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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花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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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个人干过这事。”
  她自己笑自己,不过却也不怪她。她出门急忘了带钥匙,耽误了些功夫,再回家弟媳竟带着两个侄儿和奶娘回娘家去了,弟弟也不在,只得往燕子家中坐会儿。
  薛云卉说无妨,又道:“姐姐唤我穗穗吧,我今次不打招呼便来,也着实叨扰了。”
  “妹子哪里话?咱们两家什么交情?妹子便是就此住我家了,那都行!”
  刘俏很热情,便是在燕子家里,也当自己主人一般。燕子也不在意,还下去沏了茶来。
  她给薛云卉倒了一杯,小心翼翼地递给她,薛云卉接了,连忙道:“燕子姐姐别劳烦,快歇着吧。”
  她这般大方客气,燕子还有些不自在,支吾了两声,薛云卉也没听懂,她便红着脸坐到刘俏身边去了。
  刘俏拍了她的手,“你这性子,连话都说不成个。”
  她这么一说,燕子脸色更窘了。
  刘俏不在意,又同薛云卉道:“她年纪小呢!”
  她说完,愣了一下,忽的笑了。
  “算起来,穗穗妹子该比燕子长一岁吧。没得喊她姐姐!”
  薛云卉听了连忙同燕子论了齿序。
  燕子果然小了一岁,连忙叫了声“姐姐”,嗫嚅了一声,眼睛眨着,想问什么却没问。
  “呵,”薛云卉笑了一声,看穿了她的心思,笑咪咪道,“我如今拜在正一教门下,不过是火居在家,嫁人不嫁人的全看缘分,不强求。”
  她话音一落,燕子眼里难掩惊讶,转而又肃然起敬了。
  薛云卉见惯了这样的,不以为意,倒是刘俏“哦”了一声,“妹子不说这事儿,我都忘了!怪道妹子一眼就看出了棺材子。妹子到咱们保定,难不成是做科仪来的?”
  薛云卉摆手说不是,“我既来投靠姐姐一家了,自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这次来,乃是被人逼迫,不得已而为之……”
  她将自己的苦处捡要紧的说了来,直说得刘俏拍了桌子。
  “竟有这样的事?这天子脚下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薛云卉冷笑了一声,说没有,“人家是刚刚建功立业的侯爷,京城炙手可热的新贵,咱们是谁?让我去做妾,说给人听,旁人还道是抬举我呢!”
  刘俏伸手拉了薛云卉的手,抚着她安慰,“好妹子,你人聪慧又能干,做正头娘子还得好生挑拣呢!你在姐姐这住下吧,我弟弟弟媳都是好说话的,等避过了风头,姐姐给你在保定寻好的!”
  薛云卉再三谢她,“找不找男人,我都不当回事,咱们自己过日子,也照样红火,还顺心呢!”
  她晓得刘俏的情况,那正是个自己把日子过的红火又顺心的。
  刘俏当年也是嫁了人的,起初日子也顺顺当当,有两年,刘俏这笑就没离了脸。
  可惜好景不长,刘俏的公爹突然病倒了,小两口攒的银子泼水似的往外出,可她公爹还是没了,自然钱也没了。她婆婆带着未成亲的弟弟妹妹从乡下进了保定,自那,刘俏的日子就没再好过过。
  先是因为日夜伺候婆婆小产了一回,后帮着婆家弟弟妹妹说亲,亲没说好,惹怒了婆婆,一巴掌就被拍在了脸皮上。
  她那男人前头还护着一二,可他老娘见了,只把两口子都指着鼻子骂,骂了也就罢了,又使计讹了刘俏的嫁妆钱,转眼就买了个丫鬟,既使唤了干活,又塞给刘俏男人当通房。
  刘俏男人分了心,刘俏这颗心,慢慢也就冷了。
  这么个风刀霜剑的日子,又凑合了三年,刘俏始终没得孩子,倒是那通房生了个儿子,抬了妾。
  就在她这日子越过越没盼头的时候,她那没了心的男人,大冬天同人喝花酒,晚上醉倒进河里,淹死了。
  刘俏成了寡妇,只等孝期一过,再不要那个家了,立即收拾了为数不多的嫁妆回了娘家。
  任人指指点点,也认了。
  如今刘俏的爹娘都过世了,她用嫁妆买了地,租了人干活,收的租子够她日常吃喝的。她又同坊里另外两个寡妇开了个绣坊,也做活也替人卖绣活,生意还不错。她在娘家跟着弟弟住,弟妹从来没一句二话的。
  人都说她挣得这些钱,都是为旁人做嫁衣,到最后都得给了侄儿,还不如留在婆家,好歹庶子也是儿子,况也全了女人家的名声。
  她一听这话就要嗤笑的。
  她好生待着弟弟弟妹和两个侄儿,跟着他们过日子不吵不闹,赶明儿老了,买个小丫鬟服侍她,还有侄儿给她养老送终,这日子,不比养个同自己没半分血缘的庶子强多了?
  到底哪个才是为旁人做嫁衣,她又不瞎。
  薛云卉对她很是佩服。这世间,能想明白还敢雷厉风行的女子,简直凤毛麟角,刘俏堪当女人中的表率!
  刘俏笑眯着眼喊她好妹子,“我常听康儿说你最能干,不然你哥哥这病,怕也等不到今天。你哥哥,可好些了?”
  “好多了,我来前,给大哥找了个高明大夫,指不定等我回去,他便好了。”
  “哟,那可真好!”刘俏道,“所以妹子,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且忍一时,往后自然就好了……”
  忽然一声抽泣,打断了刘俏的话。
  她二人正说得开怀,一时忘了一旁的主家燕子,这回闻声瞧去,却见燕子眼中含泪,哭将了起来。
  薛云卉一头雾水,去看刘俏,却见她了然叹气。
  刘俏扯了帕子,搂着燕子替她擦泪,想劝了她,却不知道如何说,又叹了气,转头见薛云卉迷惘,同她道,“燕子比咱们苦些个,她那男人……这成亲还不到一年,便上了拳脚了!”
  上拳脚?
  对着这么个柔弱似春花的女子?
  薛云卉倒抽一口冷气,“如何能这样?!”
  她这么问,刘俏刚想答她,燕子却抽嗒着开了口,“我是扎纸人家的女儿,浑身带着丧气,坏了他的运道了……”
  话没说完,就被刘俏喝了回去,“你娘家扎纸人又不是一天了,他娶你之前怎地一句不提呢?!你少听他胡咧咧!咱保定干这个的不多了?也没见谁丧了气!他就是个挨千刀的窝囊废,打女人上瘾了!”


第050章 遭遇与遭遇(中)
  燕子抽抽搭搭地哭泣,哭得薛云卉心抽了两下。就这个么柔顺的姑娘,她疼还来不及,那男人居然有下得去手。
  刘俏撸了燕子的袖口给薛云卉看,之间那细嫩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刘俏咬牙切齿,“真真是瞎了狗眼的混账,仗着他在外头挣两个铜板,回到家就充上了大爷!也就燕子老实,家里兄弟又小,要是我和康子,还不得跟他拼了!”
  薛云卉道是,见燕子只一味地哭,问道:“妹子……遭了几次罪了?”
  燕子抹了抹眼泪,“也就三四回,他……他也是近日被人辞了……”
  “他被人辞了,是他在外头没本事,同家里女人何干?!”刘俏愤愤,又去恨铁不成钢地提点燕子,“你万不能再纵着他了,他是越打越顺手了!你年纪轻,说不定就要有了孩子,他手下没轻重,万一打掉了孩子,你也得跟着受罪!”
  女人家头一胎最要紧,似刘俏那时头一抬小产了,身子便总也调养不好了。
  薛云卉听着,虽知道刘俏是为了燕子好,可这话却让她心里有些硌得慌。
  男人打女人,只要下了一回手,那便再刹不住了,更何况燕子都被打了三四回了!
  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同他过下去的必要,便是有了孩子,照样改变不了燕子卑微的处境。
  她曾见过一家,便是男人没完没了地打女人,后来连同孩子也一起打。女人娘家不过劝说几句,根本不当回事。那男人越打越上了瘾,有一回喝醉酒,回到家便朝女人拳脚相加。
  孩子才四岁,跑过来护着他娘,谁曾想被那混账爹一把举起来,使劲摔在了地上,当时便破了头,流了一屋的血。
  后来那家辗转请到薛云卉去他家看孩子,说孩子丢了魂。薛云卉进了屋,还闻见了似有若无的残留血腥味。
  那孩子确实丢了魂了,这一摔直接将他摔成了痴儿。她实话实话了,那当娘的也不是心里没点数,当即眼神就散了。
  之后没过多久,就听说那男人又犯贱打女人时,女人彻底受不了,拿起菜刀,一刀捅死了他,尤不解恨,又往那男人身上插了好几刀,然后自己一抹脖子走了,只把个痴儿留在了世上……
  薛云卉打那时,便是对打女人的男人深恶痛绝。
  虽世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可这样的婚,有什么过头,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她虽性烈,又敢想敢做,可燕子却不是那样的人。她同燕子亦不过头一回见面,有些太深的话,刘俏说得,她却说不得。
  刘俏安慰了燕子一番,刘家宅院便有了人声,刘俏带着薛云卉同燕子道了别,往刘家去了。
  刘家也是个三进的院子,不过各处都浅窄些,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地面墙上收拾妥帖了,看起来也很是别致。
  这会儿回来的正是刘俏的弟妹和侄儿们。
  刘俏弟妹娘家姓孙,两个儿子一个四岁一个一岁,白白胖胖的,浑身都是实在的小肉。
  薛云卉看着他们就想起了阿荞,那可怜见儿的小丫头,也不知道想没想姑姑?
  孙氏很好说话,对刘俏也恭敬,听说她是涿州薛家人,更是客客气气,让两个孩子叫她薛家姑姑。
  没过一会儿,刘洪康便回来了,薛云卉把薛云沧的信递了他,他看了连忙嘱咐妻子何处替薛云卉打点好,还道,“我瞧着阔博这字,比上次有力了许多,是不是身体大好了?”
  阔博正是薛云沧的表字,薛云卉见刘洪康对她大哥是发自心里的关心,心头也是一热,“我来前,已是有大起色了,哥哥还说什么时候好了,来保定……”
  众人相谈甚欢,四月的天已是暖了许多,用过饭,众人便到院子里喝茶闲聊。
  “……外人看着都是我一个人挑着家里,其实没大哥在后头鼎力相助,我也撑不下来。大哥若是少费些心,许是早就好了。”
  薛云卉有些想念薛家众人,免不了多说了两句。
  刘洪康说他就是爱费心,“那会儿在私塾,一屋子十来个学生,你哥哥便能将所有人身上所有的事记得一清二楚,先生有时候拎不清了,还得问他呢……”
  他说得众人发笑,正说到乐处,忽得听见院墙另一边,发出一声尖叫,这声尖叫刚发出,似被利刀砍断一般,嘎然而止,半截里消散无影了。
  薛云卉一怔,刘家众人也皆拧了眉。
  刘洪康幽幽叹了口气,“吕四不该这般,好歹为他操持家务,往后还要教养儿女,如此岂不寒了燕子的心?”
  “哼!”刘俏冷笑一声,“什么寒不寒心?燕子以后有没有命都不好说!”
  她恨声说着,站了起来。
  “姐,咱还是……”
  刘洪康一句话没说完,便被刘俏打断了,“没得见死不救!我倒要看看这烂了心肝的吕四,当着我的面,还能不能下得去手!”
  她甩了袖子便疾步去了,薛云卉听得血液沸腾,看着刘洪康甚是不放心示意孙氏跟去,可小儿子却趴在孙氏怀里不丢手。
  她连忙道:“我去看看俏姐!”
  刘洪康正惴惴不安,自己一个读书人又不好半夜闯人家院子,这会儿薛云卉说了,他连忙拜谢。
  薛云卉摆手道不用,三步并两步地追着刘俏去了。
  燕子家关着门,刘俏抡起拳头砸了好几下,嘴里喊着:“燕子,开门!”
  起先院子里没人应,可刘俏喊得狠了,不一会儿便有了脚步声。
  开门的正是燕子。
  乌漆抹黑的夜,燕子脸上便是有泪痕,旁人也看不见,可薛云卉却一下子闻到了她身上带着的酒气,看到了她头上散乱的发髻。
  “俏姐……穗穗姐……”
  她嗓子哑着,刘俏一听就火了。
  “他又打你了是不是?!下贱坯子,我去同他理论!”
  燕子被她这一吼,吓得哭腔都哆嗦了,“俏姐,没有,没有,他没打我!他喝了点酒,睡下了!”
  她急着去拉要闯进门去的刘俏,谁知刘俏心头那团火却蹭的一下蹿了上去。
  “燕子你还护着他?!你再这样,早晚得被他打死!”
  言罢,刘俏一把甩开了燕子的手,闯进了吕家的小院。


第051章 遭遇与遭遇(下)
  小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尖细而急促地钻进人耳朵里,像是拉开了大幕一般。
  燕子急着去拦怒火滔天的刘俏,不成想却被薛云卉拉住了。
  “燕子妹子,别怕。”
  她说的这话,在这紧要的关头,显得苍白而无力,可她亮晶晶的眼睛,却让燕子瞬间愣了一下。
  那边,刘俏已是阔步到了门前。
  “吕四可在?出来,我与你有话说!”她朗声道。
  屋里没有回应。
  燕子甩开薛云卉的手,急着跑了过来,眼泪都下来了,“俏姐,好姐姐!他歇了,我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借着屋里微弱的光,刘俏瞧见了燕子脸上一道细长的红印,似是手指尖划出来的。苍白的脸,猩红的印子,多么的刺眼。
  她气的发抖。
  “吕四,是个爷们就滚出来,没得躲在女人胳肢窝下!”
  她恨声怒喊。
  屋里静了一时,终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脚步声响了起来。
  门开了。
  薛云卉着实没想到,敢对自己女人下比狠手的吕四,竟是个颇为瘦弱的男子。
  可打女人的人,身上戾气是遮不住的,尤其薛云卉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他眼中的狠厉。
  燕子吓得抖若筛糠,“俏姐,俏姐,我求你了!我没事的,你回去吧……”
  她的心思,薛云卉约莫知道。有人替她出头,能庇护她,她自然感激不尽,可是眼下刘俏护得住她,甚至能将那吕四骂得狗血淋头,可刘俏走了之后呢?
  吕四真的能改过自新?真的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可能的,不过是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燕子罢了。
  可刘俏,俨然已经被怒火灼了眼。
  她指着吕四喝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喝了点酒就开始发疯了?燕子她哪里不好了?你说!”
  吕四见她开门见山地发问,脸上一时颇为难看,他嘴紧绷着,目光掠过刘俏,落到了燕子身上。
  燕子登时浑身一抖。
  那目光好似寒冬腊月的冰棱,又尖又利还冒着冷气。燕子被这冰凌刺得似被冻僵在当场,可薛云卉却觉得,这冰冷直搅得她内心翻腾。
  这人只要一天还是燕子的男人,燕子不被他打死,早晚也得担惊受怕、郁郁而终。
  吕四死死盯了燕子几眼,他不开口,燕子便似被鬼追了一般,急着开了口。
  “没有俏姐,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妹子求你了!”
  她说着,眼泪噼啪砸了下来。
  刘俏简直忍无可忍,她自从婆家大归,便再看不得这样的窝囊事,当下恨不能一盆水泼醒燕子,让她正经立起来!
  燕子这么说了,那吕四才幽幽道,“俏姐还是回家去吧,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说完,眼又瞥向了燕子,“关门!”
  他转身就要走,刚迈出一步,就被刘俏一步上前,撕扯住了他的衣袖。
  “你个畜生!你就欺负燕子老实,她娘家没人!我刘俏今天就给她出头了!你今天就给我说清楚,凭什么打她?说不出来个一二三,我就搅得你往后也别想找了差事做!”
  “疯婆子!”吕四到底是男人,一反手,就甩开了刘俏,“上回你就大清早闯进我家呼呼喝喝,我未曾理你,你今日又来!我教训婆娘与你何干!我已寻了差事了,想搅你有本事去呀!你个死了男人的疯婆娘!快滚!”
  吕四身子晃着,破口骂了这两句,酒气熏得人红了眼,刘俏面上都扭曲了,想发狠骂他,却被他先头截了去。
  “燕子你死了?!快把你好姊妹送走!”
  刘俏气得几乎仰倒。她想好好教训吕四一番的,却没想到反被吕四教训了。吕四平日里虽阴阳怪气地,可还没说话这般厉害过,喝了酒果然不一样了!
  她这么一想,一把拉住了燕子,“你跟我走!别在这!”
  燕子被她一拉,踉跄了几步。那吕四一看刘俏要拉燕子离开,小眼便是一眯,一探手,扯出了燕子的胳膊。
  “贱人,往哪去!还不给我回滚屋里!”
  可刘俏力气亦不小,吕四竟是没拉动燕子。
  他忽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另一只手一抬,夹风带雨地就往燕子脸上掌去。
  刘俏和燕子惊在了当场,眼看着这一掌就要狠狠落下了,谁知却生生被截在了半空。
  “你是谁?!”
  吕四手腕被拿住,阴鸷的目光立马扫到了薛云卉脸上。
  薛云卉不避不闪,与他对视了两息,然后猛地甩下他的手臂,怕脏似的拍了拍手,淡淡笑了笑,“在下不才,道教中人,路过宝地,发现异像,进来探查一二。”
  吕四尚有几分清明,“你同刘俏一伙的?”
  “是也,亦非也。贫道以为,足下在这一掌打下去,小命可就难保了。”她悠悠道。
  吕四冷哼一声,口中吞吐着酒气,“贱人坏我运道,死了也活该!”
  他咬牙切齿,刘俏听了恨不能上去掐死他,燕子震惊着泪流满面,薛云卉却淡淡哼了一句。
  “错了,不是她死,是你死。”
  此言一出,三个人皆是一愣。
  “哪来的臭道士,胡说什么!南桥的胡道士都给我批过了,就是贱人害我,说她一家都是丧门星!”吕四不信,呲牙咧嘴地争辩。
  燕子听了腿有些抖,若不是刘俏扶着,便要惶惶坠地了。
  薛云卉却摇了摇头,“非也,你打在她身上的,皆是你的运道,打一下,运道便散几分,越打便越散。与你卜算的道士,可是与你有仇,而你不知?”
  薛云卉这一番话,说得不急不慢,吕四本不信,可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不由想起近日渐渐不顺,打女人越发频繁了,可不仅没见的好转,反而越发地糟糕了。
  难不成,真是胡道士骗他?也许,胡道士真对他有仇,而他不晓得。
  可他也没这么容易信薛云卉。都是道士,谁知谁真谁假?
  他摇头,“休要骗人!”
  “呵,”薛云卉笑了,“定不是骗你,你想想,今日找差事可有顺遂?便是找到了,你可欢喜?”她轻轻说着,见吕四脸色变了变,心中越发有数了。
  “运道散了的人,眼睛酸疼,腰背发寒,受不住正午日光。你且自己想想,可有?”
  吕四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可思议,眼睛盯着薛云卉,手指不住抖了起来。
  薛云卉看在眼里,甚是满意,上下打量了吕四一道,又缓缓吐了一句:“阴气顺着你的手往上爬呢,一眼不见,都攀上臂膀了。这么暖的天儿,你胳膊可冷?”
  吕四听了倒抽一口气。
  她怎么全说对了?!
  先头那胡道士看他,他便觉得那道士眼神不对劲,说不定真同他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而后此人说运道散了的人如何如何,他细细一琢磨,竟全能对上;现下又说什么阴气顺着胳膊上爬,他可不正指尖发凉?
  他绷着嘴不愿意承认,可浑身上下都绷着微微抖了起来。
  看着他颤抖,薛云卉缓缓地摇了头,道:“你身上气运十中仅一二了,也不知为何散得这般厉害。再这样下去,不消几日,怕是……啧啧……”
  话音拉得极长,吕四听了浑身猛地一颤,本就因醉酒而未有站稳的身子,一下子滑下了石阶,腿一弯,磕在了地上。
  合该他运气不好,头一下撞上石舀,当场便见了血。


第052章 摆摊算命
  夜风轻柔地吹着尚显柔嫩的树叶,看着因吕四摔破了头而闹腾起来的吕家小院,薛云卉默默地叹了口气。
  刘洪康拿着常备的药过来帮忙,吕四伤得并不算太重,可他心有戚戚,面上又青又白地,煞是吓人。
  刘洪康在里头劝了吕四几句,到底也是邻居,也不能不管不问。
  燕子却抽出空档,由刘俏陪着,走到了闭着眼睛轻声念经的薛云卉身旁。
  “……降表在德循环内笔梦生化重性明。
  奉请:九天司命护宅天尊,志心皈命礼稽首顿首。”
  燕子和刘俏听不懂,不敢随意搭话,薛云卉却默了一默,转过了头来。
  燕子欲言又止,薛云卉知她想问什么,直接道:“我方才所言不虚。燕子妹子,便是为了他好,也莫要再让他打你了。”
  她定定地看着燕子,见燕子先是一惊,而后惶恐不安了一阵,再接着才慢慢松了口气。
  “多谢姐姐……不不,道长指点,燕子知晓了。”
  ……
  不过小试牛刀一番,众人看薛云卉的眼光就不一样了。薛云卉很是谦虚,说什么学艺不精、献丑了云云,却不同他们点破,来回之间,越发显得周身仙气缭绕了。
  倒也不是她不愿意说,只道士练得一双眼睛,既能辨是非曲直,也能探阴阳气息,说与旁人却说不透。况且,好些事,燕子和刘俏也提了些许,她薛云卉听了,自然要顺着一猜的。
  就好比那差事,吕四既说了寻到了,又喝了酒犯浑打人,那便是不如何了。
  看相看得是人脸,更是人心。
  不论如何,薛云卉在刘家受到了极好的待遇,可她也不是好吃懒做打秋风的,给刘家明钱他们也不会要,翌日一早,她便起了身,要去市集上买些菜蔬鱼肉的,也算交上饭钱了。
  如今薛云卉化名薛远,刘家对外也只说来了个远房亲戚。她束了发,穿了靛蓝色直裰出门,和往常一样,甚是方便。
  一连三日大逛集市,薛云卉颇有些疲倦。不拘是涿州、定兴还是保定,集市卖的东西都是大差不离,无非保定更加品种丰富罢了。
  她着实没什么兴致,逛到了菜市场头间,手上不过拎了一捆莴苣。她刚准备转头再溜达一边,谁知眼睛一扫,却是看到了远处有座小桥,桥上坐了几个人。
  她朝旁边摆摊卖鸡子的老大娘问:“大娘,那桥叫个什么名?”
  老大娘遥遥看了一眼,“那不就是南桥吗?鸡子你要不要?”
  薛云卉呵呵笑了一声,说过去溜达一圈再回来买。
  那老大娘觉得不怎样,不由提醒她道:“那桥上净道士,惯会忽悠的,小心把你钱都忽悠了去,那可买不着鸡子了!”
  薛云卉被她说得哈哈大笑。
  若说忽悠,只她忽悠过旁人,还没旁人忽悠过她呢……
  这座南桥比涿州的平水桥高大许多,汉白玉雕着的狮子威武霸气,却被几个歪身闲聊似闲汉的臭道士,遮了风姿。
  薛云卉不紧不慢地走着,想起她刚下山那年,平水桥也有些这样的光景,只不过后来她薛云卉下了山,桥上又出了事,三个没本事穷忽悠的,逐渐都走了。
  有两人还留在涿州,另外却有一人,离了去。
  这个人不巧,正是姓胡。
  薛云卉捋了捋脸上刚用浆糊黏上的假胡子,又整了整头上刚戴上的黑色网巾,正巧路边有家银楼,她装模作样地混进去,往黄铜镜上瞧了一要,只觉得自己法相庄严,堪为玄门弟子之表率。
  她决定以一个游方道士的身份,往南桥上,走一趟。
  今儿风不小,尤其迈步上桥,风从湖面吹来,撩起她的衣摆,让她自觉平添三分气势。
  她自诩英姿飒爽,抬眼往上扫过桥顶对面坐着的五六人,一眼就瞧见了个熟悉的面孔。
  果然是他,两年不见了。
  她目不斜视地往桥上走,原本提着一捆莴苣,被她藏了起来。现下两袖清风,缓步而来,一看便同平头百姓相去甚远。这几个道士除了一个正给人摸骨看相的,其他正是闲聊着,突然见这么个人走了过来,眼风立马飞到了她身上。
  薛云卉暗道不愧是同行,来人稍有异常,大家都警惕起来。更何况她是个面生的道士,多半是敌非友吧。
  他们这些常在市井走动的道人,那自是各有各的地盘,公然跑到旁人的地盘上来,而不打招呼,那就是赤果果的挑衅了。
  可薛云卉今日来,本也不是来交友的。
  约莫胡道士是个后来凑进来的人,坐到了颇为靠边的地方,薛云卉觉得很好,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直奔胡道士左手边坐下了。
  她这么一坐,又从袖中掏出石子往地上写画起来,比之其他人啰啰嗦嗦的好几项本领,她只四个大字——看相算命。
  看个相便能算命,既不摸骨,也不测字,连卜算都免了去,不是真高人,便是大忽悠。
  只四个字落了笔,桥上几人都笑了。
  “呦,我今儿给咱们桥上卜了个谦卦,我心道这么非吉即利的卦应哪儿了,真没想到,竟来了个高人!”一个骨瘦如柴的老道士捋着胡子,拿话儿呲打薛云卉。
  薛云卉不认识他,也不在意,只自己念自己的经,谁都不理。
  一旁有人气性大,嚷了起来,“懂不懂规矩?!这保定南桥也是你个游方道士能来的?!滚菜场去还差不多!”
  他一嚷,众人都哄笑起来。
  薛云卉兀自不动,好似没听见。她呢,是对着胡道士来的,其他人呲打她两句,一概不放眼里。
  见她充耳不闻,更不生气,几个道士都有些坐不住了。
  那个气性大的撑了腿要起身,不过还没起来,便被一旁那瘦削老道压住了。
  瘦削老道压了他,小眼一眯,盯了薛云卉一息,目光又便她身边扫去。
  他朝胡道士使了个眼色,胡道士本没出头,这下也得出头了。
  胡道士放下手里把玩的核桃,站了起来,离了自己的摊儿,两步走到了薛云卉脸前。
  “这位道长,看不看相啊?”


第053章 神算
  胡道士来问,薛云卉上下打量他,见他精气神不如前几年了,眼皮也耷拉了下来,虽是在保定这大地方混了起来,可着实没见得比以前混好了多少。
  燕子说,胡道士确实同她们家有些过节,原因很简单,无非是胡道士想续弦,主意打到了当时未嫁的燕子身上。燕子的爹娘听说他已经三十好几了,外地来的不说,还没个正经活计,就在桥头跟着一群老道混生活,当时一口便回绝了,没多久就定了吕四。
  胡道士甚感憋屈,一众道士更瞧他不起,没少奚落他,后来他好不容易又找了一个妾生的姑娘。本来那家主母还有些愿意,后来一听说城里扎纸人的人家都看他不上,倍觉没面,此事也黄了。
  后头胡道士没再找人说亲,却就此记恨上了燕子家,待吕四误打误撞找来,他便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薛云卉当时听了,牙根恨得痒痒,她当时便想,说不定就是她认识的人。如今看来,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胡道士正是因为替人出阴私的主意,连累了涿州一众道士,才被赶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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