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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不归卫-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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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与不能,都只能试一试了。”门达沉叹,“这几日,我会先送些银票出去,托人安放在城外。到时,若我们能平安逃出去,这些银两必够诸位后半生的开销。若不能……我们死在恶战之中,也比落进诏狱要强。”
诏狱是怎样的地方,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几人一时无话,门达也没心情再多言其他,便就此道了别。
他府中的下人送几人出了府,几人一言不发地走出了一段距离,拐了道弯,那副使就开了口:“你们说,门大人这一手,有多少胜算?”
“不全死光就是走大运了。”指挥同知淡声道,几人不觉陆续停了脚,颓丧气渐次散开。那指挥同知冷笑了一声,“没听说么?先前那个张仪,落在了今上手里。依我看,他就头一个不会放过我们。门达再来这么一手,非落得个谋逆的罪名,闹得满门抄斩不可。咱啊……跟了他这么多年,也够义气了,如今我可不想跟着他一道送死。”
他们是都行了许多不义之事,可谁也没有门达的罪过那么大。
几人不约而同地扭头扫了眼不远处的门府,又心绪复杂地先后转回脸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哪有人这能为了所谓义气舍弃自己的性命?
呵。
第74章 云涌(六)
两日之后; 宫里来人回了话; 倒皇帝允了奚月所言之事。
不仅如此,还主动给他们安排了人手。
“宦官?”奚月在酒楼二层的围栏边看到那满厅的人后; 再看向旁边来传旨的人时; 脸色就冷了,“我信公公你是圣上亲信; 决计与东厂无任何瓜葛。但公公如何保证; 这近百人也个个与东厂无关?”
执着拂尘立在她身边的年轻宦官声色冷静:“决计无关,因为他们个个都经过精挑细选。而且; 来日皇上会立一所新的官衙,用以监视东厂。”
“监视东厂?”杨川锁起眉头,看看那宦官,禁不住地笑了一声,“朝廷设立锦衣卫监视朝臣,又设立东厂监视锦衣卫。如今,还要再设立一处新的官衙,监视东厂?”
不怕闹得人人自危; 人心涣散么?
宦官没理会他的话; 静看看奚月; 拱手躬身:“总之奚大人放心便是,这些人,绝不会出差错; 而且都是个中高手。”
“不必了。”奚月淡看着楼下; “这些人; 劳公公带回去吧。告诉皇上我信不过他们便是,人手的问题我自己解决。”
那宦官不由一滞,面色变得不大好看。可他又未敢多说什么,毕竟这奚月功夫好得人尽皆知,而且身上的这袭飞鱼服还是皇上刚赐下来的,是指挥使的仪制。
那宦官只得应下,一甩拂尘,折下楼去,带着一众宦官扬长而去。
酒楼里安静下来,过了片刻,曾培终于忍不住开腔道:“大哥……”
奚月侧头,他道:“这……既然有人打包票,咱就别这么多讲究了吧,出了岔子大不了他们去背罪责。您把人退了,这差事怎么办?真靠咱们几个横扫门府去?”
谁知道门达会不会想拼个鱼死网破?他若纠集兵马,他们这几个人,就算个个都是绝世高手也不够用啊?
奚月啧了声嘴,笑瞧着他:“你不是说跟着我办案,你是一把好手么?”
“……”曾培有点头疼,“我是一把好手!可你不能指望我一打一百啊!”
杨川一哂:“我叫萧山派的师弟们来?”
“来不及了。”奚月摇头,目光凌凌地望向皇城的方向,“锦衣卫的事,还是锦衣卫了吧。曾培张仪,你们手底下还有多少完全信得过的兄弟,想法子给我叫来。不求人多,可信为上。”
曾培张仪相视一望,张仪锁了锁眉头:“假若门达想拼死一搏,几百号人他必是找得到的。我们……”
“我办案什么时候是靠人数取胜了?”奚月回看过去,张仪看看杨川曾培,二人都点头不言。
行吧,他们三个里,数他和奚月最不熟。
——张仪安下了心,依言回屋去写信。他近来逐渐习惯了独臂的生活,吃饭穿衣慢慢都适应了,唯独写字总莫名的别扭。没有左手压着点纸,纸就总在毡子上蹭来蹭去,一不小心就写废一张。
张仪于是写得颇慢,耳闻曾培很快就找了信差去送信,他这倒还有一大半都没完成。
他不禁有点急,听到外面有人叩门也只是先应了声,匆匆又写完一句话才去开门。
房门吱呀打开,张仪定睛一笑:“竹摇姑娘。”
“今天的水果。”竹摇手里托了个白瓷盘子,里头慢慢一碟切成小块的苹果。
这倒不是只给张仪一个人切的,这些天竹摇都是每天午后给每个人都送一碟。是以张仪也习惯了,伸手接过碟子,道了声多谢便要进屋接着忙着写信,竹摇却探了探头:“你是不是还没写完东西?我看曾培他们都送出去了。”
张仪一时面色微滞,苦笑着刚要应是,竹摇却又轻松地接口道:“我就知道你这里能找的人会很多。你肯定人缘好,不然我们不会吃个饭都遇到帮你求援的!”
“……”张仪哑了哑。他原本只是失了条胳膊写得慢而已,竹摇这么一说,倒令他心里舒服了下来。
竹摇又看看他:“要不我帮你写吧,你赶紧把苹果吃了,要不一会儿都污了。”
说着她就径自进了屋,悠悠走到桌前坐下。她先前就猜这信大概都是一样的格式,递给不同人的换个名字便可,坐下一看果然如料。
竹摇提笔便写,张仪端着碟苹果在门边愣了愣才阖上门,用牙签戳了一块送进嘴里:“麻烦你了。”
“小事,客气什么。”竹摇一哂,头也没抬。张仪坐到桌边,边有一块没一块地吃苹果边看她。过了会儿,不由觉得屋里明明有两个人却安静无声有点尴尬,就没话找话道:“这事了了后,姑娘打算怎么办?”
“嗯……我想走江湖去,不过我一点功夫也不会,不知道他们嫌不嫌我麻烦。”竹摇说着耸了下肩头,张仪一哂:“我少了条胳膊,也怕他们嫌我麻烦。”
“……说什么呢!”竹摇当即一眼瞪过来,那张大多数时候都挂着笑容的脸上,顿时一点笑意都瞧不见了。
她沉肃说:“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吗?到了江湖上必定也是人人称颂,才不会有人嫌你麻烦,奚月他们更不会的!”
“……”张仪不由滞了滞。
他方才那话其实不过是随口一说,奚月杨川是怎样的人他心里清楚得很,倒是她突然这样认真起来,让他有点意外。
说完那番话,她都还在盯着他看,跟要把他看穿似的:“你当真担心这些?是他们表露过什么吗?是杨川曾培还是不栖?”竹摇眼眶一红,“怎么能这样?我找奚月评理去!”
她撂下笔就要走,被张仪一把攥住手腕:“没有,我就随口一说。”说完他才蓦地意识到不对,触电般地松开了她:“咳……”
他的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双目死死盯着对面:“对不住,冒犯了。”
当日傍晚,暮色四合之时,就有锦衣卫陆陆续续地寻到了酒楼来。
几人早已候在了厅中,一干锦衣卫乍然看见杨川奚月也都一副见鬼的神色,还有往后一退踩到后面的人的脚的。
偶有那么几个不太惊讶的,便是当初跟着张仪一道去雁山的人了。他们再度见了张仪果真都有些激动得难以自持,好几个都一味地自言自语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曾培张仪都说人来齐了。奚月草草一点,才四十多个人。
她清了声嗓子:“诸位兄弟,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来说正事。”
说罢,一张堪舆图在大厅中央的木桌上铺了开来:“这差事理当不难办,到门府提走门达押往诏狱再审出口供便是。今日找诸位来帮忙,是怕门达想拼死一搏,不肯就范。”
她的手指在堪舆图上点了点:“这是宫里送来的门府的堪舆图,前后六进,规模不小。”
说着她看向席间一个还算相熟的副千户:“近来可有听说门达从锦衣卫中调集人马去府中?”
那副千户摇头:“没听说。”
奚月点点头:“那至少说明人不会太多。”
“假设门达手里有二百号人。”她在堪舆图最中央的一方小院里一划,“门达久在锦衣卫,知道如何布防。这是他的日常起居之所,但这二百人一定不会都放在这里,会从外到里分散开。这样外面出了动静,里面的人就会及时准备应战。”
杨川边听她说边打量那张图,听她说罢,沉吟着点了点头:“从内到外一进比一进大,那应是最外一层人数最多。除此之外,最内进的人应该也不少,他总要留够人手护在自己周围。”
“不错。”奚月一哂,“但我们只有四十号人。假若他真有二百,我们硬打是无论如何都占不到便宜的,得智取。”
曾培眉心微蹙,思索道:“都是锦衣卫,我们直接装成是他的人,混进去?”
张仪随即否了他这个想法:“不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在用的必也个个都是自己信得过的,只怕每一张脸他都认识。但凭着一身飞鱼服想混进去,绝不可能。”
“那还能怎么智取?”曾培眉头又蹙了两分,“若锦衣卫都混不进去,扮成下人、小贩只会更难。”说着他看看奚月,“大哥,你有辙吗?”
奚月当下端然是姑娘家的模样,他却还张口就叫大哥,周围好几个锦衣卫都忍不住地想笑。
奚月沉了一沉,一喟:“混进去大概真是不行了。”她抬眼看看屋中众人,“若我要你们在同一刹里拿下一圈的人,不让他们发出任何声响给里面的人报信,你们可办得到?”
众人都不禁一愕。
“……这太难了。”杨川神色沉然,“何况他们手里必还有鸣镝,只消得找个机会放出去一箭,信便报完了。要保证每个人都放不出这一箭……在场的就得人人都有你我的功夫。”
不然总难免有个失手的。
第75章 清算(一)
锦衣卫放鸣镝用的是一把小弩; 或挂在飞鱼服右侧,或放在衣襟中。
“人手有限; 一招将人撂倒; 是最稳妥的法子了。”
“三更天; 一起动手。”
一天之后。
夜色深沉,寒风簌簌。
门府之内,与门达所住院落紧挨着的院子里仍灯火通明; 几名锦衣卫官员坐立不安,已不知这样熬了几日。
他们皆觉与门达这样一起扛到底不是办法; 可思来想去; 让他们主动参门达一本,他们也豁不出去。
——就像门达说的; 万一皇上根本没别的意思呢?参门达一本,一旦皇上彻查,他们一个个都脱不了干系; 迈出这一步就是把自己往牢里送。
可当下京里的事态; 也真让人不安生。新君虽然年轻却很有主见,东厂那边,很受先帝重用的薛飞已经多日没进过宫了,东厂提督明摆着要换人。
唉……
几人在小厅中喝着茶; 不时地摇头叹气。
府外; 一道朱墙隔开了两方的呼吸; 夜风呜咽中; 谁也听不见谁。
墙内; 几个锦衣卫打着哈欠巡视着。未免事发后让人觉得门达滥用职权,他们已都换下了飞鱼服,穿了寻常的裋褐。绣春刀也都没在手里,拿的是寻常的长刀。
墙外,人影掩在墙下,绣春刀尚未出鞘,只有飞鱼绣纹在月光映照下依稀可见几缕微光。放眼望去,这人影十几步一个,竟围满了门府三面,府门那一面因有家丁在门口守着,倒是没人,却有几双眼睛在折角那边,紧盯着家丁的动静。
“门口的最难办,事先不能惊动家丁,也不能提前把人撂倒以免里头察觉。”一天之前,奚月敲着门府的堪舆图说,“这一面就麻烦师兄和不栖。”
她说:“三更天,先放倒家丁然后跃墙进去,尽快解决里面的锦衣卫。”
“铛铛铛——”打更声终于在夜幕中震响,墙外众人面色倏然一震,下一刹,几十道身影同时翻过院墙,犹如数只猛狼在夜色之下齐袭猎物。
“子时——”更夫悠远的声音灌进来。院中之人正又扯了个哈欠,被人一把捂住口鼻,转而脖子被拧得咔吧一声。
离他几步远的那个睡意惺忪,察觉动静转过头来,伸手便摸腰间小弩,一只手却忽地按来,他悚然回头,只见一柄熟悉的银光划过夜色,刹那间,热血喷喉而出。
西侧,翻墙入院的锦衣卫了结了院中十几人,正提步要往里走,厨房的人慌慌张张地闯入视线。
众人眸光皆是一凛,曾培拔刀便迎了上去:“回去!”他横刀将几个早已吓得根本不知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的伙夫逼回屋里,“锦衣卫办差,抵抗者格杀勿论。”
几人周身僵硬,一步步踉跄后退,待得他们被门槛绊回屋中,曾培从门外闩上了门。
前面,杨川和沈不栖在打更声震起的刹那举步冲出,一举了结家丁,又与几名锦衣卫一道翻入院中。
几声闷哼陆续响起,整个过程不过片刻。杨川正一掌劈断最后一人脖颈,忽闻沈不栖暗喝一声:“当心!”
杨川凌然抬头,只见沈不栖向东跃起空翻,一脚踩上并未断气的一人,同时,一支羽箭映入众人眼帘。
鸣镝声微弱地起了音,千钧一发之际,沈不栖一掌直拍而下,刺痛令他一声惊叫下意识脱出又死死卡在喉中,鸣镝声就这样按死在了掌下。
沈不栖松气,拔了刺在手上的箭丢到一旁。杨川也松口气:“多亏你了。”
几人说罢走向下一道院墙,静闻风中声响。
“迟些时候,曾培以猫叫递音,再一起攻入下一进。曾培在西边,夜晚寂静,南北两侧应该都能听到。东侧这边——”奚月的食指点在东南折角内的一处建筑上,“这里有个小楼,是东面的一个高点。不栖轻功不错,听到声音后尽快窜上楼去,给东面的兄弟通个信儿。”
“喵——”一声猫叫入耳。
“喵呜——”又一声。
杨川朝沈不栖一点头,沈不栖跃起便走,短短一息便已伏至楼顶。
“喵——”一声猫叫东侧……听上去有点像闹猫时的动静。
一霎里,几十名锦衣卫又向里压了一层,又几十人在昏昏夜色里断气。
门达隔壁的院中,几人隐约闻得打更声,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今晚也没事,睡了睡了。”指挥副使摆着手向外走去,余人也哈欠连天地离座起身。
指挥副使推开门的瞬间,一柄长刀悍然刺来,精准地刺穿咽喉!
“什么人!”屋中顿时大乱,众人提刀迎上,耳闻杀声逼至。一场厮杀终于掀起,再熟悉不过的飞鱼服忽然令他们望而生畏。
“嘿,指挥同知大人?”曾培一路劈杀进屋,被挡了一刀,反而笑起来,“你看我眼熟不?”
“你……”那指挥同知觉得眼熟却又没想起是谁,然不及他想起来,身后一掌劈至,令他顷刻断气。
“……你下手也太快了。”曾培瞅着杨川蹙眉,“也不让人叙叙旧。”
杨川睃了眼那尸体:“下手太慢你也不怕吃亏。”
说着又给旁边的指挥佥事补了一刀。
曾培忽然叹息:“是,下手太慢,让我吃过一回大亏了。”
“……”杨川抬眸见他神色黯淡,只得笑笑,也不知该说什么。
隔壁,门达院中也已厮打成一片。
在打斗开始的那一瞬,门达便瘫软在了椅子上。
他原本想大不了鱼死网破,但对方这般悄无声息地涌进来,令他撑不住了。
他们能杀到这里,说明外面的人都已经被收拾妥当,他却未听到半点动静。
而且,竟然是锦衣卫。
他原以为今上就算要办了他,也会动用其他衙门,谁知竟是锦衣卫?
锦衣卫都是他的手下,可这件事,他先前完全没有听到风声。
恍惚之中,一张银面具撞入了他的视线。
门达瞳孔骤缩:“奚、奚月……?”
外面夜色深沉,打斗间又人影晃动,但他仍旧真切地看到了那张面具。
刀光四起,血花飞扬。殷红溅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带着令人振奋的腥气的花,象征丧命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片刻之后,院中胜负已成定局,锦衣卫由刀刀杀招转为尽力多抓活口,门达目光涣散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戴着银面具的人向这边走来。
她像奚月,又不像奚月。他怔怔看了半天,直至她走到门外时,才猛地注意到,不像之处不过是她现在穿着一袭指挥使的飞鱼服,颜色与镇抚使的官服不同。
“奚……”门达吞了口口水,没能顺利地叫出那个名字。
她迈过门槛,站在他面前,抬手摘了面具。
“奚风?!”门达面色煞白。
巨大的恐惧令他连连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奚风死了!”
“是啊,奚风死了。”已有些陌生的清隽男音字字入耳,门达一身冷汗冒出,满面惊愕地眼看奚风拔刀出鞘,提步走向他。
他一脚登在他旁边的桌子上,绣春刀逼在他喉间:“是门大人安排人手杀了他,对吧?”
“我……”门达滞了一瞬,旋即连连摇头,“不是,我没有!你、你是在海上出了意外死的,跟我没有关系!”
“哦?”奚风轻然一笑,“那为什么与他同去的人,都安然离船了呢?”
他没想等门达回答,只顿了一声,就又说:“天顺五年,他们又是怎么死的呢?”他脸上露出诡谲的笑,慢条斯理的话语抑扬顿挫地响着,“是奚月为兄寻仇杀了他们,还是奚风……冤魂索命?”
门达一阵剧烈的战栗,连额上的冷汗都因这战栗而流得快了一阵。
“不做亏心事,何怕鬼敲门啊,大人?”奚风微凛的眸光里含着点笑,玩味地在他脸上划着。
门达连殊死一搏也忘了,怔怔地看着那张脸一分分逼近。
直至凑在他耳边说:“您知道海水有多咸、多冷,深夜漂泊海上有多恐怖么?”
屋外,杨川击晕了最后一个挣扎的敌手,转手扔给手下绑起来带走。
然后,他与曾培等几个一同走向门达的屋子,远远便见门达紧阖着双眼瘫在椅子上,不知是死是活。迈过门槛,又见“奚风”盘腿坐在地上,一脸的无聊。
“师妹?”杨川唤了一声,奚月啧了声嘴:“押走吧。”说着就蹙眉叹息,“真没劲,我这编了一大套词吓他,一半都没说完他倒先晕了。这么不禁吓,也不知平常哪来的胆子做那么多恶事。”
“……”杨川哭笑不得。
敢做恶事的人,大抵都不信报应,又或觉得来事再报无所谓,这一世逍遥了再说。
你这“奚风”现世还魂过来索命,简直足以击溃他的全部信念。先前手里沾染的条条人命,此刻顿时全要开始担心是否会遭厉鬼清算,他能不怕?
第76章 清算(二)
门达入了诏狱; 整个京城都震了一震。审讯的事皇帝也交给了奚月,于是便见奚月往刑房一坐,翘着二郎腿看着门达笑道:“都还愣着干什么?门大人先前看过听过没试过的家伙事儿; 全给上一遍吧。”
门达破口大骂,无奈被绑着动弹不得。奚月由着他骂了足足一刻; 直至他声音发哑没劲儿骂了,才一撑扶手站起身。
她踱到他面前,拍着他的肩头,脸上的笑意一分分地淡去; 直至冷若寒冰。
“你现在知道怕了?”她面无表情地睇视着他; “被你阴谋暗害过的,不止我一个,你该庆幸只有我逃过了一劫。”
她顿声间又笑了起来:“你也该庆幸张仪没在这儿。”
“都出去吧。”奚月微微偏头; 候在两侧的锦衣卫即刻无声地退出,沈不栖迟疑着看了杨川一眼,杨川上前:“师妹……”
“这笔账我得算清楚; 东厂提督的事我也会记得问。”她淡笑着看了看他; “师兄别劝我。”
杨川略作踟蹰; 转身走了。
他是娶了她; 可她要报从前积下的仇; 那是另一回事。
众人于是都到了旁边的小厅中等着; 不过多时; 刑房里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就震荡起来。
那惨叫带着绝望; 毫无掩饰地撞进众人耳中; 让人似乎听着听着就嗅到了血腥气,看到了伤口的恐怖淋漓。
“奚大人一个姑娘家,下手真狠……”有锦衣卫窃窃私语起来。
旁边的旋即道:“说什么呢,这事跟是不是姑娘家有何干洗?审案归审案。”
然后,众人便听着这惨叫从上午一直响到入夜。声音时而猛烈时而轻微,偶尔也安静上一阵,不止是门达晕了还是奚月在休息。
这种等待漫长无趣,可他们又不敢擅自离开。等到后来,连沈不栖都有点不耐烦,啧着嘴跟曾培揶揄:“想不到这门达嘴还挺硬啊?”
那日怂到直接吓晕,如今却死咬着不招供?
曾培笑了一声,从桌上的碟子里抓了把花生米给他吃:“门达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嘴巴能有多硬?”说着自己先丢了颗花生入口,“现下不过是奚月想出口气。”
他估计门达早就招了,但奚月不得新仇旧恨一起报么?
她不是个恶人,但在恶人面前也不是个善人。现下只怕恨不得样样大刑都要对着门达试一遍吧。
敢爱敢恨,爱谁便说嫁就嫁半点不犹豫,恨谁便抽筋剥皮一点不含糊,啧……他真是喜欢上了一个比他强上很多的姑娘。
曾培想着想着,心里就酸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看向杨川,见他正冷着长脸端着盖碗喝水,心里莫名地还是有点不服。
他于是张口就问:“哎,是不是她在里头这么下狠手,你心里别扭了?”
杨川挑眉看他:“我别扭什么?”
“你是不是也嫌她心狠手辣不像个姑娘?嫌弃的话你直说,可不许给她脸色看。”曾培说得一点都不客气,就差直言自己随时等着他俩和离了。
杨川不禁笑出声,搁下茶盏走向曾培,曾培外强中干,但忍住了没站起来躲他:“干嘛啊?”
“曾兄。”杨川弯腰伏在他肩上,“我其实是有点担心。刑房里血气重,怕对孩子不好。”
曾培:“?”
他一下俩眼都瞪直了,杨川一脸轻松地又拍拍他的肩头,转身坐回了先前的地方。
“孩……”曾培满面僵硬,无措到都不知该看哪儿。旁边的沈不栖好生忍了忍,还是噗地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你找什么茬!净给自己添堵吧!”
竟然孩子都有了……
曾培眼眶泛红,伏到桌上缓了一会儿,绷不住崩溃,朝杨川大喊:“我不嫉妒!我还是她最好的兄弟!”
他脸红脖子粗,吼得厅中倏然寂静,众人齐刷刷地看他,杨川:“……”
隔壁刑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曾培也没注意,借着火气继续吼:“我永远都是她最好的兄弟!”
“?”奚月傻在门口,走到小厅门口看看沈不栖又看看杨川,沈不栖摊手表示无辜,杨川心虚地别过了头。
“你俩的孩子,得叫我叔叔,不对,舅舅,不……”曾培把自己绕进去了。按照他管奚月叫“大哥”算,那他是叔叔,可奚月到底是个姑娘啊?
旁边终于有人咳了一声,然后别有意味地看看曾培,又向门口抱拳:“大人。”
曾培猛然回头,下一瞬,满心的尴尬溢于言表。
“……”奚月下意识地清了声嗓子,指指里面,“该招的都招了,把供状呈进宫吧。”
“……哎。”沈不栖头一个回过神,进屋便去取了供状出来,又交给了一个千户。
门达招了供,接下来便该东厂了。关于东厂搜罗武林高手的事,门达并不知道太多,奚月问也没问出来什么,好在他与东厂勾结所做的种种恶事,足以让皇帝查办薛飞,待得薛飞进了诏狱,严审之下自然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奚月重重地吁了口气,终于该尘埃落定了。
料理了门达,她和杨川就完成了袁彬托付的事;再解决了薛飞,萧山派的污名便也可洗脱。
这真是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等到腹中这个小小的孩子降生时,一切都该是平静的了。
然而一夜之后,却听说薛飞跑了。
“跑了?!”奚月几是拍案而起,一把拎起来传话的沈不栖的领子,“怎么就让他跑了?!”
“不……不知道啊!”沈不栖气虚,“宫里刚传来的消息,我就转达一下……”
奚月扔下他便往楼下跑,想赶紧骑马去北司,召集众人去追薛飞。可她刚跑到酒楼一层,曾培倒正好进来,张口就问:“你听说了吗?”
“薛飞跑了!”奚月冷着张脸往外去,曾培闪身拦住她:“还在京城。”
“?”奚月刹住步子,曾培道:“近来各处城门都有我们的人,我还安排了眼线在薛府附近盯着。方才有人来禀,说薛飞昨夜带着百十号人离了府,但各城门都未见有大队人马离京。”
京里有宵禁,虽然薛飞凭东厂腰牌可以出去,可这样的大队人马自然会引起注意。
奚月稍松了口气,转而又问:“会不会是障眼法?”
“不太像。”曾培道,“那百十号人功夫都不差,像是薛飞带着保护自己的。”
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你先看看这个——嘿,门达那些好兄弟,都用不着动刑,就全给招了。里头包括薛飞的好几处私宅,这不是刚好拿来用?”
曾培挺得意,觉得这差事办得舒心。再侧看看奚月的神色,心下就乐得更痛快了。
罢了,罢了。她嫁给杨川已成定局,人家两个人情投意合,他再肖想也没用。
就这么继续跟她当兄弟当真挺好。这种一同办案时的愉悦,他从前就一贯很享受。
奚月翻着册子笑容渐生:“好,带着人搜吧,注意瞧瞧有没有机关暗道,若有的话,随时发现随时来禀。”
“好嘞。”曾培抱拳应下,转身出门,策马而去。
奚月略作沉吟,回身上楼,把离家时顺手带来却一路都没用上的夜行衣翻了出来,扔了一套给杨川:“喏。”
杨川接住衣服疑惑不解:“干什么?”
第77章 清算(三)
奚月道:“我要再夜探一次东厂; 你去不去?”
杨川一愣。
他自不能让奚月孤身涉险; 只要她去; 他肯定会去; 只是他又觉得奇怪:“怎么又夜探东厂?”
“薛飞不是跑了么?”奚月一喟,“曾培方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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