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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有毒:佞王请自重-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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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真可惜,堂堂天子连好好休息几日都不成,这回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孙武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楚贵人昨日疑似小产。”/

    “疑似?”秦长安算了算,这会儿功夫,怕是消息马上就要传到皇帝的耳边了,心心念念的皇子就快保不住了,皇帝还能有闲情逸致陪皇后游玩散心吗?/

    她抬了抬眉,转身望向皇宫的方向,美丽的容颜上只剩下一派冰冷之色,宛若天山之巅的积雪,冰冷又圣洁。/

    珍秀宫。/

    一室的烟雾缭绕,热气腾腾的房间里,柔软的女子静静地坐在浴桶里。/

    发丝犹如海藻般飘荡在水里,浮浮沉沉,光洁如玉的脸蛋靠在浴桶的边沿,仿佛睡着般,祥和安谧。/

    只是被水浸湿的衣袍,被缓缓流动的鲜血染成触目惊心的颜色。/

    下一刻,是月牙踉跄的脚步声,撞倒了纸质屏风,尖叫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虽然还在禁足期间,但因为事关皇嗣,兹事体大,太医院临时出动值夜的太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皇帝皇后在得到消息之后,直接离开了小行宫,回到皇宫。/

    蒋思荷在出行前,望了一眼搁在桌上的蝴蝶纸鸢,最终不曾伸手触碰,不曾让人把它收入自己的行囊。/

    “娘娘,这——”琳琅不解地问,不敢擅作主张。/

    “把它留在这儿吧,也许,以后本宫还有时间到这儿来呢。”蒋思荷笑了笑,她终究无法让这只蝴蝶在宫外的天地之间自由飞翔,她的内心却一派平和,好似是她早已猜到这一切,又好似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正如,她的人生,她依旧还是皇后,在皇帝下令马上回宫,她就得作陪。/

    说好的三天,才过了一半,就这么不了了之。/

    或许她是有些执拗,她就是不想把这只蝴蝶纸鸢带回皇宫,哪怕只是搁在这里堆积灰尘,至少不受束缚。/

    而她这般的女儿心态,又有谁愿意了解,又有谁愿意倾听?/

    想到此处,四肢冰冷,她却再度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坐上了专属的马车。/

    ……/

    龙奕拍案而起,一身冷肃。“不是说楚贵人的胎位正,孩子很健康吗?”/

    两名太医跪着,布料下的身子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太医院频频出事,谁都看得出来,太医院每个人都如履薄冰,生怕再惹出任何事端。/

    可是,他们每隔三日就来就诊,三日前楚白霜还分明好好的,怎么会……/

    “以前有人说,太医院养的都是一些饭桶,朕还不相信,现在一看,是不得不信了。”他冷哼一声,这般狂妄的口吻,还能是谁说的,当然是龙厉的说话风格。/

    当时皇帝颇为不以为然,毕竟龙厉待人严苛,说话刻薄,稍显夸张。/

    可是,皇后被下毒,太医没查出来,害的大皇子生下来就是瞎子;姜亿维偷了太医院的毒药,无人发现,酿成大祸;现在好不容易楚白霜再度怀孕,偏偏又闹出险些小产的消息……这些太医除了到了日子领银子之外,还会做什么?!/

    “微臣罪该万死!”/

    龙奕的浓眉又是一皱,看着他们唯唯诺诺的表情,一股烦躁油然而生。“保不住皇子,你们还想着活?”/

    “皇上,胎儿已经五个多月,楚贵人频频腹痛,怕是跟她先前解毒之后身体未曾调养完好又仓促有孕有关……。”/

    “朕不要听废话!”龙奕嗓音一沉。/

    左边的太医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壮着胆子说:“楚贵人暂时没有安危,但是情况依旧凶险,若是再有下一次,怕是连大人也难保……。”/

    太医的话,犹如纷乱的线团,捆绑着龙奕的心。他踏入珍秀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是人最为疲惫的时候。/

    若他已经儿女成群,大可不必在乎一两个皇嗣的死活,既然没有福分投胎到皇家,那就是有缘无分。/

    而不是像此刻的矛盾心情,明明不想来,却还是不得不来。/

    楚白霜裹紧了锦被,睡得并不太安稳,哪怕是在沉睡的时候,依旧憔悴的很。/

    他隐隐有种感觉,比起最初的势在必得、野心勃勃,她眉头紧锁,仿佛被梦魇缠绕的模样,让他无法继续厌恨。/

    或许到了这个时候,追究谁对谁错,早已没有必要。/

    她曾经说过,解签人说她命中无子,他当时还能不以为意地安抚她,可是如今,连他都心生动摇,开始怀疑是否哪怕坐上皇位,他依旧无法事事顺遂?/

    她曾经满脸泪水,说药人之血,可以让她拥有一个儿子。/

    而眼下,她的孩子已经五个多月,而她自己的性命同样岌岌可危。/

    龙奕重重抹了一把脸,下一刻,漠然转身,朝着常辉说道。“明日早朝后,朕要见到靖王妃。”/

    太监常辉赶紧追上了龙奕的脚步,总觉得此事已经错了,而皇帝不愿停下来,只会错的越来越离谱。/

    三日后。/

    秦长安捧着手里的茶杯,耳畔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她已经懒得环顾四周,因为这次,召见她的人是皇帝。/

    派来的是常辉公公,她当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让婢女说她身子还不曾痊愈,一身病气,不适合面圣。/

    但常辉却不依不饶,接连来了三天,说的是一样的话,脸却一天比一天难看,可见他无法复命,回去受了不小的惩罚。/

    让皇帝空等了三天,够了,毕竟敢在非常时段捋虎须的人没几个,于是,秦长安稍稍收拾了衣装,施施然地坐上软轿,进了大红宫门。/

    “秦长安,你果然不是一般女子。”龙奕走进来的第一句话,听着像是称赞,当然,绝不仅仅是称赞。/

    没有台面上的“靖王妃”称谓,也没有故作亲近的“弟妹”称呼,直呼其名,连名带姓,斩断两人之间所有的联系。/

    映入他眼中的,虽然素面朝天,没有任何脂粉,但眉眼之间没有任何憔悴,相反,那双眼睛依旧清明,仿佛只需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所有城府。/

    他承认秦长安的眼睛很漂亮,但此刻,他很讨厌这双眼睛,恨不能亲手熄灭其中的光芒。/

    秦长安不曾上妆,既然是来见皇帝,两人各自看不顺眼,她不过是换了身宫装就算合了规矩之外,完全不想浪费任何时间装扮。/

    “皇上若是体恤妾身大病初愈,不如早些放妾身回靖王府歇息?难道皇上已经找出来对妾身下毒的真凶了?”她故意加重“真凶”两字的嗓音,似笑非笑地问,只是嘴角那一抹若隐若现的嘲弄,还是让龙奕极为反感。/

    各花入各眼,也唯有龙厉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这种胆大妄为却又不被礼教左右的女人!/

    而他,已经没有功夫再跟她周旋,索性摊牌。/

    “朕听闻你在北漠皇室担任宫廷首席御医,既然北漠可以破格提拔女医,朕认为金雁王朝也可效仿借鉴,你的医术不凡,想来可以胜任太医令的职责。”/

    秦长安轻忽一笑,那张脸瞬间生动起来,宛若乌云被阳光驱散的那一刹那,明媚动人。“皇上有意让妾身当太医令?”/

    “太医院的太医越来越松散,除了几个老人,提拔上来的太医在医术上总是不够出众,朕对这一任太医令不太满意,不过在医学上的人才却又少之又少。朕想了很久,若是能有一人跟上两任的太医令陆仲差不多,那是最好,就算是女子也可。”/

    父亲的名字从皇帝口中说出来,一时之间,让她如鲠在喉,不过,她并未流露太多异样,浅浅一笑。/

    “皇上既然求贤若渴,大可在民间招兵买马,其实民间出色的大夫不少,入太医院磨炼个几年,自然人才辈出。”她顿了顿,摩挲着茶杯上的花鸟图案,眼珠一转,气定神闲地说。“您相信妾身的医术,妾身惶恐,不过……”/

    他没耐心地皱眉。“不过什么?”她有什么条件?狡猾的女人!/

    “王爷说了,既然妾身嫁人了,就没必要给别人当牛做马,反正,当太医的俸禄并不太多,何必这么辛苦?”/

    果不其然,龙奕的脸很臭,这下子,他看明白了,好好说话,她却只会蹬鼻子上脸。/

    他当然不会蠢的去问要开出多少价钱,才能让她当太医令!/

    “当一代女医,难道不是陆仲对你的寄望?想必他泉下有知的话,看到自己女儿继承他的衣钵,必然会十分欣慰。”龙奕的眼神稍显阴沉,循循善诱。/

    硬的不行,来软的?/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一套,对她而言,不见得真能有用。/

    再者,她不认为爹对自己的寄望,便是成为一个世人敬仰的女医这般流于表面和肤浅……也不是任何当爹娘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子承父业。/

    秦长安的嘴巴依旧很紧。“妾身以为过了这么久,皇上已经死心了,原来是妾身多心了。”/

    “秦长安,朕可以不让你昔日的身份暴露,而你,必须成为宫廷女医。”/

    “妾身不喜欢被人胁迫,若是看得顺眼,那就帮上一回,正如妾身可以无条件地帮助皇后娘娘,若是看不顺眼,心里不舒坦,是绝对不愿出手相助的。皇上如此咄咄逼人,可曾想过妾身并非您的朝堂臣子,妾身是可以拒绝的。”/

    龙奕冷冷一笑,身为帝王,最不喜欢有人跟自己唱反调。“这回,容不得你说不。”/

    她敛去嘴角的笑容,不难感受到他的迫切,但既然龙奕已经知道她是药人,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得到证据,那么,她的存在势必会伴随着危险。/

    龙厉说的没错,但凡权贵,谁不想把药人留在自己身边,往小了说,可以解毒护身,往大了说,他们迷信可以延年益寿。/

    而皇帝,终究也只是个充满欲望的凡夫俗子罢了。/

    让她成为太医令,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实际上,一旦她成为女医,皇帝可以用职责的幌子把她牢牢地控制在手心,随时随刻召她入宫,而且光明正大,冠冕堂皇。/

    这样,她就彻底成为皇帝一人的所有物。/

    秦长安也决不妥协:“皇上,妾身最讨厌的,便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眼底再无任何暖意,龙奕板着脸站起来,被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身为帝王的颜面无存,早已怒不可遏。/

    “跪下!”/

    她咬紧牙关,双手握拳,哪怕她是靖王妃,但她的地位依旧要对皇帝行礼,她不是没有跪过别人,只是此刻,她的确心不甘情不愿。/

    “陆青晚,朕跟你直说了吧,你的确是和亲郡主,但要毁掉这桩亲事,并不难。”龙奕从衣袖里取出两份书信,往她面前一丢。/

    她跪在地上,伸手拾起这两封信,看着看着,眼神便变得幽暗无光。/

    这上头的字迹,跟她的如出一辙,当然,绝不是她亲手写的!/

    第一封信,是给金雁王朝的皇帝,写的都是北漠的情报;而第二封信,是用自己的名义写给北漠萧皇,里面满满当当全都是金雁王朝的见闻,甚至涉及一些隐秘。/

    她的心,在一瞬间跌入谷底。/

    当然,可以伪造第一封信,就可以伪造更多。/

    “第一封信,但凡送到北漠萧皇那里,他们会相信你吗?一个金雁王朝的女人,在北漠潜伏数年时间,从军营到宫廷,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搜罗方方面面的情报,继而用和亲的方式成功脱身,回到故国,得到靖王妃的身份和荣耀,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第二封信,朕可以拿来昭告天下,你是北漠的奸细,和亲王妃不过是个假身份,为了掩饰你为北漠暗中完成的任务,嫁给靖王之后,定期给北漠写信,证据确凿。”龙奕漠然地看向她,字字清冷凝重。“到时候,你还能获得一线生机吗?”/

    秦长安搁下手里的书信,一脸清冷。“这是要我两面不是人,金雁王朝容不下我,而北漠也不可能大度地包容一个敌国奸细,再加上欺君之罪,的确是没有生路。”/

    皇帝果然用的是狠招,只是当年陆家承受的便是通敌叛国的罪名,如今又要对她故技重施吗?/

    只不过,当年栽赃陆家的是康伯府,而如今污蔑她的成了一国天子罢了。/

    “你明白最好。”龙奕眼睛微敛,目光落在秦长安跪地的双膝上,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靖王妃,跪的可舒服?”/

    秦长安清淡一笑,从容不迫地答复。“还行。”/

    见她依旧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龙奕不曾得逞,眉头再度慢慢蹙了起来。/

    “如果朕不准备让你起来呢?”/

    不难察觉皇帝的刻意刁难,秦长安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未说话,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反问。/

    “皇上是君王,你若让人长跪不起,谁敢违逆?”/

    龙奕的脸微微扭曲,用力挥了下明黄色的衣袖:“平身吧。”/

    “朕给了两个选择,靖王妃或许要好好想想,不如,在你不曾想清楚之前,就住在皇宫吧。”/

    这话说得好听,但分明是打算把她软禁,除非她跟皇帝示弱低头,否则,她一步也休想走出皇宫。/

    她忍了这么久,终究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龙奕已经转身,丝毫不理会身后的秦长安是何等反应,他已经断了秦长安的所有退路,笃定这次她只能妥协。/

    “靖王府的男主人虽然不在,但我这个当家主母不能不回去,否则,必然会乱了套。”她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没有任何太大的起伏。/

    “就说靖王妃在皇宫短住。”龙奕再度举步,只要秦长安人在宫里,就任由他拿捏,她性子再倔强,他就不信攻不下!/

    他当然明白,龙厉在走之前,会留给一批保护秦长安的护卫,但是在皇宫里,只要秦长安没有生命危险,看上去不过是被留下来短住做客罢了,那些护卫没有任何理由把人带走,而秦长安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眼皮底下,除非她想要玉石俱焚,否则,决不能轻举妄动。/

    夕阳西下。/

    白银站在秦长安身边,手里端着宫女送来的食盒,自从被侍卫送到涤水宫,主子已经坐着一动不动半个时辰了。/

    她若有所思,一手搁在桌上,手边的茶水早已凉透,她自始至终都不曾喝上一口。/

    皇帝给她的选择,要么成为宫廷女医,接下太医令的职位,看起来这是对她能力的一种肯定,实际上,不过想把珍贵药人变成他一个人的罢了。到时候,只要他一句话,无论她在宫内宫外,都必须为他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到时候,她根本无力反抗,哪怕他需要她的血液……/

    要么,就是背负上敌国奸细的罪名,想回北漠是不可能的了,毕竟任何一个国君,都不会在这种局面上袒护她,更何况她跟皇家没有实际上的联系;若想留在金雁王朝,身为北漠的奸细,哪怕可以留她一命,怕也是终生被软禁,那种生活跟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皇帝无所忌惮地对她下手,想必对龙厉也无所顾忌了,又或者,他认定龙厉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跟他这个兄长翻脸?/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安谧又漫长。/

    ……/

    /

第四卷 情比金坚 064 苗蛊

    西南苗地。/

    “爷,孔雀王来了。”谨言在门外开口。/

    “让他进来。”/

    巴扎依旧一身五彩缤纷的华服,在热情奔放的苗地或许不算什么,但落在龙厉的眼里,总是太过碍眼。/

    “靖王爷,不知昨日送来的水果您可满意?”巴扎嘿嘿一笑。/

    宽大的书房内,一个俊美男人带着几分慵懒斜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透着一丝玩味。/

    “比起那些水果,本王更好奇今日你给本王带来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巴扎所说的水果,是昨日藩王府的官家派人抬过来的一个大竹篮,上头搁着各种当地特有的新鲜水果,清新香甜的果香味扑鼻而来。/

    对于生活在京城的龙厉而言,有些果子的确很少见,毕竟光是从西南运到京城的路途太过遥远,这些水果无法保存,对于外地人而言,自然尝不到了。/

    但他看了一眼就清楚,这是巴扎的讨好手段。/

    果不其然,当最上头的一层水果拿走之后,下面是两大叠的银票,每一张都是一百两的巨额,让慎行清点了下,竟然有一万两白银。/

    他本以为西南苗地不如江南富庶,巴扎就算想要孝敬他,也拿不出像样的贡品,这么一看,倒是他小看那头熊了。/

    作为一个藩王,除了朝廷那不起眼的俸禄之外,自然还有别的进账……不过龙厉自诩不是大善人,他从很多年前就清楚这其中的水深不可测,巴扎一个边陲之地的藩王,一出手便是一万两,可见除了手笔不小之外,而且有求于他。/

    “不瞒王爷,我的确抓了个跟乔傲交好的家伙,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做了不少坏事,他坦白乔傲三年前结识了一个云游四方的高人,两人厮混了许久,常常偷偷摸摸躲进山林之中,几个月后才出来一趟,行踪极为可疑。可是乔傲个性阴沉,纵然是小时候的玩伴,问了几次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说,乔傲的身体正是那时候变得奇怪,明明腿瘸了,在床上躺了一年才能重新下地行走,但精神奕奕,三日三夜不睡觉都神态饱满,不显疲态。”巴扎思忖了会儿,下了结论。“怪,真是怪。”/

    “本王听闻苗人私底下有不少古怪的玩意儿,巴扎,你不就是地地道道的苗人吗?”/

    巴扎脸部变得僵硬。“苗医的分支不少,经过数百年来的传承,特别是在偏远的深山老林里,那些部族会练蛊,也会施蛊……”/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光洁的下巴,龙厉幽幽地扫了巴扎一眼,蛊这种东西,他已经领教过它的厉害,当年受了一年的情蛊磨难,那些蛊毒发作的痛苦,他无法让人分担。但也正是因为种了情蛊,才能光明正大地拉着秦长安享受鱼水之欢,因此,对于他而言,情蛊带来的不只是痛苦,还有情欲的痛快。/

    “继续。”/

    “苗人的蛊,往往较为平和,但我曾经听说过一些蛊,是以凶险闻名的。但是越凶险的蛊,要炼成越不容易,很容易被反噬,因此苗人民间懂得那些久远练蛊术的人也不多了……”巴扎端起茶杯,却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微微一愣,才意识到靖王有可怕的洁癖症,只能悻悻然地放下茶杯,咽了咽口水。/

    明明这个院子还是他的,只是对于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他特意选了一处幽静的院落让高贵的王爷下榻,结果风风火火赶来,连一杯茶水都不能喝。/

    “巴扎,本王不让你喝水吃东西,是为了你好,免得你一会儿全都吐光——”龙厉缓缓拍了拍手掌,面无表情的慎行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漆盘。/

    巴扎满心困惑,眼下的确是饭点了,连杯茶都不许喝的靖王,难道还给他特意准备了饭菜?可是他又为何说什么一会儿会吐光,因为饭菜不好吃?/

    当他趁着烛光,看清楚放在桌上的漆盘里是什么东西,顿时胃里翻江倒海,纵然他是武将出身,纵然他长的五大三粗,纵然他见识过战场的残酷,他还是忍不住地……想吐。/

    但是反观那个年纪轻轻俊美无俦的靖王,他却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眼神平和,仿佛早已见怪不怪。/

    漆盘里摆放的,是一颗心脏,人的心脏。/

    约莫手掌大小,颜色呈现出紫色,上面并未留下太多的血迹,应该是被清水冲洗过,但还是散发出来一股难闻气味。/

    “这是从其中一个暴民尸体里挖出来的心脏,你可看得出可疑之处?”龙厉扯唇一笑,不知为何,烛光的明亮和阴影,共存在他的那张脸上,看得人不寒而栗。/

    巴扎强忍住恶心的感觉,硬着头皮多看了这颗心脏两眼,这才发现心脏的左下方,有一个绿豆大小的孔洞。/

    马上把视线移开,他一副看到鬼的表情,连连点头。“没错,此人中了蛊,经过一段时日,蛊虫能够适应宿主的身体之后,就会随着血液,找到心房,寄居在此处。虽然不太清楚这是哪种蛊,但一般来说,宿主死后,蛊虫会随着尸体身上的伤口破体而出,不过离开了宿主,蛊虫也就活不长了,往往在一天之内就会僵死。”/

    龙厉无声冷笑:“巴扎,你这个无缘的女婿,可真是人才啊,擅长施蛊,而且还能用蛊术操控人心,为他卖命。再给他几年时间,岂不整个苗地都由他说了算?”/

    任由年纪足以当自己儿子的靖王数落嘲讽,巴扎无言以对,闷声不响。/

    “他可以用蛊来控制人,却无法控制人的欲望,被困在林子里已经第五日,那些暴民难道还能不吃不喝活下来?”龙厉垂眸,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眼神凌厉。“是时候了。”/

    巴扎心中一沉:“王爷有什么好法子?”他明白,已经被下蛊的人,不该留下,哪怕留下,也是后患无穷。/

    “放火,烧山。”薄唇轻启,溢出四个字。他无心恋战,更无心继续陪乔傲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只因……他的心里有牵绊,他总觉得放心不下,恨不能马上就结束战事,连夜赶回京城。/

    一个时辰后,军营排除五百将士,手持火把,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走入山林。/

    须臾之间,山里起了大火,夜风呼啸而过,宛若凄厉喊叫,细听下,仿佛还掺杂着人的尖利哭声。/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山下的守将不曾松懈,那些饿的头昏的暴民,哪怕被蛊虫操控了心智,但当大火伤上自己身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山下跑。/

    瓮中之鳖,并不太难,守株待兔的将士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八十多人,当然,有一半烫伤太过严重,没撑到天亮就死了。/

    清晨,大火被一场大雨浇熄,三百士兵开始搜山,陆陆续续找出三十多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龙厉盘腿坐在主帅的帐内,听着手下两名武将的禀告,抓来的俘虏他全部移交给孔雀王巴扎,也是第一时间知道巴扎把这些人就地正法,并未留下后患。至于在火中烧的完全看不出面容的尸体里,的确找到一个双腿畸形的人,认定此人便是暴民首领乔傲。/

    持续了半年的暴动,终于被成功镇压,而且把孔雀王巴扎最仇恨的乔傲处置了,巴扎喜不自胜,身为地方上的藩王,他不喜欢乔傲这样心机深沉野心勃勃试图夺取孔雀王位子的穷小子,对于当年棒打鸳鸯没有任何悔恨之意,唯一后悔的,便是当年看在女儿的份上,只是打断了乔傲的两条腿而已,而非当场就命人打死乔傲。/

    否则,也不会在五年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战事结束,不过是折损了四百多人,消息早已在两天前就由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巴扎再次在藩王府设宴,邀请龙厉前往。/

    “没有了乔傲,你再也不怕被人抢走孔雀王的爵位了,巴扎。”龙厉淡淡一笑,脸上依旧带些倨傲和不近人情的疏远。/

    “那是自然,不过,王爷,若乔傲是那边的人,我们就这么把人烧死了,会不会不妥?”酒过三巡之后,巴扎红光满面,开始流露出担忧。/

    “乔傲是谁的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那边又怎么会知道乔傲的身份已经被识破?”龙厉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

    巴扎满脸堆笑,连连称是,酒宴就要结束,他话锋一转。“王爷此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解救我于水火之中啊,否则,乔傲这种混账还要爬到我头上来呢。”/

    他依旧语气凉凉,脸上有笑,却总是透着一股子的高深莫测。“本王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时,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如何争取爵位世袭。”/

    “王爷,世子来了。”门外传出管家的声音,巴扎见大事商量的差不多了,笑着看向端着酒杯喝酒的龙厉。/

    “此次西南平定,皇上龙颜大悦,说不定原本搁置的事情也会有转机,靖王,您说对吗?”/

    不难听出巴扎的试探,龙厉神态慵懒地挥手,这头熊见乔傲已死,当然又开始打新的主意,毕竟巴扎已经五十岁了,朝廷迟迟拖着,早已让他不安至极。/

    “进来吧。”龙厉说。/

    进来的男人约莫二十四五岁,跟自己年纪相仿,身形文弱清瘦,虽然同样身着西南富有特色的彩色衣裳,但却比巴扎穿的好看许多。那张脸称不上英俊,勉强说的上眉目清秀,唯独身上没什么贵气可言,宛若一般的读书人一样。/

    “犬子巴星一直想见王爷,王爷可是王朝的骄傲……。”巴扎忙着溜须拍马,扯着大嘴笑得开怀,一会儿怂恿嫡子给龙厉敬酒,只是看到龙厉的表情冷淡,这才停下了动作。/

    “王爷不肯喝本世子敬的酒,难道是看不起本世子吗?”巴星的眉眼有笑,只是那双眼睛里,却稍显空洞。/

    “不能对王爷无礼!”巴扎怒斥一声,但碍于龙厉在场,他不得不压下心中怒气和疑惑。他子女成群,但这个嫡子是其中最好脾气的,正是因为耳根子太软,才没有王者的气派和霸道,一点也不像是以后要继承孔雀王这个王位的面子。/

    但是他虽然是个大老粗,却对血脉这件事异常的固执,自己只有两个嫡子,一个在幼年溺水而亡,因此只剩下巴星一个嫡长子,虽然巴星没有太大的才能,还有些唯唯诺诺,但巴扎却从未想过要把王位交给那些虎视眈眈的庶子。看在巴星向来听话顺从的份上,他愿意为巴星引荐靖王,为巴星继承王位铺路。/

    龙厉依旧坐在原位,连手指都不曾抬起,只是慢条斯理地笑道。“你不过是个有名无分的藩王世子,就算朝廷的册封下来了,本王也不见得要接你的酒,怎么,光是这点羞辱就受不了了?”/

    果然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只长年纪不长记性,当年巴星从西南来到京城,先帝见了他,却不曾让巴扎如愿以偿,正是考虑到这个世子镇不住西南苗地。巴扎至少骨子里还有武将的嗜血和残忍,虽然粗俗了点,肤浅了点,却能让苗地不出大的乱子,但这个文弱宛若书生的世子,连为人处世的一套还不太明白,如何坐镇西南,成为一地藩王?/

    到时候,还不是朝廷来收拾烂摊子。/

    巴星闻言,白皙的脸涨的通红,他的整个人身子变得紧绷,就连脖子上佩戴的银饰都因为感受到他的颤抖而发出清亮的声响。/

    虽然嗓音很轻,但宴席上并无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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