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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花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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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云卉也倍觉不好意思,干笑道:“没看清是侯爷,侯爷勿怪,呵呵。”
  袁松越斜了她一眼,见她捂着肚子站着,身形不大对劲,半眯了眼睛。
  “你要作甚?”他怀疑她揣了什么贵重东西,准备逃跑。
  薛云卉苦笑连连,她连走路都不成了,还能跑?
  “侯爷,我正要去找你呢,”薛云卉又呵呵笑了一声,见袁松越不信地瞥她,解释,“不是假的,侯爷把我包袱还给我吧,我得换个衣裳。”
  “少耍花样。”她刚拿过衣裳离开,他又不是没瞧见。
  薛云卉心道这个人怎么对她跑路这般执着,一根筋,她来月事的事,难道还要跟他解释清楚不成?连个姬妾的没有,她怀疑他能不能懂。
  她正琢磨措辞,袁松越却用力吸了一气,皱了眉头,眸色一沉,“你受伤了?流血了?哪里?”
  薛云卉一愣,见他目光已是向自己腹部往下扫来,连忙越加弯了腰,“是呀,侯爷,我受伤了!还流血了,我得换衣裳!”
  她以为这么说,袁松越定不会拦这她了。谁曾想,话音未落,男人的手臂已是伸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薛云卉下意识地抱住了门,只见他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似是要来捞她,急道:“别动!”
  袁松越伸出的手顿住,薛云卉刚想说句什么,忽觉一阵坠意袭来,然后湿热一片,她不由“哎呦”一声。
  这声未落,耳畔已是响了起来男人急迫的声音,“快请大夫!”
  薛云卉被这句,一下呛住了。
  她的老天,这个人是要把她来月事的事广而告之吗?!
  “不是,侯爷,我没事呀!我不用请大夫!你让我换个衣裳就行了……”
  然而她的话根本不管用,这会儿的工夫,刚刚离去的华康三人,顶着一头汗,又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
  跑回来这么一看,三个人都有些蒙了,侯爷死死拉着人家胳膊,人家又死死抱住门?!还请大夫?怎么回事?!
  薛云卉被这三人一看,几百年不动声色的老脸,终于禁不住红了,又红又烫的,若不是夜间,真真没脸见人了。
  这么着下去,大夫真要来了!明日,满院的人都知道她月事来了!
  “侯爷,”薛云卉没了办法,连忙凑向他的耳边,用苦不堪言的耳语轻声道:“我就是那个……月事来了,我没受伤,能不能别叫大夫,我真丢不起这个人!”
  ……
  本该一夜料理完军务,第二日立马押送犯官离去的袁松越一行,没来由地停歇了几日。
  这几日,袁松越见着薛云卉都觉得耳朵烧的慌,他自来冷静自持,从没想过有哪一天会出这么大个漏子,真是尴尬至极。
  只是这么个漏子,又像一扇突然被打开的窗,一时把什么拉到了眼前。


第141章 债这个事
  七月流火,开封府车水马龙,未见凉意。
  河南都指挥使司设在开封,袁松越打杀了豫西的犯官,从百户千户到卫指挥使,这个动静可谓不小,好在由头都是现成的,只说几人与山匪交结,谋害百姓,倒也没人往卢氏县私挖银矿的案子上说事。
  除了黄统,其余几人还留着命,袁松越严加拷问了一番后,带了他们进了开封。
  河南都司的指挥使是兴盛侯的舅爷,年逾六十,在这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几年。年纪大的人,自然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连兴盛侯自己都道,没什么大牵扯,袁松越自己做主罢了;有了大事,直接报到京里,也不用再在这位指挥使处兜圈子。
  在豫西掀起半边天,闹得这么轰动,到了开封府的城门口,自然有人来接。
  打马上前的是个不及而立之年的男子,这盛夏的季节里,还穿了一声大红衣裳,打马过来,直冲袁松越嚷道:“到我的地盘了!走,吃酒去!”
  袁松越并不同他客气,笑了一声,“六哥的酒,我自来奉陪到底!”
  他唤六哥的这男子,名唤姜从清,是江源伯府的嫡孙,维宁郡主的嫡子。姜从清年后刚刚调任这河南都司的都督同知,从二品的武官。虽官衔略低一等,可他和袁松越因着忠勤伯的关系,十分熟络,倒也不拘什么礼数。
  这回袁松越来了他的地界,招待的事,自然被他大包大揽了去。
  薛云卉在后边看着,挺艳羡的。
  瞧瞧,人家侯爷认识的人也都是大官,没进城就跑来接,接了就去吃酒,这些达官贵人,其实根本没必要费劲做什么,光在一堆人里混个脸熟就行了。
  因而她冲魏方道:“侯爷还得像那个姜大人学学,瞧人家不用东奔西跑的,多清闲啊!”
  魏方摇头,说不行,“姜六爷是世家公子,路都是现成的,侯爷没这些路子,自然都得自己来!”
  薛云卉高看了他一眼,“你个小毛孩还懂这个?”
  魏方鼻孔朝她,重重哼了一声,“我是不懂,康哥教我的!康哥说了,侯爷没现成的路子,都得自己闯,很不容易,我们要规矩听话,不要给侯爷惹事!你也少给侯爷惹事!”
  他说自己也就罢了,末了还把薛云卉也捎带进去了。
  薛云卉把“唉”这一声高高扬了起来,“我什么时候给他惹事了?我规矩着呢,行不行!”
  “谁信?!”魏方根本不服气,“你净乱逃跑!侯爷待你多好,你还跑!没良心!”
  薛云卉本是有心想和他斗上几句,只他这句“侯爷待你多好”,就跟个网子一般,兜头把她罩了个结实,一时让她有些无力反驳。
  鬼侯爷这些日子,确实待她不错,不仅是不错,而是很好,只是这“好”来得似疾风骤雨,让她总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就比方说,她月事来了,整个的行程全往后推了好几日,连她都说不用,却仍是被摁在黄统的庄子里休养;
  又比如,他一路上还在安排她上夜,可却让她睡到床上,他自己睡在榻上,她很怀疑,到底是谁给谁上夜;
  还有,方才她说想见识见识洛阳水席,本也不过是说着玩的,不想被他听了去,一口应下来……
  薛云卉挺忐忑的。
  本来是被抓来还债的,这孽债还清没还清,尚且不知道,现下这么多好处往她身上一堆,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她觉得定有一天,她连本带利地还掉裤子,也还不干净了。
  债这个东西,欠不得,要命!
  然而,无论她多害怕这孽债越欠越多,该欠下的也跑不掉,还得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下晌,袁松越回来的时候,一双眸子亮的吓人,离着半里,都能闻着他身上的酒味。
  薛云卉上前扶他,他想说没事,姜从清酒量虽好,却还不是他的敌手。可他忽然想起方才姜从清同他说的话来。
  姜从清道:“你六嫂,平日里就爱拿话呲打我,一看就不是什么温柔贤淑的,可我一喝醉吧,她就乖巧懂事了。等酒醒了再不给好脸色看,醉的时候,总还知冷知热的,什么汤汤水水都伺候着,可贤惠着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美滋滋的,比手上的杜康还醉人几分,袁松越笑了他几句,他却道:“你不懂,女人心都软,就看她什么时候软给你看了。”
  袁松越低头,见着薛云卉慌忙来扶他,看那样子,是使了劲儿的,虽然他也就把身子往她身上斜了一点点罢了。
  他琢磨着姜从清的话,从善如流地被薛云卉扶到了床上,半躺着,又被送了茶来,饮了茶躺下,薄被都盖得妥妥当当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听见她的喘气声,间隙,她还嘀咕了一句:“醉成这样,得喝多少?”
  袁松越睡得很香。
  薛云卉没他这份闲情雅致,收拾了屋子包袱,洗了衣裳,天气热,又觉得头上痒了,想洗,又觉得用水洗不见什么效用。她正琢磨找找谁要点皂角什么的,就听见院外有几个小丫鬟,端着东西,往院里来了。
  她们要找华康,华康正忙。庄昊忙不迭地替他去了,见着几个小姑娘个顶个地水灵,眼睛都亮了几分。薛云卉从旁瞧见,暗笑不已。
  那几个小丫鬟见着庄昊殷勤有礼,也甚是喜欢,薛云卉倚着树瞧见他们小儿女情态十足,你来我往的,倒也不去相扰。
  庄昊道:“姐姐们辛苦了,这是给侯爷送来的?我替我家侯爷多谢六夫人照拂。”
  几个丫鬟都是姜六夫人自京城带来了,听庄昊口音亲切,多了几分亲近。
  “我们六爷和侯爷是什么交情,这点子照顾应当的。我们夫人说了,侯爷没带女眷,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来找便是!”
  庄昊连声道谢,想把东西手下,手又不够用的,薛云卉走过来帮忙,二人接了不少东西,忙得一脑门汗。
  一个伶俐的小丫鬟见了,便抿着嘴笑:“真真也是辛苦你们了,以后侯夫人带人嫁过来便好了。想来……快了呢!”


第142章 钱最要紧
  那小丫鬟一说,还笑了一声,一旁大丫鬟连忙打了她一下,“小蹄子嘴里没个遮拦,这事也是你说的?赶紧走了!”
  大丫鬟这么一规矩,几人都不再说什么了,离开了去。
  薛云卉抱着一怀抱的东西,突然问道:“真要有侯夫人了?他们都知道了?”
  庄昊尚在惋惜几个丫鬟去得太快,正经话都没说上一圈就走了,这下听了薛云卉问他,没反应太多,直接便说了。
  “之前忠勤伯爷提过这事一回,催着侯爷呢,说是让忠勤伯夫人替侯爷留意着了。姜六夫人正是忠勤伯夫人嫡亲的表姐,许是托到了她处,也未可知。”
  他嘴上说着,还踮了脚去看几个丫鬟离去的身影,直到粉裙绿带不见影了,才回过神来。
  庄昊回过神的时候,薛云卉已是往屋里去了。庄昊蓦地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眼皮一跳,暗觉不好,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
  “道长?”他跟在薛云卉身后,试探地喊。
  薛云卉没停脚,嘴上道:“赶紧把东西都归置了吧,大热天的,抱着不热?”
  庄昊还是觉得不大对,快走两步,去看薛云卉的侧脸,薛云卉却蓦然顿住了脚。
  “看什么?没见过道长我?”她歪着头,挑着眉,站在石阶上,任庄昊打量。
  庄昊反而不敢打量了,干笑了一声,“不敢面见道长尊容。”
  薛云卉哼笑一声,看着他道:“你小子最懂小姑娘,不假。不过道长我呢,不是小姑娘,你那一套,也用不着往我身上招呼了,懂?”
  她说完,也不等庄昊回答,转身走了。
  ……
  袁松越一觉醒过来,神清气爽了许多。她说想去见识见识洛阳水席,晌午不及去了,那便下晌去吧。他穿上衣裳,喝了杯茶,见着庄昊在院子里,招呼他过来。
  “去跟姜六爷说一声,道我晚些再去赴他的宴,让他别急,缓缓肚子里的酒。”
  庄昊连忙应下,又听座上的人道:“打听打听哪家酒楼的水席像样,过会过去。”
  庄昊又连忙应了,欠身告退,袁松越又道:“去跟她说一声。”
  得了这声吩咐,庄昊急急把话传了,便找上了薛云卉。
  “道长,侯爷要专带您吃水席去!”他邀功似的。
  薛云卉正在拿了张图边点边看,闻言指下微顿,开了口:“专带我?你没弄错吧?”
  这个反应让庄昊一惊,“怎么可能,侯爷亲口说的!”
  薛云卉挑了挑眉,笑了一声,“侯爷那是犒劳众人,你去跟大方说吧,他肯定高兴。”
  庄昊觉得她的回答很怪异,不敢再多说此事,见她还在认真看着那图,问道:“道长看的这是什么?”
  “开封的街坊呗,过两日就七夕了,我准备去摆个摊,赚点钱。”
  庄昊惊讶地瞪眼,侯爷待她这么好,她还要自己赚钱?
  薛云卉却不理他,指着图上的一条街,“这条街上是不是人多?达官贵人多不多?有钱人的钱好赚,你帮我看看……”
  她得赚钱,前些日子在土匪窝子里掏出来的钱全被袁松越缴了去,说到了京城再给她。她自己的钱呢,又只剩一半了!这世道旁的都不打紧,钱打紧呀!没了钱,只能挨穷!
  庄昊说他不懂,满头大汗跑开了。这些袁松越都不知道,待到天晚要出门了,瞧见魏方和薛云卉站在院子里嘻嘻哈哈地说话。
  魏方跑上前来,“侯爷,咱们去吃水席?!”
  他眼睛亮着,嘴里都有了水声。袁松越笑,说是,又掀起眼帘去看一旁的薛云卉,她规矩站着,目光落在魏方身上,没往他处看,他不介意,带着他们去了。
  吃饭的时候,他觉得不太对。
  魏方仍是吃得开怀,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虽不这么和他的口味,可也是吃个新鲜。相比之下,一开始便说要来见识的人,却吃得似有些兴致缺缺。
  换衣赴宴前,他叫了她到房里,“吃不惯那些?”
  薛云卉被她问得一愣,旋即又笑了,“听着很有名堂,吃着还得看各人口味。”
  袁松越点头,见她目光落在烛火上,同烛火一样摇摆,又问:“这几日可有什么想做的?”
  薛云卉被他问得有些不自在,她做什么都好,根本不需要他来问,他一个侯爷,还是该多关心点军国大事。
  但她说有,“乞巧节晚上,我想去街上摆摊。”
  袁松越笑了,嘴角勾起一抹温和,道好。
  ……
  一路从豫西带回来的季赫几人,咬出了一个河南都司的佥事,这个佥事下了狱便咬舌自尽了,案子断在这儿,引得袁松越冷笑不已。
  这个佥事不过是刚提拔上来的,他上位之前,不过是另一位指挥同知——恰是刚从卢氏县回来的彭奉的手下的人。便是这个佥事死了,剑指何处,仍是一目了然。
  姜从清同他道:“彭奉能当这同知,全靠他栽培,他在这这么多年,没权也得刮点钱走不是?”
  姜从清说的这个“他”,袁松越知道,论理,自己当叫他一声表兄。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云恭大长公主的嫡长孙,秦游显。
  秦游显擢升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以前,任得正是彭奉的位置,而去岁战事,他亦立有战功,调回京中了。
  如今秦游显不在河南,官位和袁松越这个瑞平侯平级,这样的事牵扯到他身上,又没有证据,自是断了。袁松越修书一封快马送至京中,这边只需得把其他人等清理干净,便算了结了。
  如今满河南,这中军都督府的地界,没人不晓得瑞平侯的大名。
  往前瑞平侯府是京里不起眼的贵勋,后来犯了事爵位都没有了,谁曾想还能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如此便罢了,再没想如今的瑞平侯,竟还将污淖搅成了清池!
  之前人说他,一身荣辱全系在兴盛侯世子身上,救了人家的命,用这恩情换来富贵权势,况他是庶子,没几个人正经瞧得起。可是现在呢,谁还敢小瞧?
  说书的口风一变,再不记得曾经从同一张嘴里,将恶语说到极致,只记得眼下,瑞平侯大名如雷贯耳,一提到他,赏钱不请自来。
  名声大噪的人,依旧风轻云淡,算着日子,过了乞巧节,就该启程回京了。


第143章 别别扭扭
  开封的乞巧节很合薛云卉的意,她盘坐在街边魏方替她搬来的石板上,看着她的金主们从她眼前经过,时不时地同她交谈两句,留下金银若干。
  魏方蹲在一旁吃糖人,糖人是他自己耍棍的模样。他砸吧着嘴道:“侯爷有这么多钱,你跟侯爷借,不就成了?”
  薛云卉哼哼两声,觉得冷成没有从小给他树立起正确的金银之观念,还得她来教他。
  “钱也好,东西也好,人情也罢,那不是自己的,就是欠旁人的,早晚得还,不牢靠。而且早还又比晚还强,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所以,人要么别欠别人的,欠了就早早还起来。懂?”
  魏方说不懂,“你欠我一只糖葫芦,我欠你一个糖人,还来还去都化了,不好吃了,还不如就这样呢。”
  薛云卉见他那脑子里全是吃的,不再搭理他,心道他不晓得债主上门是多么穷凶极恶,欠债的人又是多么束手无策,所以才觉得无所谓。
  她不一样,她可是看得透着呢,早早还完了债,谁也奈何不了她,天大地大,一身轻松。
  让魏方一边吃去,她仍盘腿坐在路边招呼生意。
  生意一直守到人群渐渐散去了,至少手里有钱的小郎君和小娘子渐渐没了影,她才准备收摊,一点点数了数,拢共得了十几两银子,虽不多,也不少了,心里这才觉得踏实很多。
  她包袱里就剩一百两,辛苦赚的钱一半负了流水,如何心疼且不说,只是趁着离年底还有些时候,得赶紧打算起来了。
  如今吃住都随人,她一厘不花,自然是省下一笔大花销,可她心里有数,这么着省的钱,和欠人家的没什么区别,人家现在千好万好,一句不提还钱的事,等到人家提的时候,可就晚了,由不得她了。
  没见着她这几日都异常老实么?少欠一点是一点。
  她收了摊子,拎着魏方反身上了后边的茶楼,袁松越在茶楼的雅间里赏月饮茶。
  看,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她辛辛苦苦地赚点钱养活一家老少,人家就对月念两句诗,聊表情怀就可以了。
  袁松越见她来了,问:“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去?”
  若按着平日,她是该去的,反正都问她了,不吃不亏吗?可惜现下,她一脑门都是欠债还债的事,不敢去,万不敢去。
  她说不用,摆手笑道:“方才大方替我买了个饼子,压饿得很。”
  袁松越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下令回下榻院子去了。
  这个院子是姜家的产业,三进大小,收拾很是妥帖,没什么外人,住起来比驿站不知好多少。
  薛云卉一路跟着袁松越进了院子,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官司呼呼地转,不知道是不是费脑太过,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
  前边的人顿住了脚,薛云卉暗道怪尴尬的。
  袁松越回头看她,见她面上不自在,心里道她明明饿了还打肿脸充胖子,不知是为哪般。
  她这几日都有些怪怪的,同他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时候少了,有时候干巴巴说上两句,明眼人都知道她在应付人;
  不仅如此,他有时见她站在他脸前,上一息还听他说话,眼睛一转,就不知思绪飘哪去了;
  他问她怎么了,她却两句给他全部糊掉,行事规矩守礼,连她最爱在他这贪的小便宜都不要了。
  他很怀疑,她莫不是失了魂?
  不管怎么样,她越发拘谨起来,原本他还当她对着他有羞意了,可几天看下来,哪里是这么回事?
  问她又一句不说的,闹得他心里头跟压了块石头一样,比豫西的犯官逍遥法外的时候,还让人憋闷些。
  “庄昊,”目光越过她,他叫了人,“上一桌酒菜来。”
  薛云卉闻言心里头打鼓,肚子又是真的饿,头一抬,遇上了他的目光。
  “过来。”他道。
  ……
  院中葡萄架子下,小风甚是轻柔,这轻柔的夜风拂在石桌石椅上,卷起酒菜的芳香,滚入人的口腹之中,让人蠢蠢欲动。
  薛云卉站在石桌前,肚子很不争气地又叫了一声。
  她呵呵干笑,“侯爷找我来何事?”
  袁松越没看她,也没说什么旁的,总归肚子比人实在。
  他道:“坐。”
  言罢,他给自己倒了杯酒。
  薛云卉心道什么意思,找她陪酒?这一桌子好菜好饭的,陪酒倒是个好差事。
  目光在酒菜上流连一番,薛云卉觉得这摆在饿肚子的人脸前的饭,和站在素了三年的男人脸前的美人没有什么区别,但凡她还是个人,这些个美味的东西,就得吞到肚子里去。
  至于其他,填饱了肚子再说也不晚。
  她从善如流地坐下,弯着腰道谢,“多谢侯爷。”
  袁松越不说什么,拿起筷子加了一块酱鸭脯,薛云卉见他动了筷子,也不客气了,这便也把筷子拿了起来。
  不过既然是陪酒,那得拿出陪酒的架势来,她连忙就近夹了一筷子素烧鹅,一伸手放进袁松越的碗里,“侯爷请。”
  袁松越顿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柔和起来,将自己夹得酱鸭脯夹到了她眼前。
  薛云卉惊讶地瞪眼,身体不由向后撤了撤,像是见着什么骇人的东西似得。
  袁松越心头没来由被刺了一下,眸色沉了几分。
  被惊着的人并没看见他的变化,怔了怔后,才勉强挤出一点笑来,“侯爷真是抬举我了……”
  盯着碗里的还沾了些许酱料的鸭脯,薛云卉暗道不好办,这肉,是吃还是不吃?
  她暗自叹气,吃个饭还不能安生吗?
  她是说过让他对她好些来着,可那是礼贤下士的好,可不是宠爱姬妾的好啊?虽然她名分上确实是他的妾,可大家不都知道,也就是名分上的妾吗?就不能就这么着保持下去吗?
  他对她这么好,她觉得跟后背压了座山一样,直不起腰、抬不起头来,他这么着,有什么好处?
  是不是觉得对她好些,她便不会跑了,自此老老实实给他当牛做马?他就笃定这点小恩小惠,就能让她迷了眼?


第144章 陪酒有风险
  银河迢迢,牛郎和织女挑着儿女,逢这七月初七,才能相会一回,牛郎织女见面,总是分外的甜蜜,只是薛云卉这里,却觉得苦涩。
  她这具肉身的原主欠了鬼侯爷的,不假,可这债还来还去,总该有个尽头,她可不想拿一辈子去还这债,给他伏低做小一辈子,还给他以后的正经妻儿也点头哈腰。
  他若是瞧着她顺眼,循着世人的眼光,打这个妻妾和美的主意,那可是错了。
  她再不济,也在这人世间冷眼旁观几百年了,给人当妾是什么样的日子,她闭着眼都能说出来个完全。她是万万没兴趣给他当妾的,便是再绫罗绸缎,再百般宠爱,妾就是妾,是奴。
  她薛云卉这辈子,就没打算给人作奴!
  薛云卉心里有了些气,一下夹着这块酱鸭脯,放进嘴里,嚼得用力。
  吃吧,吃吧,吃完这一顿饭,也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弯腰看人眼色的日子过够了,是时候了断了!
  对面的人把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她只当没瞧见,却捏起一旁的酒壶细白的柄,素手给他添了些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捏着茶杯,扬了嘴角,“侯爷不介意吧?”
  袁松越微微歪了头看她,同时伸手去捏她的杯子,“这酒性烈,你受不了。”
  谁料她一收手,他捏了个空。
  “好菜配好酒,侯爷不能这么个吝啬法儿。”
  话音一落,她抬手仰头,一盅的辛辣与醇香倒入口中,在酱鸭脯的咸香中,瞬间下了肚。
  袁松越皱眉,盯着她看得严肃。
  薛云卉却不在意。
  真是好酒,比关老道邓老道他们力推的小巷子里散酒,不知好了几百几千倍。
  她满意了,又笑起来,伸手夹了一颗莲子放进袁松越的碗里,自己又夹了一颗放进嘴里。莲子鲜嫩,莲心却是没剔,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化开。
  她连忙吃了片糖藕,缓解了些许,砸吧了一下嘴,“真好吃。”
  袁松越叹了口气,随她去了,捏起自己手边的酒盅,也一仰头尽了。
  薛云卉叫好,“侯爷海量,不过我也不错。”
  她笑眯眯地说着,又去伸手拿酒壶,酒壶却被人按住了。
  “你受不住这酒。”
  薛云卉登时瘪了嘴,哼了一声,“侯爷真真无趣,我们作道士的,饮酒也是修行,我平日里,也常与道友小酌几杯的,这点子酒算什么?侯爷也太不把贫道的酒量当回事了!”
  她连“贫道”都搬了出来,瞪着一双灿若星河的眸子争辩不休,袁松越拿她一点子办法都没有,只好暗自记下回头让人给她煮解酒汤来。他这里缓了态度,心里倒是转了个弯。
  这些日子,她总是有些不对劲,问了几回都不说,不知若是肚里有酒了,会不会愿意多说几句。
  她这小心里,到底是怎么琢磨的呢?
  他不多说了,薛云卉自然高兴,又抿了一小口,赞道好酒,又见袁松越看着她,笑道:“侯爷待我不计前嫌,我甚感激,现下敬侯爷一杯,祝侯爷身体康泰,万事顺意。”
  她说着举起杯来,月光下,翠绿的玉酒盅内酒光潋滟,酒光映着红唇有一种说不出的美艳景致溶在醇醇酒中。
  袁松越一时有些晃了神。
  他浅浅笑了笑,眼眸中一片光辉。
  就这么个人吧。
  往前她做的事,是也好非也好,已是过去五六年了,本以为是青石上刻着的仇,不曾想却是沙中画的,风一吹雨一淋,全没了。
  他从没觉得自己是什么仁慈平和的性子,然而到了她这里,却只有一而再再而三退步的份儿。
  他算看明白了,这一辈子,他恐怕是没法从她的邪术里边抽身了。
  这样也罢。五年前,他原本也是同她定的亲,之后退亲,她很快又定了下家,前脚定下亲事,后脚那家的公子便一命呜呼了,而他呢,眼看着就要成亲了,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两个人中间横了再宽的河,总能越过那些惊涛骇浪。
  这么想想,他觉得心情越加愉悦,嘴角也越发上扬了。
  既然是他看上的人,那便不能委屈了去,万不能似他娘一般。
  待回了京,先去涿州销了那张纳妾文书,之后三书六聘,他要她做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侯夫人!
  ……
  被人冠了旁的姓,凤冠霞帔都在人家脑中备好了,薛云卉却一星半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这酒是真不错,喝起来齿间留香,下了腹也清凉宜人,真是欲罢不能。
  好酒,好酒!
  酒倒是好酒,就是没喝几杯酒壶便见了底,不免让人失了些兴致,她嚷道:“再添一壶来!”
  似是有人应了,她心满意足,只是这人应了怎么不赶紧送来呢?左等右等,就是不来。
  她不耐烦了,站起身来。一起身,她惊着了。
  呦,今儿夜空这么亮呢!这银河是不是被神仙施了法了,竟跟大江大河似得,滔滔地流!
  她连忙睁大眼睛去看,谁知眼前却一晃,她看到了自己的胳膊。
  她身上穿的是青布道袍,黑不溜秋的夜,青布道袍上竟有一只手!
  老天爷,谁的手呀?这么长的手指头,偏偏手指头上还没什么肉,真俊!
  她捧起来凑近了看,没想到还凉丝丝的,就跟树凉荫下的石头一样,可真凉快!
  她忙不迭地顺着这块凉丝丝的石头挨了过去,真真没想到,不光有石头,还有一张石椅!这石椅四平八稳的,最最难得的是通体生凉,在这炎热的夏夜里,简直太妙了!
  薛云卉不做一丝犹疑,一屁股拍了上去。
  哎呦呦,真是顶顶好的石椅!
  看看这椅腿多稳当,看看这椅背多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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