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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王妃:王爷,妾本蛇蝎-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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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坐姿,像一大块石头似的,默然的任由舞阳缠在自己身上,眼神波澜无惊。
一个时辰后,因为舞阳的闹场,卫国公主的宴会提前结束,卫国满脸不愉的事先退席,其他宾客们都纷纷识相的离开。原本好好一场宴会闹得不欢而散,而那半朵雪莲花的归属,也不了了之了。
寒紫焦急的望向余辛夷。
余辛夷轻轻摇了下头,示意她今日不能轻举妄动。今日舞阳一场大闹,虽然她暂时得以全身而退,但是终究埋下了一些隐患,若是立刻对雪莲出手,怕是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只好再从长计议了。
赫连啸在远处向她邪邪的笑了一下,事先离开。
余辛夷离开的时候,与扶苏的轮椅擦肩而过,扶苏万年沉静的眸子望着她,道:“希望你别玩火*。”
余辛夷浅笑,道:“多谢丞相提醒。”
扶苏眼眸闪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再多说,任由属下将轮椅抬起,飞速的离开了这里。
余辛夷收回视线,对寒紫道:“我们走吧。”
寒紫点点头,眼角余光却突然发现,余辛夷右手微微发抖,掌心里一滴一滴的鲜血不停从指缝滴落下来,无声无息的掉落在地上。她低抽一口气,立即将余辛夷右手捧起:“小姐你这是——”
余辛夷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来道:“我没事的,一点小伤罢了。”
在公主府里,强行接下舞阳那一鞭子,当时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但实际上,掌心里流出的滴滴鲜血被她藏在手心,没有昭示。
寒紫焦急道:“这怎么可能是一点小伤?一个多时辰之前的伤现在还没止血,按照舞阳那个毒妇一惯狠辣心肠,鞭子肯定抹了什么毒!不行,咱们立刻回府请大夫去!”
寒紫立刻急匆匆的将余辛夷扶进马车里,刚上马车,寒紫忽然看到榻上摆着几个青瓷小瓶:“咦?小姐你看,这是什么?”打开瓶盖轻轻一嗅,一股浓浓的药味。
她抹了一点药膏在指腹间摩擦几下,又反复嗅了几次,道,“不像是毒药,应该是止血化瘀的上药之类,这几瓶都是,还有这瓶蓝色的,是解毒剂。小姐,你说这会是谁送来的?”
余辛夷看着这几个忽然出现的瓷瓶,掀开帘子问车夫道:“刚才有人上过马车么?”
车夫浑然不知的说道:“没有啊,奴才一直在马车边守着,没看到任何人出没。”
这就奇了,那这些伤药是哪里来的呢?
帘子放下,寒紫道:“小姐,这些药来历不明,为了安全着想,要么还是扔掉吧。”
余辛夷犹豫了一下,正欲点头,忽然看到一只白瓷小瓶上几笔勾勒而出的辛夷花,心底不知怎的微微荡起一圈涟漪,似乎一只神来之手从她记忆之河里轻轻一拂抓起那河水里快要忘却的记忆,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有那么一个人给她送过这样一瓶药,瓶子上的辛夷花那么相似,后来被她毫不客气的扔了,当晚那人就咬牙切齿的来找她算账……
余辛夷心口狠狠抽痛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不用了,收起来吧,暂时不用就是。”
寒紫不明白其中缘由,诧异的望了余辛夷一眼,没敢问为什么,讷讷应下:“哦。”
寒紫吩咐车夫驾车回府,马车刚掉了个头,走出去几步,忽然被身后一道声音唤住:“重华县主留步。”
寒紫跟余辛夷相视一眼,她们刚“回”旬国,在阳逻城还没站稳脚跟,与各位贵族都没什交情,会是什么人喊住她们?
余辛夷眼神示意了一下,寒紫点点头命车夫停下,掀帘下车,看到的竟是公主府的管家,她隐下内心讶异道:“不知管家找我家县主有何事?”
管家躬身行礼道:“打扰县主实在抱歉,我家公子有事请县主暂留一步。”
寒紫挑眉,公子?卫国公主府什么时候多了名公子出来?
正在疑惑中,忽然听到一道爽朗却不失礼仪的男子笑声:“打扰重华县主尊驾,樊青失礼了,还望县主不要责怪。”
管家立刻退下道:“我家公子来了。”
只见一道修长身影从公主府的大门徐徐迈出,步履稳健,衣冠楚楚,端的是一名温文尔雅的俊朗公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传说之中卫国公主的入幕之宾——季先生,季樊青。
他穿着一身墨袍,却并不显得人严肃老成,反而衬得他面如冠玉,尤为俊朗,脸上常年带着的笑容极具亲和力,又不失男子气概,只看着他那张脸,似乎无论他犯什么错都让人无法责怪,尤其是女人,难怪能虏获卫国公主的心。
正在寒紫端详打量之时,季樊青已经微笑着拱手朝着马车里的余辛夷行礼道:“县主,樊青叨扰是一事要帮公主完成。今日舞阳公主鲁莽,险些错怪了县主,身为宴会主人,卫国公主极为愧疚,为了弥补县主受到的伤害,所以公主特命樊青将一物交给县主。”
说着他伸出手,身后小厮立刻将一只镶嵌着数颗宝石的木盒交到他手里,季樊青弯起眼微笑着,手指轻轻一剥,木盒应声而开,盒子里的东西赫然展现开来。
当看到木盒里的东西时,寒紫猛地抬头,忍不住低声惊呼:“是雪莲?!”
季樊青笑容更盛道:“正是此物,县主,你觉得如何?”
帘幕之后,一只白皙的素手缓缓伸出来,将影影绰绰的车帘拂开,然后是她一张沉静秀美的脸,再然后是她如海水般清透冰凉的眼,与季樊青的笑眼正面相对。
季樊青合上手中锦盒,亲自走到余辛夷面前道:“这是公主殿下的心意,给县主压惊,请,笑纳。”
看着那只锦盒,寒紫激动得手心都沁出冷汗,她们想尽办法想弄到这半朵雪莲,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但同时,她又心里一股隐隐怀疑,怎么她们正想要,卫国公主就派人送来了呢?就算小姐今日受了委屈,可是卫国公主为什么如此大方?她是那样慷慨的人吗?
还有这个季先生,看起来慈眉善目,俊朗不凡,可是总让人有种戒备感。
心里千般游移不定,可是小云霄病情迫在眉睫,她们非要雪莲不可!
要,还是不要?
似乎无论做哪个决定都是不对的。
余辛夷的目光从那只锦盒上缓缓移到季樊青身上,她清澈的瞳孔里清晰的倒映着季樊青笑意盈盈的面孔,看起来温柔俊美,十足的真诚,让人看不出半点不怀好意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颗石子落进湖里,却泛不起半点涟漪。
季樊青面上笑意更盛,直视她道:“怎么,莫非重华县主不愿意接受么?”
一听这话,寒紫心里打起鼓来,下意识的望向余辛夷,手心满是焦急的汗水。错失这次机会,恐怕下次就没有了。可是,按照卫国公主的秉性,这雪莲绝不是白拿的,拿了之后会不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呢?
余辛夷沉吟了半刻,忽然笑了起来,像是冰封了一整个寒冬的湖面嘎然解冻,启唇道:“季先生误会了,我刚才只是被公主殿下感动了,寒紫还不快收下殿下的好意?”
要,为什么不要?既然主动送到她面前,那她就没有任由其错失的道理!就算这是什么诱饵,那她也吞定了!她余辛夷鬼门关上走了无数遭,倒要看看最后谁能收走她的命!
寒紫哦了一声,忙不迭接过那只装着那无价之宝的锦盒。
余辛夷微笑着说道:“那就多谢季先生了,麻烦替我向殿下转告一声多谢。”
如此果断便收下了雪莲,倒让季樊青有些讶异,但他不是什么愣头青之辈,很快恢复笑容道:“季某定当代劳,”他话音一转,视线忽然落在余辛夷受伤的手上,道,“县主手上的伤还需立刻诊治才是,季某准备了几种止血化瘀的药膏,待会儿便派人送到县主府上。”
听到这句话,余辛夷的瞳孔倏然一凝,但是很快掩饰掉刚才内心的一阵拨动,点了点头道:“不用了,有劳季先生。”命寒紫上马车回长公主府。
而站在原地,目送余辛夷离开的季樊青,俊美的脸上露出一股莫测的笑意,像是一把剪刀对准华美的丝绸剪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撕拉,断裂的声音——
直到远离了公主府,寒紫紧抱着锦盒不放的手才终于松开了一些,后背放松,手心里全是紧张的汗。她说道:“小姐,你说这雪莲卫国公主真的给我们了?会不会突然再收回去?”得到得远比预料中容易得多,反倒有种不真实感,小云霄这下有救了?
“不会,卫国公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她品性刻薄冷漠,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肯定不会食言。只是——”余辛夷眸子微微闪动,“她此举不管是真为了压惊,还是假意别有目的,但是无形之中却将我送上了风口浪尖,恐怕接下来麻烦肯定会连绵不断。”
雪莲是怎样的东西?传闻中服下一朵便能延寿十年,就算只有半朵,天下也有千千万万的人趋之若鹜。就谈今日宴会到访的宾客来说,恐怕大部分都是奔着这半朵雪莲来的,若是他们得知,此等宝物竟落到了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重华县主手里,又有几个人不会眼红嫉妒呢?恐怕很快她就要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并非故意倒也罢了,若是有意——卫国啊卫国,这一招实在是毒!
寒紫听后低头思忖道:“小姐,我总觉得这件事哪里怪怪的。”
她们正需要雪莲,卫国公主的请帖便来了,原以为没有希望了,可谁想到这雪莲竟然自己送到了她们手里。怎么看都透着股古怪,还有那个季先生,看似温和无害,可是一个人的表情可以掩饰,笑容可以敷衍,然而眼神!对,就是那眼神!看似是在笑的,可是眼底最深处,却冰冷得像条水蛇。
寒紫忽然想到什么,道:“小姐,难道这几瓶上药是季先生送的不成?”
余辛夷微微眯起眼睛,脑中回想起季樊青的面容、神态,以及表情,不知怎的,她总觉得那个季樊青跟她认识的某个人很像,并不是相貌上的,然而隐隐的有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让她怀疑,让她戒备。然而仔细想,却想不出到底像谁。
余辛夷轻轻摇了下头,波澜无惊道:“不管是不是他,都与我们无关,以后离他远点便是。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刻回府,用雪莲救小云霄的命!”
早在几天前,小云霄就开始出现大段大段时间的昏迷、抽搐,哪怕大夫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也险些眼睁睁看着他断气,若不是戚红泪那里送来各种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恐怕小云霄已经不保。她等不了了,小云霄也等不了了!
寒紫知道事态紧急,立刻点头,亲自去替换车夫,用力甩下马鞭:“驾!”
原本两个时辰的路,硬生生缩短了一半时间,一从马车下来,余辛夷便紧抱着锦盒带着寒紫大步流星的跨进大门,避开侍从的跟随,暗下一个密道按钮身形引入密道之内,穿梭过长长的一段竹林,来到一座修葺隐蔽的小屋内。
敲开门,锦盒打开,里面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半朵雪莲赫然出现,大夫松了一口气,立刻接过锦盒,将之前备好的另外半朵雪莲一并取出。
整个小屋里静谧无声,只有匆忙的身影,余辛夷打下手,寒紫在小屋外守着,整整十二个时辰的时候,从白天到黑夜,从天亮到天黑。
当余辛夷狠心紧紧箍住被病痛折磨得不断挣扎尖叫的小云霄,命大夫将制好的雪莲强行哺进小云霄的口中时,已经满头虚汗,几近脱力。
看着被喂下药,在榻上抽泣战栗的小云霄,余辛夷累得无以复加,她伸出手想触摸这孩子,然而还未触碰到,又缓缓收了回来。
大夫早就跟她说过,服用雪莲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不谈那苦涩得令人呕吐的口感,当雪莲粉末从喉咙里灌下去,每经过一处便引起可怕的灼烧感,像是一把紧接着一把烈火沿着喉咙一直到胃里,再遍布全身。那种痛苦连大人都没几个能忍受得住,更何况一个才两岁的孩童。
余辛夷忽然想,是不是她强求了?她强行将小云霄救活,带着他隐姓埋名,颠沛流离,为了将他留在这世上再久点,又令他遭受了这么多的折磨,这一路上看似是她在保云霄的命,事实上恰恰相反,若不是云霄的存在,她恐怕早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是不是她真的太自私,太强求了呢?
用力摇了摇头,余辛夷命自己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彻底清空。即使是她强求了,待云霄长大了恨她也不迟,而现在,即便是自私,她也要将云霄从阎罗王的手里,夺回来!
第136章
熬了整整三天三夜,小云霄的烧终于退了下去,安稳的睡了下去。余辛夷从房间里出来,刚迈开步子险些跌倒。
寒紫立刻上前搀扶:“小姐,你怎么样?”
余辛夷摇摇头:“我没事。”可是声音钻出喉咙,才发觉有多么沙哑。
寒紫立刻道:“怎么可能没事?小姐你看看你这几天瘦了多少。不行,我这就请大夫给你开几味不要去。”为了守护小云霄病情安稳下来,整整三天没有合眼,任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住啊。
寒紫要去,被余辛夷拦住:“我说了我没事,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休息一下就好了。”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回到自己所居住的来生阁,虽然身体上感觉濒临极限,但是心里却一块石头终于移开。
一直紧绷着神经,此时此刻胃部才终于感到饥饿,饿得发痛。
寒紫立即张罗着跟哑婆去厨房将熬好的粥热一热,再蒸一些糕点来。余辛夷推开房门,正准备先小憩半刻,但是忽然嗅见一股浓郁扑鼻的桃花味,香甜中带着清爽。
余辛夷瞳孔蓦地睁开,循着那香气找过去,果不其然在窗台上看到一件多出来的东西。
是桃花糕?
世上糕点千千万万,但是这种桃花糕,这么熟悉的味道,让余辛夷紧绷的心弦猛地一颤,所有困顿、饥饿瞬时消失,心口像是被一股子冰泉浇了个通透!
是鎏国的味道,曾经还在余府里,那阵子景夙言总是变着花样给她送各式各样的糕点、小玩意,其中就有这么一种桃花糕极合她口味,是京城有名的御厨出宫后开的糕点坊,每日就做五十块,卖完为止。但是景夙言得知她喜爱之后,每天她的窗台上都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摆上这样一块桃花糕,然后被她装作不在乎的吃下去。
自从离开帝都,她再没有遇过这样的味道,直到今天!
这味道,这桃花瓣的造型,无不是独一无二的,香气多一分则俗,甜味厚一分则腻,只独独这一份令人青眼有加,难不成那御厨又来阳逻城开了店子?
可是——会是谁放在这里的?!
心脏噗通噗通失控跳动,放出要跳出自己的胸膛,那个名不知道不可能的答案又在舌尖上复苏,却叫人不敢面对。
见到寒紫端着粥点进来,余辛夷立刻道:“这块糕点是谁放在这里的?是你么?”
“啊?小姐你在说什么糕……”寒紫诧异的目光在看清那块桃花糕时也猛地停住,“这,这……不是我放的呀。”
那还会有谁?那还会是谁?还有谁能得知她的喜好口味,甚至连她爱吃的一块糕点也记得如此清楚?还有那描画着辛夷花的瓷瓶!
手心桃花形的糕点因为用力,几乎被抓烂,余辛夷深吸几口气,目光在来生阁四周那片片竹林,重重假山里不断盘旋,最后终于忍耐不住冲了出去。
“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啊!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嘶哑的声音大声的朝空旷的四空喊出来,余辛夷紧紧勒住的掌心,几乎将手掌完全刺破。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应,连鬼影都没看到一个。可她还是要喊,继续要喊,寒紫想要劝说,然而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
“怎么,你要做缩头乌龟了么?有本事三番两次迷惑我,那就拿出你的本事站在我面前!我不会相信你的,你不是景夙言,你绝对不是景夙言!”
她大步奔出院子,四处找寻,像从前那样不断的在四周找着某到踪影,可是依旧没有,仿佛这块糕点是凭空冒出来的,梦中捏造出来的,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终于奔跑得彻底力竭,余辛夷死死捏碎手中的糕点,忽然冷笑出来:“呵!你想用这种诡计,让我掉进你们的圈套么?我告诉你们,别做梦!你们怎么演,我都不会相信的,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不断地呐喊,从起初的一丝期盼,到满心焦急,再到怀疑揣测,直至最后归于平寂死心,余辛夷白瓷般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冷笑,将手中桃花糕用力扔在地上道:“寒紫,以后这些废物看到一律处理掉,不要让我看见。”
寒紫慢了半拍才点头,哦了一声,余辛夷已经转身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看了看地上这块浅粉色的,如同真的桃花般依旧散发着熟悉香气的桃花糕,寒紫抿了抿唇,不去管她,将被凉在一边的粥点继续回去再热一边。
房间里。
余辛夷后背靠在那扇门上,抬起头冷笑着闭起眼睛,眼角却似乎有一丝水光闪现,又好似是幻觉。
景夙言啊,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如你所愿,这辈子你都要缠着我不放了,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与此同时,长公主府外隐秘的一角里,一双脚步缓缓停顿半刻,短暂踌躇,最终又抬起脚冷漠的离开。
十日后,正是七月底,旬国是几乎没有夏天这个词语的,最暖的天气也如此,这个地方总是那么冷硬,短暂的春秋,便紧接着漫长的长达七八个月的寒冬,就连花都不愿意在这里开放。不过对于金贵的旬国贵族来说,这几个月是最热闹的时候,上层名流们多喜爱在这个时候出游或举办宴会。
接到卫国公主的邀请帖,余辛夷并不惊讶。
毕竟那半朵价值连城的雪莲为前奏,她早就预料到很多。只是当看到署名处还增加的一个名字——季樊青时,余辛夷还是忍不住讶异了一下,随即一笑,耐人寻味。
无论在哪一国,请帖的署名都代表了正式的主人,而季樊青的身份竟然出现在卫国公主旁,那说明什么?卫国公主已经真的打算要将他公诸于众了!对于两次丧夫发誓再不嫁的卫国公主来说,这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一件事啊。
看来,这位季先生的手段,的确是不同寻常呐。
阳逻城外加楞山,是旬都附近最大的山,也是最有名的猎场,很多贵族在这里建有自己的别院。
现在是八月初,此刻鎏国最热的时候,却是旬国一年里最温暖的时刻,各种动物都选在这段时间储备食物,准备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准备的时候,因此每一只猎物都极其壮硕矫健,不少旬国贵族们都会选择这个时候打猎助兴。
一早,卫国公主府的侍卫便在府外等着,对于卫国公主如此周到的礼遇,实在叫人受宠若惊。
余辛夷微笑着上了马车,寒紫则骑马伴在一旁,直往加楞山赶去。
两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座别院前停下。
卫国公主正梳妆好在季樊青的陪伴下出门。都说皇家出美人,卫国公主的相貌自然也是不错的,一身紫色骑装英姿飒爽,只是站在年轻俊朗的季樊青的身边,怎么看都觉得她年龄大了些,并不登对。似乎自己知晓这点,卫国公主刻意擦了厚厚的粉,试图掩盖眼角过早出现的细纹,可是适得其反,反而更加暴露出她的缺陷。
但是谁敢揭穿呢?在她身边伺候的没有一个傻子,因为那些傻子早就悄不声儿的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失去了呼吸。
再看看那位久负盛名的季先生,没有穿猎装,仍是平素一贯的长袍,只把一把乌发用羊脂白玉束起,眼睛里永远带着笑意,此刻他的手正缱绻的扶在卫国的腰上,卫国面色潮红,就像是一头厉害的母虎,却被人驯服了,从此拔了牙齿摘了利爪。
只是短暂的时间,余辛夷已经将很多东西纳入眼里,只是表面上作无知状,连忙上前行礼:“拜见殿下,臣女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被突然出现的余辛夷打破了原本的好气氛,卫国公主脸上的表情转冷,淡笑道:“漱玉长公主是父皇的义妹,算起来你我也是姐妹,往后不必拘礼,免礼吧。”话说得极为和气,然而怎么都掩饰不掉她话语神态里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倨傲。
旁人或许要对这位屈尊降贵的公主殿下诚惶诚恐,余辛夷却没错过她声音里的冷淡,似乎对今日这场打猎并没多大兴趣。余辛夷浅笑道:“多谢公主殿下抬爱。”
卫国点点头道:“嗯,现下时辰也不早了,再迟些猎物怕是要散了,现在上山吧。”
余辛夷跨上侍卫牵来的一匹枣红马,便听季樊青道:“光是骑马打猎倒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进行一场比赛吧,从现在起到傍晚太阳落山结束,谁猎到的猎物最凶猛,便算是今日的赢家,届时便可以要求输家完成一件事情,公主觉得如何?”
卫国公主想了下笑道:“如此极妙,重华,你觉得呢?”
余辛夷岂有不从的道理?
笑着点了下头,抬头间,不经意与季樊青的目光相对,只是短暂的交错,不知怎的余辛夷心里咯噔一下,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出现。
对了,就是那种戏谑感!带着冷意的戏谑感,哪怕他笑得再无害,再温文尔雅,也掩饰不掉那种寒冷——就像是一头冷漠的豺豹,站在山顶上遥遥的俯视着她,早就将她的来历目的全然看穿,但他就是不点破,就那么看着,看着你慢慢走进那些设定好的陷阱,而他则伺机一爪子刺穿你的喉咙!
然而定睛再一看,那种感觉又消失了,仿佛又是她多疑的错觉。
直觉,这个季樊青不简单,但是在脑中回想了数遍,前世今生怎么都想不起有季樊青这么一号人的出现,也想不起任何与他可能有关的线索,更遑论什么前仇过节。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正在准备启程上山时,忽然看到一骑红尘自远处奔腾而来,扬起卷卷黄沙,马上红色的人影嚣张的声音,哪怕隔得再远也不难辨别出:“等等!皇姐今日如此雅兴,举办这样有趣的打猎比赛,怎么也不叫上妹妹我呢?”
随着嘚嘚马蹄声,舞阳公主那张艳红的,永远带着跋扈冷笑的脸孔已经出现在眼前。
余辛夷目光一冷,卫国公主的眉也同时微微皱了一下,显然舞阳的出现不是她请来的。
而舞阳身后,八名侍卫连带着为首的丑奴也紧随其后,围在舞阳公主身边,当丑奴带着煞气的丑陋脸庞贴近到众人面前时,都不约而同的离他远一点。
见卫国不答,舞阳笑道:“怎么?难道皇姐不欢迎我吗?”
卫国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会?”
舞阳咯咯笑道:“既然如此,那这场猎赛开始吧,重华县主上次是我误会了你,这次,我可要’好好的’向你赔、罪、了!”
余辛夷但笑不语。
寒紫心生忐忑,卫国公主目露厌烦,只有季樊青脸上的笑意更深几分。
“驾!”百余匹骏马朝着猎场奔了出去,这片猎场是皇家专属的,早在得知卫国公主要来围猎时,就将山上圈养的猛兽们饿了两天,削弱它们大部分力气,好让主子们猎得尽兴。但是也防不住有个别凶兽饿狠了,反而不顾一切的朝人扑过去,咬断人的喉咙。
百余匹骏马原本是一路,一进猎场之后便逐渐分散开来,大部分侍卫都护在卫国公主身侧,余辛夷跟寒紫原本也跟在后面,但是不知怎的,逐渐跟前面散了开来,只稀稀拉拉的身边跟了两个侍从,孤军作战。
八月的围场,野草茂盛得疯狂,几乎能没过马腿,人走在里面很容易就会看不清踪迹。四周很静,静得听不到除了她们几人外,任何声音,反是忽近忽远处某些猛兽深重的呼吸声,沉沉的穿进耳蜗里,让人心脏跟着发沉。
危险,危险!四处潜伏!
寒紫靠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姐,我心里慌慌的,总感觉这里不大安定,要不我们事先寻个安稳处躲藏起来,等狩猎结束后再去跟她们汇合,你觉得呢?”
还没等余辛夷回应,就在此时!
一根锋利的箭羽发出细微的破空之声,猛地从草丛里朝着余辛夷的面门直刺而来!
第137章
破空之声,急促而来,直瞄准余辛夷的面门!
寒紫立刻抽出剑挥过去,“叮”的一声,箭被打偏,擦过余辛夷的发丝刺进身后的草丛里,铮铮作响。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一头高大的黑色战马带着跨在马鞍上高高在上的舞阳公主踢踏而来,舞阳公主手里还举着弓箭,显然毫不避讳的维持着射箭的姿势。
她领着八名侍卫连带那个丑奴,桀骜的朝余辛夷笑道:“哎呀,我的箭射偏了,让那头母鹿逃了,真真可惜,原本还准备做一顿新鲜的烤鹿肉呢。”
半点不提及刚才差点射伤了余辛夷,反而说什么没有影子的鹿,四周侍卫们面面相觑:若不是剑挡得即时恐怕那只箭已经刺伤重华县主,这明显是故意的嘛,这位舞阳公主果真如传闻中嚣张跋扈。
余辛夷眸色有些发冷,寒紫义愤填膺简直恨不得上去跟舞阳打一架。
舞阳公主却浑然不知的天真嬉笑道:“怎么,难道刚才射鹿的时候瞄错了准头,差点伤了重华县主么?呵呵,那可真是不小心,还请县主不要责怪。”说着,也不等余辛夷任何反应,舞阳话音一转,眼神锐利如獠牙道,“对了,本宫对县主有一个忠告——重华县主每一步可要小心,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若是一个疏忽走错了一步,那后果,可就,追、悔、莫、及、了!”
距离贴得极近,舞阳手里的弓紧紧捏住,几乎要捏断,每一个语调每一个字眼全部都是毫不留情的威胁,气焰嚣张至极。
余辛夷婉而一笑,声音清越如空谷黄鹂:“那就多谢舞阳殿下提醒,重华自当引以为戒,不让自己重蹈殿下的覆辙。”
被毫不留情的刮了脸面,舞阳公主的脸色刷的冷下来,扬起马鞭道:“你!”
余辛夷毫不胆怯的对上她的目光,微笑道:“殿下还有什么其他忠告吗?如果没有的话,恕我先行一步。”
“余辛夷,你别得意太久!别以为有赫连啸撑腰,抱仪元大腿,你就能高枕无忧了!等着吧,你总有其他马脚,我很快就能找出来,到时候我端看你怎么跪下来摇尾乞怜,痛哭流涕的!”
余辛夷眨了眨眼睛,满脸诧异懵懂道:“舞阳殿下又在说什么呢?臣女早就说了我不是殿下的熟人,殿下的记忆如此错乱,倒让臣女极为担忧呢,殿下可要记得去找太医看看到底是什么病,记得经常吃药。”
说罢,她再不等舞阳任何回应,已经驾着马掉头。
“你这个——”
舞阳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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