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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台碧-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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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雄杰无语的看着她。
杜燕婉委屈的瞪他:“你不高兴我告诉她?你不是说告诉三娘和我哥都没关系的么?你不想我告诉她,你早说啊!”
邹雄杰咧开嘴笑着哄她:“我没说不能告诉她。她夸我厉害我有点不好意思。”
杜燕婉骄傲的笑了:“你本来就厉害么!”
邹雄杰笑得谄媚:“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我厉害,也怕夫人你呀!”
杜燕婉眼神闪亮:“嫂嫂也这么说的!我去换衣裳。”
蝴蝶轻盈的旋身进了内室。
邹雄杰顿时收了笑容,喃喃说道:“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银子。一百两……岑三娘你这个奸商!”
想着一百两,他心头一紧,掀袍出了屋:“五两!五两!”
五两跑了过来:“爷。”
邹雄杰想了又想低声说道:“你记着,下次少夫人回娘家,让回事处少备一百两银子的礼。别让少夫人知道了。”
五两点了点头:“少爷放心,我记住了。”(晚上再有一更)
☆、分家
分家
没过几天,二房大夫人刘氏过府来拜访。。。
杜蒹葭出嫁,二房大夫人刘氏想请岑三娘过府帮忙。还没等岑三娘拒绝,杜老夫人就皱了眉:“三娘还在为她母亲守孝。身上有孝,怎么能去帮你打点喜事?你可真是糊涂。”
刘氏原被韦小婉和宋嬷嬷说动,心里只想着国公夫人帮忙能让女儿嫁得风光一些。被杜老夫人点醒,气得回府大骂了韦小婉一顿。
韦小婉后悔的不行。暗骂自己心太急切了,竟忘了岑三娘还在孝期一事。带着丫头来拜访赔罪,被杜总管直接挡了回去:“国公爷不在府中,少夫人吩咐了,守孝期间,不见外客。”
韦小婉悻悻然离开,脑子突然清醒了。开国侯府想让自己探听国公府的消息。杜燕绥才从隆州回来,怎么又不在府里,他单独去了哪里?这不就是现成的消息?
想到这里,韦小婉转身上了马车,吩咐去开国侯府。
韦小青赶在大军出征前匆匆嫁给了崔仲冬,成了开国侯府的三少夫人。嫁过门不到半个月,崔仲冬就和大军一起出发了。
嫁了人毕竟不如在家做姑娘时自在。李氏瞧不起崔二郎的媳妇,对韦小青极为宽容。但也不愿意自己儿子在外打仗,韦小青却能出去纵马游玩。门禁管得严。只要韦小青老实呆在府里,别的事李氏就不管了。
是以韦小婉前来拜访,李氏和韦小婉都是极欢迎的。
李氏习惯性的打听杜国公府的消息:“……听说杜国公夫妇已经省亲回来了?”
正中韦小婉下怀,她笑道:“是回来了。可是说来也奇怪……杜九哥一直未曾露面。今天我才晓得,杜九哥竟然不在府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李氏得了开国侯的叮嘱,不等韦小婉开口询问,便道:“我家三郎写了信来,道不日大军就要和西突厥开战了。杜三郎负责军械锚重,在大营后方,安全得很哪。”
韦小婉目光闪了闪,有点黯然。崔三郎知道写家书,自家丈夫却渺无音讯。
“……英国公打小看他长大,家书随邸报走的。”李氏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是。也只有侯府才有这样的便利。普通人家哪里能够。”韦小婉释然,顺便又笑着恭维道。
李氏就放了韦氏姐妹去叙话。待两人走后,去了书房。
“侯爷,你说杜燕绥才回长安,又出门,他做什么去了?”李氏也很好奇。
开国侯淡淡的说道:“前些日子袁天罡进了宫,皇上单独召见。想必是有什么事嘱杜燕绥去办了。我心里有数,你去吧。”
李氏失望的离开。她极想知道开国侯究竟想怎么对付杜家,开国侯却只和崔季冬商量。李氏出了书房回头看了眼,暗想,等三郎立了军功回来,又是嫡子,侯爷自然更看重他。这么一想,她心里又安定下来,施施然走了。
武昭仪和杜燕绥勾结杀了自己的儿子。这件事开国侯没有告诉李氏。陌生人送来了一幅丹华的画像。密函里说,那个叫丹华的掌事宫女曾在枣树胡同李老三手里买过一条船。
曲江上载着崔孟冬的沉掉的小船已经被打捞了起来。
长安城人太多,往来的货船商船也多。高门大宅有小船的也多。船上也没有标记,自然是查不到谁家的。
得了密函。崔侯爷顺利的找到了李老三。
李老三看了半天画像,认出了丹华,很老实的说道:“新船不过五十两银子。得了那娘子二百两银,我如何不肯卖?”
有了人证,崔侯爷进宫面圣,崔皇后哭得死去活来,说昭仪杀她亲侄。
高宗就问旁边坐着的武昭仪:“是你做的么?”
武昭仪只想了想道:“皇上,臣妾说不是,皇后娘娘定是不信。认了这事吧,臣妾实在冤枉。不如召那李老三来,臣妾有办法替自己辨白。”
李老三被崔侯爷送进了大理寺。这日从牢里提出,没上公堂,被带到了后院一间厢房。
进门瞧见一个美艳的贵妇坐在正中榻上,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李老三,如果我给你一百两银子,让你供认那日来买你旧船的是个男子。你只要说了,就能拿银子回家。如何?”武昭仪笑吟吟的问道。
身后八扇开屏绣牡丹屏风后面坐着高宗和崔皇后。
如果不是事先得了高宗叮嘱,崔皇后便要闹嚷起来。此时坐在高宗身边,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里,只盼着李老三有点骨气。
李老三使劲的摇头:“回贵人。小人不敢撒谎。小人说的都是实情。小人只是图给的银子多,卖了条船,什么事都不知道啊!”
说着就哭了起来。
武昭仪柔声说道:“知道你无辜。这样吧,我给你一千两银子,只要你供认说认不清买船人的容貌,马上放你回家,如何?”
明明是个女子,硬让他指认成男人。李老三自打被当作人证请进牢里,已经怕得要命。哪里敢胡说。
然而这位贵人能出现在大理寺后堂,能轻易提审自己。只要说看不清楚,就能得一千两,还能回家。李老三马上就肯了。
他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已经过了快一年了,小人哪里还记得清楚。又是戴了帷帽来的。隐隐约约都是年轻姑娘罢了。若让小人打包票,小人却不敢一口说死。”
听到前面一句回答,崔后脸上浮起了得意的笑容。听到后面这句,不由得大怒斥道:“好你个李老三,见钱眼开,竟敢公然翻供!”
屏风后面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李老三懵了。
他刚抬起头,就看到一名侍女端来一只盘子,里面十锭黄金。正是一千两银子。
“本宫言而有信。送他回家去吧。”武昭仪柔声说道。
李老三听到这句话,吓得冷汗直冒,连连磕头道:“小人实话实话,不敢要赏银!”
武昭仪挥了挥手,内侍上前带了李老三出去。
崔皇后已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指着武昭仪道:“你竟敢当着皇上的面拿钱收买人做假口供,你眼里还没有皇上有没有律法!”
武昭仪只笑了笑,朝走出来的高宗曲膝:“皇上。”
高宗满面笑容,欣赏的看着她:“回宫。”
崔皇后怒道:“皇上听得清清楚楚,为何不降罪于她!”
高宗不屑的看了她一眼道:“若有人给他一万两,他会不会说买他旧船的人是皇后呢?”
说罢,携了武昭仪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理寺后衙。
此时后衙廊间站满了大理寺的官员们,送御驾回宫。行了一半的礼,却有人发现皇帝身边的人是昭仪,皇后仍在厅中未走。
大小官员不敢起身,眼神间都流露出震惊来。
皇帝宠爱昭仪……已经到了在公开场合弃皇后而去的地步。
崔皇后挺直了腰,扶着女侍的手,缓缓的说道:“回宫。”
迈出门来,听到一众宫员喊恭送娘娘。前头高宗已携了武昭仪登了车,崔皇后用力的抓紧了女侍,听到贴身女侍细如蚊蚋的声音:“娘娘,忍住,就登车了。”
崔皇后眼前已是一片模糊,登上车的瞬间,眼泪扑簌簌摔落下来。
她招了开国侯进宫,忍不住又大哭一场:“皇上偏心。武氏奸滑。有人证在手居然拿她没有办法。哥哥,本宫咽不下这口气。”
怒气与心痛在这瞬间让开国侯做出了决定:“杜燕绥和岑三娘回隆州省亲。既然皇上不给咱们公道,我也要为大郎讨回来。我要用他二人的心去祭大郎。”
于是,崔中郎将三天后说是骑马摔断了腿,告了病假。偷偷领着人赶去隆州杀杜燕绥和岑三娘。
转眼秋来。杜燕绥和岑三娘平安的回了长安。崔中郎将却失踪了。
与杜燕绥夫妇同时进长安城的,还有相面大师袁天罡。袁天罡进宫之后,杜燕绥再次离开了国公府。
袁天罡为何进宫。杜燕绥又去了哪里?
开国侯在书房静静的坐着,感觉一片乌云罩在侯府上空,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崔季冬下值回府后去了书房。听到父亲开口道:“二郎,你去大理寺可好?”
御史清贵,崔季冬中了进士。将来可谋入阁。大理寺则前程渺茫。
崔季冬心头一默,大理寺专办百官犯罪和京师徒刑以上的案件。父亲也许想的更长远。他点头道:“我听您的。”
开国侯欣慰的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虽是庶子,也是我的儿子。三郎不成器……只能借着英国公照拂,保他立得军功。咱们家的将来却只能靠你了。我要分家。”
先是让他从御史台调去大理寺。然而又要分家。
崔季冬大惊:“父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开国侯摇了摇头道:“树大分枝。咱们家不是世袭勋爵。也不存在袭爵。长辈在堂不分家。但你是庶子,分家出去,别人也只会觉得我是在替你三弟着想。二郎,分了家,你就不算是开国侯府的人了。”
崔季冬不傻,听出了这句话的份量。红了眼睛,跪下给开国侯磕头:“父亲放心,我心里明白了。旦凡有我一日,我必护着三郎。”
开国侯拿出一只匣子递给他:“长兴坊有间三进的宅子,够你们夫妇住了。里面还有分给你的田庄铺子和银票,你收好了。分家契书我写好了,回头告诉你母亲一声,签了契用了印。明日你们就搬走吧。逢年过节回来就成。”
崔季冬接了匣子应了声是。出了书房去寻自己的媳妇收拾行李。
晚间李氏听说把崔二郎两口子分家出去,不由一怔:“侯爷身体健壮,为何要分家?”
开国侯淡淡说道:“他是庶子,家业将来由三郎继承。二郎有才,压过三郎。现在不分,怕将来三郎吃亏。”
李氏听得崔季冬只分了长兴坊一间三进的宅子,有五百亩地的田庄,三间铺子,一万两银子。心里又舒服起来,大方的将崔季冬院里侍候的十来个家仆的契书都送了过去。
开国侯府庶子分家出去的事,在长安城连朵小水花都没有激起。淡淡的就过去了。
此时,袁天罡手持罗盘出现在隆州城外的蟠龙山。老道长须飘飘,仙风道骨,手指毫无烟火气的点向一处山丘:“此山乃龙气蛰伏所化,挖断此丘,龙首一断,龙气即散!”(明天再更啦)
☆、头疼
头疼
杜燕绥听到老道的话忍不住握紧拳头轻咳了两声,免得笑出声来。。。
扛着锄头拎着箩筐的百姓听到侍卫传了命令,干劲的十足的开挖。一天一人就能赚百文钱,自家带饭还有二十文补贴。一个月内完工,每人赏一两银子。能攒下二三两银子,今年可以全家过一个丰盛的年节了。
镇上和附近十里八村早就想挖通这座矮山了,从此去邻县不用走水路,绕几百里山路。皇榜一贴,呼啦啦来了几百条壮汉。方便了出入,还有银子拿,不来干活都是傻子。
秋季天高云淡,碧空如洗,层林尽染。站在高处远眺望,隆州城尽收眼底。杜燕绥瞧着一行人出了城门,踏上官道,朝着这方驰来,不觉又是一笑。
离开长安时,他把黑七留在了府里,带着馒头和荆楚来了。他叫了声荆楚和馒头,翻身上了马,朝着山下行去。
奔上官道,他停住了马,笑嘻嘻的侯着。
半个时辰后,那行人就出现在眼前。
杜燕绥瞅着滕王被风吹扬起的披风,挥了挥手:“王爷,你来啦!”
滕王转眼间就奔到了他面前,手握着马鞭想都不想就抽了过去。
杜燕绥一低头,鞭梢卷起呼啸的风声从头顶掠过。他坐直了身子,笑道:“您别恼嘛!”
有多少年,没被气成这样了?阳光从杜燕绥那方照过来,滕王微眯了眯眼,多年的养气工夫让他在几个呼吸间再次冷静下来。
风隐隐传来山间锄头铁镐敲进山石里的声音。事已至此,他恼怒又有何用?
他打量着杜燕绥。一身紫色小团花圆领箭袖长衫,腰间银鱼袋闪闪发光,头上戴着镶白玉的襥头。眉目俊朗,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哥。
是了,他早就不是那个垂手肃立,尽心替自己办事的侍卫随扈空青了。
滕王一叹,吩咐道:“你们留在这里。”
他驭着马,下了官道,朝着一旁的空地行去。
身后传来缓慢的得得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杜燕绥跟了过来。
“乐游原上的草都枯黄了吧?”滕王喃喃说道。
杜燕绥看了眼河滩地上仍青绿的野草,嗯了声:“所以说这里是个好地方啊,四季常青,花开不败。王爷选的地方很适合养老。”
养老……他比他大七岁吧。他已经二十八,快到而立之年了。他才二十一岁,像这东升的旭日。
滕王气笑了:“你给了老道多少银子?”
“哎哟,王爷,你知道国公府是个空架子。袭了爵,皇上拨了几万两,我都没舍得建衙,吃空饷省钱哪。去年还多亏了您送的织锦阁份子,否则我去江南平叛。三娘嫁我妹子凑了嫁妆,府里就该喝稀粥渡日了。我那有银子收买袁天师哪。”杜燕绥嬉皮笑脸的答道。
滕王嘴角抽了抽:“既然你袭了爵,有赐田有赏银,织锦阁不用送份子钱了。”
杜燕绥笑道:“当初穷慌了。看着三娘接手管事,钱匣子里才四十几两银子。我舍不得让她吃苦焦心。王爷又不是外人,不要吧,怕伤了您对三娘一片爱护之心。”
“不是爱护。是爱。本王爱上她了。”滕王一本正经的说道。
杜燕绥满脸同情:“您怎么总是爱着……不爱你的女人哪?自个儿找罪受,多虐心哪!”
滕王嘴角一翘:“本王眼光高!你还不是沾了本王的光。否则自怡怎么会认识你?”
“我说王爷,你总叫着我媳妇的闺名,叫我情何以堪哪!”杜燕绥叹了口气道,“自我回京恢复了身份。我该还你的情已经还了。说实话吧,崔家我定是要踩下去的。所以帮着你和武昭仪。我知道,你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我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罢了。可是呢,皇上在和你对弈,我好像也是他手里的棋子。我很苦命呢。爵位拿回来了,能给祖宗一个交待了。我只想和三娘过过散闲日子。您就放过我们吧!”
“我放过你?”滕王蓦然回头,马鞭一指山间,“你这是要害死我!”
杜燕绥柔声说道:“我是在帮你呀,王爷。龙气一断,皇上对你更加放心。你藏在江洲里的水军闲时跑跑船挣银子,江匪海盗都啃不动,多好啊。”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扔给滕王:“王爷瞧瞧,可有绘错?独此一份,别无拓本。王爷攒的家当在这隆州城能过一世舒服日子了,想把大唐江山建成自家的后花园,钱少人也少,不够哪。”
滕王捏紧了那个锦囊。两人的目光对上,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肃杀之气。
“你保重,本王克妻,不会嫌弃自怡是寡妇。”滕王淡淡的说道。
杜燕绥微微一笑:“武昭仪重新进宫,嫌先帝取的媚字太过柔软,替自己造了个字名曌。取日月行空之意。王爷需谨记,女人最善变,尤其是能被先帝忌惮的女人。”
滕王沉默着望向远处。杜燕绥也微笑着,欣赏着阳光下的秋景。
“为什么?”隔了很久,滕王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杜燕绥认真的说道:“从我离开你回长安,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死人了。棋还没下完,留着我还有点用罢了。皇上却不想杀我。我思来想去,只好帮他。”
滕王笑了:“没想到本王努力的让自己改变对你的印象,仍小看了你。”
杜燕绥偏过头看他:“如果有一天,我死在您手里。王爷莫要为难三娘。她喜欢你便罢了,不喜欢的话,您放过她吧。话已说尽,王爷想怎么做,我都接着。”
他掉转马头,朝着官道驰去。
滕王望着他和护卫们消失在山道上,晒然笑道:“是你先背叛本王,本王为何要心软?”
二房的杜蒹葭出嫁了。大房的静婉也顺利的嫁给了李尚之。尉迟国公府令报讯,岑四娘生了个儿子。
邹家也使人来报喜讯,燕婉怀上了。
喜事一桩接着一桩。
带着孝,岑三娘没有参与到这些喜事之中,备了礼一一嘱人送去。
杜燕绥回到长安时,天气已经转凉。
深秋时节,老夫人感染了风寒,病了。
两口子顾不得温存,守在老夫人榻前。
岑三娘住进了正气堂,日夜陪着老太太。
初冬第一场暴雨袭来。树上的叶儿蔫黄着,被凄风冷雨一吹,打着旋儿的落得满街都是。沾满了雨水泥浆,苍凉之感油然而生。
第一封西边来的邸报在暴雨中送进了宫。
征西军一鼓作气开进了苍茫的草原,和西突厥开战了。
大军出发之后,高宗每月都点卯似的去皇后宫里坐坐。今日得了开战的邸报,高宗批阅完奏折,看字都成了双影,头抽筋似的疼。
“去……皇后宫里吧。”高宗临时改了主意。
他不喜欢皇后那番贵女作派。却极喜欢皇后身边服侍的宫女。那手**功夫,缓解头疼正舒服。
夜深了,皇帝不想吵醒皇后,只希望躺在暖和的炕上,被宫女**着舒服的歇息着。高宗没有让人去通传,御驾在雨里无声无息的到了皇后寝宫。
宫里已烧起了地龙。一进正殿,一股气热气扑面而来,高宗疲倦的挥手让内侍宫女们起身,随口问道:“皇后歇了么?”
嬷嬷小声的回道:“娘娘知道圣驾来了,已起身梳妆。”
高宗嗯了声,就往内殿行去。
回廊拐角处突然跑来一个内侍,收势不及,险此撞到了高宗。他慌张的跪下:“小人冲撞御驾,小人该死!”
隔着回廊,高宗看到对面正殿灯火通明,皇后在内侍和宫女的簇拥下出来。他不以为然的说道:“做事别这么毛躁。”
“是。”
高宗性情温和,待宫里人也极宽容。说了一句,就顺着回廊走过去。
那内侍跪在地上,身体簌簌发抖。
胡公公瞥了他一眼,瞳孔一缩,朝身后的内侍使了个眼色。继续垂着头跟在皇帝身后。
灯光下,皇后清美绝论的脸带着晓睡未醒的颜色,清水芙蓉染上了胭脂,分外美丽。
高宗心头一动,不由自主想起皇后初嫁时。他伸手扶起了皇后。
大概是许久没得到高宗的怜惜,皇后下意识的缩了缩手,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皇上怎么这么晚了过来?”
后宫是皇帝的后宫呀。嬷嬷急的直朝皇后使眼色。
“进去吧。”高宗没有回答,迈进了内殿。疲倦的坐上了炕头。
一名侍女上前侍侯他脱了鞋。
高宗躺下,见皇后木桩似的站着,下巴微微抬着,紧抿着嘴,不由有些厌烦。夜已深了,他也累了,懒得说话,指着她身边一名宫女道:“来给朕按按头。”
那名宫女看了眼皇后,战战兢兢的应了声是。挽了衣袖净了手,上前轻轻的将手指搭在皇帝额间,找准穴位按了起来。
皇后没有坐下,一屋子人屏心静气的站在殿内。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听到皇帝起了鼾声,嬷嬷轻轻咳了声。
那名宫女飞快的抬起眼,慢慢的离开了。
众人朝皇后行了礼,悄悄的退下。
皇后望着高宗,冷冷的转身,去了外间。
高宗睡了一会儿,突然醒了。他蹙眉看了眼四周,叫了声胡公公:“回宫。”
内侍进来帮他穿了鞋,高宗下了炕。
胡公公低着头轻声禀道:“刚才冲撞御驾的内侍咬舌自尽了。”
他好像只斥了他一句吧?怎么会咬舌自尽?高宗已走到门口,看到外间坐着的皇后和一屋子站着侍候的人。
皇后撑着下颌半阖着眼睛,露出一半倦怠柔美的脸。
高宗看了她一眼,吩咐道:“扶皇后进屋睡去。”转身就走了。
出了宫门,被冷风雨一吹,高宗清醒了。他上了御辇,问胡公公:“那内侍是皇后宫里的?”
胡公公轻声答道:“是名千牛卫。已请任值的曹将军来辨认过了。”(今天三更)
☆、巧遇
巧遇
雨声渐大,御辇里沉默着,没有再发出声音。。。
胡公公也住了口,侍奉着皇帝回了宫。
他亲自服侍皇帝换了衣裳,上了炕。
高宗阖着眼突然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胡公公躬着腰轻声答道:“他行的礼不对。先是单膝,后才改了过来。”
深夜,一名千牛卫换了内侍的衣裳出入皇后的寝宫,这意味着什么?
像有一只手使劲拽着高宗脑里的筋,他伸手按着疼痛的那处,问道:“崔中郎将还未回宫?”
胡公公悄眼看了看皇帝:“他家来人报称,他的伤腿还没治好,受了寒,病逝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一月前。因是小事,千牛卫报备了声便处理了。”
“下去吧。不用查了。”
高宗摆了摆手。
“是。”胡公公领着内侍放下了层层帷帐,退到了帐外。不知是雨淋湿了衣襟还是自己的汗,胡公公背心一片润湿。
皇帝说不用查了。胡公公在宫里头呆了几十个年头,却知道皇帝的意思是,不需要查了。
他站在殿门处,望着外间黑沉沉的殿宇,越发佩服远处殿宇中的那个妩媚的美丽妇人。那么短的时间,自己只是让徒弟去匆匆传了个消息。她就安排妥当了。
胡公公猜不到,压垮皇帝心防的最后一根稻草会什么时候到来。
皇后宫里。
崔皇后没有歇着,她眼里有着疲惫的红丝,声音干涩:“嬷嬷,那名千牛卫真是崔中郎将的人?”
嬷嬷皱着眉:“以往似在中郎将身边见到过。”
崔皇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他说的是真的了。皇上对崔中郎将暴病身亡起了疑心。”
“娘娘。皇上怎么会关心崔中郎将这种小人物?他除了是崔家族人,他的死活与娘娘半点关系都无。”嬷嬷冷冷说道,“老奴却担心别的。那千牛卫早不来晚不来,皇上一来,他就来了。娘娘,你不觉得过于巧了么?内殿那么大,他混在内侍中低着头,也比冒然跑出去冲撞了皇上安全。”
“殿内有灯,他是千牛卫,听到皇上来难免有些惶恐。本宫也吓了一跳。好在皇上素来温和,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崔皇后随口说道,想着忠心的崔中郎将,忍不住有些难过,“这宫里头值得相信的人越来越少了。本宫极是后悔,不该让崔中郎将亲自领人去。”
“娘娘!”嬷嬷喊了她的一声,又垂下头去,“您歇着吧,奴婢去探探消息。”
大雨整整下了七八日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在翠华山老君观给张氏做周年祭的杜家一行人被阻在了山上。无奈的借宿在道观里。
大夫瞧过杜老夫人道并无大碍。只是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恢复得快,只能慢慢调养。
杜燕绥望着檐上滴落的水线,心里不甚担忧。
侍卫轮番的冒雨骑马回府传着消息,他始终不放心。
岑三娘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道:“山道泥泞,马车不方便走。看这雨说不定要下十天半月,不如你骑马回府陪着祖母。”
杜燕绥低头看她,伸手揽了她,用披风将她裹在怀里:“我怕你淋了雨也生病,不然,带着你共骑也行。”
他的怀抱很温暖。岑三娘蹭了蹭,脸压着一处硬硬的东西,好奇的问道:“你搁了什么东西?”
杜燕绥突然想起来了。他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细长的匣子:“去年我去江南平叛乱,没来得及给你备生辰礼。今年又去断龙气,也错过了。给你补的生辰礼。”
岑三娘看匣子大小,知道定是簪子一类的。听他还记得,不由嗔他:“你记着,明年可一定得陪我一起过。”
她打开匣子,里面是枝银簪,簪头镶了颗猫眼石,样式简单,说不上十分美丽。
杜燕绥拿过簪子,拔开了簪头,簪身是空心的。
“装着软筋散粉末,给你防身用的。或者你放张银票也行。除了簪头是纯银的,簪身却精铁包了层银。这样就瞧不出它是空心的了。你拿着当柄小匕首用都成。”
岑三娘哭笑不得:“别人送首饰都是为了好看,你怎的送我这样的东西。”
杜燕绥想起了对滕王决裂的对话,笑道:“我就想你安安全全的。实用最好。但愿你永远都不要有用上它的一天。”
他将簪子小心的插在她头上,抱歉的说道:“我把馒头和侍卫都给你留下。只带黑七回去。”
“老君观甚是规矩。二十几名侍卫还有阿秋和逢春在,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快些回去吧。我倒真担心祖母。她年纪大了,又病着。府里虽说有人侍候,哪里比得上你在她身边踏实。”岑三娘说道。
杜燕绥嗯了声:“不用收拾行李,做点饼,我穿身蓑衣就回去了。等雨停了,我来接你。”
他叫来馒头吩咐了几句,和黑七穿着蓑衣戴了斗笠,上马去了。
张氏的年祭法事已经做完了。杜家包了一座小跨院,侍卫们轮班守着,岑三娘足不出院,和丫头们做着针线活,只等雨停了便收拾行装下山。
岑三娘呆在屋子里极闷,这两日眼见雨渐渐小了,阿秋就劝她:“少夫人不如去观里走动走动,拜拜三清道祖。”
岑三娘不信教,觉得在观里走走活动下筋骨也不错。就换了方便行走的胡服,穿了木屐,带着馒头和几名侍卫出了院子。
才进三清殿,见殿内蒲团上单独跪着个妇人,旁边站着个丫头。她停住了脚步。
那妇人叩头上完香,摇出了一支签文来。她扶着丫头的手起来,转过身就和岑三娘打了个照面。
“徐夫人?”岑三娘诧异无比。
徐夫人也是一惊:“杜夫人?”
见她吃惊的模样,岑三娘微微有些放心,暗骂自己像惊弓之鸟,见着滕王身边的人就忍不住胡乱猜疑。滕王远在隆州,杜燕绥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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