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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你不可之十里红妆-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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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青冉不知夜倾瑄忽然这般说是何意,不禁皱眉望向他,谁知他竟是微一扬手,便见殿内的一侧耳房中,走出一位老者。慕青冉转头望去,顿时愣在当场,那人不是沈太傅却又是何人!
  夜倾瑄满脸欣赏的看着慕青冉脸上的表情,眸中满是得意的笑意。
  “听闻早些年间,临水国的沈仕芳沈将军战死沙场,可是他的遗子和夫人却是不知所踪,想来,太傅大人是因为这个才会对这位沈公子多加垂爱的吧!”锦乡候见此,端起酒杯,盈盈敬向沈太傅的方向,余光瞥见慕青冉微白的脸色,不禁心下嘲讽,到底是个女子,再是聪明又如何,不过是妇人之仁罢了。
  “太傅大人……祖父!救救孙儿啊!祖父……我是灵均啊!”一见到沈太傅,沈灵均急忙改口,几步跪行到他的身边,抱着他的大腿便开始放声大哭。沈太傅眼色清明的望着跪在眼前的人,只见他满身的伤疤,皮肉外翻,白色的中衣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哎,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便沈公子再是身份卑贱,可王妃就算是看在太傅大人的面子上,也要体谅一二方是。”锦乡候一早便知道沈太傅为了沈灵均与慕青冉闹得有些难看,此刻再是见到被打成这样的沈灵均,只怕是要与慕青冉闹翻了吧!
  ------题外话------
  乃们猜猜偶准备肿么弄死沈灵均捏……
  T

  ☆、第一百四十二章 北朐血统

  沈太傅看着眼前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沈灵均,一时间,眼眶也不禁微微有些湿润。听着沈灵均一声声的唤着他“祖父”,那声音似是直击他的心脏一般,让他隐隐觉得带着一丝痛意,满心伤痛。沈灵均看着面色动容的沈太傅,顿时哭的更加的来劲儿,而殿中的众人看着“抱头痛哭”的祖孙两人,一时有些莫名其妙。这刚刚不是还在为他伸冤嘛,怎地这么一会儿竟是认亲一般的哭起来了?!
  夜倾瑄眸色讽刺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慢慢落到慕青冉的身上,孝字当头,这一局,你又如何解呢!慕青冉固然是帮着她的婢女正了名声,可是沈灵均呢!就这般被她说成了信口雌黄之人,而且在座这么多的人,他当众出了丑,日后,又如何在丰鄰城中存活下去,即便是能生存,可到底是丢了脸面,这个道理,想来沈太傅定然也是明白的。不过眼下,这些倒是也成了后话了,沈灵均到现在还没有洗脱杀人的嫌疑,再加上今日这般一闹,只怕是更加没人相信他是清白的了。届时,沈太傅与慕青冉之间的嫌隙就会越来越大,关系自然也就会越闹越僵!
  经过了初时的震惊,此时的慕青冉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她眸光淡淡的望着殿中的两人,不知为什么,竟是忽然抿唇一笑,一时让见到的人感到惊艳不已。锦乡候坐在她的对面,自然是见到了她“突如其来”的微笑,尚且未反应过来为何,突然听到沈太傅沉稳的声音响起,“我与你改名‘灵均’,原是对你寄予厚望,却不想,你终是让老夫失望了……”
  闻言,锦乡候最先变脸!这怎地……与预想的情况不同?!
  按照原本的架势,众人皆是以为沈太傅会为了沈灵均而与慕青冉翻脸呢,怎地现在竟是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见事情忽然发生了反转,一时间,殿内之人皆是来了兴致,想看看这事情最终会是如何结果。
  沈灵均愣愣的看着眼前忽然满脸失望之色的沈太傅,整个人有些发蒙。
  “你几次三番在王府挑起事端,王妃均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才不予理会,可你这次竟是犯下人命官司,还一味的颠倒是非黑白,你让老夫说你什么是好!”沈太傅越说越是激动,眼中满是对沈灵均的失望,语气中也充满了恨铁不成钢之意。
  夜倾瑄看到这一幕,如何还不明白,自己这是被慕青冉摆了一道。她竟是连着沈太傅一起在他面前演了一场戏!让他误以为沈灵均成功的挑拨了他们祖孙二人的关系,然后在今日安排这么一出戏,可却是到头来被她反将了一军!
  待到沈灵均终于回神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震惊,太傅大人他……他不是一向最包容自己的嘛!怎么今日竟是会向着慕青冉说话,难道……他此前一直是在诓骗自己吗?!
  “祖父……”不管怎么样,只要自己一日是沈灵均,他应该就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沈灵均心下十分清楚明白,只有牢牢的抱紧沈太傅这棵大树,他才有活命的机会!
  “血浓于水,太傅大人即便是再过伤心,也不能不认自己的亲孙儿啊!”锦乡候见事态有些不好,赶忙出言“相劝”,虽然沈太傅今日的表现与他打听到的消息有些出入,但是只要让他相信沈灵均的身份,那么挽回一下这般局面,却也不是难事。
  “不知这位大人……是何人?”沈太傅这话一出,锦乡候的脸色顿时一僵,他堂堂一名侯爷被人当众这般“无视”,可不是够恼火的。
  “在下锦乡候,袁城绍。”纵是心下再不悦,锦乡候仍是拱手说道。
  “原是侯爷在此,请恕老朽失礼。”听闻是锦乡候,沈太傅的态度也放的很是恭敬,不过却是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不知侯爷口中的血浓于水,却是从何说起?”
  “这沈灵均……”
  “此人原本名唤初七,老夫见他与已故的犬子容貌有些相似,年纪嘛,也与当年走失的孙儿相仿,许是缘分所致,老夫便将孙儿的名字给了他,也算是了却自己多年的心愿。”沈太傅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回忆之色,一时间,众人也是有些不解,怎地这沈灵均竟不是太傅大人的孙儿?!
  “既是容貌这般相似,年纪也对的上,何以太傅大人得知这不是您的孙儿?”夜倾瑄声音近乎沉郁的说道,他原本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是沈太傅不会为了沈灵均而与慕青冉太过闹僵,可是对于沈灵均是他孙儿的事情,他应是不会怀疑的,要知道,他可是亲自问过那人,说沈灵均的容貌与沈仕芳别无二致,那么沈太傅是缘何这般笃定他就是假的呢?!
  “当年犬子携妻眷归家的时候,老夫的孙儿已经出世,只不过……那孩子却天生便是喑人!”
  什么?!是个……哑巴!
  见锦乡候一张不敢置信的脸,慕青冉不觉淡淡微笑,没错,舅父家的那位公子,她素未蒙面的那位表哥,其实自从出生便患有哑疾。这件事情,她也是在沈灵均到王府之后才听闻外祖父提起的。
  整件事情,其实都还要从那日沈太傅进王府说起。他在路上偶遇沈灵均的时候,初时的确是惊叹他的容貌与沈仕芳极为相似,心中也是抱着期待,希望他是那个孩子,只是在那人开口的瞬间,沈太傅便失望了。沈仕芳的孩子出生之后便哑而不能言,自然也是寻访了名医,四处打探,只是后来即便是沈太傅请来褚懿,对方也只能表示只能听天由命,却是一点办法也无。
  至于后来沈太傅为何依然会带沈灵均回王府,也不过是因为他的长相与沈仕芳太过相似,他一时心软便想着让他吃顿饱饭也好,倒是并未算计其他。不过他不想,不代表慕青冉不想,初见沈灵均她便是心下有些怀疑,后来说与沈太傅的时候,方才知道原来当年还有这么一桩事情。既是确定了此沈灵均非彼沈灵均,那么慕青冉便全然没有后顾之忧的将心中所想告知了沈太傅,祖孙二人略一商议,便决定将计就计,引出幕后之人。
  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沈太傅依旧如初见那般,将沈灵均当成亲孙儿一样,百般纵容,不过慕青冉心下清楚,这当中沈太傅不全然是做戏的成分,他定然也是真的投注了真心的。再后来,在沈灵均刻意挑起俩人不睦的时候,他们便假意在他面前“争吵”了一番,让他相信他们是真的渐生嫌隙。之后,他暗中勾搭府中的小丫鬟月澜,这事情慕青冉一早便听墨嫣提起,是以在得知月澜成功被沈灵均“迷惑”进而为他办事之后,慕青冉便吩咐墨嫣,不必理会月澜,生死莫顾!
  而为了“方便”沈灵均办事,慕青冉刻意命墨锦将府中侍卫巡防的时间与此前的规矩错开,为他制造一段自以为空挡的时间。事情也果然在慕青冉的意料之中,几日后的夜间,沈灵均自以为是的摸清府中侍卫巡逻的规律,趁着他们换防的时间将月澜溺死在水中,而后将两人苟且暗合之物纷纷埋在了园中的树根底下。不过这些事情,均是被暗中盯着他的墨嫣看在了眼里。
  之后,慕青冉与沈太傅自然又是一番“争论”,为了达到人尽皆知,让幕后之人信以为真的目的,慕青冉还特意请了京兆府尹前来,为的便是正大光明的将消息散出去。而她也顺藤摸瓜,查到了幕后之人——锦乡候!至于他的身后之人,夜倾瑄,慕青冉一早便是知道的。
  “太傅大人……”一时间,沈灵均觉得自己继续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眼泪鼻涕混作一团,看的人只觉得滑稽不堪。
  “沈灵均……不,应该叫你初七才是,我想,你到底是担不起这个名字的。”慕青冉的声音平缓温润的传来,却是给了初七当头一棒,瞬间又将他变回了那个沿街行乞的无赖!
  “现在,我倒想问问,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刻意接近外祖父,借机混进靖安王府,杀害王府婢女,你究竟是何目的?”虽是心下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只是她知道,不代表别人也知道,她总不能白吃了这亏才是!
  “我……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我……我就是,我是沈灵均!”他好不容易成为了人上人,现在还让他重新成为一名臭乞丐,他不要!
  “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份你画押的借据,若是不能按期归还上面的银钱,可一样是会被关入狱的。”说完,慕青冉从紫鸢的手中接过一沓纸,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什么,慕青冉走到初七的面前,直接将纸丢在了地上。初七看着地上一页一页的纸,满脸的茫然震惊,这又是哪里来的借据?!他何时借过她的银钱?!
  忽然,电光火石间,初七的脑中不禁闪现出他每次出府的时候去王府的账房处支取银钱的时候,账房均是会让他按个手印,他当时满心皆是为了有钱欢喜,哪里会想得到这么远,况且……他本就大字不识一个,即便是想到,也不知道他们是在诓骗他!
  “这是抄录下来的一份,原本的那份,我会作为呈堂证供,交给方大人保管。”话毕,紫鸢便将原本的那一份递交到了方庭盛的手上。
  “五百两?!”方庭盛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其中一页纸上的字迹,顿时惊呼出声。
  闻言,殿内的众人皆是一惊,五百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张纸上的就是五百两,那这么厚一沓加起来……只略想想也知道定然不会是个小数目!
  要说听到这个数目最为震惊的人不外乎初七如是了,他即便是不识字,但总是认得钱的,他虽然每次去账房支取的次数多,但一共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两啊!怎地在慕青冉这里就变成这么多了,那么多的银子,就算是他花一辈子也花不完啊!
  这事情摆明了就是慕青冉在坑自己,她一早就是设计好了,挖好了坑儿等着自己往里跳!
  “我没有……我根本没有花那么多的银子,我也没有杀人!是你……”不知是不是被吓傻了,初七竟是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是你害我!”他的目光凶狠的瞪着慕青冉,一旁的沈太傅见了,唯恐他“狗急跳墙”会对慕青冉不利,赶忙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挡在身后。
  见状,慕青冉却是没有再与他争辩什么,只淡淡笑望着夜倾瑄说道,“王府悬案未破,府中婢女只怕如今仍是死不瞑目,大殿下既是这般明察秋毫,不若断断这案子,是何人教唆他的?”既是这般喜欢断案,如今这“错综复杂”的案情,那便仔细断个够吧!
  夜倾瑄如何听不出慕青冉的言外之意,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初七会胡乱说出什么,左右一个乞儿说的话,也是没多少人会相信的。再则,既然慕青冉有办法证明他在说谎,他自然也有办法!
  其实夜倾瑄原本走初七的这步棋是对的,他原本就是出身在乡野,即便慕青冉心下怀疑,却也是什么都查不到的!只不过,既然有利,自然就会有弊。初七到底不是经过训练的人,他只是一个靠行乞为生的泼皮无赖,纵然有些小聪明,但是放在慕青冉和夜倾辰的面前,却是不够看的。再则,他们只考虑到了沈太傅对“孙儿”的期盼和幼爱,却忽视了这“老顽固”本身的性格和人品,就算今日是真的沈灵均在此,沈太傅也决然不会为他求情宽赦的。还有便是,沈太傅这么多年均是与慕青冉相依为命,他们祖孙二人之间的感情,绝不是旁人三言两语能挑唆的,在沈太傅的心中,慕青冉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就算是豁出自己这般老骨头,也段或是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的!
  “既是如此,想来不用刑,他是不会招的,来人,带下去!”夜倾瑄的声音很阴郁,眼色沉沉,俨然一副要丢弃棋子的样子,慕青冉见了,心下微疑,她总觉得这事情没这般简单。夜倾瑄如果是这般心思浅近之人,那也不会与夜倾昱互相不依不饶的“斗法”这么多年了。
  听着夜倾瑄的话,见侍卫果然上来扣住自己要带出殿外,初七开始拼命的挣扎,口中不住的叫喊道,“我是冤枉的!是慕青冉害我,我没有杀人!”侍卫哪里容得他这般“蹦跶”,死死的扣住他的肩膀,撕扯间,忽然扯开了半截的袖管……
  “诶?!慢着!”方是要被拖出大殿,忽然,锦乡候起身快步走至初七的跟前,双目紧紧的盯着他的手臂。
  “侯爷这是……”见锦乡候的神色似有些凝重,夜倾漓不禁开口问道。
  慕青冉见此,目光微微扫过夜倾睿,见后者见她望去,赶忙转开了视线,她的唇角不觉笑意弯弯,原是还有后招。她便说嘛,怎地会这般容易被她破解后,夜倾瑄便会收手,竟是一计接着一计,好一出连环戏!
  “殿下您看,他身上有刺青……”
  刺青?!
  闻言,众人皆是向初七的手臂之上望去,确然是见到了一只似狼一般的刺青!
  狼……想到这个,殿内之人顿时脸色一变,这狼,可是北朐皇室的图腾啊!难道,这看似不起眼儿的初七,竟是北朐皇室之人?!
  虽说如今各国百姓均是有混居而住,这事情本也屡见不鲜,就像沈太傅告老辞官,如今出现在丰延,众人也不会觉得如何新奇。只是,这皇室之人,可是不比寻常百姓,他们有何图谋,只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说!你到底是何人!”见此,锦乡候横眉竖目,厉声喝道。
  可是谁知,初七这时竟是不再说话,径自低着头,也不像初时那般破口大骂。
  “你在丰鄰隐姓埋名,还意图混进靖安王府,究竟是有何目的?!”事已至此,若是不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只怕是众人也实难心安。
  见慕青冉不再看向自己,夜倾睿才算是重新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今日开宴之前,大皇兄特意警告过他,绝对不能在慕青冉面前露出丝毫的破绽,否则今日大费周章的一出局便算是白布了。他心知不能毁了大皇兄的筹谋,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慕青冉遭难,他实在是于心不忍,第一次,他这般希望夜倾辰凭空而出,守在她的身边,好好的保护她!
  事态忽然急转直下,令沈太傅也有些措手不及,他神色略有些紧张的望向慕青冉,见她神色淡淡的对自己笑了笑,沈太傅方才是放下心来。
  联系上北朐,是想要做什么呢?说她暗中勾结北朐之人?还是说……甚至连靖安王府也被牵扯其中?!慕青冉的脑中在飞速的运转着,极力的搜寻着与之有关的信息,希望能够猜测出夜倾瑄下一步的目的。却正在这时,殿外忽然有人禀报,陛下驾到!
  闻言,夜倾瑄和锦乡候的表情有瞬间一致的兴奋,好像庆丰帝的到来,为他们的这一出戏,扮演了很是很重要的角色。慕青冉在一旁淡淡的看着,扫过沉默无语的跪在殿中的初七,眸光渐渐变得愈加的深远。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似是故人来

  庆丰帝进入殿内的时候,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一时间,眼色微眯。走过慕青冉的身边时,看到她身边站着的老者,脚步不觉渐渐慢了下来。想来此人便是沈太傅了,他早前便听到辰儿提起了,不想今日竟是在这得缘一见。
  “拜见陛下。”见庆丰帝看向自己,沈太傅不疾不徐,步伐沉稳的缓步向前,神色恭谨的向庆丰帝拜道。
  “老先生快快请起。”庆丰帝见状,竟是礼贤下士的虚扶起沈太傅,让一众人看的惊叹不已。其实庆丰帝这般举动,倒是不难猜测,沈太傅既是慕青冉的外祖父,那他这般做无疑是在给慕青冉长脸,不过,其实就算是没有慕青冉的这层关系在,庆丰帝原也是对沈太傅的大名有所耳闻的。他虽是官任临水的太傅大人,但若说是桃李满天下,也着实不为过,如今他既是在临水告老辞官,身在丰鄰,倒是“便宜”了他!
  “素闻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朕心甚慰。”世人皆知,庆丰帝极为爱才,向来求贤若渴,若是能说动沈太傅在丰鄰入朝为官,那岂不是美事一桩!
  “陛下谬赞了,老朽这不过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却是当不起陛下的盛誉。”这是沈太傅第一次见到庆丰帝,最是吸引他目光的便是庆丰帝那满头的银丝。他的脸上倒是未见老态,只是何以身为一代君王,却是生生花白了头发,他已经坐拥天下,竟是还有不如他意之事吗?!
  两人一番寒暄之后,方是重新落了座。可是不曾想,庆丰帝竟是直接命人在自己下首的位置为沈太傅设座,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一时间,让殿内众人心思百转。
  夜倾瑄见此,不觉眸光微冷,他希望父皇过来,可不是这般涨他人火焰的!夜倾昱不着痕迹的打量庆丰帝看沈太傅的神色,不禁唇角挂起一丝邪魅的笑容,看父皇的意思,多半是有意招沈太傅入朝为官,锦乡候这个时候若是还不知道收手,只怕不会有好下场。不过,看夜倾瑄的样子,也是满脸的不虞之色,想来是心下气愤不明的。这或许,是他与夜倾瑄之间最大的不同,也是他较之夜倾瑄最大的优势,因为——他懂得“隐忍”!
  或许是自小身为嫡长子,作为中宫皇后所出,身后有庞大的母族支撑,夜倾瑄一出生便是顺风顺水的生活,可能他唯一没有料到的便是会横空杀出一个夜倾桓,生生夺走了他本该胜券在握的太子之位。可他不一样,他不过是个生母不详的皇子,幼年被养在云华宫,后来容嘉贵妃出事,他便攀上了现在的昭仁贵妃,进了月华宫!这一路走来,他容忍了多少不平的事情,背后遭了多少白眼儿,只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可是那又什么关系,他既能忍这一时的屈辱,将来,便必定会有所收获。就像此前夜倾辰刺他的那一剑,其实他本有能力完全躲开,不过他却只是避开了要害,事后也像没事人儿一般,照常与靖安王府往来,可这若是换成夜倾瑄,只怕早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所以,夜倾昱有一种感觉,即便今日父皇表现的对沈太傅青眼有加,夜倾瑄也不会就此收手,他一定会按照原来的计划,打算扳倒慕青冉。
  “这是在做什么?”好好的宴会,怎么还有个犯人似的人在这边,庆丰帝见此,不禁微微皱眉。
  “启禀陛下,是偶然发现了一名与北朐皇室有关的人,正在盘问。”见庆丰帝发问,锦乡候赶忙急不可耐的答道。这件事情有庆丰帝亲眼目睹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一切都是陛下的主意,就算是夜倾辰因此着恼,却也是与他们无关的。
  “北朐人?!”
  “是,原是沈老先生相识之人。”锦乡候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高明,一句与沈太傅相识,可不就等同于是与慕青冉相识,可是身为临水人,如今又是丰延的王妃,却怎地会认识北朐皇室的人呢!锦乡候这话本就说的让人想入非非,庆丰帝自然也不例外,他看着跪在殿中央的初七,声音浑厚的问道,“哦?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臣也正是心下奇怪,这王妃又怎会收留一个北朐皇室的人,想是不知情的!”
  慕青冉淡淡看着锦乡候略显疑惑的神色,不禁轻声笑道,“却是不知内情,不过……瞧着侯爷倒是颇有先见之明。”这殿内之人,均是没有人注意到初七身上的刺青,偏偏是他一眼就见到了,不知是该说他眼力着实好还是心思均是放在初七的身上,单等着他被人撕破袖管,好第一个冲出来发现他身上的刺青!
  慕青冉明显是话里有话,锦乡候面色一凝,随即接着道,“臣也不过是之前对北朐的事情略有耳闻,是以才多加注意了些。”想到什么,锦乡候眸光一闪,冲着庆丰帝说道,“臣此前无意间偶然救下过几人,她们或许会对北朐的事情,有所了解!”
  “又是何人?”没完没了的牵扯出这么多的人,庆丰帝此刻的脸色很有些难看,他自然不会相信这事情刚好是这般凑巧的发生,只怕又是有人在“作威作福”!
  “还望陛下恩准传唤她们上殿,届时一问便知。”见锦乡候这般笃定,庆丰帝也就顺了他的意,命他将人带上来。
  夜倾昱见此,不禁轻言笑道,“侯爷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就知道今日会有事发生,特意将‘偶然’救下的几人带到了大皇兄的府上候着……”偶然二字,被夜倾昱咬得格外的重,他的眼中满是戏谑之意,锦乡候这般急不可耐的找死,倒是让他一时好奇,究竟他手上是握着什么筹码……
  心知夜倾昱是想要故意在陛下面前抹黑自己,锦乡候赶忙辩驳道,“因尚且不能确认几人的身份,是以微臣特意来请大殿下定夺。”
  “哦,原是来与大皇兄商议……”夜倾昱神色慵懒的坐在那,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大拇指上带着的玉扳指,看起来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偏偏说出的话,却是能将人气死!
  谁不知道自古帝王最忌讳的就是皇子与朝中大臣交往过密,锦乡候既是有拿不准的事情,不进宫求见庆丰帝,竟是去找身为皇子的夜倾瑄,这其中的意思可不是不言而喻。果然,庆丰帝听闻此言,原本便有些没有耐心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的难看。锦乡候见此,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便也不敢再多言,赶忙吩咐人将那三人带进来。
  “六皇兄方才一直都沉默不语,怎地刚刚方是来了兴致?”见夜倾昱忽然向锦乡候犯难,夜倾漓知道这时候大皇兄不宜开口,于是赶忙接过话头。
  “嗯,兴之所至。”
  “好了!”庆丰帝忽然出声制止,一时间,两人均是无话。
  慕青冉到并非觉得锦乡候是在故弄玄虚,只是她实在是想不到他还能搬出什么人来将北朐与自己联系到一起。不过这一切的猜想在见到从大殿门口缓步而入的三人时,瞬间均是化成了泡影……
  殿内的众人看着走进来的三人,两名女子并着一名男子,或许他还称不上是男子,只能算是男童。
  紫鸢和流鸢在见到那三人的时候,甚至是怀疑眼前是不是出现了幻影,她们……怎么会在丰鄰城?!还与锦乡候有了牵扯?!
  “民女慕青蓝携弟妹参见陛下!”说完,三人均是拜倒在地。
  众人一时间均是有些莫名,慕青蓝……这名字,怎地这般熟悉?!
  慕青蓝……慕青冉,竟是与靖安王妃的闺名这般相似,而且待她走近众人观其相貌,除了周身气质不同,相貌确然是与王妃有几分相似,只是这容貌较之慕青冉,到底还是差了些。
  夜倾昱看着殿中央的三人,一时间,唇边的笑意渐渐褪去,略一沉思,他向身边的护卫耳语了几句,随后那人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均在那三人的身上,赶忙快步出了大殿。
  “平身!”
  “谢陛下!”慕青蓝起身的时候,刻意看了慕青冉这边一眼,见对方面色微白的盯着她们三人,她一时心下十分的舒畅。慕青冉……你也有今日,终于不再是那副一切尽在你掌控之中的表情了,终于……也轮到你感到“惊恐失措”了!
  慕青冉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三人,目光中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震惊。她们怎么会在这?!当初外祖父成功保下她们,她便联系了冥夜,当时还不知他就是夜倾辰,将她们三人平安安顿在一处村落,可是现在……怎么会出现在丰鄰?!
  她们或多或少都发生了一些变化,近一年未见,慕青蓝的性子似乎沉稳了不少,不再似以前那般,只是站在那便满身的盛气凌人。如今的她,低眉顺目的站在那,倒是与当初的柳姨娘有几分相似。至于慕青欢……倒是与以往一样,低着头怯生生的样子,由着慕青蓝在前面打头阵!
  目光慢慢的划过慕青欢,最终落到了慕青珩的身上,珩儿……他是变化最大的人,也是最让她觉得陌生的人!
  印象那个肉呼呼,目光澄净,拉着她的手唤她大姐姐的雪团子已经变成了眼前这个身形消瘦,一脸沉默的男孩,他似乎是一夜之间长大。是她,伤害了原本最是无辜的他!慕青冉其实心知,自己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对于慕青蓝或是慕青欢,她即便是心下偶有愧疚,却也只是偶尔想想,可她保她们性命无虞,这也便算是偿还了,可是对于慕青珩不同,他对她从来都是实心实意,未有半分利用或是假意应承,所以,她才更加觉得心下不忍。
  沈太傅看着慕青冉泪盈于睫,压下心底的惊讶和疑问,不由得有些担心她。他自然是知道青冉有些在意那孩子的,否则也不会在嫁来丰鄰之后,仍会将事事安排周全,可是如今,这孩子……却是要帮助外人,来对付青冉吗?!
  “朕问你,你可认识那人?”说完,庆丰帝的手指了指跪在她们后面的初七。
  “认识!”只回头粗略的看了看,慕青蓝便斩钉截铁的答道。
  “他是谁?”
  “回陛下的话,这人此前一直生活在临水,他早前便与民女的大姐姐相识,之后经大姐姐提起,民女的父亲便命此人进府打杂,不过民女也是在之后才得知,他是北朐人。”
  “这么说,他原是你府上的下人?!”庆丰帝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膝盖,这事情,好似有些复杂了呢!
  “正是!”
  “可你是……”看她这一身的粗布麻衣,倒也不像是官家小姐出身啊!
  “民女原是临水人,父亲是临水的兵部尚书慕振德,而方才所言之中提到的大姐姐,便是现下风光无限的靖安王妃——慕青冉!”慕青蓝此话一出,殿中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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