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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有毒:佞王请自重-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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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审查结束,按照惯例,最快三日内出结果,毕竟下官搜集各方证人和证据需要时日,结果出来的太快,不但无法跟皇上有个交代,也容易让人认为大卿寺做事不够严谨,还请王爷王妃多多包涵。”张开搁下手里的毛笔,合上一本随身携带的册子,毕恭毕敬地说道,但还是太过刻板。

    刑部尚书肖德凯则圆滑多了。“少卿做事向来一板一眼,不过,只要案情大白于天下,过程不重要,何必当真让王爷王妃屈就在地牢里?”

    张开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又被侍郎抢了话头。“是啊,肖大人说的有道理,只要人在大卿寺,就不算触犯了规矩,这地牢哪里能待人?”

    “这地牢怎么就不能待人?难道本王看到的都是鬼不成?”龙厉无声冷笑:“本王跟皇兄说过,此事说不清楚的话,不会离开大卿寺一步,你们三日内查明白,本王三天后走出地牢,若你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本王也不是不能配合。”

    刑部尚书马上白了脸,笑话,他们怎么敢让亲王久候?三天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度日如年了。

    张开若有所思地说。“既然如此,下官让人准备一些东西,马上送过来。”

    肖德凯闷闷不乐地瞪了他一眼,但是见靖王实在坚持,碍于龙厉身份尊贵,大爷不愿挪步,难道他们还能让人把龙厉架走不成?

    众人总算离开了,一盏茶的功夫内,就来了四个官兵,送来了柔软的锦被、枕头、茶具、洗手盆,看得秦长安忍不住笑出来。

    “有我们这么当犯人的吗?这是来受苦,还是来享福了?”

    “谁说你是犯人?”龙厉却一脸不快,不喜欢她开这样的玩笑,若秦长安不是嫁给他,在踏入大卿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她悲剧收场。

    敌国奸细,这种罪名一旦天子认定,心情不好,先斩后奏,砍了就是,何须大费周章?若是想要盘查是否还有同伙帮凶,又是少不了一顿皮肉苦,就算招供了,最后也难逃一死。当然也有坚持到最后也没有招供的,死的就更惨了。

    他当然可以不必一道进来,但官场上的事,本就说不准,有人给他效命,也有人为皇帝跑腿,大卿寺这么多人,难保没有几个跟他作对的,想在暗中动手脚,谋取升官发财的利益。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秦长安嘴角的笑意敛去,定定地看向面前这张稍显阴沉的俊脸,摇头,淡淡地说。“我听说前两日,你把先帝赐予你的令牌交出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先帝已经不在,你认为当真出了事,这块令牌还能发挥多大的用处?”他嘲弄一笑,话锋一转,拉过她的小手。“聪明如你,会嗅不出这里头浓浓的心机味。”

    反正他也不需要这块先帝赐予他的令牌,但凡龙椅上换了人坐,前朝的东西再珍贵,往往也会大打折扣。

    秦长安垂下眼,语气有些低落。“我也不是没用过心机,只是对那个人,多多少少感到失望罢了。”

    她指的,是几个时辰前,萧元夏在龙奕面前的举止和反应,他们的确算是不欢而散,再次见面,她宁愿剑拔弩张或者冷眼相对,也不愿看到今日这一幕。

    萧元夏一副心里还有她的深情模样,可又漠然地当一个旁观者,言行实在矛盾,这样的人,哪怕是一国天子了,她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龙厉怒了。“那可以相提并论吗?昨晚的大火是一场戏,为了逼出你二哥,进去救人的他都搞得如此狼狈,萧元夏何以如此衣装整齐,连一根头发都没烧掉?从头到尾,他们就是商量好的。”

    她并不意外,缓缓勾住他的手臂,柔声说道。“他们是怎么算计我的,我会感到愤怒,却不会寒心,因为在我的世界里,他们就是一群外人而已。不管怎么样,你站在我这边,我就很知足了。”

    龙厉看着她,不说话了。

    她明白地牢不是个可以畅所欲言的地方,但龙厉必定不只是为了保护她而主动被囚禁在大卿寺,她的心越跳越快,那一日果然就在眼前了吗?

    两人气定神闲地在地牢里过了一天一夜,事实上,但凡下面人想得到的东西,几乎堆满了整个原本空荡荡的牢室,秦长安本就是随遇而安的个性,一切都无所谓,地牢的床除了硬了点之外,没什么不能忍受的。至于身旁的男人,兴许满心的不开心,常常一脸冷淡,看得送饭的下人双腿打颤。

    此刻,他们正在用晚饭,有别于其他犯人,他们桌上的是四菜一汤,虽然跟宫廷膳食不能比,但在如此不搭的环境下,已经是最上乘的待遇了。

    “听说了吗?皇上今日宴请北漠萧皇,谁知却忽然昏倒了……太医会诊了,才知道皇上的那碗汤里加了研磨的花生粉……”牢头正在跟两个兄弟说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压低嗓音,说起了悄悄话。

    秦长安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下面前的糕点,正是糯米团子,外头裹着一层明显的黄色花生粉,吃上去香喷喷的,满口留香。

    龙厉早已猜透她的想法,勾唇一笑:“你也不能吃花生?”

    她抬眸,直直地望入那双幽深似海的眼瞳之内,不由地心中一惊。“花生不是毒物,但有人因为体质的关系,天生就不能碰花生。”

    “是啊,在你看来,这算不算毛病?治得好吗?”他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糯米团子,抬了抬眉,又将剩下一半的团子送到她的嘴边,笑眯眯地等她张口。

    无可奈何地张嘴,糯软的团子里包裹着红豆沙,她吃完了,才轻声说。“这是皇帝的秘密吗?”

    “本王记得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在吃食上头,皇族特别小心,喜欢吃什么要藏着,讨厌吃什么要掖着,不能轻而易举被人看穿自己的喜恶,否则,总有一日,大难临头。”

第四卷 情比金坚 077 难道是嫁祸

    

    她马上听出言外之意,他显然也知道秦长安听得出来,嘴角一勾,笑意明朗爽快,却又隐隐带着挑衅。

    龙厉是早就知道,皇帝不能碰花生,说起来,这种病症很奇特,有人生来不能吃某样食物,一旦不小心吃了,便是一场不小的劫难。

    当然,御膳房的厨子不该如此大意,难道是……嫁祸?

    那么,萧元夏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可得花上一番功夫,才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了。

    龙奕是会吃点苦头,兴许这两日也无法再顾及身陷地牢的他们夫妻,但是她总觉得龙厉的手法越来越可怕了,毕竟因为种了红蜘蛛的毒后,龙奕一直食欲不振,如今还在吃食中发现猫腻,心理上自然更容易崩溃。

    当一个人连吃都成了问题,那么,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那种细微的痛苦,会消磨一个人最后的希望。

    “这是不是叫做,狗咬狗,一嘴毛?”他扯唇一笑,从背后靠了过来,圈上她的腰,俊脸贴在她的腰腹间蹭了蹭。

    她垂着眼,温柔地轻抚着他的头发,眸色温暖缱绻,怀里的男人被她摸毛摸的服服帖帖,温顺乖巧。

    “长安,在这世上,你对我,很重要。”

    因此,就算是亲兄长,一旦牵扯到秦长安的生死安危,他也无法容忍,事已至此,他绝无可能回头。

    “皇上不都说了,皇室最喜欢去母留子这一套,就算我不在,你也大可再找个靖王妃。”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听听他亲口说,她有什么重要的?

    “你不在,所有事都不对了。”他一脸生无可恋。

    她几乎失笑。“我可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但她却又可以轻而易举地容忍龙厉的任何一面,他的残忍、冷血,在她身陷一次又一次的险境之后,终于明白他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唯独比别人更狠、更毒,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渐渐的,因为师父周奉严那件事,她对龙厉的心结,不知不觉中已经解开了。

    而几天前,再度见到萧元夏,心里彻底没有一丝波澜,若是她成亲后,过的很不快活,郁郁寡欢,她必定会心有不甘。

    可是事实,却是相反。就算萧元夏休了太子妃,后位虚空,就算萧元夏借酒消愁,对她念念不忘,她想要跟萧元夏在一起的欲望,真的连一丁点都没有,过去犹如尘封般,虽然偶尔回味,却是苦涩多于甜蜜。如今过去一年多,她认定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她跟萧元夏之间的沟壑更深了,而她也是有心无力。

    答案,早已浮出水面。

    她觉得幸福。

    嫁给龙厉,即便这条路不好走,前方还有不少阻碍,但龙厉对她的确是很好,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对别人的狠戾无情,从不加注在她身上,他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衍生出来的一分温柔,全都献给了她。

    对于龙厉而言,她不只是他心爱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在龙厉的生命里,是唯一。

    但这样的唯一,世间或许没有第二个男人可以给她。

    正如萧元夏,他或许比一般皇子更专情一点,只可惜他认定能给她留一个位置,便是最大的诚意,但三宫六院的存在,他却坐视不理。

    在感情上头,无论是龙奕还是萧元夏,又或是千百年来无数帝君的格局便是如此,谁也不认为其中有任何弊病。

    阴冷潮湿的地牢里,这两日再无传出任何严刑拷打后的鬼哭狼嚎声,常常显得过分安静,牢头离得远远的,生怕扰了这对夫妻的清净。

    “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你的身边,都只会有我一个女人吗?”秦长安的五指陷入他黑亮的长发之内,替他按揉头部穴道,精致的五官蒙着一层柔和的光彩,看起来雅致秀丽,温柔似水。

    “都到现在了,你还认为本王完成不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夙愿?”某人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变脸的速度,实在惊人。

    “不是不信,只是……若你当真坐上那个位子,必定身不由己。”她说的意味深长,成为皇室宗妇之后,她很难跟普通人一样单纯。

    “姑且把本王当成是这个世道的异类吧,反正,这么多年来,你是本王第一个真心想要的女人。”龙厉把她紧抱着,不放手。

    她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抱她抱得那么紧,紧到连他爱着她的那颗强烈的心,都像是要一块融进她骨子里似的。

    这样的拥抱方式,深深地撼动着秦长安的灵魂。

    她……可以相信这样的他吧?

    “我希望我是第一个,更是最后一个。”她轻轻一笑,主动吻上他微凉的薄唇。

    龙厉睇着她,看似脸上平静无波,内心早已波澜万丈,不过就是不想让秦长安再次生出逃离的念头,他时不时要用霸道专制的方式,提醒她,唯有他才能实现她脑海中那个一夫一妻的古怪心愿。

    一开始,他只是想要她,而她躲不掉了,到如今,他已经无法想象失去她的生活了。

    没料到这一抱,连带把他封闭多年的心猛地震出来,连他常常不能理解秦长安说的他内心深处有一块地方是温柔的,此刻他似乎能够感同身受,久久不能自己。

    ……

    短短三天内,宫里发生的事接二连三,比天桥下茶馆里说书人的话本子更加精彩。

    首先是皇帝的汤里被发现研磨到几乎看不清楚的花生粉末,皇帝昏倒后醒来,上吐下泻,浑身起了红疹子,精神萎靡。

    北漠萧皇无辜背锅,只因被人发现他的随身侍从去了一趟御膳房,鬼鬼祟祟,说是为萧皇取一些解暑的食材,但当人找到这个侍从的时候,却是在后花园的假山里,早已断了气。

    皇帝不得不怀疑萧元夏的动机,虽然人证已死,死的十分蹊跷,像是被杀人灭口,但毕竟这么多年,御膳房从来不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他从小就不能吃花生,吃到一次,至少半个月要受活罪,而御膳房送来的那道鱼汤,故意把花生磨成粉末,掩人耳目,得以送上他的饭桌。

    萧皇不来,御膳房从不出事,萧皇一来,御膳房就端来了这碗要人命的鱼汤?!

    萧元夏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亲自到皇帝面前,放下天子的身段,亲自端茶松手,以示真心诚意,再加上他惩戒了身边侍从,皇帝这才暂时把此事搁下。

    第二件事,便是那位从西南苗地而来的银辉郡主,后妃们见了她,怨声载道,每天都要到蒋思荷面前哭诉,说这个郡主不过是因为藩王之女而受了个贵人的名分,实际上并不曾被皇上宠幸,这就趾高气扬,凶神恶煞,以后承受皇恩之后,岂不是要上天?

    皇后不胜其烦,只能召见了这位苗人郡主,虽然进宫已有半个月,但银辉依旧目中无人,一身野性,甚至还是穿着苗人女子的服装,完全没有换上宫装的打算,一身亮晶晶银灿灿的银饰,从头饰到项圈到手镯……走进来的时候,几乎让人亮瞎眼。

    蒋思荷之所以不曾在银辉郡主一进宫就召见她,是因为她并非选秀出身的秀女,也不知道皇上跟孔雀王暗中有了什么来往,才会毫无征兆地把这个女人接收了,再者,虽然封了个贵人的身份,但皇帝私底下只见过银辉郡主一次而已,而且很快就走了,连过夜都不曾。

    她打量着面前的苗人女子,一身彩绣衣裙,肌肤不太白皙,或许因为常常在阳光下走动,又或许西南地区日照强烈,气候炎热,银辉郡主有着健康的肤色,繁复的头饰之下,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一双凤眼,这般的姿色…。充其量只能说中等罢了。

    怪不得皇帝看了一面之后,连宠幸的想法都没有,跟了皇帝这些年,至少明白龙奕的喜好,他偏爱淡雅如菊或者柔美似水的类型,银辉郡主不是他喜欢的长相,更别说,她有着一股跋扈气势,很多男人都会敬而远之。

    两人交谈之后,蒋思荷更是确定,她跟其他后妃一样,无法打心眼里接纳这位远道而来的苗人女子,而且,她总觉得银辉郡主的眼神太过凶狠。

    “我知道皇后在想什么,你跟那些没有见识的女人一样,都认定我无法得到皇上的宠爱,是吗?”银辉冷冷一笑,打破了沉默,语气很冲,听上去教养极差,不讲规矩。

    蒋思荷心中咯噔一声,被她的目光锁住,看得很不舒服,但还是淡淡一笑,佯装镇定。“本宫很好奇,之前你从未见过皇上,为何愿意进宫?”

    银辉哼了声,凤眼之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不假思索。“皇上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这天底下的女人,谁不想成为他的女人?只是她们只敢想不敢做,而我敢说敢做罢了。”

    蒋思荷无言以对,不知该说此女口无遮拦,还是直率坦荡。

    “皇上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英俊,气度不凡,我喜欢他,也想得到他的心。”银辉再度放了狠话。

    实在听不下去,跟后宫那些弯弯绕绕的后妃打交道之后,她已然对于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苗人女子惊吓多过于惊喜,可是她又该如何提醒银辉,皇上不见得会喜欢银辉,很可能等待她的便是漫长无期的等待?

    后宫里,终其一生都等不到皇帝的疼爱的女人,难道还少吗?

    银辉姿色普通,身上又看不到皇帝偏爱的小意温柔,她的自信又是哪里来的?后宫的女人不多,但也有十来人,至少有一半人,几个月都难得见到皇帝一面,必须独守空房,这才是真正的后宫生活啊。

    再者,银辉虽然比她们年轻,但也有十八岁了,又不是懵懂的少女,怎么就不懂这世上的情爱,不是我喜欢他,他就一定会喜欢我的道理?

    否则,也不会有无数的痴男怨女。

    皇帝最近身子不好,再加上本来不能碰花生,但有人却在汤里下了花生粉末,将皇帝整治的病恹恹的,但即便如此,他在女人眼里,还是一个英俊的帝王,银辉因此才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吗?

    “银辉郡主,本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后宫的女人不少,但要让皇上看到到你,必须各凭本事——”她顿了顿,不愿残忍地直接说破,皇帝绝不可能爱上你这样貌不惊人又骄纵跋扈的女人,银辉应该认清形势,安分守己,而不是只知道做白日梦。

    “我当然有本事,等着瞧吧。”银辉伸出手,做了一个五指一收的动作,凤眼挑起,势在必得地说。“迟早有一日,我会拿下皇上的心,让皇上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我银辉一人。”

    蒋思荷哑然失笑,但看着银辉远去的背影,从蓝心姑姑手里接过一杯酸梅汤,不知道为何,银辉最后的一番强势话语,总是令她心里不太舒坦。

    但是最终,她还是安慰自己,等银辉在宫里再过个一年半载,就知道深宫的心酸,或许这般桀骜不驯的性子,也终究会被时间磨光吧。

    端着酸梅汤,她幽幽地说道。“皇上这回做的太过分了,什么敌国奸细?长安是个什么样的人,本宫心里清楚,就算她隐瞒了过去,也不见得就是心怀不轨。夏日里,她本来最爱喝本宫这儿的酸梅汤……”

    蓝心在心底无声叹了口气,看得出来,自家主子是在睹物思人。

    “我打听过了,今日大卿寺必须出结果,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对靖王妃绝对不利的证据,但是下面的人看得出来皇上的意思——”

    蒋思荷心知肚明,大卿寺会不会公正办事,取悦于上头皇帝的态度,而皇帝在一开始就给出了导向,下面的官员若是溜须拍马之徒,一定会给出一个皇帝满意的结果,至于那个结果是否属实,那就难说了。

    第三件事,便是二皇子这个月里,已经好几次让太医奔东走西,叫苦不迭,本是六个月就降临到世上的早产儿,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体质虚弱,那是不用说,哪怕几个太医轮番在珍秀宫伺候着,还是时不时地就让人受到不小的惊吓。

    听着常辉的禀告,皇帝烦躁地打断。“跟太医说,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保住二皇子的命!无论是千年人参,还是百年灵芝,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办法?朕骂他们是饭桶,他们就把自己当成是饭桶了?”

    常辉低着头,硬着头皮解释。“二皇子实在是太弱小了,太医不敢下猛药,对幼儿来说,不管是人参还是灵芝,都是碰不得的,所以太医们才……”

    “所以他们才束手无策?难道朕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小的孩子死去?”龙奕话音未落,怒急攻心,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宽大的衣袖滑落手肘,露出一片满是红色疙瘩的手臂。

    生怕继续留在金雁王朝,再被迁怒,萧元夏今日清晨就告辞,龙奕眼看着这件事就要成为一个未解之谜,心中愤懑,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是没怀疑过萧元夏,但他更怀疑的人,却是亲弟弟龙厉。

    但他无法找出确凿证据,证明是龙厉派人在他的膳食里动了手脚,更别说如今龙厉还陪着自己媳妇在地牢中,若说他在地牢里还能操控外面发生的一切,又有几人会相信?

    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也是大卿寺必须拿出结论的日子。

    都是秦长安那个女人!

    如果不是秦长安,或许楚白霜不会死,而如今,他答应过楚白霜要照顾好这个儿子,难道身为一国之君,连这么小的要求都无法兑现?!

    “秦长安,朕或许该说,你赢了,你早就料到,朕到最后,还是要去求你。”他重重地锤了一下,情势逼人,凡事都有轻重缓急,他只能暂时跟现实妥协。“常辉,告诉张少卿,事情查清楚了就放人吧。”

    常辉不敢置信地看向皇帝。

    “还不快去?对了,把靖王和靖王妃直接请到宫里。”龙奕挥挥手,又是一阵咳嗽,脸上的神色极为难看。

    走出地牢的那一瞬间,外面的阳光实在强烈,秦长安有些头昏,不由地眯了下眼睛,身后的男人动作很快,手掌覆上她的眼皮,清滑的笑声划过她的耳畔。

    “不用太急,让他等。”

    她微微一笑,停下脚步,就这么站在大卿寺中央的树下,直到双眼终于习惯了外面的光线,才轻轻拉下龙厉的手,跟他四目相对。

    “三郎,我自由了,是吗?”

    下颚一点,龙厉张开双臂,把她搂在怀里,俊脸靠在她的发顶,神色一柔。“有本王在,怎么可能让你被人泼脏水?”

    当初陆家因为通敌叛国的罪名而被抄家,他那是跟陆家并无关系,而如今,秦长安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让她重蹈覆辙?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任由龙厉抱着,大卿寺最终宣判的结果就是并没确凿证据,那些书信只是字迹肖像,并不见得就是出自秦长安之手,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皇帝放弃了,放弃抹黑她的举动。

    “为什么他会这么做?”她压低嗓音问,内心实在太过好奇。

    “如今,他的弱点太多了,他不妥协,也得妥协。”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处理这件事像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一个时辰后,他们两人回了靖王府,沐浴更衣之后,才去了皇宫,见到皇帝的那一眼,秦长安瞬间明白了,她跟皇帝僵持了这么久,为什么龙奕突然就妥协了。

    这是她头一回见到传闻中的二皇子。

    此刻,他就被皇帝抱在怀里,龙奕气色极差,双颊有一抹异样的潮红,脸颊清瘦许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因为前几天误食花生粉的关系,身体还未彻底痊愈。

    这孩子真小啊。

    甚至,比她亲自破腹取出的如意还要小,不夸张的说,比一只猫儿大不了多少,这就是太医们花了半个月供养着的二皇子吗?

    “朕可以不再追究你的身份,陆青晚,以前发生的,就算一笔勾销。但眼下,让朕看看你的仁心仁术,二皇子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皇帝铁青着脸,把二皇子递给她。

    秦长安沉默了一会儿,并未直接接过来,她淡淡一笑。“在遇到皇上之前,我也曾经以为,君无戏言。”

    听出她的调侃,龙奕气的险些喷火,在看旁边的龙厉双臂环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算什么?妇唱夫随?

    “朕既然把老三也喊来了,便是让他给你做个见证,好了,别磨蹭了。”龙奕不耐烦地说,没想过自己设计了那么多圈套,最终却还是要对这个女人放下身段。

    她这才接过二皇子,据说皇帝至今不曾给他起名,便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就极为凶险,很大的可能是根本养不大的。

    “皇上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她仔细观察孩子,搭上脉搏,把了一会儿脉象,这才抬起眼眸,冷冷看向他。

    “当然是真话!”

    “太医院也不尽然都是庸医,二皇子身体太差,很多大人能用的药材,孩子统统不能用,因此可用的方法很有限,效果也很微弱。最多,活不过一年。”

    龙奕恶狠狠地瞪着她,脸色一阵青白,仿佛她跟勾魂使者一般令人憎恶。

    “皇上,这是真话。”秦长安又重复了一遍。“难道太医没跟你说?”

    龙厉忍不住笑了,他的女人果然大胆,太医拿着朝廷的俸禄,整天担心治不好要掉脑袋,自然不敢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但是秦长安却不一样,她背后有他这做靠山,如今把腰杆挺得很直,甚至在她的身上,能看到跟他相似的特立独行。

    “老三!”龙奕勃然大怒,他儿子要死了,龙厉就这么高兴?!

    “皇兄,你跟我说,妻子没了,还可以再找,既然这个皇子保不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可以再生嘛。”龙厉轻轻耸肩,光是看着龙奕脸孔严重扭曲的样子,像一只困兽般恨不能捶胸顿足,却又有气不能发的样子,他就觉得身心舒畅。

    没错,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哥哥,就当是他坏心,那又如何?

    既然趁他不在,靖王府没有男主人的时候,用世子来要挟秦长安就范,若不是火狐狸先一步把孩子藏在地道,秦长安乔装出宫,说不定眼下,主动被动的局势早已颠倒。

    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也会。

    “二皇子当真熬不过一年?”皇帝又问,眼神骤然复杂起来,一股内心的悲凉,油然而生。

    “皇上,其实他能够降临在世上,已经很不容易,若不是皇后送去蒋家珍藏的秘药,那一夜,本该是一尸两命。”她语气很平淡,有着近乎超脱的冷静,因为是医者,见惯了生死,如今她不把皇帝当成是大伯,也不再是家人,更不必谨守君臣之分,她当着无所谓了。

    皇帝缓缓弯下腰,一手撑住额头,不断地咳嗽起来,秦长安往后退了两步,把二皇子转交给常辉公公。

    他咳了许久,才停下来,拿起丝帕擦了擦嘴角,双眼显得有些浑浊。“你不是被称为北漠神医吗?难道就没有一点过人之处?”

    对于皇帝的固执己见,她哑然失笑。“皇上,在我手里,也曾送走很多人,神医不过是个称谓罢了,但终究不是神仙,拥有逆转生死的法术。”

    “你明明可以救他!是你不愿意罢了!”龙奕低声喝道,恨不能直接戳破这个女人虚伪的面目,她不是药人吗,只要用药人之血,就能挽救一条性命,偏偏她如此自私!

    “皇上,我一直很想跟你说,我不是怪物,更不是妖魔,跟其他人一样有血有肉,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一个人看待吧。”秦长安垂眸一笑,当她再度掀起眼皮的时候,美目之中,已有凌厉光彩。“我对二皇子没有任何偏见,若我能救,一定会救,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救不了的,绝无可能担负在自己身上。”

    龙奕想要的,不过是她皮肉之下的鲜血而已,可惜她的血没有延年续命的作用,至多只能解毒罢了,因此,即便喝干了她的血,这个孩子也不可能有转机。

    说完这一番话,她转身,淡淡睇着一脸有笑的龙厉,他的眼神之中,都是激赏,若不是皇帝一脸挫败,他很可能要拍掌称赞她的潇洒。

    “皇上!”两人还未迈出门槛,身后传出常辉公公尖细的声音,音量拔高了几分,几乎刺穿了他们的耳膜。

    秦长安马上掉头去看,皇帝从床上倒下,整个人趴在地上,看上去狼狈至极。

    苦肉计吗?

    她眯了眯眸子,狐疑地转向龙厉,龙厉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多管闲事。

    但是直到常辉把人扶起来,龙奕还是不曾恢复清醒的意识,她不由地走近两步,撑开皇帝的眼皮,又看了看皇帝实在难看的面色,这才重新开口。

    “我听说皇上误食了花生粉,太医开了什么药?”

    常辉公公认真地报出了一连串的药材名字,她微微蹙眉,用的药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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