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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花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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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清明,当时的瑞平侯世子袁灼奉了老父的命,前来老家祭祖。镇子就这么大,人也就这么多,袁灼很不巧地,瞧见了在河边练剑的安意。
  少女身穿月白色短打,发上束了水绿色的飘带,持着一柄泛着银光的细剑,出招之间,月白色的衣角随风浮动,长剑破空,声音传来时,她正巧无意回首。
  安家这套剑法世代相传,安意虽是女流,可安铁匠就这么一个女儿,不传也得传,况且女子多些本事,也免得以后被夫婿欺负。
  袁灼身为瑞平侯世子,武艺自然是要学的,可这么漂亮的剑法,被河边这女子舞得如她脚边的潺潺流水,袁灼当时便挪不开眼去了。
  他刚从祖坟回来,身着白布粗衣,举步走到安意面前,笑着问她:“姑娘这剑法好生高明,姑娘舞得亦是行云流水,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剑法?”
  安意看了他一眼,干脆利落地收了剑。
  “剑是用来练的,不是用来舞的。”
  言罢,转身走了。
  这话,就这么似烙铁一般,烙在了袁灼心头。
  次日袁灼便寻上了门去。安家父女对他很是提防,他却毫不在意,只说自己也是习武之人,想求教那套剑法,愿意留在安家铁铺做伙计。
  安铁匠见他身量高大,行走之间颇有章法,一看便是练家子,又见他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心下不由有几分喜欢。
  袁灼一连在安家做了两个月的活,吃苦耐劳,安家父女都对他另眼相看。袁灼每日争着抢着干活,安意的活都被他揽了去,连做饭这样的事,他都道:“我虽不会,但是能学,姑娘教我吧!”
  他这副态度,安家父女怎能不喜欢?他待安意的爱慕溢于言表,可又谨守男女相处之规矩,并无半分逾越,更让人放心。只是他来历不明,安家父女也不敢全信他。
  袁灼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袁家父女信他,正在这个时候,京里传来了消息,老侯爷急唤了儿子回京。
  袁灼接了家书不得不回,便同安铁匠道:“家中有急事,待家中事了,定然回来。回来之日,便是提亲之时。”
  安铁匠心想,这样也好,他若两年内能回来,女儿等他也等得了,这样的人品样貌,又对女儿有意的,再难找到第二个了,真真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可惜袁灼急匆匆地回了家,进了家门,门房便同他道贺,说老侯爷已经把和秦家的亲事定下来了。
  袁灼心里跟着了火一样,团团烧得他心头难受。可反过来一想,秦家有下降的公主,即便是同他定亲的不过是公主的夫家侄女,那也是门极好的助力。袁灼自来便想着光耀门楣,能让瑞平侯府重返一等贵勋之列。他反反复复地想了,心里再不得劲,也推不开这亲事去。
  安家怎么办,安意又怎么办,只能暂时搁置了。
  定了亲不过大半年便成亲了。次年的清明,老侯爷让袁灼带着新妇回乡祭祖。路过安家的时候,袁灼远远瞧见安意正在门前洒扫,他连忙别过脸去,心头顿顿地疼。
  秦氏是大家出身,温柔知礼,袁灼有时想,这样已是很好了,二人生儿育女,支应门庭,定然能让瑞平侯府好起来。这大半年,他都是这么劝自己的。可是这一眼见了安意,他对自己的规劝,便全完不起作用了。他带着秦氏匆匆祭了祖,便送她回京去了,没半月,便伺机返了回来。
  一个侯府的世子,在小镇上还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知道安铁匠是决不会让安意做小的,他横了心,把自己的身份来历全都打点好了,到了安家父女面前,和别时说的一样,提亲来了。
  安家父女早已等他多时,这回袁灼又把话说得清楚极了,说自己是直隶人,无父无母,靠开武馆的叔父养大,如今叔父也没有了,他的婚事自己做主就行。
  他怕安家父女看不上他,只说在镖局找了活做,一来有了稳定进项,二来,也是日后常不在家中的借口。
  安铁匠寻人打听了他说的镖局,结果自然同他说的无异,当下没多久,便欢欢喜喜地嫁了女。
  这么一过便是八年,到底纸包不住火,袁松越七岁那年,此事终于捅了出来。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
  那年袁灼托秦家某了差事,往西北打仗,老侯爷便让秦氏带着秦氏的儿子袁松起回了老家祭祖。
  袁松越在小河边练剑,穿着霜白色短打,发髻上系了蓝色飘带,一招一式,刚柔并济。他小小年纪,已有这般高超的剑术,引得路过的瑞平侯府的侍卫驻足围观,秦夫人的儿子袁松起也看了过来。


第125章 童年(下)
  袁松越自然习了安家的剑法,他骨骼极佳,是练剑的好料子。自会走会跳便练起功夫,比安意和安铁匠那般岁数时,都强上许多。安铁匠喜不自胜,每日都督促他练剑,是以袁松越每天都往小河边练两个时辰的剑。
  小小少年,这般功夫,谁人不当稀奇景看?只他混不在意,步伐稳健,剑锋凌厉,一趟走完停了下来,站姿如松,围观的众人皆叫好。
  众人拍手道好便罢了,只是他收了剑,众人皆看清了他的长相。袁松起就在一旁,二人年岁相差不到一岁,众人看看自家少爷,再看看这位少年,不由皆对了个奇怪的眼神——两人长得竟有六七分像!
  有人道,到底也算是同乡,长得像也在情理之中;可有人却道,那少年和他们家世子爷,长得更像,八分有之!
  有人问袁松越,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袁松越并不理会这些来自陌生人的探问,收了剑离开了。没过半日,这事便传到了秦夫人耳朵里。
  秦夫人自来便觉得自家夫婿不大对劲,家中无有旁的小妾通房,他也不去寻花问柳,按理说这样的夫婿旁人求之不得,只是秦夫人知道,他对自己亦不过是不冷不热而已。他一年有大半年不在家中,问他便是出门打点庶务或者某了差事出差,秦夫人怀疑他是个好南风的,还出手试探了他一番,谁知他全无兴趣。
  镇子上有个样貌同他八分像的小少年,秦夫人一听便觉得脑中一哄,眼前迷雾全都散了。她着急忙慌地着人去打听,打听回来的人回完话,秦夫人只是坐在圈椅上冷笑。
  所有事情都对上了!自己那个人人羡慕的好夫婿,竟是玩了好一手分身术!娶两房妻室,生两个儿子!
  ……
  这事在袁家立即闹开了去,几房在附近城里住的本家都赶过来了。安家难能不知道些端倪,寻了人往镖局送信,却道袁灼出了远门,一时回不来。
  镇子里的风言风语似是冬日凛冽的风,刮的人体无完肤。尤其那些早就嫉妒安意夫婿体贴能干又样貌不凡的,每日都站在安家门前说三道四,只说是安意不要脸勾搭了人家,还说什么明媒正娶,就是那下贱的外室而已!
  安铁匠病倒在床上,安意出了门便被人指着鼻子骂,袁松越气不过拔了剑,不过划破一人的手背,那人就叫上了天去,跑到官府去告状。
  安意吓得不轻,孩子还小,如何能见官?家中老父又卧病在床,周围除了两个老邻居暗中帮衬一下,再没了旁人。
  袁家人找上了门来,说袁家若是认下这孩子,不过是伤了人的那点子事,两句话就摆平了。安意心想哪有这样的好事,果听来人说道:“按道理,秦夫人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正室夫人,孩子认了也只能是庶子。”
  安意五雷轰顶,她还存了最后一丝念想,不料老侯爷亲自赶了过来,身边带着袁灼早几年的小厮。事情闹成这般,小厮也知瞒不住了,当下都说了个明白。安意和袁灼刚成亲那会儿,也见过此人的,这下还有什么不信的,自己以为捡了个天上掉下来的夫君,没想到不过是给人家做了外室。
  安铁匠受不住打击病入膏肓,袁家又递来话,说让安意母子认祖归宗,自然会出钱请大夫给安铁匠看病,而袁松越伤了人的事,也一并摆平了去。
  安意揣着这话琢磨了一夜,第二日便带着袁松越上门去了。
  她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给秦氏夫人敬茶,秦氏夫人看她的眼神时而厉,时而嘲,她又把袁松越拉上前来,让袁松越磕头敬茶喊“母亲”,袁松越不跪不拜更不必提喊什么劳什子“母亲”了。
  一旁坐的族人皆窃窃私语,说是不愧是乡野长大的,果真一星半点的规矩礼数都不懂,作庶子都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有眼色的仆妇上来按袁松越,袁松越何曾受过这么大的气,他人虽小,可几拳就把那几个仆妇打到在了地上,满堂皆惊。
  安意忍不住泪,一把扯过袁松越,想抱在怀里,却伸手打在了他身上,“若不想你外公病死,你就跪下按娘说的办!”
  袁松越怔怔地看她,安意一颗心跟滚了油一样,是她就不该信那天上掉馅饼的事,到头来还害了孩子。可是没办法,她强按着袁松越跪了下来,按着他给秦氏和老侯爷磕头,可袁松越就是不喊人。
  好在老侯爷并不再过多强求,只说罢了,让秦氏安置了安意母子两个,也不许他们回安家,派了两个人去伺候安铁匠。
  安铁匠病入膏肓,安意只他恐怕活不长了,苦苦哀求回家送父亲一程,袁家却只让她回去,要将袁松越留下。便是安意肯,袁松越也不肯,他两拳打上了前来伺候的小厮,小小年纪站在那里,身上全是冷意,没人敢上前。
  袁家拿他没办法,只得放了母子回去。而安铁匠也只剩一口气吊着了,临死前悔不当初,他责怪自己的话没说完,便咽了气。
  安意带着袁松越送走了安铁匠,心灰意冷,回了袁家时时规矩着袁松越,对秦氏夫人恭敬有加。母子二人随袁家人回了京,袁灼终于脱开身回来了。
  他回到家中,一眼见到瘦到脱形一身白衣的安意和冷眼看他却不上前叫爹的袁松越,袁灼才晓得,自己真真犯下了大错!
  没过一年,安意便因病去了。袁灼请遍了京中有名的大夫,也没能挽留得了她。
  那年清明,在潺潺溪流边,将剑练得行云流水的女子,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不见了。
  ……
  碧螺春的香气淡了些,薛云卉从繁杂的思绪中抽身出来。她虽不知道个中细节,可凭着袁松越三言两语,也猜出来许多。
  难怪侯爷性子这么别扭,谁人打小经历了这场子事,能没有点阴影在心里头?
  她默默叹了口气,掀起眼帘去看袁松越,陡然看到他平静的外表下,眼中似有什么闪动,他睫毛微扇,那东西倏忽不见了。
  薛云卉晓得是什么,想想那时的他,还是个只懂练剑的小少年,遭逢大变,该是多么孤独无助,她心下酸酸的,跟吃了酸枣子一样。
  她禁不住喊了声“侯爷”,袁松越看了过来,她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斟了杯茶递了过去,在他带着些许探寻的目光中,只好道:“不想竟是这样,侯爷……不容易。”
  话音一落,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便起了变化,些许的探问变成了浓浓的疑问。
  “你不是都知道么?”


第126章 柔和的光
  “你不是都知道么?”
  茶水中的热气在眼前袅袅飘起,袁松越定定看着眼前的人,见她本是脸色随着他这句问话的落音,僵住了,那眼中慌乱一闪而过。
  她小小地哽了一下,随即便道:“我生了大病,忘了,同侯爷说过呀!侯爷也忘了?”
  她说着又轻笑了起来,袁松越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是我忘了。”
  袁松越说完,眼角细细看着薛云卉,见她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端起她方才递过的杯子,饮了口茶。
  生了大病忘了事,真是个好的说辞。
  ……
  回到客栈的时候,派出去查探的冷成和瘦杆回来了,案子立即就有了进展。
  他二人按着镖局说的暗中寻到了接标之人,此人是嵩县一酒楼的掌柜,这酒楼背后的东家姓邹,在当地颇有实力。只不过城中邹姓人士颇多,不晓得到底是哪个邹姓子弟的家中产业,冷成去暗中调查,让瘦杆守着那酒楼。
  可巧当日晚上,瘦杆坐在大堂饮茶,一抬眼瞧见一人骂骂咧咧地进了大堂,他一只手臂吊在脖子上,可不就是之前在洛阳,被自家侯爷掰断了手腕的小千户黄天蝎吗?!
  瘦杆连忙不动声色地凑了上去,竖了耳朵一听,竟听得那掌柜的,叫黄天蝎“爷”,而那黄天蝎张口便是,“给我拿一百两来,不用给我娘说,下过月我再还回来!”
  瘦杆连忙把他说的记了下来,回头告诉了冷成。这才晓得,这酒楼是嵩县守御千户所千户黄统,其夫人邹氏的陪嫁。
  这么一看,那朱庙打点的人是谁,已经十分明显了。
  袁松越听了冷笑一声。这可是正好,一并都收拾了!
  瘦杆在一旁瞧见侯爷的脸色,默默替那黄天蝎和他老爹默哀了一下。
  袁松越又问:“嵩县有无私挖银矿之事?”
  冷成道约莫是有,“属下虽没寻到银矿,可混入军户之中,倒听有几人谈起了此事,按他们的意思,这银矿就开在黄千户的庄子里,干活之人,都是他的心腹。至于矿在哪,他们恐也不晓得。”
  袁松越闻言不再说话了,轻蔑地笑了笑,让他们下去歇了,道明日启程去嵩县。
  冷成和瘦杆下去了,袁松越站到窗前,远处斜阳映出一片红晕的晚霞,有鸟飞过,翅膀时而合时而开,轻巧地划过天空,没入起伏的群山之中。蛙声和蝉鸣混在一处,袁松越低垂了眼帘,女人风风火火地闯进他的视野里。
  她极快地跑进院子里,对着麻绳上晾的衣裳,抬手这么一滑,全收进了怀里,边收着,还边大喊:“下雨了,收衣裳了!”
  袁松越眼角浮现无可奈何的笑,方才因为想起那黄天蝎,而对她的不满,又不见了踪影。
  ……
  昨日下晌吓得那场急雨,又把路冲得难走了许多。卢氏县的县令和新提拔上来的百户所百户来送行,都劝他们歇两日再走,只是夏日雨多,歇两日也未必是什么好,袁松越说择日不如撞日,就这日吧。
  朱百户因管教不利被袁松越撸了下来,提了另一位总旗做了这百户,而县令这边,因谯村卢氏一族乃是为人所骗,所以保住了官印。袁松越要走,除了这二位送行之外,卢书瓷领着卢氏族人也都来了。
  卢氏一族的男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家中营生无以为继,便是如此,也总比齐齐杀头得强。有那掺合少的,鞭笞之后便放了,也算是朝廷的恩典。
  卢氏族人过来送行,见到袁松越便是下跪,叩首直叫青天。
  袁松越亲自扶了几位老人起身,言语安慰了一番,转头就让华康拿了二百两银钱出来,递给了卢书瓷,让他回头分给各家,把这难熬的两年度过去。
  直至出了城门,还能听到卢氏一族哭喊道谢的声音,薛云卉在马上默不作声。
  侯爷这么有钱,要是能救济救济她多好呀,那她还债还不是一眨眼的事?
  可惜她没卢氏一族这么凄惨,自己被人家绑来就是还债来了,哪还有脸跟人家债主再要钱?况且,要是被鬼侯爷知道她那么在意那个庄子,万一哪天又惹他不高兴了,他捏了庄子对付她,她可真就是跑得了道士,跑不了观了!
  罢了罢了,钱还是自己赚吧!这趟跟着鬼侯爷,还赚了他三十两呢!现下差的三百里,拢共得了二百三十两了,想来到年底赚够三百两,根本不是问题!
  薛云卉琢磨着自己攒的钱,一不留神,马蹄又打滑了一下。
  下过雨的山路呀,就是难走。
  “过来。”袁松越在前边停了下来,回头喊了她一句。
  薛云卉打马走过去。
  “伸手。”
  她乖乖配合,手瞬间被他握住,大力传来,她又飞到了他的马上,坐在了他的前怀。
  薛云卉眨巴眨巴眼睛,微微侧过脑袋,扫见了男人的脸颊,那刚硬的线条泛着柔和的光。
  她轻声道:“多谢侯爷。”
  男人不答,柔和的光越发柔和了。
  ……
  嵩县比卢氏县并未大太多,只是此处设有守御千户所,县里军民对半,甚至军户还多一些。如此情形,代代在此为官的千户黄统自然比三年一任的知县,更加权势滔天。
  一行人进了城,便瞧见军户跟官爷一般吆喝路边卖草帽的百姓。袁松越冷眼看着,面色明显不快。
  薛云卉劝他,“他们不过狗仗人势,等没了势,自然老实了。”
  袁松越点头。
  他们寻了普通客栈落脚,冷成带着人出去查探,一夜下来,总算对黄千户那私挖银矿的庄子地址有了些许眉目。那庄子并不在城中,而是在嵩县西北的福驮山上,那山再往西北没多远,便至洛宁县境内,离着洛宁县城比嵩县县城还近些。
  按着冷成查探回来的消息,黄统这庄子是五六年前建的了,他时常派了军户过去,一直打着操练精兵,往都司甚至京城送人为借口。
  袁松越冷笑不已。这位黄千户,倒是会扯大旗,就他一个山沟里的千户所,还往京城送人?这样的说辞,也就骗骗山沟里的军民。
  时间长了,自然也是瞒不住,可是黄统在嵩县说一不二,谁人敢招惹他?便是知县知道了也管不了,人家用的是自己的人,挖的可是自己的地,他有什么立场?
  黄统找的替他挖矿的所谓“精兵”,人员十分固定,想从他们嘴里听明白,很是不易,冷成说他们明日正有一次半月一回的替换,正是一探究竟的好时机。


第127章 熨帖
  从嵩县县城去黄统那银矿山庄的人,天不亮便出发了,袁松越一行若全部跟上,难免暴露行踪,便只安排了二胖和庄昊小心缀在那群人后头。那群人统共十几个,穿戴明显比旁的军户好很多,精兵的样子没怎么有,倒是吃得油光水滑的。
  二胖和庄昊小心跟上了,袁松越一行并不着急,尚在客栈歇息。约莫过了大半日,庄昊返了回来,说是摸到那黄统的银矿山庄了,只是山庄管得极严,高墙大院的,一时进不去。
  袁松越下令跟过去,到底那黄统挖银挖到了什么程度,又费了多大阵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那福驮山着实不近,一行人直至夜幕四合才走到了福驮山脚下的小镇上。这福驮山极大,用薛云卉的话说,看起来是个风水宝地,一问,果然城中不少有钱人家,都在山上建了庄子,供闲暇时游玩用途,因而这山下的镇子,还算富庶。
  一行人收拾停当,袁松越便道:“上山看看。”
  半夜爬山,可没几个人敢,不过侯爷有人手,又艺高人胆大,薛云卉乐得跟在后边耍玩。
  夏夜的山林比旁的地方皆凉快许多,山风吹来,清爽宜人。黄统的庄子离着这里还有好些距离,他们自然过不去,只是在山林边缘转转。袁松越站在山上,目光划过不远处的歇脚小镇,若有所思。
  薛云卉问他,“侯爷是在想,能否从山上看到黄千户的庄子?”
  她自己说着,摇了摇头,“这大夏天的,一山的树都枝繁叶茂,怎么可能看到?”
  袁松越嗯了一声,“豫西一带山中产银,这山又和别处有什么不同?”
  原来他是在琢磨这个,薛云卉恍然,倒是按着他的思路琢磨了一下,放眼望去,未见其然,道:“我看不出来,侯爷呢?”
  “《管子·地数篇》有云:山,上有赭者,其下有铁;上有狻撸湎掠幸6嫌辛晔撸掠锈‘、锡、赤铜。”
  薛云卉哪里学过什么《管子》,听见袁松越张口就来,还微微诧异了一下。他不是武将么?没想到书读得竟也不错。
  她挠挠头,说道:“侯爷说的我不知道,只我倒听说过,山上有葱下有银,草茎赤秀下有铅,山上有薤下有金,山上有姜下有铜锡。”
  袁松越颔首微笑,“这说法也不错。”
  薛云卉四下看了,呵呵地笑:“这大半夜的,什么也看不出来。明日我拿罗盘给侯爷测测风水,指不定就找到金矿银矿了!侯爷发了大财,别忘了我,嘿嘿。”
  她就没有不胡扯八道的时候,袁松越笑哼了一声,发了话:“回去歇息吧。”
  两人说的这些以山石草木判断矿藏的办法,到了第二日才发现,难以实施,山这么大,边走边细细去看怎么可能呢?
  袁松越笑,喊了薛云卉让她别带着魏方盯石头,他们直奔黄统的银矿山庄去便是了。
  黄统这山庄远远的便有人守在路边,山庄果然高墙大院,背靠着山的地带,还种了好一片高大的杨树,从山上往下看,杨树枝叶如屏障并无区别,什么都窥探不到。
  袁松越留了一人带着薛云卉等在山路边,自己带着其他几人准备往那山庄里探探究竟。
  出行前,薛云卉同他道:“这都是那黄千户的人手,侯爷再是武功高强,身边高手也有,可到底人少呀,万一被发现了,那不麻烦了?这山沟沟里,黄千户自己的地盘,他什么胆子没有?算了吧侯爷,反正你也知道他私挖银矿了!”
  这好一段规劝的话,说得袁松越心里跟吃了凉瓜一样熨贴,他说无妨,又把魏方留了下来,“你们也小心些,山里野兽不会少了去,我去去便回。”
  魏方极不情愿,薛云卉也道:“让他去吧,多条小狗还有点用呢,别说他了!”
  这话魏方听着不得劲,但是好像又是这么个理儿,拉了袁松越想跟他去,袁松越伸手点了他的头,“人家都把你比作小狗了,还去?”
  袁松越说着,笑看了女人一眼。
  薛云卉说哪有,袁松越不理她,拍了拍魏方,转身走了。
  ……
  这庄子在这五六年没得出事,守庄子的人也难免懈怠,袁松越多了人手,一边留人放哨,一边同冷成一道,轻巧地越过各道围墙,三转五转,摸到了那炼银作坊的院子,院子里人人忙碌不已,一应用具和卢氏县所见不差,冷眼看着,似是更齐全些。东西是用老了的,人也是作熟了的。
  作坊隔壁的院子里放了几辆推车,院中一门比旁的门大许多,不设门槛石阶,除了门里看不清外,门口一道尽是泥沙。看样子,是矿洞口所在无疑了。
  可巧,正好有一推车从那门里推了出来,袁松越定睛看去,正是银砂。做工的人还在并不警惕,时而闲聊几句。
  “咱们这矿真是越挖越少了,千户大人一直说再寻个地方,也没寻到,倒是隔壁洛宁,听说前些日子才开了个新矿?”一个精瘦的男人,问同他一道推车的高壮男子。
  高壮的并不知道这个,却道:“那也不出奇,洛宁百户,人家父子俩齐上阵,两眼看见银子就抖光,哪似咱们小千户……”
  往深里他也不说了,叹了口气。
  袁松越默不作声地听着,又转到旁处听人闲聊了半刻钟,便招呼众人撤回了。
  回去的时候,薛云卉正坐在石头上同魏方指点江山,显然魏方早没什么不开心了,缠着她讲这讲那。袁松越安下心来,喝了两口水,便带着他们下山去了。
  正如薛云卉所说,他手里没有人马,最多只能查到此处,心里有数便罢了,至于这黄统炼的银子是私藏了用了,还是打点更往上的人,还有得查。
  当时在卢氏县,黄统可没在,朱庙吊死和他定有关系,却又不一定是他的手笔。照着薛云卉的推测,说是和河南卫指挥使不无干系。这倒让袁松越想起来,黄天蝎的小厮自报家门的时候,说黄天蝎是河南卫指挥同知的亲外甥,有这么层关系在,黄统往上搭上卫指挥使的线,还不容易?
  若是这样倒也说的通了。上有卫指挥使司庇护,下边的千户所百户所自然为所欲为,而卢氏县的朱百户,一来离得远,二来胆子小,不敢跟着趟浑水,不曾想自家侄子却一脚踏了进去。
  这一脚,可迸出了个弥天大浪!


第128章 娇滴滴的妾
  路过山脚下几个门头高大的山庄旁时,迎面有一行人打马往山庄上去,远看来人装束和坐下大马,便同百姓甚至乡绅皆不相同。薛云卉嘀咕着这里还有这么敞亮的一行人,也不常见,而一旁的袁松越却皱了眉头。
  他顿了脚步,不再向前,可那群人却有一个一眼瞧见了他们,登时其他几人也看了过来。袁松越暗道不好,果见那几个人打马过来。
  当前马头最亮的、衣着最是光鲜的,面上有些震惊,然后回头同两边说了几句,几人便打马前来了。他们离得近了,众人也都瞧清了,那当头的,可不就是前几日同在卢氏县的河南卫指挥使季赫?
  袁松越站定了看着他们,一旁的薛云卉看这阵势,知道最不想遇上的恐怕遇了个正着,暗自替袁松越捏了一把汗。
  那几人很快下了马跑上前来,季赫还离着几丈远便哎呦了一声,然后甩着身上的肥肉跑了上前。
  “侯爷怎么在这儿?怎地没往卫所安歇?真真是下官失职!”他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抹,慌张道。
  袁松越淡淡打量了几人几眼,说无妨,后边几人一看真真是瑞平侯爷,不等袁松越落了话音,连忙行礼。
  袁松越自然让他们起身。这几人行礼时皆报上了身份名号,正是那季赫带着卫指挥同知邹大成、嵩县千户黄统和洛宁县的百户隋广在此,前往山脚下,黄统的另一处流水落花的山庄暂歇。
  那黄统最是胆战心惊,见着袁松越是带人从山上下来的,暗地里捅了邹大成一下,示意他赶紧问问,邹大成又朝季赫使眼色,季赫也知事关重要,低眉顺眼地又问道:“这山也没什么奇景,侯爷怎么想起往这来了?”
  袁松越早将他们之间那点眉来眼去看在眼里,他们怎么想的,他也知道,不就是怕他已揭了他们的秘密了么?
  若他有马,现下不理会这几人,走了便是,偏此时不过是暂时出门,无马无粮,还带着个连翻墙都不会的女人。
  袁松越只得淡淡地笑了笑,让自己显得温和些,道:“京里无趣,顺道转转而已。”
  季赫点头应了,道:“咱们这一带,除了山,也没旁的,难为侯爷看得上。”
  袁松越笑着点头,说山景不错,眼睛一息不落地从几人面上来回扫过,心下微有些沉,这几人,明显都不大相信他这说辞。
  也是,一个京里的侯爷,无缘无辜跑进这名不见经传的深山老林里,寻什么乐子?
  这便不好办了,若那几人认定他撞破了他们的秘密,必不能放他离去,万一仗着人多,痛下杀手,他们几人恐要麻烦。
  气氛隐隐有些剑拔弩张,那黄统已经开始朝季赫直接使眼色了,显然季赫还在犹豫。
  袁松越背了手,心里暗自部署起如何迅速杀出重围。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靠近了他的身侧,接着一双温热又柔软的手拉住了他的臂弯,微微晃了两下之后,娇滴滴道:“累了。”
  袁松越一愣,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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