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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有毒:佞王请自重-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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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银,若是这回我能够挺下去,不如给你第二次选择的机会,若是你还想回到你的师门,跟你的那些师兄弟们一同行走江湖,快意人生,还是跟着我,当一个外人眼中的大丫鬟,索性好好想想。”

    “主子——”

    “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救你一命,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再者,你忠心耿耿伴我四年时间,就算是我对你有恩,你也已经还清了。白银,对翡翠他们我或许不能说,但对你,我必须说个清楚,马上要出大事了……求仁得仁,你本是江湖人,或许最终还是该回到江湖去。”

    白银震惊地看向她,她自小长在山上,在门派里生活,对朝政风云变化,她的确不太明白,但陪着秦长安走了四年,她从未听秦长安如此郑重其事。

    “主子早就察觉到了有事发生,所以才急忙把玛瑙和珍珠嫁人?”

    “或许吧,但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随着时间流逝,她心头突然泛上一丝警觉,那是一种本能,长久生活在黑暗中挣扎求生的本能,低垂的眼睑掩去她的神色,嘴角悄然抿紧。

    当外头传来刀剑的砍杀声,以及随行之人惊慌的呼救声,她的心反倒平静了下来。

    秦长安伸手拉住白银,在她耳畔低语一句,白银点点头,悄无声息地走向门旁。

    “来人呐!有刺——”客这个字,还未喊出来,已经伴随着一声不小的声响,好似是对方被人生生掐断了脖子。

    在黑暗中,秦长安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宫里的确会有刺客,不过,刺客要杀的也该是一国之君,而不是她一介女流之辈。

    若她没猜错,今夜的刺客来访,不过是皇帝故意为之。

    软硬兼施,结果她都不肯妥协,再加上禁卫军在靖王府也不顺利,皇帝自然要另辟蹊径了。

    晚饭前程嬷嬷也提了一句,珍秀宫那边的气氛差到极点,而她亲耳听到常辉公公说,太医断定若这两日内再无好转,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如今一颗心搁在油锅里反复煎熬的,是皇帝吧。

    她懒得出门去看,外头喊打喊杀的,或者当真动了真刀真枪的,也不过是一群被逼着演戏的禁卫军罢了,一方演刺客,一方演护卫,呵,有点意思。

    外头突然变得安静,有人踹门而入,白银隐藏在暗处,屏住呼吸,等人走入屋内的那一步,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中对方的后颈。

    那人倒地不起,下一瞬,一时间涌入屋内几人,白银无暇分神,一人已然靠着同伴的庇护,成功走到了内室的床畔。

    朝着床上那一团隆起,对方却并未扬起手里的利刃,狠狠穿透下去,而是在黑暗中探索着,另一手则朝着那团隆起迅速点下几个大穴。那人狐疑地发现,指下的触觉似乎太过绵软,跟平日接触到的人体似乎不太一样。

    意识到不对劲,马上掀起锦被,果不其然,下头是两个枕头,根本没人!

    后背仿佛爬上阵阵凉意,他缓缓转过身,还未看清后面是谁,已然被人用一个上等的青花瓷花瓶砸中脑袋,登时头破血流,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秦长安拍了拍双手,黑暗中传来更多厮打的声响,龙厉给她留下来的暗卫,便是在此刻派上用场的,禁卫军或者大内侍卫功夫都不弱,但靖王府的暗卫同样是龙厉多年来培养出来的精锐,不见得会被人占了上风。

    这些刺客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想要得到她的血罢了。

    如果是要她的性命,那个刺客大可在走到床边的下一刻,直接往床上刺下几剑就成了,何必先点她的穴道这么麻烦?

    “王妃,都解决掉了。”黑暗中,她依旧可以认出孙武的声音。

    “我本来不打算这么快走,不过,现下是个好时机。”秦长安扶着桌面,面无表情地坐下,气定神闲地点起了屋内的蜡烛。

    同一时刻,另一头,珍秀宫,同样是一片兵荒马乱。

    “人怎么还没来?”皇帝面色铁青,那副隐隐发怒的表情,令人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全军覆没,看来是王妃身边的暗卫忍不住出手了……朱达前来禀告,靖王妃打算明日宫门一开就出宫,她说,皇宫太不安全——”

    龙奕笑了笑,那一抹笑容冷淡之际,并未说什么,而内室之中,太医则毫无血色地走了出来。

    “皇上,您该下决定了……”

    其实早产的孩子,往往很难活下去,更别提这个皇子才勉强满六个月,他就算是妇科圣手,也从未接生过这么小的孩子啊……太医心想,若是保住大人,他还能有些把握,毕竟成人的身体比一个婴孩要强壮,可是皇帝的心思,他们怎么敢径自揣摩?

    “再等等。”龙奕的唇边挤出三个字,依旧不改方才的坐姿。

    他很清醒,一个太过孱弱的孩子,能够存活几天呢?就算众星捧月,怕也挺不过去。或许在外人看来,亲弟弟龙厉是一个相似的例子,但龙厉在娘胎里是足月生下的,身体的损伤来源于生母德妃娘娘体内未曾除去的慢性毒药,而自己的儿子,恐怕才刚刚成形不久,或许体内的脏器都未曾长好,匆匆忙忙到了这个人世间,若只是昙花一现,水中捞月,他岂不是一场空欢喜?

    而楚白霜……他哪怕如今不再爱她,对她的所作所为也颇有怨言,但楚阳走之前,唯一的请求,便是在离开这阵子里,他妹妹楚白霜不能有性命之忧。

    若他选择皇子,很大可能是一场空欢喜,到时候,很可能楚白霜也救不了了,可是,要他生生地放弃一个马上要照面的皇子,错过这个皇子之后,他又要在漫长的等待里焦虑不安……

    下一刻,外面的宫人声音拔尖:“皇后娘娘驾到。”

    龙奕心一沉,如今已经很晚了,当了十年夫妻,他是知道蒋思荷的作息的,若是无事,她必然早睡早起,这个时辰,她早已陷入梦乡了。

    “皇后怎么来了?”他淡淡一笑,但是笑容没有温度,毕竟眉宇之间的愁云更惹人注目,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心事。

    “皇上,臣妾今日心神不宁,又听说珍秀宫这儿灯火通明,怕有事发生,便来瞧瞧。”蒋思荷淡淡叹了口气,或许她对皇帝果然没有太大的情意,但他们毕竟还是夫妻,她今夜必须要来。

    “多谢皇后关心了。”龙奕有些愧疚,同时又有一抹自豪,毕竟楚白霜做了很多错事,哪怕如今楚白霜已经对蒋思荷构不成威胁,蒋思荷还愿意过来一趟,既往不咎,豁达开明,可见她才是天生适合坐在凤位上的女人。

    “这是蒋家四方药铺的密丹,臣妾也不懂,是否适合楚贵人这次的情况,先让两位太医看过,你们再决定用或者不用吧。”蒋思荷递出去一个药盒,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她看上去心平气和,但实际上,内心同样平静。

    不管楚白霜能不能撑过去,是活着继续跟她争斗,还是香消玉殒成为后宫的传说之一,蒋思荷都不会再嫉妒她了,这或许是她活了二十几年,活的最通透的一次。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皇后,朕很感动。”龙奕握住她的手,眼底一派深情和动容。“你能拿出蒋家的密丹,就证明朕当年没看错人。”

    蒋思荷之所以是皇后,便是因为她的心,可以容得下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眼光不是放在眼前,那般肤浅,只顾着落井下石。

    “臣妾帮不上什么忙,这便是全部了。臣妾以前说过,要为川儿积福报,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她语气清冷。

    “那是自然。”皇帝面露喜色,马上转身,嘱咐一句。“快,收着皇后的密丹。”

    “皇上,臣妾还有话要说。”

    “皇后请说。”

    “臣妾听闻靖王妃在宫里做客,不知为何,那边竟然有刺客,实在可怕。皇上可还记得当初答应过臣妾的话?”

    皇帝沉默了,大半年前,那时候他跟皇后有过短暂的数月和谐时光,甚至比新婚时候还要好,当时他答应皇后,只要秦长安没有犯下杀人放火的大罪,他就不能处置秦长安。

    “哪里来的刺客,又为何冲着靖王妃去?皇上,臣妾实在放心不下,不如,让靖王妃搬到栖凤宫去住吧。”

    “靖王在外面树敌不少,有人想潜入皇宫,对靖王妃不利,也不是不可能。”皇帝轻描淡写,一句带过。

    秦长安一旦搬入栖凤宫,那就当真是来宫里做客了,栖凤宫人多眼杂,无法实行监视之名,有个蒋思荷挡在前面,他必然难以对秦长安施压。

    蒋皇后似乎看出皇帝的为难,她隐约觉得皇帝对她有所隐瞒,但不祥的预感实在太过强烈,若只是请秦长安在宫内短住,哪怕不住在她的栖凤宫,也该在她旁边不远的其他宫殿里住下,而不是那个根本不起眼又荒僻的院子。

    她怎么能不怀疑皇帝的真正用心?

    “或许,皇上是担心靖王妃留在臣妾身边,臣妾会对她不利?还是皇上的心意……依旧不曾改变?”蒋思荷的话语不再温柔,她问的晦涩,但眼底的不信任,还是让皇帝觉得十分棘手。

    龙奕板着脸,闷闷不乐地说。“朕不是说过,不是皇后所想的那样?”或许史册上有不少兄弟为了女人而阋墙的故事,但他并不是其中之一,而秦长安也不是他心仪的女人。

    “好,那就是答应臣妾了?”蒋思荷淡淡一笑,朝着蓝心姑姑说道。“去把靖王妃接过来吧。”

    目送着皇后离去,龙奕一手扶着椅背,迟迟不发一语,原来,皇后拿出蒋家珍藏的秘药,也不过是为了帮秦长安逃出困境罢了。

    皇后当真已经收回了对他的所有心意了吗?

    太医在他旁边称赞皇后拿来的密丹有奇效,喋喋不休说了不少话,但龙奕却完全没听进去,屋内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他一时忍受不住,走出了珍秀宫。

    “皇上……”耳畔隐约传来常辉带着哭腔的声音,他的身子微微一震,恍惚如梦地转过身去,只见常辉的嘴巴一张一合,但却听不清楚他在哭诉什么。

    “又怎么了?”龙奕的怒火,不知从何处来,在夜色的笼罩下遍布那张脸,形成了深深浅浅的阴影。

    “楚贵人快不行了……皇上,您快去见见她最后一面吧。”

    龙奕忙不迭进了屋子,因为走得太快,不由地踉跄了一下,他一手搭在常辉手臂上,内室的血腥味还未散去,混合在熏香的气味里,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躺在床上的女人,满脸的汗水,近乎死白的面色,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双唇干涩,但那张脸,却是他异常熟悉的。

    他站在不远处,淡淡凝视着,仿佛一瞬间,记忆犹如洪水猛兽朝着他迎面扑来。他们如何相识,相恋,成亲……好似还在昨日般。

    “我能再喊你一声奕哥吗?”楚白霜眼底含泪,气若游丝地问。

    龙奕无法不动情,两人相识已久,十来年的情分,更不是可以一笔抹杀的,再者,他已然感受到楚白霜身上渐渐消逝的生气,哪怕她犯下再大的过错,他此刻也无心继续跟她对峙,跟她冷战,跟她硬碰硬耗下去。

    他缓慢压下身子,取来一块帕子,亲自给她擦拭脸上的汗水,如鲠在喉,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皇帝的动作里透着几分柔情,这般的柔情似水,曾经专属于她一人,可是却又令她恍如隔世。

    楚白霜恍惚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光,心中酸楚,百转千回,眼底再度盈满泪水。

    “奕哥,霜儿一直都想要给你生个儿子,一直想,一直想……想到心都痛了,可是前些日子,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在想,即便有了儿子,没了奕哥的疼爱,还不是孑然一身,孤单寂寞?不知是否那些天整个人消沉萎靡,情绪不振,才会连累了这个孩子,没能让他足月降临人世间……”她顿了顿,轻柔地握住皇帝的手掌,嘴角噙着苍白无力的笑意。“害惨了孩子,这是霜儿的错。”

    龙奕正欲说话,给她一些劝慰,楚白霜却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坚决。“除此之外,其他的过错,我不想认了。”就算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还是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一切情非得已。

    他的嗓音低哑,像是在忍耐什么:“好,那些事情过去了,我们谁也别提了。”

    “方才奕哥走进来,连孩子都没看,直接来瞧我,真让我欢喜……或许,奕哥心里还是有我的吧?”她轻轻地笑,往日柔美的面容此刻稍肿,的确称不上美丽,但落在皇帝眼里,却是一朵白荷花最终要凋零的凄楚美感。

    “白霜,朕在感情上面,从未欺骗过你。”当年的喜爱,是真的,如今的冷漠,也是真的。

    在她弥留的那一刻,他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忍不住回想起过往美好的种种,无法继续厌弃楚白霜,哪怕在意那个早产的皇子,他的脚步还是率先来到楚白霜的床边。

    “奕哥能再抱抱我吗?”她双目含泪,嗓音哽咽。

    他没开口,坐在床畔,轻柔地把她抱在怀里,双臂搁在她的身前,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享受着许久未有的独处时间。

第四卷 情比金坚 068 世子不见了!

    

    “你相信人还会有下一世吗?”

    “白霜,别说了……”见她的气色似乎跟差了,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透着一股无法散去的灰色,那双当年跟小兔子般可爱灵动的眼睛,眼神似乎也变得浑浊了几分,他的心紧紧一缩,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

    “让我说吧,奕哥,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楚白霜抓着他的衣袖一角,她无声叹了口气,仰头望着眼前这个英俊却又心事重重的君王,心中满是不忍不舍。“若是还有下一世,奕哥千万别再生在帝王之家了,好吗?我们就当一对寻常的百姓,生儿育女,没有门户之见,没有谁高攀了谁,没有谁配不上谁,好吗?”

    一连两个“好吗”,仿佛是春风化雨,纵然龙奕对楚白霜的情意已经终止,但他依旧不忍心拒绝她最后的请求。

    沉默了半响,他抚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指腹划过她的眉眼,心痛宛若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涌来,将他整个人吞灭。

    “下辈子,你还愿意嫁给我?”还是宁王的时候,他以为给楚白霜一个侧妃的位置,便是爱她;登基称帝之后,他以为册封她为惜贵妃,便是爱她,但在楚白霜眼里,她却一直都是个妾,永远无法再最盛大的仪式上跟心爱的男人并肩而站,除了不停地耍心机往上爬,试图取代蒋思荷之外,她别无他法。

    他已经不想去问,临终的楚白霜是怎么想他的,或许他明知道楚白霜想要的是什么,却一直回避,认定这是给她最好的最适合的一切,两人的想法最终还是有了巨大的分歧,才会在最后,毁掉了一段十多年的感情。

    此生纠缠十多年,已经是过去,若还有个新的人生,她还愿意遇见他,喜欢他?

    被圈在一个厚实的胸脯里,呼吸的瞬间,属于皇帝的气味萦绕在鼻尖,楚白霜闭上发热湿润的眼,贪婪享受这一刻。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才二十多岁,本来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早离开人世,但一切当真发生了,她惊觉自己并未那般害怕。

    这段感情里,她已经无力追究谁对谁错,或许两人都有错,那么,谁错的更多一些,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意识开始一点一滴地从身体里抽离,唯独有个念头,异常清晰,她的五指用了更多的力气,才能阻止皇帝的衣袖不从手指里滑落。

    “下辈子,我还想嫁给奕哥,不过,我想成为你的妻子。”她的嗓音很轻,仿佛飘在空气里,但语气却很坚决。“哪怕当一对贫贱夫妻,也好。”

    “好,我答应你。”龙奕眼眶泛红,哪怕楚白霜说过不少谎言,但他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刻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全都发自肺腑,出自真心,不容置疑。

    “让我看看我们的孩子吧。”楚白霜吃力地开口,嘴角的笑容愈发沉重。

    龙奕接过襁褓中的孩子,他也是第一眼看到,孩子实在太轻,抱在怀里没有半点分量,一并的,它的存在感也十分微弱。

    他并非第一次当爹,毕竟膝下还有四个公主,可是这个孩子几乎还没有她们一半的重量,那张脸还没有他一个巴掌大,五官身子全都小小的,身体透着淡淡的紫色,好像一只刚出生的猫儿般孱弱。

    她细细地看着,看了许久,想想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心爱的男人和孩子,突然悲从心来。

    “奕哥,两个公主还小,就别让她们来看我了,若是我走了之后,你不知该让谁来照顾她们,不如就交给静妃吧。”

    龙奕点头,默许了。

    “至于这个孩子,不知他跟奕哥的缘分有多久……生下来便没有娘亲,着实苦命,不过还有个父亲,总算能弥补一些……”她命悬一线,陪不了这个孩子,对于一个妇人而言,实在是莫大的遗憾。

    或许一切都不该发生,如果没有强留皇帝过夜的那一晚,她也不会用未曾彻底养好的虚弱身子怀上这一胎,夙愿未曾达成,却险些一尸两命。

    “奕哥,我还有一事相求,别让皇后抚养他。”

    他低垂着眼,看着那只紧紧攥着自己衣袖的手,手背上青筋爆出,可见她的执念多深。她一直都不想屈居蒋思荷之下,哪怕临死,也不愿蒋思荷收养她拼了性命而生下的儿子。

    “白霜,若不是皇后送来的蒋家密丹,或许你跟孩子都早已——”沙哑的嗓音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龙奕的眉头紧蹙。

    “我知道。”楚白霜眉眼处的笑容异常惨淡,已然是呼吸不稳。“正因如此,我不希望这个孩子再跟皇后有多余的纠缠,皇后她……算了,大家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曾经陷害了皇后生下一个有残缺的皇子,毁掉龙川本已经注定的太子之位,而且皇后再也无法继续生育……若她是皇后,必然不想再看到仇人之子,更别提要视如己出,抚养这个皇子长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哪怕她心里明白蒋思荷的为人,她也不愿意把孩子托付给蒋思荷,这是她最后的一点自尊心,她害怕儿子跟蒋思荷走的亲近,害怕儿子每日笑着唤蒋思荷“母后”,害怕儿子最终会遗忘是谁不顾性命把他生下来,害怕连儿子都遗忘了她才是他的生母……

    一句“大家各自安好”,不知不觉中,戳中了龙奕的痛处,他的怀里抱着楚白霜跟自己的儿子,但这对母子都仿佛成了一朵云彩,完全没有重量,轻盈的不像话,哪怕他是皇帝,也终究忍不住落泪。

    一颗泪珠落在楚白霜的面颊上,她的眼皮越来越重,仿佛灵魂渐渐飘出了身体,她隐约明白这是什么征兆,却又忍不住想哭。

    她压抑着不让情绪崩溃,却抑制不住激动引发的微微颤抖,他无声的叹息里,满满是对她的怜惜和不舍。

    “奕哥,保重,下辈子你要先娶我……让我当你的妻子,给你生很多很多孩子……”她终究没了力气,脑袋歪在一旁,抓着他明黄色衣袖的小手无声松开,垂在柔软的锦被之上。

    龙奕动也不动地抱着她,爱了她十多年,在她香消玉殒的这一刻,他的心仿佛也变得麻木,曾经的海誓山盟,瞬间瓦解破碎。

    “皇上,娘娘已经走了……”耳畔隐约传来常辉公公的低泣,拉回了龙奕几分神志,他缓缓抬起眼,环顾四周,眼前却一片迷蒙,看不清楚。

    “朕再坐一会儿。”

    常辉低头退了下去,他跟了皇帝也不过才短短两年多,实在不知如何看待后宫的情事,皇上终究是对楚贵人有情的吧,否则,楚贵人早产,堂堂天子无需在外面苦等整夜,楚贵人离世,皇上也不必彻夜坐在珍秀宫。

    当外面的天蒙蒙亮时,常辉再度走了进来,龙奕已经轻轻放下了怀里失去体温逐渐变得僵硬的女人,眼圈一片乌青色,下巴冒出一圈细微的胡茬,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憔悴落魄。

    “皇上!”当常辉忍不住抬头,看清面前的那一幕,双腿发软,头昏脑涨,几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要跪下。

    一颗颗血珠,顺着龙奕的鼻往下落,坠落在他的明黄色真龙袍子上,只是龙奕双目失神,完全不曾察觉自己在流血,流出的两管鼻血,怎么也止不住,很快就将一片袍子染成鲜红,仿佛是一朵红色妖冶的花朵无声盛放,却看得人惊心动魄,心惊胆战。

    ……

    皇上倒下了。

    秦长安在半夜被蓝心姑姑请着到了栖凤宫,清晨刚起来,正在跟蒋思荷一道用早膳,蓝心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娘娘,卯时楚贵人走了……”

    闻言,蒋思荷食欲全无,搁下手里的碗筷,楚白霜的死,她并不太过意外,后妃也只是平常人,无法在生死上面拥有特权,尤其是楚白霜和皇帝都想要把这个不足月的孩子带到人世间的执念这么深,自然难以两全。

    她无声喟叹。“今日皇上不会上早朝了吧。”

    皇帝的作息她清楚,毕竟也当了那么多年的枕边人,卯时便要上早朝,皇帝这差事并没有想象中的光鲜亮丽,昏君和任君的差别也很大。在位五年,龙奕除了难得几次告病之外,几乎日日上早朝,就冲着这一点来看,他怎么也不可能归类到昏君那边去。

    “皇上那边也请了太医,只是门外的常辉公公说,皇上需要好好休息,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探望……具体的情况,无人知晓。”蓝心又说。

    蒋思荷没说话,目光却无声地落在对面的秦长安脸上,两人四目相对,秦长安眼底的明澈见底,毫无阴影,仿佛映照着她的心思,无比肮脏龌龊。

    她怎么能怀疑秦长安跟皇帝之间有什么?!

    蒋思荷的手微微一抖,一根银箸清脆落地,秦长安不动声色地看着,缓慢地咀嚼着嘴里的糕点,眉眼之间稍显漠然。

    “娘娘,我要走了。”

    蒋思荷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什么时候?”

    “今日,马上。”她顿了顿,嘴角勾起平静的笑容。“娘娘其实心里很清楚,我留在皇宫,说是做客短住,实则名不正言不顺。一两日也就罢了,时日一长,宫里的人怎么看,宫外的人又怎么看?别说别人了,娘娘恐怕也满心困惑吧。”

    沉默了半响,蒋思荷让人把桌上的早膳端走,她沉住气,低声说。“本宫的确想不通,但若你不想说,本宫不会逼你。你若想出宫,本宫当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两人相视无言,后宫楚贵人没了,皇帝又病倒了,一时之间,宫中大乱,无人顾及秦长安这个客人,若她想走,必然是最佳时机。

    “多谢娘娘。”秦长安毫不迟疑,站起身来:“以后若时机成熟,我会对娘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眼下,她必须马上杀回靖王府,保住自己的儿子。

    “蓝心,你送送靖王妃,有什么事的话,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蒋思荷正襟危坐,清秀淡雅的面容上一派从容不迫,她最终选择相信秦长安的清白,相信秦长安不是外面那些野心勃勃又不择手段的女人,恨不能非要在后宫占得一席之位。

    秦长安换下身上的宫装,穿上粉色袍子,装扮宛若栖凤宫的宫女,跟白银两人一道跟着蓝心姑姑走向宫门口。

    离开宫门的时候,自然没有那么顺遂,例行检查少不了,只是当蓝心拿出皇后的令牌,两名守卫面面相觑,碍于皇后的威严,不敢继续拦人。

    坐上在宫外等候的靖王府马车,她直奔王府,明明路上没有太多颠簸,但她内心却一派忐忑不安。

    从马车上下来,她环顾一周,果然靖王府已经被禁卫军整个包围的水泄不通,外面只有一半人数,还有不少人,已经在靖王府内守株待兔。

    “什么人!”守在门外的一个禁卫军,粗声粗气地说道,马车上下来两个年轻女子,一看就是宫女装束,他并未细看,出手阻拦。

    “我们是栖凤宫的,来为皇后娘娘取药。”秦长安淡淡地开口,她故意穿着素雅平淡,头上挽着宫女的发式,禁卫军虽多,但不见得人人都见过她这个靖王妃,她只能冒险一次。

    此人想了想,的确,皇后跟靖王妃交好,自从皇后产下大皇子之后,靖王妃专门送去了补身药丸,这事在宫里不是什么秘密,众人皆知。

    “进去吧,别磨蹭,知道吗?”毕竟是皇后的人,禁卫军也只能狐假虎威,不敢当真放肆。

    “好。”她快步走入靖王府,白银紧随其后。

    还未走到孩子们居住的院子,远远一看,禁卫军已然跟靖王府的侍卫动起手来,白虎病恹恹地躺在一旁的草地上,无意观战。

    似乎嗅闻到主人的气味,它才懒懒地从地上爬起来,身子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稳住。只是两方人马打成一片,刀光剑影,无人留意到已然丧失了战斗力的庞然大物。

    秦长安隔着不远不近地距离,停下脚步,对虎头勾了勾手指,白虎马上心领神会,从树下钻了过来,白银当下把身后的那扇门开了,两人一道闪进一个堆放杂物的屋子。

    “虎头,怎么搞成这样?”她蹲下身子,动作利落地翻看白虎身上的好几处伤口,两只前爪上伤的最深,血迹早已干涸在银白色皮毛上,只是随着它刚才的走动,鲜血再度从伤处挤了出来。

    她于心不忍,马上从腰际取出常备的伤药,三下五除二给白虎包扎了两只前爪,应该是被刀剑所伤,的确伤的很重,已经见骨。一整晚不曾好好处理,想必伤口已经感染,白虎这才看上去没精打采的,连路都走不稳。

    至于虎头额头上的伤口,并未见血,但却生生冒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肿块,应该是被禁卫军内的高手用拳脚所伤。

    眼神转为幽暗冷厉,她将化瘀的丸药摆放在手心,轻声说。“虎头,吃药。”

    白虎宛若听得懂主人的话一样,张开血盆大口,舌头舔着她的手心,稍稍一卷,就把三颗丸药吞下去。

    “你伤的不轻,在这儿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秦长安揉了揉虎头毛茸茸的大脑袋,见它又软绵绵地躺了下来,才从小屋走了出去,步伐匆匆。

    眼看着禁卫军已经有好几个逼近了屋内,徐长芳不得已抓过桌上的长剑,吩咐里头的丫鬟乳娘看好三个孩子,她只身投入到战斗之中,身手迅猛,完全不输男人。

    但她一个女子,毕竟无法抵挡众人围攻,耳畔传来一声巨响,已有两人粗鲁地踢开房门,毫无顾忌地冲了进去,而里头的小丫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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