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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有毒:佞王请自重-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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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里的男人气得不轻,直呼其名。“明云!你再不回家,是想要被我打手心吗?”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几乎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吴鸣好不容易不再咳嗽了,一开门,却险些撞上秦长安,他生生止住脚步,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惊惧和错愕。

    下意识地一摸头,头上的锥帽还在,他还暗自松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哑着嗓问。“郡主,您这是——”

    他看到白银手里的一大包年货,有鱼有肉,有鸡鸭,还有一包红色鞭炮,马上明白了,这是送年货来了。

    但秦长安堂堂一个郡主,怎么亲自送来了?在外人眼里,这实在太不寻常。

    他的心的咯噔一沉。

    “白银,把东西拿进去。”她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

    明云?这个名字……她到底在哪里听过呢?云儿姓明吗?但她记得,在北漠姓明的人不多,算是个罕见的姓氏。

    脑里有什么,一触即发。

    明云,官窑的一个烧火丫头,脑坏了,经常闯祸,有一天失踪了,众人发现后报了官府,找了好多天没找到,最后在荷塘里找出了一具泡的发肿的尸体。

    明云,是明遥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秦长安的双足定在原地,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她问过龙厉真正的明遥是不是死了,龙厉他没杀明遥,难道他给了这对兄妹全身而退的良机?!摆脱为奴为娼的命运,隐隐于世,甘于当两个普通人。

    吴鸣双手无声握紧,感受到秦长安愈发深沉的目光,宛若绳索般捆绑住他,他的内心越是挣扎,绳索越是勒紧的令人窒息。

    他从不希望任何人发现那个秘密,但为何此时此刻,却有一点点希望她能察觉到些许端倪?

    他的心从未有过的混乱和矛盾。

    “你病了,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不是找死吗?”她冷着脸问,不等他开口,一把抓住他的手,径自往前走。

    跟在身后的白银突然面色一变,眼神略微往上移,随即麻木的面孔又没了任何波澜。

    云儿屁颠屁颠地跟在白银身后,那一串大红色的鞭炮,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秦长安把吴鸣往床上一推,重重地关上门,最后的一幕就是白银守在门外,几不可察地转了一下脖的情景。

    她顾不得太多,冷眼旁观着即便因为走路太快咳个不停,伏在床上一时之间都无法起身的那个高瘦身影,沉默了许久,总算压下心中的起伏。

    “我问你,你的厮惊雷在何处?”

    吴鸣隐约做好了心理准备,便是她已经对他的身份起疑了,但没料到她问的第一句话并非是他或是云儿,而是惊雷。

    他捂着唇,缓缓地转过身来,眼底一派惊惧之色,连锥帽都无法挡住。

    “死了。”

    “怎么死的?”

    “我们不停地换地方,路途奔波,惊雷是最辛苦的,去年入冬的时候就染了病,我给他请了村里最好的大夫,但还是没熬过三个月。他跟随我十多年,走的时候才刚满二十岁,是我欠他的。我怎么也没想过,时候总被人壮的好似一头牛的惊雷,倒下了就再也起不来了。”吴鸣的嗓音依旧很哑,好似尖锐的砂砾一点点摩擦着她的心,她听得心中烦闷,酸酸涩涩的,很不好受。

    她抿了抿唇,轻轻叹了口气,冷若冰霜的脸上多了几分柔软。“吴鸣……或许我可以称你为明遥了?”

    吴鸣沉默了许久,久到秦长安认定他不会亲口承认,锥帽在他头顶有些歪斜,黑纱已然挡不住所有的脸,下颚一道道纵横交错、起伏不平的旧疤,甚至连唇角的线条都模糊了,不用想,这张脸就是龙厉那张人皮面具仿效的真身。

    他涩然道。“郡主,这个名字,在你心里早就是属于另一个人了吧。”

    “虽然是他先入为主,但这个名字还是你的,至于他……马上就要离开北漠了,我正在想是否要安排他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既然在最后的时间里找到你,不如就把你的名字还给你。”

    吴鸣的心微微颤抖着,不敢置信。“还给我?”

    她直视着他的眼:“你跟他身形极像,换上一袭黑衣,戴上一张面具,一般人不会发现其中的秘密。如果你愿意入仕当官,我未尝不能为你开一条路。”

    “不瞒郡主,明家还未出事前,我的确一心想当官。但这几年发生这么多事,我已经不适合走仕途了。”

    秦长安没勉强他,无声点点头。想必明家出事后,多半官场上的朋友全都避之不及,甚至落井下石,让明遥看清了官场险恶,人心难测,难免心灰意冷。

    “你头脑清楚,算术也不错,如果你想拿回明遥的身份,我可以提拔你为听风楼的管事,你意下如何?”

    吴鸣沉吟许久,才道。“郡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别人怎么喊我的名字我已经无所谓,我还是我,吴是我母亲的姓,逸鸣是我的字,其实吴鸣就是明遥,我并未改变。”

    “你能这么,便是真的放下了。明遥这个身份没有吴鸣纯粹,势必会有不少麻烦,更何况云儿在官窑里已经是个死人,若是被人发现你身边有她,难免又是一场风波。吴鸣就吴鸣吧,不过我正是用人的时候,什么时候周叔觉得你把事情做熟练了,就提你做管事,一来你能自食其力,给云儿更好的生活,二来你就当是帮我打理听风楼吧。”

    秦长安把话到这份上,自然是不再希望吴鸣拒绝,这样的安排,才能让她不至于觉得对吴鸣太亏欠,能够走得安心。

    “郡主,那个人的身份不一般吧。”吴鸣的嘴角浮现莫名复杂的笑意。

    “为什么这么?”

    “那人身上有杀气,我本以为自己过不了那夜,当他的侍卫把我跟惊雷带出倌倌的时候,我认定他是要杀人灭口。只是他为何要取代我这个卑微的身份,留在倌倌里,是我当时始终不能想清楚的。我们被绑在马上,蒙住了双眼,不知自己要去往何方,直到走到远离喧嚣的地方,才被解开了双眼,黑暗中有人问我,必须连夜离开皇城,从今往后,不能再用明遥的身份和名字。”

    “你答应了。”

    吴鸣的喉咙溢出苦笑:“我此生最想离开的地方,就是倌倌,即便用抛去明遥这个名字的代价,我也认为是值得的。直到我跟惊雷到了一个偏远的村落,过了几天安稳日,我才想起在官窑做奴婢的云儿,正愁无法把她带出苦海,他的手下又找到了我。问了我不少平日的喜好,家中的关系,巨细无遗,我恳请他替我带话给那个男人,想把云儿接到我身边来——半个月后,我见到了云儿,但一切来得太容易,我反而非常不安,于是几个月就开始搬一次家,不等当地人熟悉我们兄妹的来历,又开始寻觅另一个住所。其实,这些在那个人眼里,都是多余的吧,如果他要我死,随时下手都是易如反掌。”

    秦长安垂下眼,静静地倾听着,转动着手上的凤凰手环,没错,龙厉会放过吴鸣,甚至答应吴鸣的请求把明云也救了出来,实在不像他平日里心狠手辣不留后患的举动。但她马上想通了,龙厉知道明遥的身份要演绎的滴水不漏,就不能杀了真正的明遥,所以才留他一命,以防不备。要稳住吴鸣,顺便用一具溺死荷塘的女尸让明云成为众人眼中的死人,这对兄妹才能得以团圆重聚,不见得是龙厉有多么仁慈怜悯,他全盘在握,有时候丢下一点点赏赐,也是因为他极度自负,享受这种操纵生杀大权的自由和快感。

    “你放心,你们兄妹可以安然无恙地活着,他不会跟你们过不去。”她承诺。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郡主,是吗?”吴鸣的眼神深幽了几许。

   

正文 087 无条件地信你

    ,!

    秦长安睇着他,没有回答,话锋一转,又问。“明云的病,你真的不再考虑了?”

    “郡主觉得我这个兄长很不负责?明明云儿可以有当个正常人的机会,我却蛮横无理地让她一辈当个疯疯癫癫的傻姑娘,你是这么想的吧。”他越越急,别人怎么误解他都可以视而不见,但这次,他不想自己给她留下一个那么恶劣可恨的印象。

    她静默不语,已然默认。

    吴鸣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秦长安起身倒了一杯茶,才发现茶壶里的水早已凉透。

    “喝吧,虽然凉了,至少润润嗓。”

    吴鸣接过茶杯,喝了两口,好不容易平息了气息,目光为之一黯,徐徐道来。

    “明家被抄家的那个晚上,跳井的是宋姨娘,一个擅长吹枕头风又贪婪好利的姨娘。如果不是她的骄奢成性,我爹不会在贪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无奈美色当前,男人就成了没脑的废人,明知不可却仍然心存侥幸,只为了取悦年轻貌美的宋姨娘。我母亲病逝后,放眼整个明家,她俨然成了当家主母,掌控中馈,趾高气扬,目中无人。而听到明家被抄家,所有成年女眷都要被罚发配边疆后,那个自私自利的姨娘竟然连夜跳了井。明云亲眼看到自己亲娘在井里挣扎,急着去喊人,却在长满苔藓的井边摔了一跤,被找到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醒来后,就成了一个傻姑娘,加上她年纪又,未满十二岁,不用发配边疆,被派到一家官窑当婢女,可惜很快发现她什么都不会,就把她降为烧火丫头。”

    言语之中,秦长安听到的是吴鸣虽然沙哑却异常平静的口吻,甚至带些冰冷不屑,她眉头紧蹙,有种直觉,这个害人不浅的宋姨娘跟这个嫡的关系并不好,明遥憎恶宋姨娘的所作所为,而明云是宋姨娘的女儿,这对兄妹果然是没什么感情的吗?!

    除此之外,一个自私贪财又觊觎主母位的姨娘,教养出来的女儿会是什么样?秦长安在北漠见了不少皇亲贵胄,后宅里的龌龊事也听了不少,会不会明云跟宋姨娘如出一辙,年纪却被养废了,仗着宋姨娘在明家的位作威作福,她耳濡目染,任性妄为,根本就是个骄纵无礼的丫头呢?!

    想到此处,秦长安更是寒心,眼前再度浮现出明云天真烂漫的无害笑容,心头百转千回。

    “明云过去从来不把你这个嫡兄放在眼里,你们兄妹走的并不亲近,甚至,她还是个让人讨厌的姐?”她试探地问。

    吴鸣的眼底闪过一道细微的光芒,他不由自主地坐正了身,缓缓地搁下手里的茶杯,眼神如水,安静地望向面前的女。

    “是我太武断了。宋姨娘让明家家破人亡,明云变傻了,你既往不咎,跟她相依为命,没有撇下她,让她自生自灭,已经是仁至义尽。我却总是责怪你照顾她不用心,从未想过真相是这样的可怕。与其她变成本来骄纵刻薄的模样,长成第二个宋姨娘,还不如她这么单纯无垢地活着,你的想法无可置喙。”

    “不,郡主的话,我思前想后,还是自己的目光太短浅。明云的命运不该掌握在我手里,而应该交给她自己做主。如果她有幸能挺过这一关,也许遭遇这么多事后,她不会再跟过去一样无法无天,骄纵自私。”吴鸣有感而发,字字真挚。

    “一切都不急于一时,这一年时间,你先给明云养好身,等她身体恢复健康强壮,到时候我们再商量不迟。”

    吴鸣无声点了点头:“这一年多,惊雷病逝,我不得不单独面对明云,其实郡主你目光如炬,句句在理。以前在明家,我身为嫡,跟身为庶女的明云本就不亲近,再加上他们母女的性格实在让人不厌其烦,我甚至有意无意地避开明云——你我不会带孩,是真的,我没料到那么蛮横的丫头会有朝一日变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孩,惊雷走后,我的心总是静不下来,根本无心放在明云身上……”

    吴鸣越是这么,秦长安却越是心中内疚。家逢变故,从一个天之骄沦为倌倌的男娼,唯一忠心耿耿的厮又死了,他一个满心抱负的官家大少爷,对未来的人生感到迷惘也是人之常情。

    可她每次见到他,不是训斥就是教训,从来不给好脸色。

    漫长的沉默之中,两人都没有话,吴鸣突然又咳起来,秦长安二话不,拉过他的手,搭了一会儿脉。

    她扫过一眼吴鸣的手,肤色较白皙,手指修长,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但手腕处寒凉,身上的单衣贴在后背,也有些许汗湿的痕迹。

    “郡主府的丫鬟都是调教过的,懂事听话,我派两个过来,一个照顾你,一个带着云儿。”

    吴鸣下意识地婉拒,但手腕处那块肌肤,生出微热的感觉,他缩回了手,用衣袖遮挡,好似在隐藏什么见不得光的感情。“不用这么麻烦。”

    秦长安没留意他眼底的闪烁,神色自如,思绪清明。“吴鸣,你就听我的吧。你郁结在心,这场病看似是一般的风寒,实际上你积累了病根,一时之间心力交瘁,才会来的这么快。你桌上的药材,治标不治本,我重新给你写一个方,你按时喝药。恐怕过年这阵,这病都得慢慢调养,你才搬来这里不久,又不爱跟街坊邻居打交道,谁能尽心帮你们一把?再者,一旦遇到居心叵测的,反而对你们不利,还不如用我手下的丫鬟。如果你还是不习惯她们的伺候,等病好了就让她们回郡主府,如何?”

    面对如此贴心之至的安排,吴鸣心中沉甸甸的,百感交集,已然不知该如何拒绝。

    又是一阵猝不及防的咳嗽,他虽然家道中落,还是有着极好的教养,背过身去,从枕头下掏出一块帕,紧紧捂住嘴,闷闷地咳着。

    眼尖的秦长安却见到这块素白的帕,实在是很旧了,但角落却绣着一株翠竹,绣工似乎很好。

    吴鸣转过身的时候,秦长安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看得他心中的情绪此起彼伏,不知该如何平复。

    想必那就是明遥心仪女送给他的帕吧,那女早已成为人妇,他却还是留着定情信物,又怎么不是一个情根深种的男人呢?

    “好好休息,静心养病,别再跟刚才一样,连外衣都不穿就出门了。如果你真想英年早逝,不喝药就成了。”她站起身来,语气依旧波澜不兴,并无更多热情。

    “我送送郡主。”吴鸣勉强地撑起自己身。

    “别送了,我不讲究这些。”她挥挥手。

    绛蓝色的衣裙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吴鸣缓缓放下捂着唇的帕,突然手一松,帕落了地。

    他定定地望着那块帕,想到这块帕跟了他五年多了,就算再苦再难的时候,他也没舍得丢下。

    无声地取下锥帽,目光浸透着浓重的悲切和落寞,紧紧抿着干裂的唇,却没再去捡帕,而是心翼翼地捧起那个茶杯,茶水虽凉,但似乎还残留着秦长安指尖的温度,他一口气喝下大半,冷冰冰的茶水竟然如山泉般甘甜,萧索的心中生出阵阵暖意。

    他静静地笑了,却无关苦涩和苍白,笑的快慰之极,甚至连那张没有遮挡的丑脸,也不再那么可怖骇人了。

    秦长安轻轻掩上了院的木门,跟白银对视一眼,她突然抬起下巴,朝着前方扬声。“不管你们主下了什么命令,我走后,不许对吴鸣兄妹下手。有什么问题,我自当出面。”

    完,她径自上了马车,脸色凝重,白银马上跟上去。

    “来了几个人?”秦长安直接问道。

    “三个。”白银斩钉截铁地回答。

    她的面色一白,眼底尽是愤懑:“来一个就可以把他们兄妹解决了,派三个人来,他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一旦我认出他才是真正的明遥,他想怎么着?把人大卸八块还是剁成肉泥?”

    “郡主别生气,您真介意的话,不如回去当面对质。至少,不会有更多的误解。”

    “白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苦苦一笑。“你已经感受到那些暗卫身上的杀气了不是吗?我很了解他,比很多人都更了解他做事的那一套——”

    白银眉头一皱,出于本能地握住秦长安的手,只是她是习武的女,不善言辞,更不会安慰人。

    但此刻,她只觉得郡主没了往日的潇洒明媚,秦长安脸上的皱眉,不悦,甚至还有失望,都那么真实,感染到她身上来。

    以往,她从来都是冷眼旁观郡主跟那位明公的感情,觉得跟寻常情人或夫妻太不一样,但如今看来,不知何时起,或许是在去往南疆的路上,他们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若不是真的在意一个人,那人即便十恶不赦,罪孽滔天,她家郡主也是一贯的云淡风轻,绝不必露出如此失望的表情。

    一到郡主府,秦长安就在自己的门口见到龙厉,他披着一件黑狐狸毛滚边的大麾,斜着身依靠在长廊的圆柱上,他黑绸般的长发用一只玉环竖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侧脸线条更显迷人,神色优雅宁静,俊美的宛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很容易令人忍不住驻足多看几眼。

    即便,他还是戴着银色的面具,卸下了身上的戾气,他还是可以伪装成毫无杀伤力、毫无攻击力的模样,好似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上佳的风景。

    秦长安同样也停下脚步来了,但她只是想远远地观望,到底这男人,还有多少面不同的姿态。

    龙厉似是有所察觉,回头一看是她,问道。“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我有事跟你商量。”她伸出手,想要拉着他进屋详谈,但这回手却只是碰到他的衣袖,跟他的手掌擦肩而过,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她感受到他的淡淡厌恶。

    龙厉径自往前走,推开门,却没坐下,而是等她也走进来之后,关上了门。随即,他掏出自己常用的素帕,沾水之后,递给她。

    她柳眉几乎倒竖,什么意思,嫌她脏吗?他接近病态的洁癖何时变成她也必须遵守的规矩了?!

    在军营的时候,她常常给人动刀缝针,拼接残肢,双手满是鲜血,也顾不得什么干净不干净。

    她努力回想,今天去了吴鸣的家里,若是暗卫早已回来通风报信,必然过她把吴鸣拉进屋,约莫呆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是房门紧闭的。

    因为她的这双手碰过吴鸣,所以这男人又开始阴阳怪气地发疯了?!

    碰也不碰他递过来的帕,她冷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赘述了,吴鸣就是明遥,真正的明遥。”

    龙厉近乎危险地沉默着,取下脸上的面具,丢在桌上,随即把手上的帕也摔在桌面。

    “话,你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我吗?比如,我在吴鸣的房间里做了什么?遇到真正的明遥,你就不好奇我心中有何等的震惊?或许,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别的不该有的情愫?”她冷嘲热讽,语气跟她的心情一样差。

    “够了。”他阴寒着一张俊脸,很是不耐。

    “你对暗卫下了什么命令?只要明遥的身份被我所知,你就要让他们痛下杀手?”

    “是又如何?你要为他讨公道?”

    她拧着眉头,眸若寒星,针锋相对:“你留下他的性命,是为了什么?你知道我迟早会发现你身上的破绽,为了不被我太快发现,你必须让他活着。这样,你这个明遥才会这么真实甚至骗了我这么久,你不是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吗?”

    “他如今还有可以被利用的价值吗?你告诉我。”他笑的极冷。“没有价值的东西,还有留在这世上徒增麻烦的必要吗?”

    “你想服我,明遥命中注定,难逃一死?他多活的日,全是你给的恩赐?”秦长安猛地站起身来,心中窝了一团无名火,这一团火,从回来的路上就憋到现在,快把她的心肝脾肺肾全都烤焦了。

    他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神汇入一丝丝陌生的冷意,那种眼神,锁住她,让她愈发烦闷。“我可以让他活着,也可以救出她妹妹,但同样的,要他们两个死,易如反掌,犹如碾死一对蚂蚁。秦长安,你在意的是什么?只是单纯怜悯他跟你极为相似的遭遇,还是这种同情心也能转换为某种亲近的感情?还是,你更在乎拥有明遥这个名字的男人,还不在乎谁才是陪在你身边的那个阿遥?”

    “你就不能完完全全地相信一个人吗?你要我看到的你,就只是一个滥杀无辜的恶魔吗?”她咬紧牙关,脸色苍白如雪,字字冷绝。“如若我今日没发现,是否等我一转身,我背上又要添上两条性命?是不是只要我不知道,你就可以随意处理任何人的性命?你让我如何服自己,要我努力去喜欢上你?”

    话音刚落,“啪”一声,他手掌内的描金瓷杯,生生被握碎,几片染血的碎片落在红木桌上,他冷冷抬起眼,眼底早已一寸寸结了冰霜,眼神阴鹜森冷。

    “吴鸣了,他可以不再做明遥,你可以不再咄咄逼人了吗?至于你,我知道帝王之家的男人,没几个是双手干净的,但杀人,不是唯一的手段。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她的眼底已有水光泛滥,却还是维持一脸倔强的表情,到最后,几乎是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自己在什么,更不知此刻的自己的举动看来,是否更像是一种楚楚可人的要挟。

    龙厉绷着俊美阴邪的脸,右手无声收紧,手掌心的尖锐瓷片在掌心里刺的更深,汩汩而出的鲜血,从指缝中不停地溢出,很快就在桌面上积聚出一片血泉。

    “你做什么?放手!”她低呼一声,不敢置信地撑大眸,眼底的水光宛若波光粼粼的湖面,映在他的眼底,他动也不动,直直地望入她的眼神深处,好似要看透她的内心。

    “该死的!我让你放手,你想毁掉你的手吗!”秦长安只觉得他的动作接近残暴的自残,他的疯狂似乎又在血液中复活,她不停地拍打着他的手臂,用力掰开他紧握的五指,但他还是握着右拳,面无表情,唯有痛感让他的脖颈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凸显。

    那一瞬,她再无理智,整个人阵脚大乱,彻底慌了,彻底懵了。

    她顾不得再想什么,俯下脸,朝着他的手指狠狠咬下去,咬的十足吃力,好似在咬着一块铁石,但她还是死也不松开,直到他满手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唇齿,她含糊不清却又极度坚持地怒吼:“松手,听见没有!”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直到她浑身的力气被掏空,她才感受到牙下的指缝有了微微松动的征兆,她喜出望外,猛地扒开他的五指,当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掌心,七八片瓷片,不,或许更多瓷片,几乎全部没入皮肉之下,可见他刚才握的有多紧,有多狠。

    血,还在不停地流出来。

    她的眉头皱成一团,血色几乎将她的眼也染红,脸颊白的毫无血色,直到他用干净的左手捧起她冰凉的脸,要她跟他四目相接,他才看到她唇上和下颚全是鲜血,此刻的她,跟美艳妖娆无关,只是狼狈。

    他还是不话,不开口,只是径自以手指擦掉她脸上的血迹,她眼波一闪,眼底的湿润掩去,别过脸去,一开口,嗓音已有难以自持的颤抖。

    “你真是个十足的疯!疯!”

    龙厉扯唇,牵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他在笑,不在意激怒这个快要暴跳如雷的女人。

    她咬紧银牙,深吸一口气,蓄足了力道,又气又恨。“以后你再发疯,离我远点,别到我面前做这种混账事!”

    他几乎将自己受伤而血流不止的右手恭顺地摊在她眼下,用意很明显,他在赌,赌她不会放弃他。

    不知在心里骂了几百遍“疯”,她才找来伤药和纱布,以及细的钳,怒气冲冲地重新坐下。

    钳夹在瓷片的边缘处,一开始她心翼翼,刻意温柔的动作,看得龙厉心中发暖,他不得不承认在感情方面,他的确是病态的。他喜欢秦长安生活中凶悍勇敢的一面,也喜欢她身为医者独具柔情的一面,看到她照料他,能让他感受到她心中从不提及的一点点在意,也能成为他骄傲自满愉悦快意的来源。

    烛光照亮她的侧脸,因为刚才一番挣扎发狠,她鬓角的发丝有些凌乱,挺翘的琼鼻上甚至冒着一层薄汗,他久久也不眨一下眼,深深地睇着她。烛光下,她纤毫毕现,身上每一条曲线,不只是映入他的眼帘,早已烙印入心。

    前前后后,取出来九块大大的瓷片,直到最后一块落入金盘中,她才彻底垮下肩膀,淡淡地问。

    “你握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更的瓷片扎在里面。”

    五指蜷曲,然后缓慢地松开,他浅浅一笑。“没了。”

    她故意不看他的眼,却还是听得出嗓音中有笑,此人真是无可救药,病入膏肓!在替他擦拭鲜血、包裹纱布的过程中,她不知有多少次想甩脸走人,但还是生生地熬到了最后。

    “如果这是你用来逃避争吵的方式,那我只能,你赢了,今天我也没多余的力气再来跟你争论谁对错。不过,我劝你一句,这一招你用不了几次,一旦割破手上最重要的脉络手筋,你这只手就彻底废了。”

    “你不会让它变成废物的——”他森眸一眯。

    “你知道我什么人最不愿意救吗?就是你这种拿生命开玩笑,耍心机的!”她愤愤不平地站起身,以背影对着他,嗓音冰冷如寒风。“再有下次,我不会管你。”

    “秦长安,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若你的后院人是真正的明遥,你也对向对待我一样对待他吗?抑或是更好更温柔?”

    “我不知道,假设的事,谁也不准。”她意兴阑珊地,背影透着一股无法驱散无法排解的无力感。

    他喉咙一紧。

    “你必须知道!难道我走到这一步,都只是因为披着明遥这层皮的缘故?”

    秦长安迟迟没有转身,指尖有些发颤,但她很快用左手握住不自主颤抖的右手,压下心中愈发古怪的情绪。

    “龙厉,喜欢一个人,不是只有喜欢就够了。我若喜欢上了你,自当忠于你,你有洁癖,我对感情同样有洁癖。就算他才是真正的明遥,但当初走入我后院的人并非是他,跟我共同尝尽蛊毒痛苦的人也不是他,在黑龙寨的地窖里同我一起熬过看不到日月的日的人不是他,在珍珠泉为了保护我而被重伤险些成为跛的人更不是他——”她幽幽地问。“你认为,你的问题,我还要回答吗?”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她咽下满满当当的苦涩,徐徐吐出一句。“不论是真的明遥,还是假的明遥,我只认跟我同甘共苦的那个阿遥。”

    话音刚落,她就被一双手臂紧紧拥在怀中,他的双臂强而有力地横亘在她的胸口,一分分地收紧,宛若多年生的藤蔓。

    这种拥抱的方法,在秦长安看来,更像是一种同归于尽。

    但是她没有挣扎,只是任由他用这种独特而强烈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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