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道姑花事-第3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的大人,”黄统衣领被汗浸透,来不及换,嚷道:“瑞平侯要去打熊英寨!”
  季赫一愣,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这是唱的哪一出?他那个宝贝疙瘩,还被熊英寨的人掠去了?哪来的消息!”
  “是我的人,在熊英寨下的镇子上问话,听说寨子突然买了不少朱砂和雄黄。这话自然传到了瑞平侯那,瑞平侯的侍卫长来吩咐了,说要咱们调人来,立时就要攻那寨子!他还要亲自领兵!”
  季赫听得心头乱跳,这一出又一出,到底要干嘛?
  他还在努力琢磨,黄统却是急得很,“大人,他立时就要兵,咱给不给他调啊?!”
  季赫转过脸来,眉头皱成了疙瘩,“人家是侯爷,还是要打山匪,这是有名有分,你拿什么拦?!”
  “可是大人,他手里有了兵,万一一转头,扫进我挖矿的庄子里,可就完了!咱们可就奈何不了他了!”黄统急得跳脚。
  季赫如何不知道他说的?当下也被逼出了一身汗,面色渐渐狠厉起来,半晌,冷笑了一声。
  “行,他要打山匪,就随他去,总之是他自己提枪上阵,死在匪窝子里,可就不是咱们的事了!”
  这话阴恻恻的,黄统一时还发愣,想说那熊英寨不一定能扛得住,可季赫这话里的阴气一出,他立马转了脑子。
  他忽的拍手,“正愁被要他折腾死了,这下行了!大人你放心,我这就去布兵,务必保证把他摁死在山匪窝子里!”
  这话说完,屋子里似乎已经漫上了血光,季赫黄统二人,压抑的笑声,同毒蛇口中的毒信子一般无二。
  ……
  熊英寨里热闹得很,小喽啰大喽啰听说今天四当家抓回来了个道士,这个道士也不算抓的,说是同寨子有缘,自己上来的。
  他上了寨子,见了大当家,大当家便说他长得同姑家表妹有几成像。也难为这个道士,细皮嫩肉的,跟个小娘们差不多。这倒也罢了,偏四当家看他顺眼,跟他说了几句话,这个道士便说四当家身上有煞气,要镇煞!
  四当家是多么有见识的明眼人,怎么会信他?谁知那道士竟把四当家身上的怪事,一件件一桩桩说了来,桩桩件件竟还都对得上。
  最要紧的,他还道四当家眼渐突、眉渐乱,正是中了煞气的症状,一时或察觉不到,只不晓得哪一刻,便毙了命去!
  这便要镇煞,不镇不可!
  小喽啰大喽啰都围在岳蛇的院子外头张望,先前那道士让人买了好些朱砂和雄黄回来,说是把镇子都买空了,只说是这样,才勉强镇得住。
  他们不得进院子,只能围在墙外头,倒是李茂两口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引了过来。
  瑶杏没见过这阵仗,拉着王七姑的手又蹦又跳,王七姑却面色有些凝重,同李茂道:“当家的,这么邪乎的事儿,你信?”
  李茂哼哼粗气笑了一声,“老四信就行呗!”
  王七姑不说话了,闷不吭声地往前走,想起方才小喽啰来给她回禀的事,说那道士眼睛毒,连岳蛇小时候爬树摔过头都算出来了,她很担心,这道士会不会算出些旁的来,比如,岳蛇的老娘和媳妇,死于非命……
  王七姑觉得自己不要再多想了,给那两人药里下毒的时候,没见得怕,现在怕有什么意思?
  道士再能耐,空口白牙可没人信,岳蛇的老娘和媳妇,可都死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了!
  王七姑深吸了两口气,又牵着瑶杏大步往岳蛇院子里去了。
  薛云卉正踩在杌子上把朱砂抹在正房的门梁上,就手画了个符,转眼看见李茂一家三口来了,从小杌子上下来,行了个礼。
  “大当家、二当家、小当家来了,四当家床上躺着了,这一时可不能起身。”
  她笑着,晃过要来抓她手上朱砂的瑶杏,摇头说小当家玩不得,又解释道:“贫道用着朱砂刚在门梁上画了符,有什么和四当家不对付的都进不去,这一时不能乱碰,糊了朱砂的功用可不好了!”
  王七姑连忙拉了瑶杏,而那句“和四当家不对付的”话,也钻进了她耳朵里,她打量了那门梁上的朱砂一眼,这才跟在李茂身后,进了岳蛇的屋子。
  岳蛇躺在床上,正朝他们笑。


第137章 他竟来了!
  “大哥、嫂子来了。我这平日里没觉得什么,这一下被道长把身体里的煞气一镇,这浑身就跟骨头和血肉厮打一般,竟疼地走不了路!”岳蛇满头大汗,说这话,面上尽是忍耐之意。
  李茂看着挑了眉,没想到还这么邪乎,有心想劝两句,又看岳蛇这意思对那道士十分信任,便什么都没说,只冲薛云卉道:“好好作法,治好了四当家,有赏!”
  薛云卉连忙朝他道谢,“大当家放心,等好吧!凡是和四当家不对付的,以后没他点头,都进不得屋子!”
  王七姑没说什么,她只觉的身上莫名有些冷。
  岳蛇扫了她一眼,眼中冷意溢出来,又很快敛了回去。算算时间,黄统那便应该接到消息了,不是今夜就是明早,这熊英寨,很快就要烟消云散了。他困在这庄子进一年,终于要见一见明月清风了!
  岳蛇不动声色,薛云卉可无意掺合他们只见的恩怨,拉了瑶杏套她的话,套问她把从自己那劫来的钱,弄到了何处。
  只是还没等薛云卉问出个一二三,便见一小厮飞奔跑了进来,顾不得礼数,直冲屋里。
  “大当家、二当家、四当家!官兵打上来了!”
  李茂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王七姑和岳蛇皆瞪直了眼,连薛云卉都怔住了。
  “哪边传来的消息?!谁的兵?!打到哪了?!”李茂顿时额头起了青筋,拔腿就往外奔,边跑边喊人。
  王七姑也跟着扑了出去,屋里登时没了人。岳蛇震惊地看着薛云卉,见她也兀自震惊,突然笑了。
  “行啊道长,是个人物!这么快就把人引上来了!那咱们可得手脚利索着了!”岳蛇眼里全是精光,满脸遍布恨意与快意。
  薛云卉喘了两口气,都没能压下心头的震惊,这么快的速度打上山,不会是……
  就这么一想,脸前立马浮现出男人盛怒的脸庞。
  薛云卉不由缩了一下脖子,这边岳蛇已是将绳索和刀子拿出来了。
  他往屋外喊人,喊了两声,便有个小喽啰应声跑了进来。
  岳蛇将东西遮得严实,一副气喘模样,问他:“外边真打起来了?!打得如何了?!你去跟大当家说,我下不了床,有事便让人来传话!”
  那小喽啰无有不信,立即飞奔出去传话。
  外边乱成一团,薛云卉心里也乱成一团。
  那小喽啰很快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步子显然不如去的时候稳健了。
  他跟杀猪一般,“四当家,要命了,官兵打到寨子门口了!大当家提刀要上了!”
  岳蛇真真吓了一大跳,这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平地上行军!
  “谁人带的兵?!”
  小喽啰头摇的似拨浪鼓,“大当家也不认识!是个高个男人,一身铠甲跟杀神一样!”
  岳蛇不晓得他说的是谁,既然打得这般快,想来是个硬茬子,那他更得赶紧的了,不然说不定仇没报,把自己也折里边了!
  他连忙拉了那喽啰,“你去把二当家叫来,说我有妙计,务必让她亲自来一趟!”
  小喽啰听了,飞一般跑了出去,而站在门口的薛云卉,脑子里还在回荡喽啰方才的话。
  高个男人……一身铠甲跟杀神一样……
  真是他!
  他亲自领兵打来了!
  薛云卉说不出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觉得心里跟下过雨后疯涨了杂草一样,直乱得她脑子也混沌起来。
  “道长!道长!”岳蛇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来神。
  “你先一躲,别叫王七姑瞧见你,再想起来什么!快去!”
  薛云卉被他一喊,慌手慌脚地跑了出去,又往一旁暂歇的屋子里寻了自己的包袱,站在墙角,怔怔地发呆。
  片刻的工夫,王七姑已是跑了过来。
  “四弟!四弟!你大哥快撑不住了!你有什么妙计,快说!”王七姑闯进屋来,见岳蛇还躺在床上,急得瞪眼。
  岳蛇心里又恨又乐,面上却仍旧虚弱模样,“嫂子,我起不了身,你过来,我同你说!”
  王七姑哪里顾得了着许多,两步跑上前去,“好兄弟,咱们寨子上下全靠你了!”
  可就当她急吼吼地往岳蛇床边一趴时,岳蛇腾地一下就起了身,一把按住王七姑,早早准备下的绳子,一下就套上了王七姑的脖子,就一瞬间,王七姑就被他连按带捆缚住了!
  王七姑大惊:“你干什么?!”
  岳蛇再不忍耐,面容扭曲地笑出了声,“王七姑!你害死我娘我妻,与我不共戴天,今天,就是你还债的日子!”
  王七姑听了这话,目眦尽裂,“你竟都知道?!是你把人引上来了?!狗贼!狼子野心!你的命还是我男人救得……”
  话还没说完,她嗓子里便发出一声痛呼,然而这声痛呼,也只半截便戛然而止了。
  王七姑嘴里塞了布团,双臂被缚住,而岳蛇手里的尖刀,正整整没入她的大腿里。只听扑哧一声,刀子拔了出来,王七姑的血立时喷了出来,而那尖刀,又在岳蛇的大力下,插进了王七姑的另一条腿。
  屋内血腥弥散,王七姑满身是血,倒地抽搐不止。
  “我不会杀你,留着你这手上一把人命的土匪头子,官府自会将你凌迟!那滋味,估计更好受!等着吧!”岳蛇红了眼,笑得狰狞……
  自来以真心留人,留得是真心;以假心留人,留得便是假心;以毒心留人,留得也只能是祸心。
  ……
  寨子里的呼喊声已经扬上了九天,薛云卉紧抱着包袱,脑子还有些混沌,直到被人一把拽住,她才猛地惊醒过来。
  “走!先去王七姑的屋,拿了东西,就从后头下山!”岳蛇身上还有血,肩上已是背了包袱,手里拿着一把钥匙,想来正是藏钱的库房钥匙。
  薛云卉一愣,反手拽住了岳蛇,“不行!来不及了!现下就得跑!”
  岳蛇被她一拽,顿了下脚步,“怕什么?那李茂有两把刷子!在这也不是一天了!这会工夫还是顶得住的!快!别愣着,别说你不想要钱!”
  她不是不信李茂,而是杀上来的那个人,真的是杀神!
  然而岳蛇说完,也不再理会她,直奔王七姑院子去了。
  杀声震天,薛云卉被声响震得头皮发麻,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紧跟着岳蛇一步不敢停。不消片刻,就到了王七姑院前。


第138章 去哪?!
  岳蛇在王七姑的库房里扫荡,金子银子掉了一地,岳蛇团团抱了,见着薛云卉还站在一旁发呆,喊她,“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赶紧的!”
  薛云卉被他一喊,回过些神来,眼见着地上散落的钱财,这才把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往后一抛,俯下身子拾起钱来。
  那些乱七八糟都是假的,谁爱怎么着怎么着,只有钱才是真的!
  薛云卉把自己处事的硬道理拿出来劝了自己一番,耳旁听着喊声更甚了,心一哆嗦,连忙拉了岳蛇,“赶紧走!再贪就没命了!”
  岳蛇觉得也差不多了,眼睛扫见没来得及捡的钱财,心里虽大为可惜,可此时也管不了了,逃命要紧。
  “跟紧我!”岳蛇喊了一声,紧接着便窜出了门去。
  薛云卉不敢停下一息,紧跟着岳蛇便从王七姑后院跑了出去。
  岳蛇跑得极快,她脚下也利极了,可就是耳朵里灌了些哭声喊声杀声,让她脑子又乱了起来。
  这些声音一多,她止不住又想往后去看。
  就在此时,突然有马蹄声和马儿的嘶鸣如响雷一般灌注过来,就在身后!
  下意识,薛云卉便想往后看去。
  然岳蛇也听到了这声音,他比薛云卉脑中更加清楚,头也不回地冲她喊话,“别看,快跑!”
  他这么一喊,薛云卉飞出去的神魂立马归了位,她飞扑往前跑去,眼见着岳蛇已是没入了林间,只要她也跑进林子,后边有马便追不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薛云卉两步跨入树林之际,嗖得一声,一物破风而来。那物通身血污,尖角上冷光刺眼,径直从薛云卉身侧飞过,砰地一声,直直没入她身前两步的泥地里。
  是一柄剑,柄处还有赤目的血!
  薛云卉被这充满杀气的一拦,立即顿住了脚步,未及回头,便觉得身后有什么卷着风尘飞奔了过来。她忽然周身一紧,定在了当场。
  而就在此时,右臂被携风带雨的力量猛然攥住,一拉之下被逼回身,砰地一下撞进了身后坚硬的铁甲中,抬起头,眼里全是男人怒火滔天的面孔。
  “去哪?!”男人的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
  薛云卉浑身血液直往脑门冲去,脚下手下没有半分反抗,她定定地看着满身血污的男人,方才拼了命逃跑时的紧张,不知何时竟然变了,只知道看都不眨地看着他。
  她眼睛紧紧盯着男人,男人却眯了眼。
  她可真是好的很,亏他还以为她被人捉了吃了苦头!她呢?抱着她的行李,跟了旁的男人就要跑!
  思绪往这一转,袁松越忽的眼中戾气溢出,他伸手一把拽出了斜插进泥土里的长剑,回臂一扬,目光陡转,这便要狠狠掷出去。
  他一有动作,薛云卉心中一凛,此时哪里管得了纷乱的心思,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唉!”
  她这一动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那剑已是猛然掷了出去,直奔岳蛇身后。岳蛇根本无从躲避,可那剑却偏了方向,只是从他面庞擦过,剑气擦破脸庞,岳蛇堪堪逃过杀身之祸。
  一击未中,岳蛇再不敢停,跌跌撞撞跑进了林子深处。而出手空剑的男人,额头的青筋全全暴了起来。
  “那男人是谁?!”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是手上已撕了岳蛇的血肉。见他这样,薛云卉脑中轰轰作响,没回他,却问:“你怎么来了?”
  他不来?让她跟旁的男人一起跑吗?!
  袁松越怒火中烧,恨恨盯着她看,身后喊杀声传了起来,他再不理眼前可恨的人,一把箍住她的腰,脚下一蹬,连同怀里的人已至马上。
  薛云卉被他这么一箍,腰身险些断掉,却来不及说旁的,只见他调转马头,直奔山寨大门而去,触目尽是狼藉。
  冷成很快迎了上来。
  “留人清理山寨,其余人随我下山!”
  他下了令,马鞭落下,啪得一声,便纵马往山下去。
  下山跑马乃是极险之事,薛云卉被冲得七荤八素,多亏腰间被他长臂箍住,才勉强在马上坐下。
  “山寨你都打下了,还去哪?”
  胯下马一跳,薛云卉扑通一下仰进他的怀里,铠甲上的血腥冲进她的鼻腔,她问他。
  男人不答,转瞬来到山下。身后集结的兵马尚未跟来,薛云卉扶着马颈,大口喘着粗气。
  她这粗气还没喘完,只听身后铁甲摩擦的声音响起,她转身要往后看,却被一片黑暗从头罩住了。
  血腥味更冲鼻腔了,薛云卉摸着身上千斤重的铠甲,心下一慌,转头去问,却连头盔都被戴在了头上。
  “你给我穿这个做什么?!”
  袁松越重重哼了一声,“老实坐好,哪都别想去!”
  话音一落,身后兵马渐至。
  他调转马头,目光从身后的兵马上掠过,周身气势骤起。
  “熊英寨匪首勾结狗官,在此祸害百姓数年,作威作福!今此一役,匪窝已荡,狗官尚还在逍遥!尔等皆是我大宁官兵,当保卫百姓,诛杀狗官!我瑞平侯在此,为尔等伸张正义!”
  这话自他胸中发出,携带着深厚的内力,一时间传遍半山的官兵。面面相觑者有之,瞠目结舌者有之,却更有人热血沸腾起来!
  上边的人欺压在他们头上多少年月,他们在下边,被死死压住,活着,上不去,死了,代代被压迫;只有上边的人彻底死了,他们的出头之日,才算是来了!
  豫西除了山匪,几乎无有战事,这一役,便是翻天覆地!
  有人喊了起来,有人不甘示弱,喊声比方才荡平山寨甚之,直震得半边的山,都抖了起来。
  日头西斜,红霞渐起。
  多少年后,有人回忆那一日的激荡,还记得天边的霞光,似血光,又似红绸,披挂半座山,放着耀眼的光芒。
  ……
  身后马蹄声甚隆,薛云卉坐在马上,心头砰砰乱跳,男人在她身后,圈了她紧握缰绳,胸膛的炽热从铠甲渗透过来,强有力的心跳,敲打这她乱跳的心脏。
  她初见男人的时候,他已经是京里声名鹊起的新贵瑞平侯爷了。他贵气逼人她见过,他冷厉严酷她见过,他怒火冲天她见过,他笑语晏晏她也见过,可她唯独没见过上了战场的他,手里握着剑,身上披着甲,自肺腑而出的震人号令,直直摄着所有人的心,周身溢出来的气魄,压得她这个五百年的梧桐树精,透不过气来!
  薛云卉甚至想,不得了了,难道他也是妖精转世?!


第139章 就这样吧
  袁松越不是妖精转世,却是杀神!
  快马行军数里,对面突然渐有尘土飞扬,薛云卉直觉身后杀气腾腾上涨,不消多时,对面来人已是映入眼帘。
  来的是一队兵马,足有三四百之多,竟比他们身后这一队人马,不遑多让。嵩县千户所拢共这么多人,日夜守城的官兵一去,几乎所有人都在此处,他们来,是做什么?
  袁松越不动声色,身后的兵将亦无言语,反倒是对面来人,打眼瞧见他们,瞪了眼。
  当头的正是黄统,他自袁松越领兵走后,便开始整顿兵马,正是打量着前线战事接近尾声,他领兵前去,名为支援,实则绞杀,直接便将袁松越摁死在匪贼山窝里!
  以他的算计,怎么着瑞平侯爷和熊英寨的这场仗,得打到晚间,他此时不动声色地过去,埋伏在山下,静待时机上山,直接杀瑞平侯个措手不及,便可大功告成!
  可他万万没想到,慢腾腾走在半路上,瑞平侯竟领兵回来了!
  黄统瞪眼,定睛一看,那瑞平侯的马上,前怀里还坐了个人?什么意思?是仗打完了?还是这人直接跑出了匪窝,仗不用打了?
  心里琢磨不停,这完全出乎了黄统的意料。要说那熊英寨,盘踞在山头多少年了,硬个硬从好几个寨子里拼出来站稳的脚,让他去端了他们,少说三五日才能成行,便是瑞平侯再杀熊英寨个措手不及,也没有这么快的道理,难道是熊英寨的识相,直接把人送下来了?
  若真如此,那他此时带兵前来,便什么都做不成了!
  思绪转过千帆,前方瑞平侯却领兵越走越近了。黄统连忙打马上前,成不成再说,只是现下,万万不能让他看出来旁的!
  “侯爷,下官来迟!侯爷可安好?!”
  袁松越敛了身上气魄,不动声色地看着黄统靠近,薛云卉感到他手臂紧了起来,起伏之间,隐有跳动,不由跟着他也紧了几分。
  几个呼吸的瞬间,黄统已至马前。
  就在此时,袁松越手中剑起,带着嗜血的狠厉,手起剑落,对面马上坐着的人仍着,鲜血却狂喷喷出……
  几百兵将被这一幕惊得牙齿打颤,纵横嵩县十几年的黄统黄千户,就在他们眼前,没了!
  而离黄统最近的薛云卉,这近在眼前的血腥一幕,却没得看见分毫。
  她只看到身侧剑光闪动,眼前便突然一黑,头被按在男人前怀,眼睛被大手全全覆上,半点光亮不见。那掌心带着热气,指腹还有茧,再松开她时,马儿已是跑上前去,哪里还看得见什么血腥场景。
  薛云卉想回头看一眼,却被人按住了,“不是你能看的!”
  被这话一喝,薛云卉不动弹了。她觉得侯爷真是小看她了,五百岁的灵了,什么没见过?可他那么说,她却没由来地就顺从了。
  接下来,两边的兵马迅速合成了一股,在内力的号令下,山间回荡起不休的呼喊。
  季赫几人上一息举杯对酌,下一息已是五花大绑被俘,有人提了什么,咕噜噜地扔在地上,几人全瘫软了腿。
  ……
  收拾整顿,自有人来办,袁松越点了几个战中表现极佳的将领,立即擢升,简明扼要地安顿军务,大步流星地回了院子。
  薛云卉抱着包袱站在廊下,不知他对自己如何发落,她看看他,想了想,试探道:“侯爷,吃……吃饭了吗?”
  袁松越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越过了她,又顿住了脚步,“进屋。”
  薛云卉连忙跟进屋来,觑着他的后背,黑衣在光影中纹丝不动,不似一把箍住她,问她往哪跑时的压迫,似乎带着些许安静。
  她闹不明白,目光在屋里扫过。就在这间屋子,昨夜她差点就被人正法了,好不容易使计脱了身,今夜又转了回来。
  鬼侯爷,要怎么待她?她又该怎么办?
  她左右琢磨着,负手站着的男人转回了身来。
  目光向下扫过她,她抱着包袱,正小心打量自己,袁松越心头紧了一下。
  气她吗?气!可更气自己一时把持不住,才吓她至此!
  那几个狗官他料理了,那她呢,怎么办?
  昨夜他没睡,站在床前看着凌乱的被褥,心里冒出许多话来,这些话平时也冒过,可那样咕噜噜全冒出来,砰砰地在他心头破开,他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是怎么想的?就是发誓要报仇,仇没得报,反倒把仇人放在心上了!
  满天下去问问,这样的窝囊事,有谁干过?偏他袁松越,神不知鬼不觉中了她的术,想挣扎又挣扎不开,只能认了命。
  也罢,就这样吧。
  这么些日子相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如何不晓得?
  最初时年少,他看她,似雾里看花,美则美矣,不知真假;后来出了事,这花露出了刺,他一心想着毒妇也就这样了,非得让她以后知道自己犯下的罪孽才行;而如今,她说她不记事了,性情又全变了个模样,变得只挠他的心……
  人都变了,还执着于过往做什么?
  他将目光在她周身打量了一圈,除了沾染了些许血污,倒是周全得很,他默默叹了口气,“去西厢房住吧。”
  薛云卉愣了,以为自己听岔了,掀起眼帘去看他。
  袁松越哼了一声,“包袱留下!只许拿换洗衣裳!”
  这包袱她最要紧,他缴了她的包袱,他倒要看看她还跑不跑了?
  果然,她面上浮现难色。
  袁松越心下松了两分,眼中浮现点点解气的笑,“快点放下!”
  可怜薛云卉连包袱里拿了土匪寨子多少钱都没来得及好好数数,就又被缴了去,只拿着一身赶紧衣裳,被撵出了门。
  站在正房的门廊下,她抬头望了望天上的繁星。
  星光闪烁,银河荡漾,天上的神仙她一个都看不到,地上的杀神却就在她身后的屋子里。杀神虽厉害,却轻轻巧巧地饶过了她,她是该庆幸,还是该庆幸?
  西厢房里点了灯,灯火摇摇晃晃地带些夏夜的静谧与安好。
  她长长出了口气。
  也算混上自己的屋子了,甚好,甚好!


第140章 红了老脸
  睡在久违的床上,薛云卉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昨夜窝在草垛里,滋味还真不怎么好受,今日洗换一新,干干净净,想来能睡个好觉。
  她是这么想的,可吹了灯要睡了,不知怎么眼睛就是闭不上。
  夏夜里的山林一点都不静,时不时总有鸟鸣在蝉鸣蛙声中豁出一嗓子。这两日的事,就跟走马观花一样,飞快地在她脑中掠过,乱糟糟地,就是睡不着,不仅如此,肚子还坠得厉害。
  薛云卉烦躁起来,后背出了汗。难道她睡习惯了小榻或者地铺,睡床还矫情起来不成?
  显然不是这么回事。身下黏起来,她一个多月不见的癸水居然不请自来了!
  薛云卉自来厌恶这玩意,可惜这玩意从她接手这副身子,便有了,赶不走停不下的,一来还要疼上几日,她想了好些法子,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才调成了四五十天来一回,然而再往后推,该来的到底还是得来。
  额头上汗出了一层,她最初出门乃是逃命,哪里备上什么月事带子之类的东西,现下怎么办,还真是个问题。
  她再没得好觉睡,翻身下了床,想去找包袱换衣裳,一想,包袱还被人缴了去。
  怎么办?半夜去敲侯爷的门,跟他讨要包袱,说她月事来了?
  她觉得鬼侯爷只会拿两只眼睛把她瞪回来……
  然而她想像的会瞪人的侯爷,此时亦没有睡下。
  昨夜没睡,心悬着睡不着,今晚躺在床上,悬着的心放下了,还是睡不着。不是夏夜的山林吵闹,而是太静了,少了点什么,比如,谁的呼吸。
  袁松越侧过身来,又回过身去,最后无奈了,只得坐了起来。以前没人给他上夜,也没这么个毛病。
  果然,都不一样了。
  他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才瞧见西厢房里隐有灯光。
  方才不是熄了吗?怎么她也睡不着?
  这个想法让人莫名有些躁动,袁松越起了身,要站在窗前,脚步一转,却推开门出了屋子。
  这边薛云卉可不好受,那黏意更浓了,真真要不得,她捂住肚子弯着腰,趿拉了鞋子来到门前,疼地厉害了,连门都开不了,只得倚在门上骂人,待骂了几圈回来,消停了些,这才一把拉开了门。
  好巧不巧,门外正正站了个人。
  大半夜里,屋外漆黑一片,有人半夜不睡,悄默声地站在门前,饶是薛云卉素来胆大,此时也不由地一惊。
  “是人是鬼?!”
  她这一声喊太过响亮,一声响起,迅速归于宁静时,不免带了些诡异气氛。
  然而在这时,薛云卉已是借着月光和屋里微弱的灯光,看清了屋外的人。
  “侯……侯爷?”
  袁松越几欲扶额。
  她这回儿认出来了,方才一双眼睛做什么去了?亏他自来觉得她眼睛比旁人清亮,看来都是幌子,骗人的!她这一喊,还不知道喊来多少人。
  果不其然,身后立即就有了脚步声。
  华康急吼吼披了衣裳循声跑来,连庄昊想喊他一句都来不及了,只得一并跟了过来,而守夜的二胖也不甘示弱,三人片刻已是到了西厢房前。
  眼见着侯爷站在西厢房门口,华康愣住了。
  “属下方才听到呼喊,还以为是贼人……”
  华康张口解释,话没说完,袁松越已是耳朵有些发烫了。
  半夜不睡,跑到旁人门前来,被人当作贼人,也是活该!
  他清了下嗓子,负手站着,不转过头来,“无事,都回去吧。”
  华康有些闹不清状况,庄昊连忙去拉他,火急火燎上前围观的三人,这才离了去。
  薛云卉也倍觉不好意思,干笑道:“没看清是侯爷,侯爷勿怪,呵呵。”
  袁松越斜了她一眼,见她捂着肚子站着,身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