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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允你贪-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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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昉垂着眼,心下却觉得好笑。。。
一个是日后的明君,一个是日后的五军都督,如今在旁人的眼中,却都是一样的无为之辈。
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陛下——”
王昉身后,不远之处传来一道清冷之声,语调婉转,如金玉敲击,带着几分独特的旖旎。。。混着不轻不重的的脚步声,传到了她的耳中。她只觉得浑身一僵,连着袖下的一双手也不知往何处摆放——
陆棠之察觉到她的异样,忙伸手扶住了她,低声问道:“王姐姐,你怎么了?”
王昉摇了摇头,她未曾抬头,也未曾说话。。。
只是拉着陆棠之往后退去几步。
王昉低垂着眼,而后她看到一双用银线绣着云纹的黑色靴子停到了她的眼前。。。她袖下无人瞧见的手轻轻攥了一下,稍稍抬眼,便能瞧见靴子往上是绣着九蟒五爪蟒袍的紫色官服,还有黑色带毛绒的大氅。许是因着先前的走动,如今大氅还轻轻晃动着,悬空划出一道又一道墨痕。
刘谨转身看他,少年如玉的脸上带着几分惊喜:“老师,您怎么来了?先前太医不是让您在家中好生修养几天嘛?”
王昉听着“老师”一词,心中却觉得无比的嘲讽——
八年前,卫玠因救驾有功,成为先帝近侍,此后又为锦衣卫、东厂之首,任太子太傅。。。辗转几年,先帝驾崩,刘谨年幼登基,更是尊封其为“异姓王”,朝堂上下皆称他一声“九千岁”。
九千岁。。。
再往上便是万岁了。
卫玠苍白的脸上挂着一道很淡的笑意:“不过是风寒罢了。。。修养了几日,也好的差不多了。”
刘谨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高高兴兴朝人说道:“朕今日写了一章策论,正想送去老师的府邸,老师随我去一观罢?”
“好——”
许是风寒尚未全好,卫玠的声音在这冬日中,便又多了几分磁性。。。他看着刘谨笑着往前走去,便也迈了步子。
王昉看着眼下的那几道墨痕,终于不见了,心下竟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王姐姐?”
陆棠之轻轻喊她一声:“我们还要去赏花吗?”
王昉抬了头,看了看天色,说了话:“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陆棠之对此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她来此处也不下五回了,自然没什么期待。。。如今听王昉这么说,自然就应好了。
两人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卫玠停了步子,转身往那两道身影看去,他的手中握着一个手炉,眉眼清平,旖旎之声响起:“那两人是谁?”
身边的内侍忙低声回了:“穿黄衣的武安侯府的三女,紫衣的是庆国公府的四女。。。”
“哦?”
卫玠看向那穿着紫衣的身影,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模样。。。他眼中水波潋滟,声音也微微上扬了几分:“是她啊。”
内侍一怔,轻声疑道:“您认识?”
卫玠却未曾开口,他在转身之际,最后看了那个身影一眼,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
“走吧。”
☆、第二十六章
“什么?”
王昉抬了这一张比冬日娇花还要娇艳的鹅蛋脸; 她的一双杏眼中含着几分怔然,声音也有些呐呐:“您说,太后要我留在宫中?”
“是。。。”
程宜的面色也有些不好,她手撑在王昉的发上,低垂的一双柳叶眉些微有几分隆起:“太后让你和陆家的姑娘,一道留在宫中陪她几日。。。”
陆家的姑娘是陆太后的侄女,陪她几日也在所难免。
可她的陶陶——
王昉袖下握着帕子的手紧紧攥着; 修缮圆润的指甲透过那薄薄的一层丝巾; 嵌到了皮肉中。。。这后宫她是千万个不想待; 尤其是在碰到那人后; 她就更不愿待在此处。
偏偏太后为尊; 她们为臣——
上位者说的话; 她们便是不愿却也不得不遵从。
王昉看着母亲脸上的犹豫和几分愁绪,思绪百转; 到底还是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了话:“既是太后所言; 那便没有我们拒绝的道理。。。”
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太后性好,陆妹妹性纯,母亲不必担心。”
程宜叹了一声; 她看着这个日渐乖巧的女儿,心下是说不出的怜爱与疼惜。。。她伸手轻轻抚过王昉的脸; 柔声说道:“你且安心住几日; 若有事便去寻你姑姑。”
“是。”
“王姐姐——”
身后传来陆棠之的声音; 含着几分欣喜欢快意。
王昉转身看去,便见她正往这处走来。。。
陆棠之步子走得有几分快,一张小脸上还透着几许绯红,她先是端端正正朝程宜拘了礼,才问王昉:“王姐姐,母亲与我说你会与我一道留在宫中,是真的吗?”
她说得很慢,眼中却含着几分希冀,握着帕子的手也有几分攥紧。
王昉看着她,轻轻笑了下,点了点头:“是真的。”
陆棠之闻言,脸上的笑便更浓郁了,就连那一双眼也越发亮了几分:“真好,以前只有我一个人陪着姑姑,这会有王姐姐一道。。。”
王昉看着陆棠之脸上不加掩饰的高兴,心下对留在宫中的不安也冲淡了几分。。。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没有办法拒绝,那么就安之若素。
何况如今的她——
于那人而言,也不过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罢了。
姚如英是跟着陆棠之的步子走出来的,她远远看过来,两人都是正好的年纪,长得又都是如花似玉,站在一起倒真是为这冬日多添了几道光景。。。她的眼滑过棠之,而后是落在了王昉的身上。
这个小姑娘,的确有些不同。
只是——
她抬眼看向那冬日枯败的树枝,轻轻叹下一声。
陆棠之看见了姚如英的身影,脸上挂着笑,柔柔唤她一声:“母亲——”
而后是又跟着一句:“母亲,我带王姐姐先去偏殿了。”
她于这后宫是常客,在这永寿宫中还有自己的住处,王昉既然留下来自是与她住在一道。。。
姚如英走了过来,她看着幼女笑了笑,而后是叮嘱于她:“你王姐姐是头回在后宫住,平日你要多照顾她些。”
陆棠之点了点头,便又看向王昉:“王姐姐,我们走罢。”
王昉朝姚如英拘了一个晚辈礼,又看向程宜,见她笑着点了头,便也应了。
陆棠之一双眉眼弯弯,略微有些圆的脸上都是笑。许是因为和王昉相处了一阵子,她也不似先前那般羞怯了,这会还主动握了王昉的手,朝程宜又屈身一礼,便拉着她一道往偏殿走去。
。。。
王昉便这般留了下来。
陆婉兮虽说留了她们,平日却也鲜少与她们见面。她身体不好,每日早晚要念佛经,午间又要歇息。。。大多也只是和她们一道吃个饭,或是让她们陪着说会话,或是让梨园的戏班子过来搭场看戏。
而王昉平日也多是窝在偏殿中,或是看书,或是教陆棠之打络子、做花样。。。永康宫倒是每日都去。
日子过得快。
早先那股不安的情绪便也消了个干净。
只是她的心中还是有几分疑惑。。。
王昉把手中的络子放了下来,侧头看了眼陆棠之,见她依旧埋着头握着毛笔画花样,便笑了下:“棠之的画如今是越发好了。”
陆棠之脸一红,还是有几分羞意,却也点了点头,跟着一句:“王姐姐教得好。”
她往日也学过画画,可那是跟着先生正经学下来的,到底少了几分灵气。。。近日跟着王昉学了几日,又听她说了几个观点,很是受用,笔下所画,便也要比往日好上不少。
王昉轻轻笑了下,她握过小炉上温着的茶续了两盏,状似不经意的问人:“棠之往先进宫多是住几日?”
陆棠之闻言是放下笔,细细想了一瞬,才道:“大多是住三至五日。。。”
她这话说完,便又笑着跟了一句:“许是这回有王姐姐在,姑姑觉得热闹,便又多留了我们几日。”
王昉握过手中茶,轻轻笑了下。
她未置一词,眼睑却是半垂了几分,握着茶盏的手也微微蜷了起来。。。
是吗?
。。。
屋中摆着十余盆炭火。
那高案上还放着一个兽形三足的香炉,如今正徐徐燃着百濯香。
一个身穿九蟒五爪紫色官服的男人,如今正半倚靠在紫檀木软塌上。他的手中握着一本明黄奏折,软塌边上的长桌上放着十余本奏折,而脚凳边上的一个竹篓中竟有百余本奏折,如今就如小山一般堆砌着。
卫玠把手中的奏折扔到了竹篓中。。。
他身边跪坐着的一个圆脸内侍,便取过那道已被当做“废纸”一般的奏折,打开一看,便见上头写着“天子及冠,需尽早收复皇权,切不可以卫代刘,乱了朝纲。”
圆脸内侍纤细的眉一皱,他抬脸看向卫玠,低声说了句:“这已经是今日第十份了。。。”
他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这些官员们的胆子如今是越发大了。”
卫玠依旧垂着脸看着手中的奏折,闻言也不过是很平一句:“天子及冠,这样好的一个名头,自然是该用一用了。。。”他说完,便被手中的奏折一合,递给内侍。
圆脸内侍躬身接过奏折,放于长桌上,才又回身问他:“那您是如何打算?”
若当真要归政。。。
往后千岁爷的处境,怕是不好受了。
他思虑至此,心下便免不得有几许惆怅,若不是千岁爷身子不全,哪里容得那姓刘的坐在那个位置。
“如何打算?”
卫玠淡淡一笑,靠在那软枕上,握过一盏热茶。。。他低垂着脸,揭开了茶盖,热气扑面,几许氤氲掩于他那一双如画的眉眼中。
他慢悠悠地喝下了一口茶,茶香入喉,氤氲渐散,而他抬脸看着那木头窗棂上的雕花纹路,淡声而语:“我承先帝旨意教养天子,须臾这些年,天子及冠,这是好事。”
圆脸内侍稍稍蹙眉,才又疑声一句:“您是要归政?”
卫玠往后靠去,声音依旧平淡:“政自然要归,只是怎么归,该看我的心情。”
他这话说完,合了双眼,指尖却轻轻敲着那画着水墨山水的茶盖,出了声:“永寿宫近日很热闹?”
永寿宫——
圆脸内侍一怔,千岁爷可从来没有打听这些的习惯,这次。。。
他眼珠一转,便想起那日千岁爷的一问,莫不是为了那位?内侍抬脸看了看人,才又犹疑问道:“您是想问那位庆国公府的四小姐?”
室内无声,却是默认了。
圆脸内侍脸上挂了笑,便又说道:“那位四小姐倒是个静的,每日不是待在永寿宫,就是去贤太妃的永康宫。。。”他说到这,话些微一顿,才又说道:“不过,依奴看,咱们这位太后,倒好似有意择她为后。”
卫玠握着茶盏的手一顿,他睁开那双水波潋滟的眼睛,淡淡一笑:“看来她是清闲日子过久了,才打起这不该打的主意。”
圆脸内侍点了点头,一面是把手中的奏折往炉中放去,一面是应声而语:“可不是?谁不知道这庆国公府的二爷是您的人,也不知她是不是病糊涂了。。。”
他这话说完,便察觉到屋中空气一滞,忙抬了脸看去,却只瞧见塌上之人淡漠的侧脸。内侍心下一个咯噔,忙垂了眼,朝人重重磕了几个头:“奴多嘴。。。”
卫玠把手中的茶盏放于茶案上,眉眼平缓,声音却不容置喙:“出去,领十鞭子。”
“是。。。”
圆脸内侍也不敢求饶,生怕再惹他烦,恭恭敬敬拘了个礼便起身往后退去。。。却在退到门外的时候,又听他一问:“她现在在哪?”
“什么?”
她,哪个她?
内侍抬了一张圆脸,怔怔朝卫玠看去:“您是指?”
卫玠淡淡瞥他一眼,声音却又冷了几分:“王家那个小丫头。”
圆脸内侍身形一凛,忙垂了头,恭声答道:“估摸着时辰,这会应在永寿宫。。。”
他刚想再说,屋中却已没了九千岁的身影。。。
唯有那雕花窗棂被打开了一扇。
☆、第二十七章
永寿宫。
午后时分; 王昉两人陪着陆婉兮用了午膳。。。
等她去午睡,两人便一道在院中散起了步,权当散食。
因着是在永寿宫中,倒也没有宫侍跟随,只余两人在此处慢慢走着。
陆棠之如今和王昉已经很是熟悉,这会便挽着她的胳膊,亲昵的与她说着话:“姑姑这后院有架秋千; 还是当年我与二哥、表哥一起搭的呢。。。王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王昉点了点头; 她也无处想去; 既然她有介绍的去处; 便再好不过了。
只是。。。
二哥?
陆意之?
王昉侧头看向陆棠之; 问了句:“你二哥也常进宫?”
陆棠之方才还挂着笑的脸上; 这会却有些怅然:“往先是这样,只是二哥的身体不好; 便多与冯先生居于北地,很少回来。。。”
王昉点了点头; 便又跟着一句:“我听你上回说,他是回来了?”
陆棠之脸一红,连着声音也轻了几分:“是回来了,只是不知他又去哪了。。。二哥惯来行踪不定。”
她说到这; 便又想起金陵城中于二哥的那些谣言,忙抬了头与王昉说道:“王姐姐可不能听那些谣言; 二哥虽然行踪缥缈; 可为人最是坦率; 待人心地也好。。。绝不是,不是那些谣言中所说的纨绔子弟。”
王昉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轻轻笑了下,顺着抚了抚她的头帘:“我信你。”
若真是纨绔,又怎么可能成为日后,掌十万兵马的五军都督?
不过——
他心地好?
王昉笑了笑,她却是不信的。
陆棠之听她说“信”,脸上的愁绪和担忧皆消了个干净。。。
小丫头便是这样,但凡认人做了朋友,便希望得到对方的认可,也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得到对方的认可和尊敬。
她继续挽着王昉的胳膊往前走去,小院很偏,掩在几颗银杏树后。。。许是一处废地,平日也无人打扫,瞧着草长莺飞,很是随性。
而这一份随性,于此处,于这天地之间,却被堆砌得很好。
陆棠之看着那架秋千,便笑着与王昉说道:“我每回来,都会在这处坐许久,宫人们不知道这个地方,每次都要找我许久。。。”她这话说完,便拉着王昉走了进去,挑的是一块草相对矮些,比较容易走的路。
等走到那架秋千前,她拿着帕子仔仔细细擦拭了一回,才又拉着王昉,让她先坐了上去。
“王姐姐坐着,我替你推。。。”
王昉便也不避让,大方应了下来,她坐在那秋千架上,双手拉着麻绳。。。当初在卫府的时候,她也有一架秋千,平日有事没事便坐上去晃一晃、看一看。有时候天气好,坐在秋千上跃出去的时候,还会有鸟儿翩跹过来,在你身边叽叽喳喳叫唤着。
她这样想着,架子已经被人推动了起来。。。
王昉倒是未曾想到,陆棠之看着柔弱,力气却很大。
今日恰好天气和缓,日头温煦,秋千上下晃动的时候,风拂过她的发、她的脸、她的笑,她翩跹的衣角。。。在这枯败而苍凉的冬日里,皆成了一副最美的画。
陆棠之听着她的笑声,脸上也挂了笑,忍不住问她:“王姐姐,要不要再高些?”
“好,再高些。。。”
王昉的声音被这风吹得有几分断断续续,却还是掩不住那话中的欣喜意。她已经许久未曾像今日这般放松了,醒来后,无处可言的辛酸,再见亲人的欣喜。。。还有那一个个她不得不打起精神要面对的人,都容不得她有一刻的放松。
可今日——
她坐于这秋千之上,像是要把这全身的疲惫与不堪,全都送于这风中,让这暖风携去这些。秋千果然又高了许多,王昉甚至能透过那屋檐瞧见外头的光景。。。
亭台楼阁,宫宇环绕。
她脸上的笑越扩越大,就连喉间也溢出几分笑声。
。。。
离废园并不远的一颗苍茂大树上,却有一人坐在那粗壮的树干上,他手上抱着一个暖炉,身上也裹着厚厚的狐裘,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这处——
正是卫玠。
卫玠全身皆掩于树叶之中,唯有狐裘下一片紫色绣蟒的衣角露了出来,如今这一片轻薄的衣角便随着风飘荡着。
和风日下,他看着那人脸上的笑,嘴角竟也忍不住微微上扬了几分。
他这笑刚扬起,神色便有些怔然起来。。。
卫玠伸手抚上那微扬的嘴角,他已许久不曾笑了。接触的东西越多,手握的权力越大,有时候就连他都以为,他再也不会笑了。
原来,还是有变数的。。。
而那个变数。
卫玠看着秋千上那人面目带笑,衣角翩跹,如冬日最暖的一道光,跃入他的心间。
“王姐姐——”
陆棠之忽然喊了她一声,她抬了脸往四处看了一眼,蹙眉与她说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
王昉一怔,秋千的速度已经降下,她脚尖点地,便止住了秋千的晃动。她先前也察觉到了,只是这一种感觉转瞬即逝,她便也没有多想。。。如今听棠之说起,心中便又多了几分不对劲。
她抬了脸四处张望着。。。
却也未曾察觉到有哪处不对。
陆棠之早年听宫人说过几桩宫中的陈年旧事,这一下想起,只觉得浑身不对劲。。。她惯来最怕鬼神,这会忙伸手拉着王昉的衣角,白着一张小脸,抖唇说道:“王姐姐,我们还是走吧。”
王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握过她有些冰冷的手,轻轻拍了拍,站了起来:“好,我们回去。”
她不怕鬼神,只怕——
王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却又快速被她消了过去。她摇了摇头,拉着陆棠之的手按先前的路往外走去,却在要走出废园的时候又转身往后看去一眼——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是觉得那一株常青树,在这一瞬间晃动得有些厉害。
陆棠之察觉她未曾再走,便侧头朝她看来,低声唤她:“王姐姐?”
王昉望了那归为静止的常青树一眼,回过身,朝她露了个笑,柔声一句:“无事,我们走吧。”
。。。
圆脸内侍早已领完鞭子,如今正一瘸一拐在内屋收拾着。千岁爷惯来怕冷,他刚让人更换了屋中的炭火,一转眼的功夫,身后雕花窗棂便又被打了开,吹进来一阵风。。。他皱了皱眉,想去合上,便见到了端坐在软塌上的卫玠。
“您,您回来了?”
圆脸内侍眉心一跳,心肝也跟着一跳,这样要是再多几次,怕是他这颗心脏也要不好了。。。他一面拿着衣袖抹着额头,一面是合了窗,等那颗心落下,忙又忙奉了一盏热茶过去。
卫玠把手炉放在一旁,接过他手中的热茶握在手心。。。
屋中暖炭生热,手中的热茶也透过杯壁把热度传到手心,他先前有些冰冷的身子这会才有些回过暖来。
他并未饮茶,也未说话,知端坐于榻,想起先前那人翩跹红裳,眼中笑意便越浓。。。
圆脸内侍看得稀奇,他自跟着卫玠也有十余年了,哪曾见过人这般笑?他心中一个咯噔,千岁爷莫不是对那位四小姐有意思?不然这么一个冷心冷肺的人,怎么会连着问起一个人这么多回——
他刚想说话,便又看到卫玠大氅上的毛领上沾着常青树的叶子,又是一惊,忍不住呐呐说道:“主子,您刚不会是坐在树上。。。”
圆脸内侍这话说完,已察觉到不对,屈膝跪了下来,碰着屁股上的疼,忙又“哎呦”一声。。。他颤颤巍巍朝人磕头,一面是拿着手心轻轻掌着自己的嘴:“奴多嘴,奴多嘴。。。奴只是担忧千岁爷您的身子,怕您又染了风寒。”
卫玠淡淡瞥他一眼,眼中的笑意却已尽散,化为往日的冰寒:“多嘴。”
圆脸内侍一面掌着自己的嘴,一面迭声说道:“是是是,奴多嘴,奴多嘴。。。”
。。。
陆棠之等走上了外间大道,身心才松懈下来。
她一面拿着手背抹着汗,一面是有些不好意思说了话:“还是我提议要去的,没想到。。。”
王昉看着她笑了笑:“无妨,那处是荒芜了些。。。”
两人一面说着话,一面继续往前走着,一个宫侍跌跌撞撞往这处走来,她低着头不知在寻什么,恰好撞到了王昉。。。宫侍一惊,忙跪了下来,迭声请着罪。
陆棠之也忙细细看了王昉,问她:“王姐姐可有事?”
王昉摇了摇头,她抬眼看向伏跪着、垂着头的宫侍,手心却微微攥紧了几分:“无事,走吧。”
陆棠之见她无恙,才松了一口气,她看了打着颤的宫侍一眼,眉一皱却也未曾说些什么。。。只扶着王昉往偏殿走去。
等回到偏殿,王昉便先回了屋子。
她坐在软塌上,松开了右手,手心上放着一团纸,却是先前宫侍给她的。
王昉垂着头,指腹磨着这一张熏着百濯香的纸张,良久才打了开,便见上头写着苍劲两字“择后”。。。
择后?
原来是这样。
只是——
王昉握紧了这一张纸,看着这熟悉的字体。。。他为何会给她递信?
☆、第二十八章
永康宫。
王昉与王姝对坐于软塌之上; 她们的中间摆着一个未完的棋局。
而靠近软塌的一排雕花窗棂皆被打开,如今正徐徐吹来这午后的徐徐暖风。。。
王姝手握白子,半弯着一段细腻而纤长的脖颈,闻言也未曾抬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她的声音缓慢而平静,并未有什么波动。
待落下手中白子,方抬了头; 看向那窗外的景致:“当年慧心如兰的陆婉兮; 如今竟也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了; 真是可笑。”
王姝这一句话; 透着无边嘲讽; 她垂下又长又弯的羽睫; 恰好遮住了眼底的几分复杂。窗外景致甚好,她像是忆起了什么旧事; 就连那素来平稳无波的脸上也闪过几许晦暗。微微蜷起的指尖,还有那几许错乱的呼吸; 却也不过这一瞬之间,便消了个干净。。。
一瞬之后——
她依旧是那高高在上、清丽出尘的贤太妃。
王昉看着王姝,却未曾说话。她是知晓几桩旧事的,那旧事中的两位姑娘如她一般年纪; 正是她的姑姑与如今的陆太后。当年她们并称金陵双姝,才情相貌皆论不出上下; 未至及笈便已得百家求之。。。
而后——
两人又在及笄之年; 同入后宫。一人为后; 一人为妃,情同姐妹,却也算得上是一桩佳话。
只是这岁月转了几回。。。
那旧事中的两人,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姑娘了。
王姝手拢衣袖,端坐回身,她看着凝神不语的王昉,一双眉稍稍挑了几分,是问她:“你在想什么?”
王昉回过神来,她收回思绪,嘴角微扬,笑着摇了摇头:“陶陶只是在想,陆太后这一招走得委实不妥。。。”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落下一子:“天子及冠将至,她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一门更加强劲的助手,而不是王家。”
王家早年虽有那无边光景,可千秋岁月过了这么久,如今的王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王与司马共天下”的王家了。
如今的王家。。。
不过是占了一个世袭国公的名头罢了。
王姝落下白子,看向她的一双眉目平静而出尘:“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王昉轻轻笑了下:“陆太后心中有慧根,不出几日,她便会想明白这其中弯绕是非。。。既如此,陶陶又何须担心?”
她担心的,从来不是这桩事。。。
她担心的。。。
是那人。
明明这一世,她与他还未曾有任何牵扯,为什么他会递给她这样的信条?
难道。。。
她手下一个不稳,落下的黑子便错了位。
王姝看着她这幅模样,蹙了眉心:“怎么了?”
王昉面上有几分歉意,她把手中其余黑子皆放进棋盒里,郑重其事说了话:“此事虽不必担心,可陶陶久待此处,却也说不过去。。。陶陶打算明日便向她请归。”
这个后宫,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王姝握着白子的手一顿,午后的阳光打在她洁白如玉的手背上。
待过了一会,她才收回那微微翘起的指尖,蜷于手心之中,淡淡嗯了一声,才又一句:“想走就走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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