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玩宋-第4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生母面色一变,死瞪着陈世儒,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
  陈执中见陈世儒劝下了妻子,便将陈世儒叫到书房说话。
  父子俩谈了半日,傍晚放晴了,陈执中悄然命几个心腹家仆将陈世儒的生母张氏送到庵中,叫人好生看着,莫让她扰了佛家清净。
  唯一的儿子有长进,想要出去做事,陈执中自然支持。张氏能在京城闹出人命,若是由着她再这样闹下去,不知将来会做出什么——指不定会断了儿子仕途!
  ……
  年关将近,王雱终于可以放长假了。这段时间他一到假期便积极地往司马光家里跑,什么捏肩捶背、磨墨铺纸的活儿都抢着干,把司马光伺候得周周到到!目的当然是,让司马光松口放他去见阿琰妹妹啦!
  这天王雱照常哄完他爹,溜达去隔壁找人。
  结果一到那边,就见到个生面孔坐在那,脸长得和司马光有些像,只不过年纪大一些,面相也更方正一些。
  这人还带来个瞧着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在那缠着司马琰玩玩具——那玩具还是他以前送司马琰的呢!
  王雱心里颇有些酸溜溜的,他和阿琰妹妹聚少离多,两个人见面也都聊些要紧事儿,可没那个脸皮一起玩儿那些幼稚玩具!
  这小孩谁啊?难道是司马琰表弟?
  什么表哥表妹、表姐表弟都是不科学的,瞧司马光和这中年人还有点相像,血缘怕是挺近的,近亲结婚可不好!
  王雱心里酸得咕噜咕噜地冒泡,见司马光与那生面孔齐齐朝他望过来,赶紧上前假模假样地见礼,问司马光:“这位先生是谁?”
  司马光横他一眼,把生面孔介绍给王雱。原来这是司马光的兄长司马旦,还有他侄子司马康。
  一听是伯父和堂弟,王雱就心平气和多了,哪怕表哥表妹这种歪风邪气吹得再猛,堂弟堂姐还是安全的!他立马和司马旦问了好,然后过去陪司马琰一块逗司马康。
  欺负小孩——哦不,陪小孩玩这种事,王雱最在行了。
  王雱陪司马康把什么军棋跳棋五子棋全玩了一遍,又带司马康到外面玩拿着弹弓打带雪的树枝这种的“男子汉必须会玩的游戏”,轻松俘获了小堂弟的心,直接让司马康成了他的小跟屁虫。
  司马琰在屋檐下看着他们闹腾,感觉又回到了刚刚重逢那会儿,王雱轻轻松松当上孩子王,带着他们满国子监乱跑。
  在王雱那小弹弓快要把院子里的树给祸害完了的时候,司马光终于察觉不对出来找人。
  见王雱把弹弓郑重其事地交给司马康,一脸正直地怂恿司马康去说“是男子汉就要试试看”,司马光忍无可忍地怒喝:“混账小子,给我滚回你家看书去!”


第九十九章
  司马光父母皆已离世,司马旦这个兄长便是家中长辈。知晓司马光在京城脱不开身; 司马旦便带着妻儿到京城与司马光一同过年。
  王雱惹恼了司马光; 回到家唉声叹气地和他爹说自己又被赶回来了,好端端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
  王安石简直懒得理他。自家儿子什么尿性,王安石清楚得很,乖不过半天!一天不打; 上房揭瓦; 纵不得的。
  司马光家那边一家齐聚,王安石也收到来自江宁的信。兄长王安仁说家中一切都好; 母亲身体也很不错。
  这一个年过得热热闹闹; 去年上元节没张灯; 今年商户们卯足劲装点着自己门前的街道,希望吸引更多人驻足流连。
  王雱被允许与他阿琰妹妹一起同游灯会; 他暗搓搓地让方洪在灯会上放些医学牛人啊奇药异草啊相关的花灯; 就等着花灯会上把灯都赢下来送司马琰。
  这叫什么?这就叫投其所好!
  王雱计划得很完美; 还准备在灯会上悄悄和司马琰牵个手什么的,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司马琰多了个堂弟当拖油瓶。
  司马康年纪还小,人多的地方不把他看牢很容易走丢,司马光把这小孩托付给司马琰,为的就是不让王雱为所欲为。
  封建大家长果然难对付啊!王雱颇有些丧气; 揉揉司马康的小脑袋; 带他在灯会上横扫千军; 看上什么灯笼就猜谜拿下什么灯笼。最后司马康怀里都塞不下了,王雱才拿下个一对全场最漂亮的,一个自己拿着,一个塞给司马琰,两个人带着一脸满足、毫无所察的司马康溜达去找司马光他们。
  司马光瞥见他们手里拎着的“情侣灯笼”,没作声,由着他们挤在那儿看烟花。
  王雱趁着所有人都往天上看,偷偷越过司马康去勾勾司马琰的手指头。
  司马琰转头看他,天上焰火绽放,应在王雱带笑的眼睛里,绚烂而明亮。
  王雱见司马琰耳朵微微地红了,但没挣开,立刻得寸进尺地把自己的手挤进司马琰手掌里,轻轻地收拢五指。
  牵住那独属于女孩儿的温软手掌,王雱心里也像是嘭嘭嘭地炸着烟花——滚烫滚烫的,又冒着一朵朵花儿。
  去年王雱看着新科士子被榜下捉婿,便想到这件事也会在自己参加春闱时被提及,只是那时司马琰不在京城,他又觉得这事儿离自己很远,也没放在心上,根本没去考虑。
  秋闱张榜之后,他收到王安石的信,知晓王安石和司马光三年任期满了,年底将会一起回京。
  年前王安石一提“榜下捉婿”,王雱就明白了王安石的意思,他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
  两世为人,王雱都没好好计划过怎么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前世是因为他一直没有遇到心动的人,没打算以结婚生子为目的随意地建立婚姻关系;这一世则是因为年纪还小,还想好好享受一下可以放肆捣蛋的日子。
  若是抛开一切考虑——不去想司马琰是不是这个时代最理解自己的人、不去想两家父母是否早已属意他们的婚事、不去想是否适合是否需要,他愿意和司马琰共度余生吗?答案是愿意的,前世如果没有一起遭遇意外,他们也许也会走到一起。
  司马琰有着他所没有的一些特质:聪明而内敛,直率而单纯。
  她曾经所在的世界与他曾经所在的世界截然不同,他行遍大江南北、与形形色色的人往来,而她醉心专业、常年留守实验室也不觉寂寞。若是他们再相处久一些,也许她会成为他可以卸下一切伪装的港湾。
  只是他们意外来到了这个时代。
  司马琰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他,所有她知道的、她会的,全都完完整整地交付给他。
  王雱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君子,相反,他有很多欲望,前世,他想往上走,想证明自己,想无时无刻表现得足够完美;今生,他想享受人生,想结交朋友,想帮他爹和许多人实现他们哪怕穷尽一生、赔上一切也要去做的事。
  他还想放纵自己随心而为,追求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
  比如爱情。
  王雱专注地注视着司马琰。
  司马琰抬眸与王雱对视,感觉交握的手掌有些发烫,明明是冷冷冬夜,她掌心竟还渗出细细的汗来。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司马光他们还站在一边呢!
  司马琰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轻轻回握王雱的手掌。
  两个人虽然都活了两辈子,但这双手交扣地牵手还是头一回。他们都怕司马光他们注意到,便悄悄地把交握的手往下挪了挪,佯作专注地看向天上嘭嘭嘭响个不停的烟火,直至烟火快放完了,他们才飞快松开手。
  瞧瞧他们上辈子都错过了什么?
  早恋多刺激啊!
  回到家的时候,王安石还奇怪地瞅着王雱问:“瞧你乐得跟偷了蜜似的,是不是背着我们干了什么事儿?”
  王雱立刻把美滋滋的笑给收了,坚决否认:“没有的事,我天天都这么乐。”要是让他爹和司马光知道他们牵了整场烟火的手,他的腿怕是要打断了!
  王安石一想也是,他儿子还真是天天都乐呵得很,也就没再逼问。
  王安石趁这机会和王雱把话说开了,问他乐不乐意娶他阿琰妹妹,要是乐意就趁着司马旦还在京城,他叫媒人上门讨个草帖子合合八字,赶在春闱前先定个亲。他要是不愿意,那就先等等,瞅瞅到时他要是真考上了,被人抢回家了,可别哭着喊着要家里出面讨人。
  王雱耐心听完王安石的威胁,才笑眯眯地说:“那肯定是乐意的啊!”
  王安石横他一眼,让他睡觉去,剩下的事不用他管了。
  剩下还真没什么事了,两家交换过草帖,拿去合八字。合八字这事儿,只要没特别情况,一般都是大吉大利的,没谁会在这种事情上寻晦气!于是趁着司马旦还在京中,两家正式交换了细帖,写明祖上情况、儿女姓名年龄,算是正式定下了两家的婚事。
  订婚之后,王雱本来兴冲冲地跑去司马光家想光明正大找司马琰玩耍,结果连他未来岳母都说“订婚之后男女不能随意见面,要不然不吉利”,直接连人都没让他见了。
  王雱傻眼了,忍不住嘀咕:“没订婚前都能见的,怎么订婚后就不能见了?”
  司马光冷哼:“订婚前就不该见的。”定下婚约之后,司马光管教起王雱来就更严格了,“别一天到晚往这边跑,好好温习,三月就要春闱了,到时没考上可别回来哭鼻子。”
  王雱好歹也是个被许多人盖章过的学霸,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藐视过,他辩驳:“考多靠前不敢保证,考不上是绝对不可能的!”
  司马光道:“话不要说得太满,考完再说吧。”
  没见着人,王雱只能愤愤地回了家看书去。第二日他就回国子监和小伙伴们一起闭关去了,在别人面前丢面子可以,可不能在未来老丈人面前丢面子!
  其他人见王雱一副发愤图强的模样,都有些惊异,因为以前王雱学什么都很轻松,没耽误他玩儿,难道这是想在春闱上一鸣惊人?
  面对小伙伴们的疑问,王雱叹息着说:“我昨儿不是请假了吗?我是回去订婚的。”
  其他人听了都一愣,沈括倒是知晓一点情况:“……是和你小师妹?”
  王雱坦然承认:“对啊。”
  苏轼道:“订婚是好事啊,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王雱唉声叹气:“要是早知道订了婚就见不着人,我就不那么早订婚了!这回去也见不到人了,我不看书还能怎么办?”说起这个王雱还有点生气,“我未来丈人还说我要是考不上会回去哭鼻子,我怎么能让未来丈人把我瞧扁了!”
  苏轼几人听了一阵无语。苏轼道:“婚前能见上一两面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不让你见才是正常的!”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王雱不理他们了,和他们这些安于现状、不知反抗的人没话说!看书备考去!
  休沐日,王雱就开始反抗了。一大早爬树翻墙,悄悄爬去人院子里蹑手蹑脚地跑到司马琰窗外,笃笃笃地敲窗。见没人应,王雱又笃笃笃地敲了敲,这回窗户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王雱咻地从背后变出两枝梅花,递给刚刚梳洗完毕的司马琰:“我刚从国子监里采的,挺香,你插房间里摆着正好。”
  司马琰压着声音问他:“你怎么进来的?”大门没开呢!
  王雱示意司马琰站在那儿看着,当场给司马琰表演爬树翻墙,然后坐墙上笑眯眯地朝司马琰挥挥手,露出几颗白白亮亮的小白牙。
  司马琰:“……”
  王雱翻回自己院子里,正要从树上滑下去,就看到自家老爹正站在树下等着他,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王雱一脸自然:“爹,我发现爬树有利于锻炼筋骨,”他轻松利落地从树上跳回地面,有模有样地瞎扯淡,“像这样多伸展伸展手脚,能长高!您看看,我是不是又比去年高多了?”
  王安石冷哼:“不比去年高的话,你得当侏儒了。”
  王雱只能不吱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跑去问他娘早上吃什么,他饿啦!
  接下来王雱时不时和他阿琰妹妹暗度陈仓,悄悄送这送那。司马光不是眼瞎的,很快察觉了他的翻墙行为,某次逮了现行之后威胁他再干这样的事就把树给锯光,回头他还得负责赔偿这里头的损失!
  王雱没办法,只能安心读书去。
  到三月初,各地前来应试的举子都来到了京城,要参加礼部试。开考之前,官家会抽出时间见一见当年应试的举子们,接受他们的朝拜。
  王雱等人得了通知,早早过去等候进宫朝拜。结果到了地方之后,王雱被眼前的人山人海给镇住了,这怕是有几千人,还操着各地口音,你一言我一语兴奋地聊着,有认同乡的,有聚众闲聊的,有相互结交的,本来声量都不高,凑到一起听着就热闹极了。
  礼部的官员显然也有些焦头烂额。这么多人,统一教礼仪是不可能的,要吼他们列好队都难!为了不冲撞到官家,礼部在举子们面前设置了围栏,不让他们往前挤。
  沈括也悄悄和王雱八卦:“有的人可能一辈子只这次机会能见到官家,所以特别激动,我听说前几年还有站在后排的人让别人把他抱起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王雱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大概就是普通高中学生看晚会精彩节目时直接站椅子上一样!王雱不太相信:“不能吧,进宫朝拜不该是挺严肃的吗?”
  王雱刚质疑完,就听隔壁有人商议:“等会儿我先把你抱起来,你看清楚了就轮到你抱我。”
  沈括看向王雱,眼睛里的意思是“看吧,我没说错吧”。
  王雱:“……”
  这些读书人也太不讲究了!


第一百章
  眼看朝拜的时辰近了,礼部官员喝令众人肃静下来; 叫解元排到前面; 其中王雱年纪最小,是国子监解元; 姿仪更是出众,礼部官员便让他排到最前头的班次。
  即便礼部官员发话了,后面的人还是有些嘈杂; 都自以为声音很小地交头接耳着; 更别提将队伍排整齐。
  王雱见礼部派来的官员都是生嫩面孔,显见也是刚当京官不久; 被差遣来管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使。
  赴考举子之中有的是多年不中的老油条; 有的是什么都不懂的边远考生; 也有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要把他们管束好实在太难了。
  礼部派来的主管官员镇不住场; 宫中司仪们也不好管得太过; 谁知道这些举子里头会不会出个宰执?
  方才国子监生员都散落各处; 王雱大致扫了一眼,上前与礼部官员轻声耳语几句,便招呼苏轼他们出来,召集所有今科应考的国子监监生负责编整队伍。
  不服管的人自然也有,不过国子监监生大多有过丰富的列队经验,每天跑操都排得整整齐齐的; 引经据典又绝不输人; 偶尔遇着个顶牛的; 监生们都能一个个典故往外抛,明里暗里表示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懂得礼义廉耻。
  不到一刻钟,几千人便齐齐整整地排好了,虽说在排位方面还有些争议,但眼前的几千人也算是排出了往年少有的整齐队伍。王雱早已回到前列,乖乖巧巧地朝礼部官员露出个腼腆的笑,在礼部官员的注视下回到自己位置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重大朝会一般在大庆殿举行,大庆殿前有个宽阔的广场,可容纳数万人,举子们便是被安排到这个位置等待官家出来说一声“同志们辛苦了”——哦不,出来勉励一下临考考生。
  后世各种建筑见多了,王雱头一回入宫也不觉多震撼,再加上刚才被沈括科普了举子们举高高围观皇帝,王雱就更平常心了。在宋朝毕竟不会因为你御前失仪就把你拖出去打死!
  这边列好队等待官家出现,里头等着朝会开始的官员们也在谈论着举子们入宫朝见的事。
  有人还讲起了讽刺笑话:“入宫朝见时班次不整齐的有三种东西,你们猜是哪三种?”没人接茬,他自己又毫不尴尬地把话给接了下去,“骆驼,外邦人,还有举子。”
  其他人或知道往年举子们的失仪,或自己就亲眼目睹过,都不搭话。都是国家的未来栋梁,读书人哪!连个队都排不好,不知礼仪、争先恐后地抢着一睹圣颜,像什么样子!
  此时官家正在文德殿中稍作休息,听身边内侍史志聪禀报外头的消息。
  史志聪已派人去查看大庆殿前的情况,听了小内侍前来说明完外面的变故,便一五一十地回禀给官家:“起初举子们也乱糟糟的,不过很快有个年纪颇小的解头出列请示,接着那解头召集了国子监的监生们把举子们都约束好了,队伍排得整整齐齐,底下的人都说着实罕见哩!”
  许多人口头上会将解元称为解头。
  一听史志聪说“年纪颇小”,官家立即想到了国子监那个年方十三四岁的小孩。作为每回春闱都要被举子们围观一次的人,官家对这些不知礼仪的举子们也很是头疼。
  能让国子监监生们都站出来帮忙管束其他举子的,怕就是那小孩吧?
  听史志聪回禀说举子们排得整整齐齐,官家也来了兴趣,不再候在文德殿内,提前一些去大庆殿见过百官,而后带着文彦博、富弼等人走出殿外去接见今科赴考的举子。
  还未走近,官家已看见站在前排的王雱。哪怕是摆在数千人中,这小孩也是十分扎眼的,模样俊秀,身板挺直,哪怕站在举子们之中显得身量不高,可那也是因为年纪关系!
  礼部官员提示王雱等人行拜礼,王雱等人早学习过该如何拜见官家,当即朝着官家行起礼来。
  可惜的是只有解元班次的人礼仪学得比较好,其他人排队时还算整齐,行起礼来就勉强多了,只能左顾右盼,依样画葫芦地照搬周围人的动作,更有不少人借机悄悄窥探圣颜。
  虽说礼仪方面不尽如人意,但好歹没有往年那种乱成一锅的感觉,站在官家身后的文彦博、富弼等人都觉得今年的举子们表现得很不错。
  官家温言免了他们的礼,说了一段文绉绉的勉励话语,期间目光在举子们身上逡巡,最后才落到前排的王雱身上,表示朝廷很期待他们的到来,希望他们都能在礼部试中发挥出色、金榜题名。
  总之就是很官方的演讲。
  官方归官方,王雱总觉得官家有些话是看着自己说的,这大概就是大领导的独特技能:永远能让你觉得大佬在关注你,让你更努力地表现表现!
  王雱边在心里嘀咕边和其他解元一样站得笔直笔直,朝站在石阶上的朝中大佬们露出腼腆的笑容,一副见到大佬高兴得不得了又有几分不知所措的乖巧模样。
  前排的解元班次里头有三五十岁的中年人,有二十来岁的青年人,相貌各异,高矮不一,一望过去乌压压一片,很难辨认出都有那些人。
  可这么三百来个解元之中,王雱这十三四岁的少年郎绝对是最显眼的,不仅仅是因为年纪小,还因为他有着第一眼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好相貌。
  文彦博一看就觉得这小孩不一般,虽说朝廷选才是不看相貌的,可官家历来爱用长得好的人。
  若这长得好的人再有个“少年天才”之类的名声,那更是对官家胃口了!慧眼识珠挖掘出个长得好、学问好的天才少年,让对方一步步走往高处,倘若对方争气些青史留名了,岂不是成就了一桩君臣相得的千古佳话?
  文彦博注意到的,富弼也注意到了。富弼还注意到官家的目光落在王雱身上时停留最久,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文彦博,正巧对上文彦博同时望过来的目光。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转开眼,随着官家一起回了大庆殿。
  举子们见官家要走了,都站在原地目送,怔怔地望着巍峨漂亮的大庆殿出神,直至朝会正式结束才怅然若失地在礼部官员的示意下离宫。
  春闱在即,没多少人有玩耍的心思,经官家一鼓舞更是个个都壮志昂扬,急着归去闭门抱佛脚。王雱见沈括几人也是心系春闱,也没搞事情,乖乖回去和众人一起读书。
  ……
  开考当日,礼部贡院大门开启,举子们陆陆续续通过“安检”入内。等都齐聚贡院之内,主考宣布锁院,与举子们相互行了礼,即可按照号数对号入座。
  王雱发现现在的礼部试远不如前辈们所说的那么辛苦,甚至还有专人给应试举人准备茶水,位置也拾掇得干干净净,舒适无比。
  这回王雱的座位依然很显眼,能被主考官一眼瞅见。同样的,王雱一抬眼也能瞅见主考官,今科主考官不是别人,正是上回他在见过的欧阳修!
  除了欧阳修之外,还有王雱见过的王珪、梅挚以及司马光的好友范镇——就和司马光以书信形式讨论了几万字大乐的那一位,还是司马光同年的省元呢!
  再瞅瞅另一位,也有些眼熟,好像是韩宗师他爹韩绛,难怪韩宗师又得去考别头试!
  大佬云集!
  王雱只瞅了一眼,立刻乖巧地等着考试开始。
  相对于后世的高考、国考,这场大宋国家公务员考试录取率算是非常高的了,每轮科举光是走王雱这样进士科录取的进士、同进士就能达到三百多人。再加上诸科考试(比如专搞经典研究的明经科、专搞法学研究的明法科等等)以及格外录取的“恩科”,一年遴选出来的公务员可以超过一千人。
  所谓的恩科就是要么连考十五次都没中,要么年满六十还在考的,都给你录取进来。一个人能坚持考十五次科举,那得是多大的毅力!也算是一种特殊人才了!
  所以哪怕所有类型的考生加起来可达到一万多人,录取率也能达到十比一的比例!
  国考能有这种通过率,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反正王雱坚定地相信自己不会成为那不幸的十分之九。
  考场中的王雱镇定作答,外头的人却并不安宁,王安石看起来很镇定,实际上一早起来就心神不宁,去当值时更是怎么都看不下文书,趁着同僚都不在便在屋里来回转悠,恨不得立刻等到春闱结束,好叫他儿子把文章默写给他看看。
  至于经义题,王安石觉得王雱学得比他还精通,毕竟王雱考前都能给同窗们写“考试大纲”教人按纲复习了。
  今科主考是欧阳修,其他人王安石也略有交情,只是交情不深,几乎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对儿子的文章,王安石还是有信心的,只是各花入各眼,也不知考官会不会觉得他儿子年纪太小,要先压一压他!
  王安石来来回回地转圈,既觉得压一压也挺好,免得锋芒太盛招来祸端;又觉得自己儿子哪儿都好,凭什么要压着呢?这一焦急,急到了春闱结束。
  王安石本来想去接儿子,又觉得第一次考春闱而已,跑去接人好像不大好。等他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地走到礼部贡院门口,一问,才晓得儿子和几个小伙伴居然早早交了卷跑了,说要去外头吃点好的补补这些日子损耗过度的身体!
  王安石面色不愉地回到家,吴氏还和他说儿子早考完了,叫人带话回来说晚饭和同窗们出去吃,让厨下不必做他的饭了。
  王安石哼了一声,转身去书房关着了。
  小妹眨巴着水润漂亮的眼睛,奇怪地问吴氏:“娘,爹看起来怎么好像不大高兴?”
  吴氏笑道:“大人的事儿你不必管。”
  小妹乖乖地“哦”了一声,可还是忍不住发表自己的见解:“我也不高兴哥哥一考完就和别人去玩,都不回家——爹一定也是因为这个才不开心!”
  吴氏笑而不语。
  儿子长大了,自然有自己的事要做、有自己的友人要应酬,哪可能和小时候一样好管束。只要儿子有出息、活得也快活,吴氏觉得怎么样都很好。
  王雱到天色擦黑才回家,一听吴氏和他说他爹关着书房门自个儿生闷气,马上跑去给他黑着脸的爹献殷勤。
  王安石本来挺气,对上儿子又消了火,只叫王雱给他默写文章。王雱记忆力好,自己写的文章自不会忘记,当场给王安石都默了出来。
  王安石看完了,长吁一口气,稍稍心安了一些,又让他带着文稿去隔壁,问问他未来老丈人的意见。
  王雱见他爹不生气了,还主动给他制造机会去司马琰家,立刻给了他爹一个大大的拥抱,而后撒开腿就往外跑。
  王安石冷不丁地被儿子抱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等王雱跑远了才回神骂了一句:“这混账小子!”
  王雱带着文章去见司马光,司马光看完了,很保守地给了个“还可以”的评价,然后依然没给他机会去见司马琰,只赶他去找范仲淹,把文章给范仲淹看看。
  王雱对这种类似考后对答案、还要一对对三家的行为很是不乐意,不过几个长辈都想早早了解一下他考得怎么样,王雱自然得亲自奉上,当即又跑去范仲淹那儿让范仲淹看文章。
  范仲淹对王雱的文章很满意,他知道王雱的水平,本就不太担忧,看完后比王安石和司马光坦率多了,直接夸王雱写得很不错。
  王雱见范仲淹精神不好,知道春天多雨,范仲淹的腿脚可能又开始酸痛了,当即让范仲淹躺下给他揉按了好一会儿。
  见范仲淹神色舒缓下来,渐渐有了睡意,王雱又抱出琴弹了两首柔缓放松的曲子把人哄睡了,才悄悄退出房间。
  出了房门,王雱撞上了范纯粹母亲。范仲淹元配李夫人去世后,续娶过两任妻子,范纯粹母亲是第三任,约莫才三十来岁,性情很柔和。
  见王雱出来后范纯粹母亲便和王雱讨曲谱,说他若是中了进士就该忙碌起来了,再不能像现在这样经常来给范仲淹弹些安神曲子,她也粗通琴艺,想学几首曲子帮范仲淹入眠。
  王雱自然一口应了,表示到时会让范纯礼转交。
  王雱回到家,把司马光和范仲淹的话都给王安石说了,着重强调范仲淹夸他写得好!
  王安石绷着一张脸,坚决不给王雱翘尾巴的机会:“到底好不好,还得等放榜那日才知道。”
  可一打发走王雱回到房中,王安石却又忍不住和吴氏分享喜悦:“我看雱儿这轮是十拿九稳了。”
  若叫王安石自己来评判,他儿子自然是能得一甲的,但他怕自己判断得不准,才叫王雱去找司马光他们。现在司马光和范仲淹都说好,那自然是真的好!
  吴氏听王安石这么说也很欢喜,夫妻俩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睡下。
  进士科考试是糊名的,也就是不让评卷人瞧见考生名字;为了防止考官从字迹认出人来,还有誊写一遭,也就是叫专人把试卷抄写一遍再送上去。
  春闱结束后,负责誊写的官员便马不停蹄地标准字体开始抄录试卷。
  等全部卷子都誊写好了,主考官才带着其他人开始阅卷。
  欧阳修是今科主考,责任重大,精神绷得比考生还紧张。直至答卷都送到考官们面前,他才长舒一口气,与王珪等人一起开始阅卷。
  这一年欧阳修拟定的取用标准和往年不一样,偏文、怪文着黜落,陈腔滥调也不选,只挑一些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