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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王妃:王爷,妾本蛇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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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余辛夷看清南面坐着的人时,她瞳孔微微缩起。不是怕,而是恨!景北楼怎么也在?他旁边坐着的那位贵公子一看便气度不凡,会是何人?她眸中光华四起,看来今日的金玉堂,真是精彩绝伦!
南面雅间之中坐着三人,一是身穿蓝袍,一派笑语端方的景北楼;二是面容清冷,周身散发着一股清雅傲岸之气的贵公子;第三名红衣女子,一身火红长裙,鲜红的唇,艳丽得近乎咄咄逼人!
“这就是闻名天下的金玉堂?”红衣女子道,声音带着股子倨傲。
景北楼温润道:“正是。”
“也不过耳耳,”红衣女子撇了撇嘴,品了一口茶后突然呸呸的吐出来,不喜道,“来人,给我重新去沏,这茶是人喝的吗?”
对面,贵公子冰冷如玉的容颜并未动一分,只淡淡的吐了两个字:“公主,请注意分寸。”
红衣女子猛地咬唇,手拍在桌子上想动怒,最终还是忍下去。
对面,景北楼将之收入眼中,眼底闪过一丝轻嘲,目光随意的落到台上,当余辛夷出现的刹那,景北楼的眸子本能的缩了缩。
她怎么来了?虽然蒙着面纱,但是这个女子,就算只看背影,他也认得出她——余辛夷!
红衣女子见他出神,似有些不喜,道:“四皇子,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景北楼掩饰的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然而目光却依旧落在余辛夷身上。这个女人,又想做什么?
只见台上,余辛夷聘婷而立,薄薄的面纱下面容如影似幻,若春之白梨,夏之青莲,秋之海棠,冬之红梅,红唇轻轻而启:“我要卖一句话。”
管事没想到竟有人上来要卖一句话,诧异的问道:“那您定价多少呢?”
余辛夷面上不带半点表情:“万两黄金。”
全场人都倒抽一口气,一句话就卖万两黄金,这个女子未免也太狂妄了吧!简直就是自不量力!就连当今皇后一句话,也值不了万两黄金啊。
连管事都带上质疑的目光,道:“这位小姐,您没有开玩笑吧?那您准备卖哪句话呢?”管事已经朝周围伙计递了一眼,准备随时把这位“砸场子”的小姐请出去。
余辛夷无视周围所有人的质疑,目光直直扫上三楼立于东面的那道颀长身影,轻轻勾唇:“苏老板,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没错,她瞄准的正是金玉堂的大老板苏幕遮,作为天下首富,除了皇家还有谁会比他更有钱?
众人都未发现,金玉堂的老板苏幕遮竟然在,一时所有目光都投上去,果然是他!
正是那个传说中戴着面具,却谁也不知长相如何的苏幕遮!余辛夷声音刚落,那道穿着玄色暗云锦袍的颀长身影,便缓缓走出,手中一柄金扇上笔走龙蛇,端的是富贵无双,又器宇轩昂!脸上罩着一面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眸,然而仅凭这双眼眸,便让人为之惊艳,这必是个惊采绝艳的男子!
苏幕遮似乎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识破他的身份,垂下的目光落在余辛夷身上,微微一眯,随即发出一声浅笑:“这位小姐,你怎知你的这句话,我会买?”
狂傲,不在于声音,而在于骨子里的那段风华!
若是旁人,恐怕早就在他面前退缩了,但绝不包括她余辛夷!
余辛夷抬起下巴,隔着面纱露出毫不逊色的一抹容笑,道:“凭这四个字!”
她手指轻拨了一下,瞬间,一根银针绑着一张字条飞出,深深刺进苏幕遮身旁的那根木柱之中!
当苏幕遮看到上面的四个字时,猛地缩起瞳孔,所有人都在好奇,到底是什么字,让天下第一首富都为之惊讶。但越好奇,就越是不得。
只见苏幕遮看完那张字条后,立刻用内力将之震碎,随即扬起玄色长袖朗声道:“来人,准备万两黄金送给这位小姐。”
一时间,整栋金玉楼皆哗然。
只有余辛夷毫不惊讶,仿佛早已笃定。
苏幕遮是个优秀的商人,而商人最看重的莫过于利这一字。她写的那四个字,正是“西藏茶马”,看起来简单的四个字,其实蕴藏着无限商机。上一世她随景北楼东征西战,偶然发现作为边陲高原的西藏,盛产马匹,却因地势,缺少中原盛产的茶、盐、瓷器等生活必需之品。最下等的十斤茶叶在那里,竟能换到一匹中等马,而随随便便一件三五文钱的粗陶碗在那里也能卖到二十倍的高价。她给他提了一个可赚千万两黄金的主意,他回报千分之一已是无比划算!
忽然,她感觉道有人的目光凝在自己的身上,那绝不是善意的目光,轻抬臻首,目光射向来人的方向。
余辛夷眸中迸出一道精光,与目光莫测的景北楼对视一眼,她不屑的转过视线。然而却不经意落到另一个身上,正是那位身份不明的贵公子。
那人面容极为精致,却不带一丝表情,目光清冷,却好似能瞬间穿透人心,坐在那里便好似彻骨的冰雪。而他身下的座椅——刚才只匆匆一扫,现下一细看,便发现并不普通,而是经过精密改造的!所以,他就是三大公子之一,与景夙言齐名的公子扶苏!
那么他身旁的红衣女子则是——出使鎏国的公主舞阳!
舞阳公主轻蔑道:“她就是在淑贵妃寿宴上大出风头的余辛夷?我看,也不过一介草包而已!蒙着面纱故弄什么玄虚!”
天下谁人不知,旬国舞阳公主倾心于鎏国八皇子,景夙言。偏偏景夙言避之若浼,此次舞阳公主名义上是代旬国出使鎏国,实际上则是来寻八皇子。然而她刚到鎏国,便听说八皇子对余府大小姐一见倾心,此时见到余辛夷,怎可能不一肚子火气!
“故弄玄虚吗?”一直未出声的扶苏,忽然轻轻启唇,风轻云淡的眸中闪过一道光芒,“我看那倒未必。”
舞阳公主骄纵自大,在旬国便仗着旬帝的宠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此时哪里听得有人当面夸赞她讨厌的人,旧仇又加新恨,当下就不服气的站了起来。
余辛夷带着金子正准备走,却听到身后一道不驯的声音:“慢着!我要跟你比试一场!赌金便是十万两黄金!”
第31章 一根手指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纷纷交头议论:十万两黄金啊!买下整栋金玉堂都绰绰有余,这女子到底是何人!
舞阳公主骄傲的抬起下巴,朝着余辛夷的背影冷蔑的眯眼:“余辛夷,怎么,你不敢?”
余辛夷?在座都是富贵名门,以前可能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数日前这个名字早已从淑贵妃的寿宴上传出,传遍整个京城贵府。甚至有人传言,她与当朝八皇子,关系匪浅!
霎那间,大厅里的人都兴奋了起来,今日这场拍卖会,真是来对了!
听到那道嚣张的声音,余辛夷厌恶的皱了皱眉头,那位传说中的舞阳公主,还真是不一般的没脑子啊。
舞阳见她不答话,以为她不敢,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讥讽道:“你不敢吗?若是不敢比试的话,现在跟我磕三个响头,我便放你出去!”
余辛夷眼中迅速飘过一抹杀意,随即消失不见,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回高台,一身芳华潋滟,所经之处,无人不为她让路。那显瘦却笔挺的身影,仿若最骄傲的青凤,带着无形的压力,全场都被她震住。
余辛夷勾起唇角,睥睨的望向舞阳:“比什么?”
舞阳眼睛一眯,既然敢接受挑战,那她就更有理由教训她了!余辛夷,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敢跟她抢景夙言,今日定要你好看!她笑着道:“比箭!”
“比贱?”余辛夷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道,“那我可能真要甘拜下风了。”整栋金玉堂都迸发出一阵轰雷的笑声。连楼上观望的苏幕遮、扶苏等人眼底都划过一丝笑意:这个女子真是狭促过了头,却是相当有趣呢。
什么?舞阳眉头一皱,随即反应过来,余辛夷所言此“贱”非彼“箭”,顿时气得脸色涨红,怒吼道:“余辛夷你别得意!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我说的是射箭!今日场上,你们任选一物击射,谁射的东西最小,谁就赢!如果你输了,自打一百掌嘴巴,并当着所有人面承认你是贱人!”
还真是恶毒啊!百掌嘴巴,那脸还是脸么?还要自己承认是贱人,以后恐怕再难有颜面见人。
听到此,景北楼眉头微微一皱,似闪过一抹犹豫,却还是没起身阻止。众人兴奋点被推到最高,万两黄金,与一百个巴掌以及自认贱人,这场比试绝对是精彩绝伦啊,刺激,实在是太刺激了!
余辛夷看着舞阳志得意满的模样,勾起唇角道:“既然如此,谁先来?”
“我先来!”舞阳公主冷笑一声,接过那把专门为她打造的神弓。他们旬国尚武,人人都会骑马射箭,作为公主殿下,她更是自幼被训练,所以她才会提出比箭,料定余辛夷一定会输!
等着吧,余辛夷,今日我定要再无颜出现在世人面前!
舞阳公主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左手拉弓,右手拉弦,只听弓弦发出“叮”的一声,竟然朝着余辛夷射去!
所有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生怕一代佳人血溅当场,只有身为当事人的余辛夷,纹丝不动,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就连男子都得佩服。
余辛夷只觉耳边一道风声掠过,一缕发丝被牵起,然后叮的一声,发出颤音。瞬间的沉寂后,整栋金玉楼发出雷鸣喝彩。原来舞阳公主那根箭竟擦过余辛夷的脸颊,射出她的发丝,最后箭头带着那根发丝没入屏风!舞阳看着那根被射断的发,嘴角扬起得意笑容。
余辛夷,你害怕了没!世上还有什么比发丝更细小之物?遇到我,你注定向我磕头认输,俯首称臣!只是舞阳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只见余辛夷也拿起弓箭,那是极普通的一把弓箭,与舞阳公主的神弓完全没法相提并论。
余辛夷试了两下,浅浅笑道:“据说万物中以人眼的瞳孔最细,在极度收缩时,比针眼还细上百倍,既然公主殿下执意与我一比,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话音刚落,她猛地拉满弦,直直的朝着舞阳公主的眼珠子瞄准!
全场顿时哗然,而舞阳公主更是被骇得大抽一口气!弓并不是好弓,箭更不是好箭!然而那到娉婷而立的清雅身影,目露精光,锋利的箭头直瞄准舞阳公主的眼睛!只需一下,只要她轻轻松开手指,那根箭就会射穿舞阳公主的眼睛,甚至——当场毙命!
饶是舞阳公主再大胆,再狂妄,此时也慌了,青着脸尖叫道:“你敢伤我半分,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余辛夷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清冷的声音响彻整栋金玉堂:“可是你主动提出与我一比的,难道你想反悔不成?若你玩不起,那就趁早不要玩了。”
众人看热闹看得热火朝天,蠢蠢欲动,立刻有人附和道:“是啊,若是输不起,何必站出来宣战,丢人现眼?”
“刚才喊得嚣张,原本不过是个草包……”暴露在旁观者的纷纷议论之下,舞阳公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紧牙关恨恨的瞪着余辛夷。她不信余辛夷有这个胆子敢伤她!
哟,还挺有胆识的么,就是不知道待会儿能不能坚持下去了。余辛夷面纱下,浅浅一笑,潋滟夺目,手中弓箭更拉满三分!旁人都在揣测,余辛夷到底敢不敢射下这一箭,只有景北楼瞬间站起身:她敢,她绝对敢!因为她是余辛夷,连自己的死活都不放在眼里的余辛夷!
舞阳公主的贴身侍卫立刻拔剑出鞘,朝着余辛夷围过来。
余辛夷眼尾淡淡一扫:“怎么,你我比试,难道还要你的侍卫帮忙吗?那倒真是闻所未闻了。”
舞阳公主被一激,立刻铁青着脸朝侍卫呵斥道:“你们都退下!”余辛夷勾唇一笑,单眸眯起,瞄准舞阳公主明明慌张,却还罔作镇定的眼睛:“我射技不精,若是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了!”说着,她手指轻轻松开,三根手指,两根手指,还剩下一根手指!
就在那根箭即将射出的刹那,舞阳公主忙捂住眼睛,大声喊道:“我认输!我认输!”听到这声,余辛夷浅浅弯起嘴角,手中弓箭扔下,刹那间,她浑身迸发出无上的光彩,仿佛一只展翅高飞的青凤,谁人也无法夺去她的光彩。她红唇轻启,微笑道:“承让了!”这一句,让整栋楼的观众都发出热烈的惊呼喝彩声,眼睛一动不动的凝望着中央的那个人,她穿着半旧的裙衫,乌黑的发里没有戴任何配饰,甚至脸上还遮着面纱,偏偏让人无法侧目。这样的女子,简直绝妙!
就连扶苏,原本清冷的面容上,也对余辛夷产生了一丝兴趣。这个女子,果然不同凡响,难怪景夙言会……余辛夷看着满头冷汗,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舞阳公主道:“十万两黄金,请送上吧!”
一个蠢货,白白送上十万两黄金,她不要白不要!舞阳公主丢了大脸,颜面无存,此时恨不得一箭射死余辛夷,咬牙切齿道:“你使诈,这局不算!”
余辛夷眨了眨眼,道:“莫非公主千金之躯,竟然要食言而肥?那可真是辱没了皇家颜面啊。”公主?原本看戏的人听到这声,立刻又议论起来,当众不乏名门贵胄,当即认出舞阳是何人,大声戏谑道:“堂堂舞阳公主,到我鎏国丢人现眼,还真是好戏一场啊,哈哈哈……”
“住口!住口!”舞阳公主怒极大吼道,然而她越怒,周围的嘲笑声就越多。哪怕她在旬国再狂妄,但这里,是鎏国!舞阳被说得脸色难堪至极,狠狠的咬牙,眼睛里全是痛恨的光:“余辛夷,我再追加一局,赌注便是你我的一根手指!”
第32章 三盆狗血
嗬!手指都堵上了!这舞阳公主果然是大胆妄为啊!厅中霎时寂静下来,所有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余辛夷的身上,这余家大小姐到底会不会再次接受挑战呢?所有人都热血沸腾起来,整栋金玉楼成为一场!
一名侍女焦急的冲上来,在舞阳公主身后垂首道:“公主殿下,扶苏公子传话,说……”舞阳公主一把推开侍女,眼睛里几乎冒火:“滚开!这个赌,我赌定了!”
该死的余辛夷,让她丢了脸,她一定要砍掉她的手指泄愤!不,一根手指都不够!就料到她不会服气,余辛夷皱起柳眉,一袭云清长裙风华无双,雪砌冰屑般声音中却含着一丝为难道:“舞阳公主决意要赌?”被她这句一激,舞阳公主气得火冒三丈,紧咬牙根道:“是!”她一定要赌,一定要把丢掉的脸面赢回来!她才不信,她余辛夷能侥幸再赢第二局!
余辛夷浅浅一笑:“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舞阳公主眼睛眯起,眸中充满阴鸷的恨意,红袖一扬,指着廊檐下一排红色灯笼道:“那里九盏灯笼,咱们比试谁能一箭射穿灯笼,并且最后射中靶心,谁便是胜者!”
众人一望,果然廊檐下九只红色灯笼里都点着烛火,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摆动。对射箭有所涉猎的立刻嗡嗡交谈起来:这舞阳公主第二局设得比第一局更为刁钻啊!一箭射穿九盏灯笼最后还要射中靶心,本就极难,且这灯笼摇摇晃晃,就算箭支射穿了灯笼,最后到靶时也歪了。这比的是真功夫!余大小姐智慧过人是不错,但这轮恐怕也要险了!
不少人攥紧了拳头,一动不动的望着场内。二楼上,扶苏公子听到侍女汇报,一双清冷无双的眼眸没露出半点表情,只是静静的望着余辛夷。旁边景北楼隐隐皱起眉头。这余辛夷,明明猜到舞阳公主的身份,还要老虎身上拔毛,当真是不怕死么!要知道舞阳公主生性蛮横,若再输了,恼羞成怒后,定不会放过她!她到底是太过聪明,还是太过愚蠢!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景北楼手中茶碗轻轻一晃,他竟然在担心她?呵,真是杞人忧天了,她的死活与他无关!而三楼上。苏幕遮身后的年过三十,却风韵犹存的女掌柜,娇笑一声道:“这余大小姐,这次恐怕要输喽。”毕竟这势力悬差早已摆在这里。
而金色面具下掩盖的眸微微动了下,徐徐转身离开。然而隐入内堂时,却有一句话轻轻传出:“那倒未必。”女掌柜一愣,嗤笑了一声不信的继续观战。场中,箭靶已经架起,舞阳公主此次确信自己不会再输,桀骜的抬起下巴,嚣张道:“余辛夷,这次谁先来?”余辛夷淡然入水道:“还是公主先请吧。”声音不高,舞阳公主以为她怕了,嘲讽的斜蔑了一眼,架起神弓,“嗖”的一声,箭已射出,只听嘭嘭嘭,连续九声,声声入耳!九只灯笼应声落下,银色箭头带着刺眼的光芒没入箭靶!
舞阳公主的随从立刻赞叹的鼓掌,发出惊叹的笑容:他们的舞阳公主,从来都是旬国的骄傲!只是有点可惜,箭被灯笼带偏离一点靶心,射到第九环上,但这样的表现,这样精湛的箭技,早已让在场男子都为之折服。舞阳公主的高傲,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舞阳公主扔下弓箭,向着余辛夷投去一个阴冷的目光,头也不回的命令道:“来人,匕首准备好没有!”一把锋利的匕首闪着寒芒,放在众人面前,那森冷的寒芒,让人心尖生凉。余辛夷看着舞阳公主与匕首一样尖刻嘲讽的表情,毫不在意的一笑,朝着观战的管事轻语一句,管事立刻机灵的去取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来。
余辛夷将那碗东西一下浇在箭头上,满意一笑。舞阳公主眯着眼怀疑的望着余辛夷,但料定她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嘴角嘲讽的等待余辛夷出丑的模样!所有人都在屏息,只有余辛夷自始至终,淡然自若,只见她箭搭弦上,以拇指拉弦,用食指和中指压住拇指,然后轻轻一拉!
众人屏息之中——一道银光闪过,刺入灯笼之中,然后就听嘭的一声,整盏灯笼突然炸开!全场哗然!
只见澎湃的火光之中,一束火焰如巨龙咆哮般直冲向前,冲进第二盏灯内,又是一声炸裂,火龙继续肆虐。箭速起初并不快,然而每射穿一盏灯笼速度便是一次飞升,没射穿一盏灯笼火龙便更盛,如此一连冲过九盏灯,连成一条巨龙飞天,最后飞到靶上,连着箭靶一起着了火,熊熊的燃烧起来。在场所有人,无不被这一奇观震得瞠目结舌,一时间,场内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火焰燃烧的声音,和众人的呼吸声。
箭靶最后烧完了,啪的从架子上掉了下去。所有人眼前还停留着红色火焰巨龙飞过的场景,手心都惊得全是汗水。从未见过,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场景!
连舞阳都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一直波澜无惊的扶苏此时终于微微闪了下目光,道:“火油?”
是了,余辛夷自知在臂力与箭技上比不过舞阳公主,做不到舞阳公主那般连射穿九只灯笼,并且最后瞄准靶心。所以她只能借用一点助力,利用火油在接触火焰时刹那间迸发出的力道,助箭头节节飞射,直到最后形成一条火龙冲向箭靶。且最后火势太大,直接冲向箭靶,谁也没看清到底是不是瞄准靶心,然而舞阳公主同样未射中靶心。
“赢了!”有一声便有第二声,不消一刻所有人都热血沸腾的大喊起来:“余大小姐胜了!”舞阳公主听着周围的声音,脸色涨得发青发紫,大声嚷道:“这不公平!你又使诈!”“舞阳公主,你确定是在与我谈公平吗?”
余辛夷嗤笑一声,目露清华,“允许你用当世最好的神弓,便不允许我用一把特殊的箭支吗?且不论,箭技本就是您的强项。”还沉浸在刚才余辛夷让人叹为观止表演中的人们,立刻醒悟过来,纷纷议论嗤笑:舞阳公主今日挑战本就十分不公平,以她最擅长的箭技挑战她人,现在输了倒叫嚣起公平来,真是可笑可鄙。
舞阳公主脸色难看到极点,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却一句话讲不出来。余辛夷将箭放下,抬手抓起那把匕首,用力往舞阳公主脚边一掷,刀尖深深刺入木板之内,她浅浅一笑,掷地有声道:“公主殿下,承让了!”她的面纱微微舞动,在背后火光映衬之下,她目光灼灼,正犹如刚浴火而出的凤凰!她的美,教所有人都惊艳!
看着面前最锋利的匕首,舞阳嘴唇一颤,脚下发软,几乎后退一步。她以为前一局不过余辛夷奸诈侥幸罢了,这局她一定不会输,但没想到——她还是输了!还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之下,逃都逃不掉。怎么办?如果不剁掉手指,那就是被人嗤笑言而无信,顺带连旬国的面子都丢了。但如果剁了,那她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出门,又有什么颜面在其他人面前抬起头来!
舞阳咬着牙,死死攥着弓,语气中还带着三分不服软的强势:“我再给你十万两黄金!”余辛夷笑了,清凉的眸直射入她眸中:“公主,你不会忘了吧?我要的可不是十万两黄金,在场众位可是看着呢,您可是,旬国的——舞阳公主殿下!”舞阳脸色刷的彻底白了,她懂了,余辛夷不在乎十万两黄金!她就是要逼自己,兑现赌约,砍下手指!
这样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她控制范围,舞阳公主用力咬着牙,手指拧在一起,目光四处闪烁。难道真的要砍了手指?该死的余辛夷,她一定要弄死这贱民!
望着没有半点血色的舞阳公主,余辛夷嘴角浅浅勾起,眼角带着讽刺的戏谑:“舞阳公主,请吧。”“你!”舞阳公主被逼到极点,拳头勒得紧紧的,看着那把匕首,眼泪都要滚下来。“且慢。”忽然二楼一道身影,脚尖在栏杆轻轻一点,双手背在身后,蓝色长袍华贵雍容的划出一道飘逸的清影,轻跃的落在舞阳公主身前。余辛夷看着突然出现的景北楼,微微眯起眼睛。他来横插一杠,打算干什么?
望着余辛夷眸中明显的排斥与揣摩,景北楼向来掩饰完美的温润面具,再一次感觉到一丝裂痕,似乎这个女子总是能一眼看穿他面具下的灵魂。这样的感觉让他相当不快,不快到几乎想抓住她,强行洗去她眼中的鄙夷,让她臣服!只是这种冲动在即将爆发时再次被压抑住,他复杂的眸子阖上,再睁开,一如既往的温文笑道:“余大小姐,舞阳公主乃我鎏国贵宾,能否卖小王一个面子?”舞阳公主感激的望了景北楼一眼。
余辛夷将之收入眼底,眼角划过一道嘲讽的光,原来,如此。想要借她这个跳板,讨好舞阳公主,进而获得旬国的支持?呵,他景北楼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这般心机深沉啊。不过,既然前世他没成功,这一世她更不会让他得逞!
余辛夷似笑非笑,静静望着景北楼,道:“四皇子殿下,这个赌是舞阳公主亲自与我约下,有无数证人在此。我听闻旬国尚武,而武之精神便是道义守信,更听闻舞阳公主乃旬国楷模,辛夷小小臣民,岂敢破坏舞阳公主的武德?”
景北楼也在望着她,眸底蓦地抽出一丝冷芒!第一次,他真真切切地看着余辛夷这个人。明明柔弱的身体,单薄的肩膀,眼眸之中却涌动着一种即将喷流而出的怒火,仿佛带着倾天的恨意,哪怕再大的权势也无法将她打倒。
她活着,似乎就是为了一口气!这一刻,他几乎心底有股冲动,想要成全她,成全她那段傲骨风华,然而——最终还是压制下去,道:“余大小姐,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他有他的衡量,若能娶得舞阳公主,那便是拿下旬国的支持,到时候于他登基,便是最有力的助力。他并不喜欢舞阳公主,但他喜欢舞阳公主身后的权势!女人,在他眼里只分有用与无用,而舞阳公主,明显比余辛夷重要得多!
余辛夷毫不惊讶他的回应,嘴角拉起一道冷嘲的弧度,不答,却已经表明她的态度!舞阳公主即是气,又是怕,气的是余辛夷不识好歹,怕的是恐怕她这根手指,今日难保!
正在此时,二楼一直沉默的角落里,一道清冷之声缓缓飘下,若高山之冰雪,似海底之寒冰,不带一点温度,却沁人心脾,为之倾倒:“余小姐,请放本国公主一马,扶苏答应你一个条件。”
如此清冷的声线,却不带一丝倨傲,何为君子,何为造化,似在这一人身上齐全了。众人的目光追着那道声音寻去,先是为那精致俊美的面容一叹,再为他身下那架轮椅再叹。如此绝妙人物,竟有腿疾,着实可惜。眼尖的人却早已惊叹一声,认出他正是名满天下的旬国宰相——扶苏公子!
得到天下三公子之一的扶苏,一个承诺,明显比砍舞阳公主一根手指,划算得多!余辛夷浅浅弯起嘴角,衣角翩跹:“既然扶苏公子在此,那我不得不给公子一个面子,这根手指我便不要了。”她早就料到,作为旬国丞相,无论如何扶苏公子也会为舞阳公主出头,不为她,只为旬国的脸面!
舞阳公主露出欣喜的目光。而一旁,景北楼却心底闪过一抹怒意!她竟然答应扶苏,却无视了他!只是舞阳公主还未欣喜过多久,余辛夷下一句话紧接而上:“但是既然各行都有各行的规则,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普天之下莫不如是,赌,亦不例外。公主殿下,今日若学三声猪叫,此事便算揭过!”
什么?叫她学猪叫?舞阳公主当下沉不住气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叫我学猪叫,我可是堂堂公主!”余辛夷目光蓦地一厉,整个人若千年寒冰,散发出无上威压:“不学是吗?我不逼你,三声猪叫与一根手指,请二选其一!”舞阳公主一窒,再次望向扶苏,渴望他再帮她解围,可惜——这一次她注定要失望了。
望了望那柄她自己命人准备的匕首,舞阳公主双目含泪,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屈辱不甘的吐出一个字:“哼……”余辛夷最看不起这副模样,敢赌得起,便要敢输得起!她冷蔑道:“公主殿下,听不清楚!”整栋金玉楼,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在听,等着看这位骄傲之名,名满天下的舞阳公主怎么学猪叫。舞阳公主眼泪都下来了,愤恨的瞪着余辛夷,大声的叫了一声:“哼——”
余辛夷略挑了下眉,戏谑道:“还有两声。”“哼——哼——”舞阳公主学完猪叫,眼睛通红,眼泪都汪汪的落下来,真是我见犹怜。整栋金玉楼轰然大笑,笑得乐不可支,就连管事伙计们都忍不住捧腹而笑。
“你们谁敢笑,我诛你们九族!不准笑!我说了不准笑!”舞阳公主丢尽脸面,铁青着脸,大声朝侍卫呵斥道,“你们是死人啊!谁在笑,给本公主杀了他!”侍卫们面面相觑,在场笑的不是一个两个,难道要杀光整栋楼的人?且这里,并不是旬国!岂有在他国无故动刀的道理?
三楼上,观看完整场闹剧的女掌柜也笑了笑,婉转柔波朝余辛夷递了递。这余辛夷果真是有勇有谋!以一根手指换了扶苏公子一个承诺,再用三声猪叫惩罚舞阳公主,狠狠打下她嚣张的气焰。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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