心,看着手中那只小包裹苦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先走了;看来只有等明天陶秀明清醒了,再把这东西还给他了。
至于陶秀明的长姐那里……难怪今天顾维申今天急着把这案子结了,想来陶秀明一大早跟他长姐发生争执的事,顾维申也知道了。
要说顾陶氏是幕后主使,现在也根本没有证据……清清被害一事,也只能至此结束了。
易长安提着那只小包裹闷闷回了家,等到第二天去上值的时候,心里还挂念着把东西还给陶秀明,没想到通判关江冷不丁走进了她的值事房:“易大人!”
见关江一脸的八卦,易长安搁下手中的旧案卷开了口:“关大人,怎么了?”
“你听说了没有,陶六爷走了!”关江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给易长安报了一个消息,见她一脸茫然,说得详细了一些,“昨天后半夜就一个人走了,留了一封书信,说是要去外面散心,让大家不要找他,也不知道到底去哪里了。没想到陶六爷生意上这般精干,竟然还是个痴情种子……”
易长安这才回过神来,陶秀明这是……离家出走了?!
第86章 心烦
等下了值,易长安回到书房拿出那只小包裹,摇着头慢慢打开。
本来想着今天还给陶秀明,没想到他竟然一走了之了。这包裹,还真留在这里了。
蓝色锦缎的包裹皮被慢慢打开,只露出里面那东西的一只角,易长安的心里就“咚”地跳了下来:包裹里的是一只沉香木盒子,雕工古朴,式样很是熟悉……
跟当初她在何家得到的那只沉香木盒子一模一样!
掏出一截铁丝轻轻开了盒子上挂的小铜锁,易长安果然在盒子里看到了一片金线残绣。
沉吟了片刻,易长安将那片金线残绣取了出来,跟原来在何家得到的那片残绣放在一处比较,一眼就看到了这两块绣处无论是绣工还是质地都是一模一样,只除了上面绣的花纹不同。
前梁宝藏的线索……没想到有一块竟然是在清清那里!清清是陶秀明从洛州采买回来的,据说是孤身一人,也不知道她手中的盒子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现在就连她想再问问陶秀明关于这盒子的情况也不能够了。
试着两块绣片对了对,见裁剪处并不能拼合在一起,易长安沉默地盯着那两块绣片片刻,小心地将它们都收了起来,轻轻长叹了一声。
这烫手的山芋,得了一块又得一块,说是有缘吧还真是有缘,不过八成是孽缘,这等于是头顶上悬着的剑又多了一把……
易长安可不觉得在大燕朝,就算她以后真找到了那劳么子前梁朝的宝藏把它上交给国家,自己就能够脱身事外,只怕被大燕锦衣卫灭口倒是妥妥的,指不定还会被灭个满门呢。
这件事,现在只能烂在她肚子里,跟谁也不能说!
掏出陈岳换给她的那把锋利匕首,将那只沉香木盒子一点点地削成了一堆木条,易长安慢慢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榕城宜园,负手看着窗外暮色的陈岳却依然觉得心情烦乱。从滁州府回来两天了,这种恼人的状态还是没有变化,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大人,常大兴回来了!”魏亭远远走进院子,一眼看到陈岳正站在窗前,连忙扬声禀报了。
常大兴从魏亭的身后转了出来,大步越过他往陈岳那边急奔而去:“大人,有消息了!”
陈岳不由精神一振。常大兴将那个化名“慧空”的黑鳞卫和那本名册交给千户袁光华以后,因为一直参与此案,所以跟着袁光华的人一起进了燕京城。
锦衣卫指挥同知周良保得到人证和名册后大喜,一边将事情禀报了燕皇,一边加大人手按名册进行搜查,只是年代有些久远,不少地方已经物是人非。
锦衣卫要找人,即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翻出来。定北道这边是袁光华负责,袁光华将这事交给了陈岳,常大兴这些天都带着手下的兄弟在一点点地找线索。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消息,陈岳心里也忍不住一阵兴奋,凤眸蓦地一亮:“大兴,你找到人了?”
“现在只查出有一个去了定州!”常大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急忙禀报了。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陈岳立即发了话。
定北道下辖的定州、达州和滁州中,定州是纳粮税二十万石以上的上府,人口杂而多,要在人海中捞出一个人来,着实需要不少的功夫。
陈岳说常年在外面打拼惯了的,说走就走,回身就去翻箱子收拾了个包裹,一边吩咐魏亭:“魏亭,即刻去唤人,大兴,你去通知他们备马!”
常大兴应了一声,前脚刚跨出门槛,又很快缩了回来:“大人,还要不要备一辆马车?”
兄弟们在外办案,为了赶时间都是骑的马,常大兴跟自己身边这么些年了,今天怎么突然问起了这话?陈岳顿了顿,有些奇怪地看了常大兴一眼:“备什么马车?”
“上回亭子不是说,易大人骑不惯马吗?真不给他备辆马车?”常大兴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问错了什么;他这是真心为易长安考虑周全,免得易长安骑马途中出了事故,反而得不偿失。
陈岳这才记起常大兴走之前听自己说过要把易长安给招揽回来的事,脸上微微有些尴尬:“长……易长安没有跟我过来。”
易长安不在这里?常大兴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大人遣他去查另外的事了?”
陈岳嘴角微抽:“没有,他没有过来,还在滁州府当推官。”
常大兴嘴巴大张:“那天大人不是说要去亲自招他过来吗?怎么,易大人竟然连你的面子都不给?”
陈岳脸上有些微赧。
他之前用了关系,助易长安连跳两级擢升为滁州府推官,本来是走的第一步,意思是让易长安见识到自己的能力,让他知道跟着自己绝对会有好前景。
所以那天去滁州府之前,他跟几位属下说起这事时,还是信心满满的,本以为自己先铺垫了这一手表示了诚意,到时再晓以厉害,易长安自然会选择跟着自己。
没想到那天自己大模大样地直接升堂入室,却赶上易长安沐浴出来……像被鬼摸了头似的,被易长安说了那么几句,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就同意了易长安的建议。
见常大兴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陈岳轻咳了一声:“我已经算是跟易长安结了盟,这边一旦有疑难,就行公文提请他过来;他在官府衙门那边有些什么消息,也能给我们通气。鸡蛋也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倒不必非得集到一起来。”
至于易长安是不是他手里能握住的那颗鸡蛋,这话就不好跟常大兴说了,再怎么说,经过他一再示好,现在易长安对他的态度还是蛮好的。
常大兴是个直肠子,想不到那么多弯弯拐拐,听陈岳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哦”了一声就出去备马了。
陈岳盯着他走远了,这才轻吁了一口气,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低低自言自语了一声:“真是见鬼了,他明明是个男人,我怎么会……”
咽下了后面的半截话,陈岳三两手将包裹打了个结,一把提着出了门。与其在这里想这些有的别的扰乱心神,不如把精力放到手中的公事上,好好办好差,争取多立些功劳,往上再走几步!
第87章 备礼
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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