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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花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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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爷都不想让咱们走嘞!不好不好,赶紧家去吧!”
  说话的是个老妇人,看似常年做农活的,佝偻着腰,头上包了个帕子,年过半百了。
  她摇头说不好,她那儿子就唬了脸,“娘你还信不过儿子?要不是火上房的事儿,儿子能这会儿带你走?”
  他娘还是犹豫,指了指外头的雨帘,“这老天爷都不让咱走了……”
  “娘!老天爷还让咱困这村里一辈子嘞!咱能就等着累死穷死?!儿子是带你享福嘞,你咋不信呢?”
  这做儿子的没了耐心解释,急急躁躁地说了这句。
  老妇人愣了愣,突然转过身正对着她儿子,道:“我的儿,你不会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了吧!”
  她儿子一听,气得跺脚,“娘你说什么呢?儿子要是杀人放火了,怎么带你享福?可不能乱说话啊娘!”
  老妇人摇头,上下打量他,“那……那你咋带娘享福,你哪来的钱?”
  她说着,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攥住了她儿子的手,颤抖着道:“你那天说什么山什么顶的,是不是挖人……”
  话没说完,就被她儿子一下捂了嘴。
  薛云卉不敢转身,耳朵却竖得老高,老妇人没说出的那个字,她默默地给补了上去。
  挖人坟的?看样还挖发财了?
  她心思活络了起来,听见那儿子一个劲儿让老娘别乱说话,可老娘却心里清楚了,颇有些害怕,“……这可是伤天害理的事儿,要遭报应的……”
  她越怕遭报应,报应来的越快。
  她这话刚说完,这茶棚经不住大雨点子噼里啪啦一通砸,那娘俩儿站的地方,棚子忽然塌了,上面草垛上存下的水呼啦一下全泼了下来,淋了那娘俩半身。
  老妇人吓得惊呼,人人都转过身朝那边看去,薛云卉也趁机转过了身来,十分好心地拉了她一把。
  “善人往贫道这边靠靠吧,淋了雨要得病的。”她沉了嗓音,仿着男子,道。
  她穿了深色衲衣,束了发,因着本就个子高挑,这会儿仿了男子说话,雌雄难辨。毕竟只身出门,眼看暮色四合了,扮成男子更安心些。
  那娘俩赶紧道谢,薛云卉微微侧了身,让老妇人挪了一只脚,她那儿子过不来了,只能同旁边的人挤了挤。
  老妇人站定,瞧见是个年轻道士,连忙朝她点头行礼,“多谢道长相助,多谢道长。”
  薛云卉摆手,“不当事。”
  她说完,往老妇人面上前去,忽然“咦”了一声,侧了脑袋。
  老妇人被她看得心里发慌,又正值惊魂甫定之际,不由浑身一紧,问道:“道长,可是看出老婆子有何不妥?”
  薛云卉被她问得收回了目光,面上颇为踌躇,却不开口。
  她这般,老妇人更害怕了,拱手朝她拜来,“道长有话不妨直说呀!我……我这心里慌得紧……”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儿子截断了去。
  “娘!”他警告地喊了一声,然后立了眼去看薛云卉,警惕之意十足。
  薛云卉微微合眼念了声“无量寿福”,缓缓地摇了头,松开扶着老妇人的手,欲转过了身去。
  那老妇人却拽紧了薛云卉,“道长大人大量,我儿子不懂事,道长千万不要怪罪!”
  薛云卉被她拽着转身不得,也不说话,又听那老妇人转头同他儿子道:“你……你做的好事,总得找人看看!这位道长神通非常,遇上了是咱娘俩的运道!你莫不是舍不得钱?要是舍不得钱,也不必带我老婆子去享福了!”
  这儿子被老娘这一通威慑,噎得说不出话来,转眼又去大量薛云卉,见她年纪轻轻,眉清目秀的,倒是没什么奸邪的样子,穿得也不多体面,想来就是个穷道士。
  若是个打扮讲究的,他反而觉得那都是骗的钱人,自是不能信的了。
  他犹豫再三,看着老母亲拉了脸,到底不再说什么了,叹了口气回过头去。
  老妇人得了儿子的允许,连忙又朝薛云卉道歉,“道长不要怪他。老婆子知道道长是神仙一般的人,方才,道长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薛云卉点头道是,“善人身上缠了些许……阴气,若是没看错,是自令郎身上带来的。”
  老妇人惊得一瞪眼,看看儿子,又看看自己,忽然伸手握住了薛云卉的手。
  “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可事已至此,也没得办法了,道长是神仙,帮我们母子一把吧!求求道长了!”
  她那儿子方才也听见了薛云卉的话,一时愣住,被老妇人这么一求,才回过神来。
  他忽然抬脚走了过来,也顾不得雨子棚子的漏口落下来了,直接朝薛云卉抱了拳。
  “道长眼力不凡,方才多有得罪了,还请道长勿怪,点拨咱们一二!”
  他面露急色,说完又补了一句,“咱们旁的没有,让道长买几身新衣裳的钱还是有的!”
  薛云卉闻言差点跌了下巴。
  啥意思?这是嫌她穿得穷酸呢?


第038章 富道士
  既然可怜她薛云卉穷困潦倒,那就拿钱来吧。反正也是些不义之财,她也算劫富济贫了!
  ……虽然济得是她自己。
  她得了老妇人儿子的话,却不着急,又打量了这母子俩一番,朝着老妇人的儿子道:“您身上这阴气重些个,面庞青白,额头又泛青黑,眼睛亦无神。夜间做梦也多吧?”
  那儿子被她说得心头砰砰跳。
  可不是?昨日从山里出来,就觉得阴阴冷冷的,急着往家奔,夜间随便找了个地儿睡了一觉,竟是做了一夜的梦,没停一会儿,今日进了家门,他娘还道他昨儿没睡呢,眼底乌青的。
  再是壮年男人,到底干了阴事,哪能不怕一点?况这天还下着雨,眼看着就黑了,自己带着老娘,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越想越害怕,不用薛云卉再往他心里戳,便急着道,“道长直说吧,可有法子治我?”
  薛云卉微微笑了,有时候花钱就是买个心安,“贫道虽年轻,可这点子道行还是有的。”
  她说着,往怀里里头去翻符纸。好歹还平日里随手放的几道符,她看了两眼,只一道去阴气的,便给了那儿子让他佩戴起来。
  那儿子自然满口道谢的,转眼却又问:“道长,我有了符,我娘还没呢。您不赐她一道?”
  她也想赐呀,可就那一个了。不过卖一个卖两个肯定不是一样的钱,多卖多得呀,她想了想,眼角又瞥了一眼老妇人,
  心下转了个弯。
  “贫道观老妇人面相,虽有阴气,可症结却不在此处,只去阴气恐怕没什么用。”
  那母子二人听了一愣。
  “那是怎么回事呀?”
  薛云卉手里那几道符,都是治浊气的,旁的也没有了,因而便道:“是浊气太盛了,引得体内之气混乱,易多思多想,日日不安,长此以往,会坏了身子。”
  “道长可有解法?我娘年纪大了,我怕她受不住啊!”
  薛云卉抬眼悄悄打量了他一眼,心道他虽是个发死人财的,可对他娘倒是真心孝顺,既然如此……
  “这有三道去浊之符,让你娘每日睡前烧了化水服下一枚,三日便去浊气了。不过……这浊气到底有些日子了,能不能去干净,就看个人造化了。”
  那儿子穷了半辈子,这回飞来横财,由不得阔绰了一把。
  他得了四张符,对着薛云卉千恩万谢,便道:“道长慈悲,帮了咱们大忙!敢问道长,怎么回报道长呀?咱们虽是农家出身,到底还有几亩薄地,道长漂泊行善,不必太过替咱们着想了!”
  他这话一说,薛云卉便心道他敞亮,因而张口就道:“咱们道家看中三,所谓三生万物,贫道今日便也借了这个三,善人以为如何?”
  薛云卉说完这话,立时有点后悔,心道最近同达官贵人打交道惯了,忘了寻常百姓都是论铜板过日子的了。
  她刚这么一想,就见那老妇人又惊又喜,“道长真是活菩萨,天上赐下来的菩萨!”
  薛云卉心中一哽,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要真递上三个铜板,可就搞笑了……
  好在她儿子晓事,拉了自己娘一把,示意她别乱说话,又从腰间掏出了三张一贯的宝钞来。
  薛云卉满意了,可老妇人却惊得张了嘴,她儿子见着老娘这样,也由不得有些心疼钱了。
  他这一趟得了都卖了,少说有五十两银子,这三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若搁平时,那可是一季的收成。
  可他这回发了横财了,一咬牙,舍了这些钱买个平安康泰,也值了!
  他把心一横,就把手上三张宝钞递了出去。薛云卉嘴角不由翘了起来,矜持了一下伸手去接,可手还没碰到钱,就被打断了。
  “慢着!”
  有人沉声横插一嗓,惊得那儿子把钱收了回去,可怜薛云卉还没碰着一个角,钱就没了影。
  谁呀?这么烦?
  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抿嘴立眉地看着自己,明明一副清秀少年郎的样子,落在薛云卉眼里却似威严的神祇,倒把她震了一下。
  这个工夫,那少年却把眼神错开了,落到老妇人母子身上时,少了威严,多了慈悲。
  “我道家本就以助人消灾为己任,赠人符纸也看机缘,不当收人钱财。若善人有心,赠他三十文权当茶水钱了。三两与善人母子不是小数,他亦不能收下。”
  他说得义正言辞,还按了那儿子拿钱的手,让他收起来。
  那母子怔怔地回不过神来,薛云卉这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叫嚣了。
  吼!这横插一刀之人竟也是个道士!
  既然大家同一营生,说这话什么意思?!她好说歹说这半天,拿四张符换了那家儿子三两黑心钱怎么了?若是真个真辛苦做活的,她能干这样的事?她还不是为了替天行道?
  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冒出来,是不是欠揍呀!
  她这火气不由窜了上来,面上却不过多表现,咬着牙忍下一口气,道:“敢问这位道友,您这穿的锦衣玉带的,那位善人赠贫道些银钱,买件新衣裳就不行了?啊?”
  那道士被她说得一愣,看看自己一身崭新的细布直裰,再看她洗得发白的衲衣,同为道士,确实悬殊了些。可这并不能成为她拿几道符骗三两钱的理由。
  他沉了心,朝薛云卉施了一礼,“在下武当山全真教顾凝,道号应真。敢问道友哪门哪派,师从何人?”
  吼,这小子原来是全真教的和尚!
  说道士是和尚,可是大大的乱来。可全真教吃斋、住观、不娶妻不生子,与和尚何异?
  她是正一教门下的,正一教各门各派世代血缘传承,头一个结婚生子便是常事,更不必提其他的了。似她这般火居在家的也不在少数。
  问她师从何人,薛云卉还真不敢答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没得牵扯了师父的清白。可问她门派,她有什么不好说的,反正两派不对付已久了。
  她亦抱拳,“正一教薛远。”
  她报上伴了男装的假名,也不提道号,便叉开了话题,“道友远道而来,上来又要斩断贫道与两位善人的善缘。不知全真教向来与人为善,便是这样的?”
  她问得顾凝一皱眉,没及顾凝说话,她又转头开了口,“两位善人,既然善缘已断,贫道赐的符便失了效力,两位留着也没用了。不若还与我,咱们山高水长,有缘再见吧。”


第039章 傻蛋一个
  薛云卉一句“山高水长”言罢,拂袖便要离去。
  那老妇人的儿子吃了一惊,连忙拦她,“道长息怒,外间还下着雨呢,道长哪里去?况咱们娘俩全靠道长慈悲了,您怎能说走就走?”
  薛云卉眼睛一转,昂了头,“那不是有位道长吗?他既然自称道士,定有消解之符,你让他赐符吧。”
  她说完,拿眼去斜顾凝。
  顾凝顿了一下,面上有些僵硬。
  他方从家中往武当山回,他们武当本就不以符禄为主,修的是内丹神通,他身上本有几张师兄弟赠符,也都送给家中人了,这会儿哪里还有?
  他一时不说话,薛云卉便在一旁笑着摇头了。
  那儿子看了,由不得对顾凝的身份存了疑。他平日听说的道士,哪有不带符纸的,这个道士,定是个假道士!
  他看着顾凝的眼神带上了鄙夷,顾凝哪里感受不到。眼角扫过那道士薛远,见他嘴角勾起,一副看好戏的样,默念了两边《静心诀》,才定下气来。
  “善人,我虽无符纸相赠,倒可以作法替善人消除阴气。至于令慈,贫道观其周身,并未见浊气侵扰。”
  他说完,扫了道士薛远一眼。
  那人无中生有,有一说十,实打实地神棍做派,今次不揭了他的面孔,只能让他越发猖狂!
  薛云卉瞥见了他严厉的目光并不在意,这会儿听着老妇人的儿子被他说的犹豫了起来,“未见浊气?这……我娘她……”
  薛云卉轻笑了一声,悠悠开了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道士的道行那也是有深有浅呐……”
  此言一出,那儿子的犹豫立时不见了,冲着顾凝皱眉道:“这位道长,咱们同薛道长之间的事,不劳您插手了,您一旁歇着去吧!”
  他说了这话,顾凝一张仙风道骨的脸完全僵住了,眼中尽是惊讶,喉头哽住说不出话来。
  薛云卉强忍着,没笑出声。
  这小子,果真太嫩,道行太浅呀!
  她得意了,也得有个谦逊的姿态,只微低着头,装作没瞧见。
  顾凝愣了半晌,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又解释道:“这位善人,贫道说的都是实话。且不说善人母亲,善人身上这阴气委实重,贫道可以作法替善人消除。”
  他说着,赶紧带了一句“贫道无需善人资助分毫。”
  薛云卉又要笑了,做善事做成他这个急赤白脸的样,还真不多。
  看样这小子的确是全真教的人,全真教怎么敢放他独自出来,没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那真是不错了。
  只不过,关乎她薛云卉吃饭营生的事,她可不能发善心,当下见着那老妇人听说不要钱眼睛又亮了起来,便在一旁啧了一声,轻言低语:“作法极费功夫,不要回报的,贫道还真没见过……只是不晓得,得不得用嘞。毕竟,还是得看道行,有些道行浅的呀,常常好心办了坏事,引了不该有的东西过来……”
  不要钱的,谁都爱,可要是越做越坏了,还不如要钱的可靠呢!毕竟一分钱一分货么!
  那家儿子被两人来回一通说,这下再不犹豫了,连忙朝顾凝摆了手,嫌弃道,“你这道士,竟耽误事,没得金刚钻,不拦瓷器活,你赶紧一边凉快去吧!”
  他说在,转过脸在不再搭理顾凝,然后在顾凝震惊不能置信的目光中,又朝薛云卉拱手,“薛道长高人,既然遇见便是缘分,收下这钱,把符纸赐予咱们吧,这会儿雨也快停了,也该赶路了!”
  他急急又把宝钞递了过来,薛云卉趁着假装犹豫的空当,又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顾凝,心里大笑不已。
  市井小民心里怎么想的,是顾凝这种常年不下山的人能勘破的吗?
  傻蛋一个。
  在顾凝的惊诧的眼神中,薛云卉佯装叹了口气,收下了钱,“也罢,即是贫道和善人缘分匪浅,日后说不定还有相见的时候。”
  她又把如何佩戴、如何化水服用交代了一遍,恰好淅淅沥沥的雨停了下来,夕阳隐隐露出一道金边,那母子二人再三谢过薛云卉,便起身告辞了。
  顾凝呆呆的一张脸,黄晕的光打在他脸上,伸了伸手想冲那母子二人再说两句什么,那二人已是急着离去,头也不回了。
  薛云卉看了看他,他高挺的鼻梁投射出一大片阴影,呆呆的眨眼时,细长的睫毛微微闪动。
  不会也是个女子吧?薛云卉暗自嘀咕了一句。
  可人家喉头隆起,如假包换,不似自己平平如也,以假乱真。
  她咳了一声,顾凝呆滞的目光转了转。
  “我说这位……”
  薛云卉嘻嘻笑着,悠悠开了口,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冷哼打断了去。
  “唉?”薛云卉瞪眼。
  顾凝一声冷哼,给了她一个冷眼,一甩袖子转身就走,硬生生把薛云卉这一嘴的话都堵了回去。
  “德行!”薛云卉嚷了一句,两步上前挡了顾凝的去路。
  “这位道友好没礼数。怎么,你们全真教都是教弟子这般对待萍水相逢的道友的?嗯?还自诩高门大派呢!”薛云卉仰头斜他道。
  顾凝皱眉,真真没见过这般倒打一耙的人,做了坏事,还趾高气昂不知悔过,真可谓是道教败类!
  他沉了口气,一脸严肃,“你蒙骗百姓,骗取钱财,还不知悔改,怪道你们正一派乱象百出,恐怕已是走向末路!”
  啧啧啧,看这年纪不大的,说话倒一副学究做派,什么百姓什么末路的,他们全真教还当自己以天下兴亡为己任了?
  薛云卉替顾凝发了愁,这么年轻轻嫩生生的小道士,说好听了叫一本正经,说不好听了那就是迂腐。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那得招人烦成啥样?
  她想着,惋惜着,又上下打量了顾凝一遍。
  顾凝被她赤果果的目光看得极不自在,见她得了自己的训斥还如此猖狂,真可谓是无药可救了,重重叹了口气,这就要拨开她走开。
  薛云卉倒是突然笑了。
  “顾道长,你是好心我懂,只不过那母子却受不起嘞!”
  顾凝顿了脚步。
  “顾道长不知前因吧。贫道费了这番周折,不是为了这区区三两钱财,那是为了替天行道,给他们点教训那,你不知……”


第040章 鼓钱袋与酸辣汤
  “你是说……那母子二人,竟是挖坟掘墓之辈?”
  顾凝震惊,敬词都抛至一旁了。
  “可不是?顾道长说那么重的阴气哪里来的?可不都是地底下来的?不仅如此,我闻着,还有潮腥味呢!”
  薛云卉有的没的这么一说,顾凝面上犹豫了一番,已是信了。
  “那阴气确实重些……真没想到,看着良善的庄户人家,竟然干这般勾当。”顾凝沉了脸。
  这孩子,也太好哄了,薛云卉暗想。
  思绪未落,顾凝已是回过神来朝她道:“看来倒是我误会薛道长了,薛道长勿怪,顾凝在此赔罪了。”
  他拱手,薛云卉连忙相扶。
  本来她做什么,自然无需同顾凝交待前因后果,可是顾凝和旁人不大一样,他心性似天山上的雪一样纯净,可偏偏还有一个鼓鼓的钱袋。
  眼角又一次扫过他的钱袋,这么久还没被偷,是不是天尊们给她留得机会呢?
  她笑道,“萍水相逢即是缘分。我看得出来,顾道长是刚正不阿之人,今日遇见道长实乃三生有幸。道长不必见外,坐下喝碗茶,咱们好生叙一叙。”
  她抱拳,他亦拱手。
  二人论了齿序,不巧正是同年生人,只顾凝是上半年,薛云卉是下半年。可薛云卉不想给这么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当小弟,便谎称大他一月,自称了“愚兄”。
  “薛兄看着实是比小弟年幼一二岁,真没想到……”顾凝见薛云卉脸庞白嫩,身量娇小,却要称她一声兄长,颇有些惊讶。
  薛云卉顺势道:“唉,家里难些个,不似贤弟这般衣食无忧,吃不上喝不上的,也就不长了。咱们一心修道固然好,可家中父母拉扯长大不易,前几年卧病在床,我怎能狠心抛下?如今二老去了,只剩我兄长,偏也是药比饭吃得多,他膝下还有小儿嗷嗷待哺。这几年欠的债比京城的城楼都高……贤弟唉,你不知道那催债的如催命一般,每月都来家中扫荡……”
  薛云卉倒苦不迭,翻了倍地往苦了说,直说得顾凝惊叹连连。
  “……世间竟还有如此泡在苦水里的生活,怪倒师父总说苍生不易,我总以为不过生老病死罢了,却没想到这些事都加诸与一身,竟连直起腰板活下去都难……”
  可不是?都是阿堵物闹得!不知道的人,那都是不缺钱的!
  薛云卉暗自腹诽,心想我也不要多,你这一袋钱能分我一半就行了。
  那鬼侯爷逼得太紧,她这也是没办法,徐徐图之什么的,不行了。大不了,以后有缘再见,再把这钱还给他便是了。
  她摆手,“再苦再难也得挺着不是?总有人更苦更难。”
  她仰头饮干了一碗茶,样子落在顾凝眼里,好似在苦难中逆流而上的英雄豪杰一般,豪气万丈的。
  他眼中起了敬佩,薛云卉一看有路,又跟他东西扯了一顿。眼看着眼看天色渐晚了,她抬手招呼了一句“店家,结账”。她这边一出声,那边顾凝赶紧起了身,挡住了她。
  “我这儿正好有散钱。”他说着,急忙掏了钱袋,抓了把铜板递给茶店老板。
  “不用找了。”他说。
  “贤弟这是做甚?我请贤弟喝茶,哪有让贤弟给钱的道理?”薛云卉瞪眼,拨开顾凝往前走。
  顾凝连忙又按住了她的手,他手下骨骼纤细他未注意,只拉着她往外,“薛兄还和小弟见外?薛兄与小弟说了这么多凡尘之事,小弟别说请薛兄喝碗茶了,便是倾囊相助,也是应该。”
  这话说得薛云卉脸红心跳,真想直接把他按在墙上问,真要把那鼓鼓囊囊的一袋子钱都给她?
  她好歹还没昏了头,眨了眨眼,把眼中闪亮的渴望压下,抬高了胳膊,拍了拍顾凝的肩头。
  “好兄弟!”
  既然是好兄弟,今个儿没着落的打尖住店可都得靠兄弟了。
  顾凝没有半点犹疑,薛云卉倒觉得无功不受禄,既然他想听那些烟火气儿大的事,那她就捡了惊的奇的,说给他听好了。
  这一路说着,一路往定兴县城去了。
  天都黑了,他二人也加快了脚步。刚下过雨的路上泥土的芬芳萦绕鼻尖,只不过泥水甩了一腿也委实烦人。
  顾凝瞧瞧自己一腿泥水,皱了眉头,想了一下,道:“兄长若不嫌顾凝多事,顾凝想往城里成衣店买几件粗布衣裳去。身上这件全弄脏了,包袱里的……又不合时宜。兄长可同意?”
  他说着瞧了一眼薛云卉的衣裳,“要不兄长也换一身吧,兄长不必客气的。”
  薛云卉嘴上自然同他客气了几句,心里却喜滋滋的。
  不错不错,这小子果然有钱。
  薛云卉无有不应,谢了他几句,看他这个样儿的,实在不忍心,旁敲侧鼓地教了他两句,防人之心不可无之类的话。
  说了这话,顾凝更信重她了,直道“遇到兄长真乃顾凝之幸”。
  薛云卉也不好说啥,心道等过几天他回过神来,恐怕得气的跺脚了,于是只干笑了两声,此话按下不提。
  进城没多远就见了个成衣店,正要打烊,两人几步跑过去要了几件常见的靛蓝色直裰。
  成衣铺子的衣裳哪有这么合身的?顾凝的短些个,薛云卉的肥些个。顾凝请薛云卉往城里一家有模有样的客栈去了,要了两间客房,进屋把衣裳换了。再下来吃饭时,二人越发像了兄弟俩,只是外人看来,谁是兄谁是弟却是掉了个个的。
  薛云卉原本满心以为跟着顾凝这个鼓钱袋,定要山珍海味鲍鱼雁翅的,直到顾凝开口要了个青白又点了个豆腐,她才怔怔地想起来,全真教是吃斋的!
  差点一头撞在桌子上,她含恨看了眼那钱袋,只好挤了个干巴巴的笑,又让小二把闷茄子上来,料酒多放两勺,盐巴多捏一撮,就这么着凑合着吧。
  “……贤弟这‘一清二白’是好菜,贤弟这样的人,便是在尘世里走一遭,也不过看看云烟,不染凡尘的。”她酸了一句,这些白水一样的菜,不酸牙,却是酸了胃。
  顾凝浑然不觉,还很是客气地给薛云卉夹了一筷子。薛云卉吃得心不在焉,转头往街上看去,一眼扫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个儿高挑,面庞晃了一下没看清楚,脚步轻快地进了客栈对面的酒楼。
  薛云卉挑了眉,她觉有些眼熟,歪着脑袋想了一程就是没想起来。
  “兄长想什么呢?可是菜不合口味?”顾凝问。
  他都这么问了,薛云卉连忙就坡下驴,“我平时口重,这家味儿不大足。”
  本以为顾凝能听懂些许,可到底还是高估他了。
  “哦,这样啊。小弟方才听小二说,他们家酸辣汤滋味非凡,咱们不若叫上两碗。”
  薛云卉听了,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只好道也好,这小店的定然舍不得放了肉汤子进去,不过能换换口,也算可以了。
  顾凝期待着,薛云卉凑合着,小二把酸辣汤上来了,两人光顾着闻香喝汤,却没注意那小二紧张又怜悯的眼神。
  酸辣汤汤味浓郁、汤汁粘稠,一碗饮下胃里热乎乎的,只这酸辣汤合该有几分醒神作用,可不知怎地,二人吃完,竟双双睡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军……军爷,赶明儿这两位客官醒了,来小店找事儿可怎么办?”掌柜的瞥瞥薛云卉二人,对着几个五大三粗军户哆嗦问道。
  当头的军户不耐地朝他摆手,“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能不能回来且不好说,再说了,有咱们爷几个照着你们,不怕!”
  言罢大手一挥,薛云卉顾凝二人便似口袋一般被人扛在肩上,匆匆带走了。


第041章 揣摩上意
  今日这场急雨,好似雷公电母吵了嘴一般,噼里啪啦一阵,又转瞬消停了。
  只是好些路上行走的,都被阻在了半道上,比如一路从京城过来,押运农耕物资的军队。
  定兴县往北没多远,正好驻扎着当地百户,押运物资的一行人难以前行,便只好在百户所暂时落脚了。
  当地百户姓周,彼时小雨霏霏,他正在屋里喝喝小酒,琢磨着自己也年近不惑了,怎么能攀上了大官,再使把劲升上千户。
  头几个月,还看着涿州那武百户攀上了瑞平侯当女婿,眼珠子急得快掉了下来,还想武百户定然一个千户跑不了了。
  谁曾想,天降横祸,他女儿没了,千户路硬个硬地断了。
  周百户傻了眼,转念一想,千户的位本就不多了,少了个对手,他是不是多了个机会呢?遂偷着乐了一阵。
  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壶见底了,刚想喊自家外甥咸子给他再来一壶,就见那小子急急慌慌跑了进来。
  “跑什么跑,鞑子打进来了?!”周百户不满。
  咸子同他亲厚,劈手夺了他的酒杯,“舅嘞,贵人来了,还喝呢!小心治你罪!”
  “贵人来了?什么贵人?”周百户喝的不少,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是位侯爷,瑞平侯爷!”
  ……
  周百户不敢请袁松越喝他平日里就豆子的散酒,拿井水拍了脸,醒了神,打起精神同请袁松越一行进所里避雨,待雨一停,天又黑了,赶紧留这及时雨送来的贵人,在定兴暂住一晚,又拎出十二分的热情,请了袁松越往定兴县城吃顿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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