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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朱颜白-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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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慕蕊未遮面纱,很美,深邃的大眼睛似一潭碧水,镶嵌在诱人的蜜色肌肤上,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羞涩腼腆,显得落落大方,一身缀满铃铛,举手投足之间铃铛轻响,别有韵味。
  曼瑶带着探究的神色,不时看上冉慕蕊一眼,暗道,皇宫已有一个妖女,如今再多一个,岂不是全要霸占他的心,占他的宠。她真的很好奇,哈必国意在公主与新帝结成连理,他能推脱吗?他会吗?会因殷灼颜舍弃又一个灼人的女子么?
  宫乐声萦绕、歌舞升平,一派繁华热闹,但众人心中皆缠着说不清的愁思,而这愁思,多多少少都与一个人有关——殷灼颜。
  萧羽瞥了一眼冉慕蕊,身上的气息有几分像她,几杯酒入喉,心仿似朦胧起来,初见她,一袭白衣,招人的眼神、淡漠的姿态,心悸动不已,可是,她竟然是他的女人,皇兄的女人,洛京妖娆的传说。他起身,找了个牵强的理由离开了筵席。
  池畔的风犹显阴冷,他漫无目的走在池畔,抚平着身上不该有的躁动。
  “快点,快点!”
  萧羽轻拧眉,顺着拉拽的声音望去,见是两个内侍在拉拉扯扯,暗摇摇头,不由想起当日她一身侍婢打扮闹着出宫的情形。她在香云楼偷跑后,他不知该往何处寻,待萧祺酒醒了一些,两人赶回宫,只盼着她已回宫,但没有,等待着他们两人的是他的大发雷霆,那是第一次见他发如此大的火,只因她跑了,离开他。
  他加快了脚步,朝有些鬼祟的两个内侍走去,心中竟隐隐期望着,那两个内侍有一个是她。待他严声唤住两人时,一时不该欣喜还是忧愁,心下又是复杂不已,两人正是身着内侍袍服的殷灼颜和尤回。
  尤回见是萧羽,两腿一软:“魏王爷!”
  殷灼颜微微撅起嘴,瞪了一眼萧羽,两手紧紧拽着尤回的胳膊:“快点!”
  萧羽终于艰难的扯出一个淡然的笑意:“尤公公,这是要去哪?”
  尤回恭敬的想回答,却被她狠狠掐了一下,痛呼一声,马上缄口不言。
  “你信不过我?”他的声音似叹息,又似呢喃。
  殷灼颜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犹豫了好一阵:“我要去东宫!”
  东宫?!是,东宫里的他不正是一直对她情有独钟么?
  “去还是不去?”她挑了挑眉,今夜趁宫里摆宴,她诈出了胖丫的十两银子,打通了管事赵乙,更是死命拽上了尤回,若是能得萧羽开路,进出东宫会容易得多。
  他想说不,但却毫无抵抗的点点头。
  当三人出现在光天殿时,萧泽错愕了一下,随后是汹涌而来的喜悦,情不自禁的拥住了她,而后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打量着她:“灼颜,还好吗?”
  殷灼颜点点头,有些苦涩:“我只是来看看你!”
  萧羽看着旁若无人交谈的两人,心又阵凄然,而尤回,却是未等他们多说一句,急催促着离开,趁宴会还能为他们做一个幌子,不然,一旦露馅,他领到的可不止是二十杖那么简单。
  萧泽不忌讳萧羽和尤回的在场,握握她的手,深情凝视着她的双眸:“天边地角,人海苍茫,此生我心你属!别忘了三年的期限,我愿意等,只等你一句话。”
  只要你开口,愿为你逐鹿天下。
  “保重!”她唯一能做的是祈求上天多眷顾他,欠他的情太多太多,她怎么还都还不清。

  ☆、第150章 不屈到底其三

  泰晔池静悄悄,不少宫人都到凤凰台瞧热闹去了,三人泰然自若的返回泰晔池,尤回便再也不奉陪,为了保住老命忙告退而去。
  萧羽望着尤回仓皇的背影,摇摇头:“你为何要找尤公公?他可是对你极其惧怕呢!”
  殷灼颜微咬唇,良久,淡淡道:“尤公公心肠好,也不讨厌我,我在皇宫又只认识他那么一个位份高的公公,不找他还找谁呢?”
  他顿了一下,不再多说,催她早些回去,别再闹出些什么事来,她算是默同,刚往回走了几步,萧凉宸带着老亲王一行人徐徐沿池畔甬路而来,她几乎是白了一眼,悄然在路边跪下低垂下头,极是不甘愿,但为掩饰身份情非得已。
  萧凉宸深眸动了一动,施施然停住脚步,回头瞥了一眼跪在路边的她,嘴角勾了一勾,目光落在萧羽身上,未说其他的,只是淡声吩咐萧羽同行。
  待他们走远了一些,她才站起身子,狠狠的绞了绞手指,低低咒骂了一句,见又有一队宫人近前,忙低头加快了步子。
  回到杂役房,胖丫仍在为十两银子纠结不已,眼巴巴看着她,她不满的瞪了胖丫一眼:“别想你的银子了,我还你就是!”
  “可是,你,你——”
  她眼一斜,威胁道:“你为何存那么多银子?你说了我就还你银子,不说我就不还你银子!”
  挣扎了许久,胖丫才道出缘由,原来她爹爹已亡,全靠慈母抚养长大,下还有一幼弟,她攒银子只为想买处栖息之地,供养慈母和幼弟。
  殷灼颜沉默,一时感慨万千,自小她从未为衣食费神,而后,更是有二哥的百般宠爱,吃的用的穿的都是二哥千挑万选的,她动了动唇,保证道:“我会还你银子的!”
  胖丫得到她的保证,虽仍有怀疑,但安心了不少,不多时又呼呼睡去。
  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摸出了怀里的玉佩,痴痴的看着,仿若他就在身边。
  一阵凉凉的风拂过脸颊,他的气息竟似在周围,她恍惚的闭上双眸,似感觉他的手轻拂过她的脸,她贪婪的磨蹭着,沉醉于他的手带来的温暖。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她喃喃道:“你一直在我身边,是不是?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别离开我!”
  两行泪滑落,她心里渐渐浸透着一种无力感,利剑也斩不断牵牵绊绊,没有人知道,想他的时候是如何的痛彻心肺,无情的撕裂她的心,然后又拼凑在一起,裂痕依在!
  风淡了,仿佛他的脚步,正愈来愈远,而她,迷离中渐渐睡去。
  ————
  哈必国六公主于盛宴后留宿皇宫,皇上欲封六公主为妃的消息刹那在皇宫传开。
  胖丫和殷灼颜又被传到观云殿,胖丫乐得不可开支,不停的说着听来的消息,六公主是如何美貌,皇上是如何喜欢六公主。她不想听,偏偏胖丫的声音响在耳边不能忽略。
  如同上次一样,胖丫刚到观云殿又被支开了去。
  林婉牵着她的手就进了内殿:“姜澈回来了!他想见你!”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她眼眶顿时一热,急急握着林婉的双肩:“他在哪?”
  林婉示意她稍安勿躁,唤了嫣儿进殿,当下让两人互换了衣裳,领着她刚出观云殿,曼瑶、冉慕蕊几人已袅袅而至。殷灼颜来不及闪躲,突兀的暴露在她们面前。
  曼瑶依然淡定,笑着道:“皇贵妃与姐姐情深,令本宫好生羡慕,适巧本宫想让皇贵妃一起陪六公主逛逛皇宫,请姐姐赏个脸。”
  冉慕蕊看看林婉和殷灼颜,抿嘴一笑:“皇后娘娘,这位又是娘娘的哪位姐姐?”
  “六公主有所不知!”曼瑶的目光掠过她身上的红衣,盈然道:“姐姐和六公主一样,对红色偏偏情有独钟!”
  哦?!冉慕蕊挑起娥眉,喉咙极轻的嗤了一声,柔柔欠了个身,娇媚道:“那可真是有缘哪!不过待皇上册封我为妃后,恐怕这位姐姐是不能再穿红衣了。不过这位姐姐的浅绿衣裳与姐姐倒是很相衬呢!”
  殷灼颜冷冷扫了她一眼,巧然轻笑,嘴畔勾起浅浅的弧度:“这话还请皇上册封六公主为妃后再说吧!”
  冉慕蕊脸色一变,有恼羞成怒之状:“你,你——”
  她轻笑一声,上前捏了捏冉慕蕊的红衣,连连冷笑:“红衣是红衣,布料却是次品,可惜了,真是可惜了!不妨六公主赏些银子,奴婢替公主前往绸缎庄挑一些上好的布料如何?公主高贵非凡,普天之下只有锦绣绸缎庄的布料方衬得起公主!”
  林婉咽了下口水,想打个圆场,却见冉慕蕊疑惑的盯着殷灼颜问道:“锦绣绸缎庄?!”
  “公主见多识广,定是知道锦绣绸缎庄的布料皆是上乘之品,除却绸缎庄的布料,奴婢认为再无能衬得上公主的了!”
  曼瑶微皱眉,欲从殷灼颜神情中探出些意图,却见冉慕蕊一把抓住殷灼颜的胳膊:“走,我们现在就去你说的绸缎庄挑些好布料!”
  曼瑶几乎是怔愣,反应过来,急令兰儿跟了上去。
  林婉微微一笑,本想让她扮作嫣儿的模样,自己领她出宫,不想正遇上六公主,而她,丝毫未亵渎她的冰雪聪明,甫几句话,便诱动人心,哈必国六公主出宫,别人还能阻拦不成?
  殷灼颜得逞的瞟了一眼红衣,邪恶一笑,回头瞥见几个侍卫已跟了上来,佯装为难的顿住脚步,吞吐道:“公主,奴婢是杂役房的侍婢,不能随意出宫,即便有公主的惜护,但却有皇宫侍卫随行,出宫和不出宫没什么差别,奴婢就此告退!请公主见谅!”
  见她转身就要走,冉慕蕊忙拉住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喝退侍卫,并一再保证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有了她的保证,殷灼颜心定了一些,装模作样的和她直奔宫门,一出皇宫,殷灼颜一改谦卑的神情,直接拽着冉慕蕊奔向暖香馆。
  ————
  一袭红衣赫然出现在暖香馆,正在院中的宗穆楚刮刮直挺的鼻子,朝房里喊了一声:“殷涵旋,你那个狐狸精妹妹回来了!”
  狐狸精?冉慕蕊瞧瞧殷灼颜又看看宗穆楚,冷哼一声:“你这人,说谁是狐狸精?是活得不耐烦了?”
  宗穆楚嘿嘿一笑,推得个一干二净:“你姐姐殷涵旋说的,我只是在重复她说的话而已!”
  本不想搭理他的殷灼颜听得此话顿住朝房内奔去的身子,转身眯眼打量着他,冷冷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暖香馆?”
  宗穆楚上下细细打量了她一下,与殷涵旋几分相似的面容让他脸颊的肌肉不自在动了动,看了茫然不知所以然的冉慕蕊一眼,直盯着她:“你,你,你才是殷灼颜?!”
  闻声而来的几人刷刷出了房,目光极快的从红衣落在浅绿衣裳上,姜澈沙哑的唤了声:“灼颜——”
  她缓缓回头,幽幽看向他,眼眶一热,直扑到他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宗穆楚看了一下殷涵旋的脸色,有些尴尬的垂了下头,忽又盯着红衣的冉慕蕊:“你又是何人?为何穿红衣?”
  殷涵旋瞪了他一眼,见冉慕蕊的模样,心知不是普通女子,忙与云娘交换了些眼色,急急将冉慕蕊迎进房。片刻,院中只剩相拥的两人。
  她哭得愈来愈凶,断断续续道:“二哥,二哥——”
  姜澈紧紧抱着她,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会在你身边,永远在你身边,别哭,别哭!”
  暖声劝慰着她,惊觉眼泪滑落眼角,他可以很坚强,但在她面前,总是最脆弱的,他不能在她面前伪装,也不想伪装。
  “久别重逢,一片情深令朕甚是羡慕!”萧凉宸站在门槛处,望着相拥的两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她一出宫,他便得知,按捺不住前来,没有意料之外,完全目睹两人的情浓意长。
  姜澈身子滞了一下,默默放开了哭泣着的她,又心疼她的虚弱,两手还是搀扶住她。
  萧凉宸身后,侍卫分为两列涌进,厅内的几人躲不得,惶恐到院中行礼,宗穆楚和骆以阳相视一眼,自是随着跪拜下去。
  冉慕蕊嫣然巧笑,直奔到他面前,挽上他的胳膊:“皇上,你怎知我出宫了?这个侍婢说只有绸缎庄的布料做成的衣裳才衬得上我,我正让她带我前去呢!”
  萧凉宸扬唇笑了一笑,目光在姜澈和殷灼颜身上流转:“怎么?你们不屑跟朕行礼?”
  殷正良干咳一声,示意两人跪下行礼,两人相视一眼,方缓缓跪了下去。
  他微握拳,脸上忽绽开好看的笑容,一手环上冉慕蕊的腰,声音极其温柔:“你不是说要去绸缎庄么?朕陪你去可好?”
  冉慕蕊笑着点点头,脸上有丝羞赧,敛敛裙摆,期盼的看着他,他直接转身,携着冉慕蕊翩翩而去。
  侍卫鱼贯而出,跪拜在地的几人方站起身来,相顾无言,宗穆楚扬眉一笑,打破沉默:“总算见到传说中的狐狸精了,而且是爱哭的狐狸精!”
  殷涵旋狠狠瞪了他一眼,斥了一声:“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宗穆楚艰难的扯扯嘴角,毅然闭上嘴不再吭声,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姜澈两人,目光多了一些考究。
  姜澈微叹了口气,替她轻拭腮边的泪。
  骆以阳笑着上前,俏皮的扬起脸:“还记得我吗?”
  她不好意思的笑一笑,轻倚着他,平息着自己的哭声。姜澈望着门外,在他想着萧凉宸会不会放过她时,石晏冷漠的出现在门口冷声请她回宫。
  殷灼颜瞪起泪眸:“我才不要回宫!让你的皇上回他的皇宫去!”
  “噗!”宗穆楚不知她的脾性,忍俊不禁的笑出声,马上遭到目光的围堵,他只得一本正经的板起脸,装作若无其事的左顾右盼。
  “皇上的脾气您是清楚的,请莫为难属下。”石晏沉稳道,心下补了一句,也莫为难了您自己。
  “我偏不,我就不回皇宫!”殷灼颜跟他犟上了。
  石晏深吸口气,不慌不忙道:“皇上的话即是圣旨,抗旨不尊,那可是大罪!”
  姜澈在她身边,她似有了底气,往他身上靠了靠,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忿恨的盯着石晏。
  石晏气短,定了下神,撂下一句话:“您有一壶茶时间,属下在暖香馆外候着!”
  一壶茶后,石晏自然未能如愿请得她回宫,而是动用了武力抢了她回宫,他只知道,若她不回宫,会有更多人遭殃,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只是她若回宫,怕是亦不能安然,她私自出宫会见姜澈,这是对他的挑衅,是将他的情再一次毫不怜惜的踩踏于脚下。
  都很为难!
  ————
  凤珠端坐于镜前,柔柔的一下一下梳着如瀑的长发,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殷灼颜送进临照宫已有十日,他依然不闻不问,临照宫位于宫城的西北角,位置偏僻,鲜少有人问津,是皇宫中的冷宫,他的这一举措,无异于是宣告殷灼颜已失他的心。而冉慕蕊风头正旺,这几日总不离他左右,大有成为皇宫宠妃之势。
  对于冉慕蕊,没有好感,也不见得喜欢,但是对于殷灼颜,却是彻骨的恨,她只是先按兵不动,她要想一条妙计去对付殷灼颜,又不惹祸上身。
  凤珠搁下木梳,取过桌上的一个锦盒,轻轻打开,取出一张纸条,纸条是前几日不知何人暗中放在她梳妆台上的,写了一句:别过河拆桥!
  她轻嗤一声,萧勉,你真有手段,连身在天牢都能让人送来纸条,确实挺有能力,不过你的独木桥只能由你自己一人过了,我不奉陪!
  “娘娘,该去向太后和皇后请安了!”绿萍轻步进了内殿,小声说到。
  凤珠微微点点头,轻扬手示意绿萍先出去。
  “是!”绿萍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她的眉梢轻扬,这个绿萍不简单,深藏不露,说不定是萧勉的人,不由暗暗佩服萧勉的野心,可以将自己的人安排在强敌身边如此久,只是还是斗不过,成王败寇,他输了,而且不会再有扭转乾坤的机会。她将手中的纸条放回锦盒,顿了一下,捏起纸条,撕了个粉碎。
  细心装扮了一番,铜镜中的她光艳逼人、面赛芙蓉,远远胜于殷灼颜,只是为何他只要她,她有什么特别?目光幽幽落在铜镜前的暗红木盒上,那是水罗香,妖娆的水罗香,蛊惑男人的水罗香,她幽幽拿起木盒,浅浅一笑:“我倒要看看这水罗香是否让男人无法抗拒?是否萧凉宸非殷灼颜不可?”
  褶褶紫碧纱裙,摇曳多姿、墨玉般的青丝,精致的绾个飞仙髻,发间随意点缀了几枚细粒珠花,优雅华贵,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凤珠莲步缓缓移入凤仪宫,在几人的惊艳目光中盈盈福身,施施然行礼。
  曼瑶扫了她一眼,未作评价,与几人坐了一会,推脱乏累,让众人散了去。
  她侧倚在榻上,明知不该去担忧,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如今的她确定,冉慕蕊不足为惧,他若有心,当日设宴时大可册封冉慕蕊为妃,而不是一拖再拖。只是,将殷灼颜送到临照宫,他的心,又是有着怎样的思量?临照宫非容人之地,进得临照宫,最后能安然出来的,几乎无一人。临照宫的她,真的失了他的心么?只要再过几日,殷灼颜依然在临照宫,那么足可以证明他的心了。
  ————
  扫了一眼临照宫紧闭的大门、面无表情的侍卫,她的眼底漫上一层忧郁,怔着脚步,想着是否是自己的错,当姜澈托人给她捎话时,她犹豫了许久,捧着与其耗着不如快刀斩乱麻的心态,终于决定让他们见上一面,没想到是这样的后果。
  “娘娘——”嫣儿轻唤了一声。
  林婉叹了口气:“去承香殿!”
  嫣儿皱起眉:“娘娘,您别搀和这事了,皇上的脾气您又不是不清楚,万一连累了您,那可岂不是——”
  林婉抬手制止她,如今这般情形自己还能袖手旁观吗?如若自己狠心一点,对姜澈的请求不予理会,不擅自做主要带她出宫去见姜澈,如今她仍会是杂役房的侍婢,而以他对她的情册封她为妃留在身边是早晚的事,现在却是一团糟,她一进临照宫便是十天,十天哪!即便身子尚安然,心亦会死。
  她不再迟疑,直奔承香殿,即便会连累她,她也必须试一试。
  承香殿近在眼前,心底不由起了些怯意,林婉顿了一下脚步,深吸口气,挺直身板,毅然迈步前行。
  “娘娘,是婕妃娘娘!”嫣儿眯眼看着刚出承香殿大门的娉婷女子,低声道。
  一丝疑惑闪过她的眸底,这个女子,来历十分可疑,从瑨王府的婕夫人到皇宫的婕妃,他默许了她的存在,不由又暗骂自己一句,是自己的嫉妒心在作怪吧!
  “皇贵妃!”凤珠淡笑着行礼。
  “婕妃不必多礼!”林婉含笑看着她,见她脸颊通红,发髻有些凌乱,心中多少猜到了一些,也不多说,款款进了承香殿。
  凤珠急于回去将脸上的胭脂水粉拭去,脸颊红彤彤一片,带着些刺热,深深吸了口气:想不到水罗香如此厉害,当初去醉香楼买水罗香时,原以为曼瑶不过是吓唬她而已,原来真是如此。
  她去承香殿,以请他彻查流失的孩子一事为借口接近他,本以为凭她的美貌姿色,定能得到他的宠幸,不想还是功亏一篑。当自己靠近他身边时,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厌恶,他推开了她,不许她近前。她不气馁,当初接近他本就是很卑鄙的手段,他会厌恶在所难免,但现在她会等,耐心的等。

  ☆、第151章 不屈到底其四

  “你是来求情的?!”萧凉宸拉着阴霾的脸坐在桌案后。
  “皇上,天气渐冷,临照宫又是阴寒之地,她的身子一直不怎么好,恳请皇上开恩让她回杂役房,皇上若不放心,不如妾身接她到观云殿,妾身——”
  萧凉宸冷哼一声,犀利的目光似要将她刺穿:“接她到观云殿?你还想帮她再出宫与别的男子相会吗?她那样一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荡妇能在临照宫终老,已是对她天大的恩赐。”
  她的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咬牙道:“对,她那样一个荡妇,皇上又何必将她留在皇宫,让天下人看笑话呢?皇上大可以让她出宫,成全他们,成全皇上的盛誉。不然,皇上嫌她碍眼、嫌她不知廉耻,大可将她发配军中,权当慰劳军中将士,又何必留她在皇宫碍眼、惹皇上生气呢。再者,皇上可以——”
  萧凉宸腾地起身,狠狠将桌上的物什扫落在地,狂吼一声:“够了!”
  林婉深吸口气:“皇上何必如此生气呢?为那样的一个女子不值得!只要皇上一句话,她可以消失的无影无踪,她——”
  “滚,给朕滚!”
  林婉直接退出殿外,刚出承香殿,身子不由的颤抖起来。
  “娘娘,娘娘!”嫣儿搀扶住她:“娘娘,您怎么了?”
  她牙齿打着颤,深深吸了几口气,合了一下眼,一下控制不住自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现在想着心底都后怕,忽又笑了一笑,他生气了,愤怒咆哮着,就那样泄露了心底的想法,她不知该同情他还是该替他可悲,摇摇头,她淡声道:“回观云殿!”
  “那临照宫那里?”
  “她会没事的!”林婉轻吸口气,他只是在折磨他自己而已。
  ————
  石晏看着静伫泰晔池畔的伟岸背影,月色洒在他身上,迷离中笼罩着一层伤,不由转头朝他所立位置的西北方向望去,只需再穿过一个宫殿即是临照宫,他是在犹豫吧,一直都是那样的为难!
  有那么几次,想那样劝他放弃,终究未曾开口,一个能令他毫不戒备、毫不警惕的女子若这样放弃,确实太可惜。只是这样又未尝不是太痛苦呢?明明在他的身边,却似遥不可及。她的心终究给了谁?深情如斯,为何她一逃再逃?
  终于,萧凉宸缓缓动了脚步,他告诉自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容她这般放肆。
  到得临照宫前,守护侍卫见驾,慌忙行礼。他大步直入宫门,院内杂草丛生,月色下愈发幽僻荒凉、空旷清冷,一股潮霉气息扑鼻,心头清冷凄楚无比,不由加快步伐,正欲进内室,闪出一个看守的老宫人劝阻道:“皇上,室内秽气污浊,进不得!”
  他心急如焚只往里走,那还容老宫人多说。
  甫进室内,一股污浊之气扑鼻而入,他疾奔榻前,晦暗的烛火下,她僵卧在榻上、面容消瘦,手颤然的抚上她的脸,被她脸颊的滚烫吓了一跳,正欲怒喝,老宫人已自行禀报道:“皇上,临照宫阴寒,她身子骨又虚,昨晚竟在院中睡去,受了风寒,今早便高烧不退,奴婢取来些冷水为她覆头,现今方退了些热,但仍昏迷着!”
  萧凉宸怒视着她,喝道:“为何不禀报?”
  老妇幽幽叹了口气,似无所惧:“送入临照宫的都是这个命,看得是天意!”
  他连唤几声,不得她应,横抱起她直奔出去,同时吼道:“快传太医!”
  这夜,承香殿不再平静,人人战战兢兢,连走路都不敢出声,几个深夜入宫的太医更是冷汗直冒,直盼着昏迷的人儿早些醒方能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中。
  而天偏偏不随人愿,整整三天,她反反复复,晚上退了热,白天又发烫,灌药、针灸皆无济于事,太医院人人自危,天天熬着,却束手无策。
  ————
  萧凉宸坐在床前紧攥着手中的玉佩,一眼不眨的盯着昏迷不醒的她:你又这样吗?又是折磨我吗?到底我要怎样做才能挽回你的心?他凄冷一笑,他以至高无上的权势重新得到了她的身体,却得不到她的心,原来权势并非无所不能,至少在她身上,丝毫无用,她的身子会屈服,但她的心高傲着、倔强着,从不屈服!
  他探了探身子,抚了抚她的额头,几乎是苦笑出声:“殷灼颜,你折磨得我还不够多么?今晚好好的睡,明天乖乖醒来!”
  没期待她的回答,他叹了口气,疲惫的闭上眼睛。
  三日的不眠不休,刚闭上眼,眼睑沉重的再也支不开。不知过了多久,假寐的他只感觉一阵凉飕飕的风从脚底直接灌到脖子,他警觉的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眸,身子却一动未动,须臾又闭上双眼,屏住呼吸,仿若不曾醒来一般。
  他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有双眼睛在看着他。风似愈来愈冷,他清晰的感觉到什么在逼近,握着玉佩的手更攥紧了一些,他的眼睛眯开一条缝,直盯着她的脸,唯一的想法是不能让任何人伤了她。
  风柔柔的拂过她的脸,扬起她的几根发丝,她的嘴角忽地勾起一丝甜甜的笑,而后呓语般的轻“嗯”了一声。
  萧凉宸募地睁开眼睛,激动的窜前握住她的手:“翩儿——”
  与此同时,耳际掠过阵“呼呼”的一声,似有什么与他错身而过,他疑惑的往后瞧了一眼,未见动静,转头再看着她时,依然恬淡,仿似刚才那一笑和那一声只是他的错觉。
  “别,别走!”她的眉微微蹙起,痛苦的低喃着:“二哥别走,别离开我!”
  他黯然放下她的手,嘴角苦涩的扬起,凝视着掌中的玉佩,脑际轰轰一声,彻底冷透,几乎是不敢相信的粗喘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吐出:“殷潇庭!”
  ————
  空无大师静静站在寺外大门前,脚下一条长长的石梯蜿蜒至山门,身后立着的小和尚了尘紧紧盯着山门处:“师祖,已经等了三天了,真的会来吗?”
  他数着佛珠,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等待也是一种修为。
  了尘揉揉鼻子,内心里觉得他们要等的人今日是不会来了,正想着,惊见山门处一行人正拾阶而上,不由惊呼道:“师祖,来了,来了!”
  “阿弥陀佛!”
  一行人近前,小和尚一脸雀跃,笑着望着正中的玄衣男子:“施主,总算等到你了!”
  “了尘,不得无礼!”空无大师威严的喝了一声,了尘双手合十,垂下头。
  “施主,里面请!”空无微点头,慈声道。
  萧凉宸皱眉扫了两人一眼:“你们在等我?”
  “贫僧法号空无,三日前,闭关多年的方丈前几日出关,令贫僧在此恭迎贵客!”
  他鼻子轻嗤了一声:“你如何得知我是你恭迎的贵客?”
  空无只淡淡一笑:“请!”
  他虽有疑虑,还是迈着大步进了碧慈寺,空无令了尘先行而去禀报,自己则在前引路,径直奔向方丈的禅房。
  碧慈寺老方丈手握念珠,盘腿笔直坐在蒲团上,房内甚是清幽,未焚香炉却有淡淡的香火味,空无引萧凉宸进了禅房,恭敬的退了出去。
  萧凉宸席地静坐在老方丈面前,直盯着他紧闭的双眼:“方丈可是在等我?”
  “等或不等皆是缘!”
  他迟疑的问出心中的不解:“方丈,您是大晋朝的得道高僧,依您之见,世间可有鬼神?”
  “山河大地本是微尘!”
  萧凉宸轻吸一口气,见他依然双眼微闭:“方丈可知我的身份?”
  老方丈嘴角浮现一个笑意:“施主气度非凡,试问天下又有几人如斯?”
  他迟疑了半晌,微握拳,终将心中的疑虑全盘托出。老方丈微摇头,只问了两人的姓名,幽幽睁开圣佛般的双眼,笑了一笑:“是缘是孽啊!何必太执着?施主身上可是有块玉佩,能否借老衲一瞧?”
  萧凉宸身子震了一下,他身上是有块玉佩不错,是她的玉佩,他不想那块玉佩留在她身边,只是眼前的老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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