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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有毒:佞王请自重-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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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聪明一点,就该诚实认罪,而不是胡乱找个借口。

    “属下没能拦住发狂的蔡将军,是属下的错,请王爷责罚。”

    “罚是一定要罚的,不过,本王举荐了蔡敢来领兵,就是用他来对付濮永裕。”他顿了顿,嘴角笑容敛去,宛若墨汁黑沉的眸子,极冷,就像是千年寒冰凝结而成一般。“濮永裕来之前,就是做好了要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打算。”

    沈育的心中咯噔一声,附和道。“濮永裕此人深不见底,虽然一路同行,但他的话不多,只是一开口,往往跟蔡将军唱反调。蔡将军那天之所以会动手,也是因为前阵子积压了许多怒火,您知道的,蔡将军最厌烦那些冠冕堂皇的做派,跟濮永裕不对盘也是情理之中。而且,两人交手的时候,濮永裕不该身手如此不济,他当了几年的副总兵,若是靠这种身手上位,里面必然有猫腻。”

    “这就是你们给本王的答案?”冷凝又带着怒火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此刻的沉寂,沈育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阳光穿过树冠,映出了一张轮廓深邃俊美的脸,他正一脸怒气地盯着面前垂头丧气的下属,嘴角勾着阴森的冷笑。

    “濮永裕是个忠心的,别说让他丢一只手臂,就是丢了一条命,他也心甘情愿。”

    沈育马上想明白了龙厉的言下之意,而濮永裕是皇帝的亲信,难道濮永裕被蔡敢误伤,砍断手臂,也是皇帝的授意?

    若是如此,实在是太可怕了……

    龙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手里的鱼竿往下拉了拉,嘴角勾起明显的弧度,黑眸中迸射出一道亢奋的厉光。

    “上钩了!”

    就在下一瞬,慎行和谨言马上拔出手边的长刀,一团黑压压的人影,从靠近湖泊的那一处山林中冲出来,那里没有任何士兵看守,看似是个天然形成的漏洞。

    当然,只是看上去而已,龙厉在抵达军中的第一日,就已经看过整个苗地的地形图,发现这里有一个小口子,很难派人驻守。而成为被圈禁的困兽后,乔傲肯定是沉不住气,想要利用对地形的熟稔而找到被人忽视的角落,带人冲出重围,侥幸存活。

    而这个侥幸,在遇到龙厉之后,就彻底成为一种空想。

    龙厉将鱼竿随手一扔,眼中燃着怒火,不耐烦地骂道。“一些见不得光的狗杂种也敢犯到本王面前。”

    马超依旧撑着伞,动也不动,身后的沈育、谨言慎行全都在抵挡冲下来的暴民,身旁的龙厉则慢条斯理地收着鱼线,看了看钓上来的鱼儿,通体金色,但只有手掌大小,他啧了一声,不甚满意地说。

    “把鱼收好了。”

    “是,王爷。”马超收拢手里的伞,继而拾起鱼竿,把那条看起来还不够丰满的鱼儿取下来,放在一旁的罐子内。

    龙厉这才优雅转身,俊邪的脸上挂着一抹漫不经心,仿佛是看戏一般,欣赏着只有二十步之外的厮杀。

    不停地有人从山林那道跟湖泊联结处冲下来,在湖中泅水之后,很快爬上岸边,最后……朝他的方向杀过来。

    他不过是负手而立,站在巨石上观望,巨石比地面高出十几寸,因此他在众人眼里高高在上,宛若高人一等般俯视着他们的行径。

    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的愚蠢行径。

    地上已有二十多人的尸体纵横交错,但即便如此,那些苗人仿佛中了邪一般,继续往前冲,不过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却根本不是谨言慎行的对手。

    被困在山里四天,好好的人也该被逼疯了,龙厉这么想,修长白皙的手指抚摸着光洁的下巴,他缓缓扫视一圈,却依旧不曾在送死的人群中见到乔傲的那张脸。

    他没有太多耐心,侧过脸看了马超一眼,马超当机立断点燃信号的蓝色烟火,一眨眼的功夫,数以千计的将士从山林的另一边俯冲过来。

    冷嗤一声,摆明了是乔傲那厮带人冲下山林,除了想活命,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他。

    这几日,他故意不留在军营之中,脱下盔甲,坐在镜子湖畔,钓了几天的鱼,迟迟没钓上一条鱼,怎么算,都是今天。

    在战事中,乔傲最后逃跑了,谁都认为他是胆小怕事,但他不认为这么简单。那日对峙,乔傲同样坐在马背上,两人相视一眼,龙厉看到的一双异常复杂的眼睛,那双眼里头是满满当当的凶残,没有半点人性。

    乔傲的身份不单纯,他不是单纯的苗人,娘是汉人女子,却被一个苗人男子抛弃,后来才发现珠胎暗结,独自把乔傲抚养长大到十八岁才咽气,但她生前对苗人恨之入骨。一个在苗地生活了三十年的男人,一个被生母怨恨影响多年的男人,他却能宣动几千苗人跟他一起对抗官兵,产生暴动,怎么可能是个上了战场就当逃兵的人?

    他必然有自己的事要完成。

    因此,那日,他被三人围攻,正在精疲力竭,抵挡不住时,随手拉过一个同伴,挡在他的面前,抵挡一把狠狠扎进胸膛的长刀,苗人同伴口吐鲜血,死前还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仿佛不相信这是领导他们数月的领袖。

    但下一瞬,乔傲直接把人推开,眼底没有半点的同情和挣扎,而那一幕,落在不远处的龙厉眼底,乔傲却在此刻趁乱后退,随即很快消失在山林中。

    从几天前的记忆里抽离,龙厉的眼神阴恻恻的,乔傲虽然没有现身,但必然是他支使这些家伙前来偷袭,很明显,乔傲还躲在山中,等待下一次的伏击。

    乔傲的目的,不是对朝廷不满,因此杀了无数官兵,当本地官府无法压制他们,朝廷才会兴师动众派来更多的武力解决问题。

    乔傲的目的,自然更不是为了这些贫困苗人讨个什么公道,他的身份尴尬,身世复杂,他把这些走投无路的苗人聚在一起,一看就是心怀不轨。哪怕他们输了,全军覆没,他也不会有半点悔意。

    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为暴民的统帅?

    没能一次把乔傲这个灵活的老鼠抓住,龙厉眯了眯黑眸,心中不快,满心想着迅速结束这里的事情,半月之内可以返程。

    他没有太多的时候,陪这个家伙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想到此处,龙厉表情冷淡地一笑,挥了挥红色衣袖,云淡风轻地走向军营,毫不理会身畔的那些刀光剑影,鬼哭狼嚎般的杀戮声。

    两个时辰后。

    夜色袭来,此处格外安谧,镜子湖旁的空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死尸,地上血流成河,静静地汇合成潺潺小溪,无声汇入前方的镜子湖,猩红色流淌到湖畔,缓慢地被清澈见底的湖水冲散,仿佛不曾发生任何事。

    两三个小兵在轻点尸体,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清算出来数目,今日活抓俘虏二百三十人,杀了四百六十五人。

    这么一算,林子里还有一百余人。

    小兵甲拿着朱砂笔,在每一个死尸的脸上点上一个红点,这是军中的规矩,毕竟战役之后,恐怕杀气太重,染上对方将士的身体,这个朱砂混合了狗血,据说可以让亡者灵魂早日安息,别再逗留尘世。

    他晃晃酸痛的手臂,如今苗人逃兵只剩下一百多人,而他们则有五千将士,这场仗在他们这些小兵眼里,已经结束了。

    他心情松懈大半,已经想着说不定几日之后,就能回家去呢。

    “小张,你说这些人当真是不怕死吗?我要是看到前面有几倍的敌人等着,我宁愿继续在林子里躲着,干嘛下来送死?”

    小兵乙把死尸拖着摆放整齐,面无表情地回应。“林子里更可怕,各种毒虫毒蛇,很多食物看起来长得好看,却又不能吃,被困在林子里,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小兵丙也凑到他们面前来,神秘兮兮地说。“晚上逃出来的那些人,全都被火药炸的粉身碎骨,吃不饱睡不好也就算了,光是听到火药爆炸的声响,谁还能有心思继续跟我们对抗?他们孤注一掷,不过是因为要拼一把,要我说呀,这些苗人真够蠢的……军中来了靖王,他可不是吃素的,哪能被他们钻了空子?”

    “好了,总算清点结束了。”小兵乙拍拍手,转了转僵硬的脖子,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们可以回去睡觉了。”

    “走吧。”三人勾肩搭背,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空气里的血腥味,依旧有些浓重,黑漆漆的夜色将整个镜子湖染上几分肃杀,静谧的湖水旁,一排排整齐地躺着几百具尸体。

    此刻,另一边的藩王府内。

    “靖王爷,您总算来了,听说今日您把那些难缠的家伙一网打尽,可喜可贺——”

    忽略面前的恭维话,龙厉踏出马车的那一刻,自顾自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府邸,这是西南藩王孔雀王的府邸,色彩鲜明、花团锦簇,真是怎么艳俗怎么来,怎么花俏怎么来,既没有北方宅子的肃穆端庄,又没有江南的精致绝伦。

    目光从王府的屋檐上,再度落在面前的孔雀王身上,这个男人又高又壮,五十岁左右,毛发旺盛,长的像一头熊,偏又穿着五彩缤纷的华服,严重地挑战他的耐心和眼光,有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不伦不类。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一弯,嘲弄在眼底无声溢出,敢情巴扎真把自己当成是雄孔雀一般招摇过市了?再想当初先帝给巴扎这个藩王的封号,这头熊是怎么接下来,当真没有一丝丝怀疑过这个名不副实的封号,不是对他的一种变相的羞辱吗?

    他很想跟巴扎说一声,人丑就不要多作怪,穿的花花绿绿反而可笑,不像藩王,反而让人很想走上去问问,你是开了一家染坊吗?

    龙厉不冷不热地哼了声,那张白玉般的脸庞依旧不曾晒黑,那一抹高高在上挂在带有几分危险气息的俊美脸庞上,无比狡猾又万分邪恶的倨傲笑容,看的巴扎眼神一缩。

    “有什么值得恭喜的?擒贼先擒王,贼王还在山里。”

    巴扎嘿嘿一笑,急忙把他请进门。“乔傲的确有点狡猾,但肯定不是王爷的对手。”

    龙厉不再看这头熊,巴扎过分讨好的笑容里,有着掩藏不住的野心,令人厌烦。

    “就为了对付这群疯子,本该是孔雀王的管辖范围,却要惊动整个朝廷,本王最厌烦打打杀杀的,却不得不来一遭。想来是孔雀王当了几十年的藩王,年纪大了,想要养老了,本王不如马上成全你,请皇兄重新找一个青年才俊,当下一任孔雀王?”

    强忍住不寒而栗的感觉,巴扎被龙厉数落一通,完全不敢反驳,只能笑呵呵地打马虎眼:“王爷,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怒……快请,我准备了一桌酒宴,我们进去边喝边谈。”

    见这个熊般的男人滑溜的跟一条蛇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龙厉暗觉好笑。他这才似乎收敛了几分怒气,侧过俊脸,孔雀王巴扎顺着他的目光,这才发现龙厉身后的马超捧着一个陶罐,他不由地勾起恶劣的笑,丢下一句。

    “区区薄礼,孔雀王收下吧,本王来赴宴,怎么能空着手来呢?”

    孔雀王身畔的管家正欲伸手接过,毕竟但凡其他人送礼,都是他经手的,没想过巴扎伸手大力地拍下管家的手掌,怒瞪一眼。“拿开你的脏手,这是你能碰的吗?”

    说完,小心翼翼地把陶罐抱在怀里,另一手摊开,笑嘻嘻地在前面带路。“靖王,请。”

    看着这头熊捧着陶罐,一副视若珍宝的蠢样,龙厉凉凉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嗤之以鼻,举步走入藩王府内。

    圆桌上,摆放的是当地能拿得出来最上乘的菜肴,龙厉看也不看巴扎,径自坐入席。

    孔雀王依旧端着陶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明明五十岁的人了,又是一把年纪的藩王,西南苗地位于边陲地区,这几十年,他当真过的毫无烦恼。朝廷那边很少来管他,他俨然跟土皇帝一般,直到……四个月前,靖王龙厉跟他联系上了。

    刚才在门外从龙厉身上受得气,他还有些举棋不定,那是靖王的真实性情吗?嘴巴毒辣的胜过苗地最毒的五步蛇,看样子也是个心肠狠毒的,他自然不敢随意对待。再者,或许靖王故意跟他表现出剑拔弩张,不太对盘,怕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吧?

    “王爷,能不能让我先把您的礼物放起来?”他刚才走路的时候,感觉到里面有水,令他更加好奇,这份薄礼到底是什么啊?

    “去吧。”某位大爷挥挥手。

    隔壁花厅,长的熊一样高大的孔雀王低着头,一旁的管家把罐子里放在烛光下,两人的脑袋几乎碰到,管家在看清楚里面是一条手掌大的金红色鱼后,脸变得僵硬。

    还真是薄礼啊,哪有人带一条鱼来上门的?难道这是京城如今的新潮流?

    “这是什么稀奇的鱼?”巴扎却不肯死心,抓了抓下巴上的胡子,又扭头问道。

    管家迟疑地回答。“王爷,这鱼儿好像就是寻常的金边鱼啊,市场上多得是,一条二十文就能买到了。而且,鱼肉滋味很普通,也不鲜美,并不好吃啊。”

    只值二十文?

    巴扎的脸沉了下,但很快恢复自如,不能在这里为了一条鱼浪费时间,毕竟贵客还在隔壁等着呢。

    “靖王送来的,当然是好东西,快,把它放入我的鱼缸里,好好照料。”

    说完这句,巴扎匆匆回到龙厉身畔,他是苗人,但同样是武将出身,能够赢得朝廷的信任,统治西南这么多年,他当然清楚,如今朝廷是个什么样的局势,而靖王又是个什么样举足轻重的人物。

    龙厉只是环顾一眼,桌上的菜色有着浓浓的本地风情,不过但凡秦长安不在他身边,他对吃食就更加刁钻,此地气候湿热,他对这些大鱼大肉就更无胃口了。

    他长臂一伸,并未碰桌上的酒肉,而是从身后的茶几上端了一盘酸梅瓜子,那双骨节分明的玉器般好看的手开始剥瓜子,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沉香气味,完全不像是刚从一场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

    “说说乔傲这人。”

    巴扎愣了一会儿,这一桌酒菜还是他请了好几个厨子研究了三天才能摆出来的,结果,还不如那一盘随手一摆的瓜子?

    “孔雀王,能听得到本王说话吗?”指节轻叩桌面,他的不悦渐渐成形,嗓音变沉,只因一头熊的半百老男人又穿的花枝招展的,他不想看,怕伤眼。

    “乔傲在这儿土生土长,从小就是个恶霸,虽说苗地几乎人人都知道他的大名,但也称不上什么人物。”巴扎一句带过,思忖了半天才挤出这些信息,仿佛此人微不足道,语气也带着不难发现的不屑。

    见龙厉的脸色稍显阴沉,巴扎只能再补上一句。“居住在苗地的汉人同样不喜欢他,因为他的生母虽是汉人,但却做的暗娼生意。”

    暗娼,便是指女子出卖皮肉,赚的一些银钱。

    但是跟那些青楼女子还不太一样,做的是独门生意,地位比青楼花娘更为低下,往往在家中招待那些最底层的男人,迎来送往,不需要才艺美色,多半只是供人发泄欲望,维持生计罢了。

    “所以,你才看不上他的身世?”一道凌厉的视线,从龙厉的眼底迸射出来,他没工夫跟这头熊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逼问。

    巴扎愣住了,那张黝黑的脸,渐渐绷不住了,有了几道裂缝,但他马上就认识到,不该避重就轻,眼前的男人不像是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主。

    他没好气地说:“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五年前他喜欢上了我的大女儿雅姆,纯属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他这种贱民,还想拐走我女儿,我没让人打死他还是好的!”

第四卷 情比金坚 060 知我相思苦

    

    龙厉头也不抬,无声冷笑。“巴扎,你想跟本王玩避重就轻的游戏?还是当你说什么,本王就只能信什么?五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大女儿跟乔傲连夜私奔,但是第二天就被你在途中抓住了,你直接让人打断了他的腿,如果不是你女儿为他求情,答应这辈子再也不见乔傲,而且嫁给你安排的夫婿,你当然不可能留他一命。”

    巴扎眼神微变,坐在椅子上,瞬间有种动弹不得的感觉,明明龙厉的凌厉眼神不曾扫过他,但他清滑的嗓音,却总像是一把无形之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往心口上插一刀。

    龙厉依旧气定神闲地剥瓜子,乔傲作战的时候,也是骑在马上的,但是马被砍伤后,乔傲摔下马背,以至于后来中途逃跑,潜入山林,他留意到乔傲走路姿态异于常人,恐怕也是五年前的伤导致。

    他斜斜地瞥了巴扎一眼,那神情仿佛是站在最高峰,睥睨天下,也正是那一眼,仿佛已经把巴扎那身厚重皮囊生生撕成两半,他早已一眼看透巴扎的内心想法。

    巴扎虽然长的像是一头熊,但这么多年下来,占据一隅的藩王若真的是一点脑子都没有,那说明这个国家也走不了多久。

    第一次见面,巴扎想要试探一下真正的靖王是什么样的人,而他也是一样,他要用自己心里的那把量尺,来试探一下巴扎是否能被他所用。

    “王爷果然消息灵通。”巴扎笑了笑,可是那副笑容已经跟刚才的憨厚或者圆滑都截然不同,藏了三分锋芒,他重重叹了口气,口吻却转为麻木。“我是让人打断了他的腿,只是没想过他的贱命这么硬,居然还能走路。”

    龙厉手下的动作一顿,轻忽一笑。“原来此事是因你而起,他分明是跟你作对,召集人马把西南苗地搞的一团糟,也不过是想报复你当年棒打鸳鸯的旧恨。”

    巴扎眼皮挑了下,不只是因为从未见过长相如此俊美的男人,更不只是因为从未见男人可以笑的如此漫不经心却又春临大地,更多的是因为龙厉的寓意深远,他顿时如坐针毡,屁股都坐不住了。

    “王爷,也不知道乔傲这混账给他们吃了什么迷魂药,能在暗中纠集几千苗人,而且对他异常忠诚,这件事本来就很古怪,不是吗?乔傲这人没钱没势,无父无母,没有靠山,怎么可能形成自己的势力?”

    “这就要问你了,毕竟,西南苗地,是你的地盘。”龙厉冷笑,眼眸如墨。“你一开始抱着妄自尊大的想法,以为他不过是跳梁小丑,等他跳不动了,再收拾他不迟。可现在呢?不单没有自生自灭,反而让你焦头烂额,正因为他没钱没势,无父无母,没有靠山,还能形成这么一笔势力,更显得乔傲超出了你的预想,就算是邪门歪道,他已经闯出了一条路。”

    巴扎被龙厉这一番指责,说的口干舌燥,眼前的男人地位比他尊贵,年纪比他轻,他不得不承认,龙厉说的,一个字都没错。

    果然,这是个狠角色。

    沉默了半响,巴扎朝着那个剥瓜子剥的不亦乐乎的红袍男子看过去,问的露骨。“王爷认为乔傲是打算报复我?”

    当年大女儿私奔一事之后,他在一月后就把女儿嫁了,他从来不觉得此事有什么差错,他身为藩王,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暗娼之子,简直比平头百姓还要卑贱!

    “你把他喜欢的女人强行出嫁,又打断了他的腿,本王猜,他对你必当恨之入骨。不过,就眼下他做的这些事来说,并未成功报复到你——”顿了顿,他又笑,笑的不怀好意,幸灾乐祸。“巴扎,好戏还在后头呢。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且等着看吧。”

    乔傲的眼睛里,除了杀气和凶残之外,还有……浓烈的仇恨,他不认为拥有这种眼神的男人,能够把一双断腿养好,却会在战事之中轻易逃遁。

    不过,他很好奇乔傲会在什么时候放大招。

    “王爷,乔傲此人性子阴沉,我听说他总是跟一些怪异之人混在一起,不会什么妖法吧。说他能聚起百人我还勉强相信,几千人唯他马首是瞻,他们图的是什么?”

    “乔傲没钱没势,如何控制人心?巴扎,你说了这么多废话,本王总算听到一句能听进去的,乔傲一定是有常人没有的阴邪手法,这才让他另辟蹊径,成为众人统帅。”他话锋一转,眼神依旧阴恻恻的。“不过,乔傲背后一定还有人,那人给他的承诺,说不定就是你孔雀王这张位子,他可以取而代之,便是对你最好的报复。”

    乔傲脸上一阵青白之色,心中浮躁不安,龙厉说到了重点,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是藩王,藩王之位,他当然想传给自己儿子。不过,跟正宗的皇室血脉相比,藩王爵位继承的规矩更多,几年前他让嫡子借着龙奕登基的机会去了一趟京城,可惜,朝廷似乎不太满意,当时并未同意他让嫡子继承孔雀王爵位一事,说他嫡子还小,此事还要再议。

    当年他儿子十六岁,年纪可不小了,现在更是已经二十一岁了,眼前这个靖王,明明十三岁就封王建府了!反正规矩都是他们龙家人定的,所以才可以随心所欲是吗?

    巴扎气呼呼地想着,愤愤不平,却又有口难言。

    如果乔傲当真有高人指点,把西南苗地搅的天昏地暗之后,他居然无法镇压乔傲带领的暴民,传到京城朝廷里去,不就是显得自己特别无能?既然无能,没什么用处,年纪又大了,府上的儿子还不出色,孔雀王的爵位,难道真的到他这里就结束了吗?

    那么,他从孔雀王位子上退下来,除非离开西南苗地生活,否则,他在别人眼里,彻头彻尾就是一个笑话。

    这就是乔傲的复仇计划?!

    龙厉轻笑一声,懒洋洋地睇着巴扎,漫不经心地说道。“一旦乔傲成了西南苗地的新任孔雀王,只要不涉及朝廷安危,几乎可以为所欲为,正如这些年来,巴扎你所做的一样。一旦你的身上没了爵位,你那一堆如花美眷、儿女成群,还能不能在苗地享福,而你又能不能保住晚年,都在乔傲的一念之间了呢。”

    乔傲在巴扎眼里,当然不是好东西,可是巴扎在龙厉眼里,同样不是善类。这头熊利用藩王的名号,强娶了好几个女人,而且还因为女方的家人求告无门,甚至打算去京城告御状,巴扎也不是没害死过无辜百姓,在他眼前装什么单纯无害?!

    冷眼旁观巴扎一副坐立难安却又眼神游离的样子,知道这是巴扎的死穴,被一个昔日看不起家世的混小子抢了自己本该继承给儿子的爵位,便意味着他的好日子到了头,怎么可能指望被他打断腿的乔傲既往不咎,不抓着这个机会,把巴扎一家人不往死里整?

    巴扎嘴角又是狠狠一抽,果然心急如焚,顺着龙厉的话,问道。“王爷,我自然不能让乔傲这条咸鱼翻身,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搞清楚乔傲背后的主子是谁,谁能有本事给乔傲画这个大饼?接下来,我会全力辅助靖王,一同把此人除去。”

    他不是傻子,特别是龙厉把局势分析的这么清晰,他如果还不明白自己要选择成为哪一方阵营,就是蠢不可及了。

    乔傲若要报复,至少要达到他的高度,否则,只要乔傲还在西南苗地的范畴,在把乔傲身后的那些乌合之众全部除掉之后,乔傲在苗地就只有死路一条。

    龙厉手边的碟子里早已堆满了小山般的瓜子仁,他总算停了下来,巴扎马上殷勤地起身,递过来一块干净帕子。

    这头熊还挺有眼力的,他拿过帕子擦了擦修长的手指,不以为然地轻眯一眼,淡然一笑,这才打算大发善心提醒一下这头熊。

    “巴扎,如果乔傲身后的那个人,给他的不是画大饼,而是一个真正的大饼呢?到时候,你不如想想,打算怎么跟乔傲下跪求饶,免得一把年纪死的太难看。”

    一个真正的大饼,放眼天下,能够轻而易举地拿出来,这人还能是谁?

    唯有一国之君。

    巴扎直勾勾地瞪着龙厉,或许是太过激动,或许是太过震惊,这些话……能随便说吗?!

    “巴扎,西南风土民情本王不熟悉,乔傲私底下到底在耍什么把戏,恐怕还是要让你去查明白了。”总不能让这头熊坐收渔翁之利,毕竟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也不会平白无故冒出个乔傲,更不会让乔傲有这个为虎作伥的机会。

    巴扎当机立断地点头答应。“这是当然,是我应该做的,王爷已经经历了两场战事,接下来的时日,不如让我带王爷好好游玩一下,放松身心?”

    龙厉扯唇一笑,在这样的动荡不安之下,巴扎还能想得到用心款待他,人情世故这一套,他倒是拎得清。

    不过,他完全没必要拒绝,毕竟他代表的是朝廷,是皇族,巴扎一个藩王,必须要讨好他,哪怕是贿赂,也是很正常的。

    西南或许离京城很遥远,但他不会天真地认为这里就没有传递消息的线人,因此,他堂堂亲王到了孔雀王的地盘,若是跟巴扎毫无来往,反而显得做作虚假。

    他下颚一点,不再多说,唯独盯着桌上的这一碟子白花花的瓜子仁,思绪短暂抽离。漠然冷傲的表情微微收敛,想到他在靖王府,也曾这么剥瓜子,然后,再把一盘瓜子肉端到秦长安的面前。

    她完全不像那些刻板的千金小姐,自己不爱剥瓜子,一盘瓜子放在那儿,她从不会主动去碰,他本以为她不爱吃。但自从他剥好了,她却是不客气地几口就吃完了,还吃得津津有味,眉眼弯弯,朝他眨眼的那一刻,他就会自动地继续给她剥第二盘。

    门打开,慎行走了进来,龙厉朝着那盘瓜子仁瞅了一眼,慎行当下把瓜子仁倒入一张素帕之内,小心翼翼地包起来。

    巴扎不太明白,不过是一盘瓜子肉罢了,刚才也没见靖王吃一颗,怎么临走却要带着走?不过这样的小事,很快就酒宴之后,孔雀王巴扎亲自送人离开,脸上的笑容沉下,这才带着管家回到正厅,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着管家说道。

    “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吧,改日给靖王送过去,记得,要小心点。”

    “是,王爷。不过,靖王此人可信吗?”

    巴扎重重抹了一下脸,神色依旧凝重:“自古皇家多骨肉相残,皇上本可以做个守成之君,可他既然心胸狭隘,一心想要消除自己兄弟掌控兵权对自己的威胁,那么,很快就会轮到各地藩王……这是迟早的事。先前,没有对乔傲势力下死手,除了靖王的嘱托之外,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想让此事消磨一阵时间,也让皇帝知道我在西南的地位重要,他好快些同意把孔雀王的爵位册封给我的儿子……如今,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皇帝迟迟不肯册封,便是因为他心中早有人选,哪怕最终给的不是乔傲,也会有别人取而代之。”

    “乔傲如今身边只剩下一百余人,已经成为丧家之犬,哪有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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