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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女威武-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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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我有没有特别对小菊好,优待她?”
“也没有,小姐待我们是一视同仁的。”
南怀珂露出满意的神色,背向二房夫妇对着众人说:“小菊、水仙、荷香,是二太太送到我院里的粗使丫头。水仙和荷香已经否认,看来二太太口中的证人就是小菊了。小菊,是不是你?”
小菊看了二太太一眼,低下头道:“是,是我,是二小姐让我将线香送到大小姐屋里去的。”
“大姐和我素来是有些嫌隙的,这点我承认。这样的姊妹关系,我又怎么会让你送东西去她那?”
“因为二小姐想要讨好大小姐,修补姐妹情谊。”
“那我也该送点像样的东西才对,这线香是什么玩意儿?既不名贵也不别致,单单是为里面的蜂蜜吗?你们说,我怎么会送这种便宜的东西去做姿态?”
小菊被顶的对不上来,支支吾吾半晌说:“方才只是我的猜测,我不知道为什么二小姐要我送这东西过去。总之是二小姐送的。”
“莫说不是我送的,就算是我送的,我既懂得这其中的厉害又怎么会在我弟弟屋中燃烧此香?崇礼病了这么久,难道我是用他试验?各位想想这人之常情,哪里有这样蠢钝的凶手?”
说着她又对南骏峨道:“怕是二伯还不相信我的话,若是不信,尽管请王太医来问。我也是在他治了崇礼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屋中燃有此香,崇礼小小年纪病势汹汹,我怎么会做这起子糊涂事?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无论你们怎么解释,都说不通这件事。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故意构陷我,这人不止要害死崇礼,还要治我一个意图谋杀的大罪,好把长房彻底铲除!
你们再想想,刘大夫医治崇礼这么久都没有起色,怎么他治疗大小姐就那样一帆风顺,可不是太过可疑?还有这个小菊,偏偏就说是我送了那便宜线香去了大姐屋中,桩桩件件也未免太过勉强巧合。”
“二小姐说的有道理啊。”
“就算她要害大小姐,那她断然不会害自己的亲弟弟。”
“别是有人蓄意陷害,想看他们鹬蚌相争。”
南骏峨张口结舌被驳斥的毫无招架的余地,就听南怀珂又说:“刘太医是南家常用的大夫,差点医死崇礼;小菊是二太太送来的人,又指证我谋害大小姐。想一想这其中的相通一处,真是奇怪,这相冲的药怎么会这么恰好就出现在我们两房之中。二婶,你——”
“珂儿!”南骏峨已经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夫人搞得鬼,这回她搬起石头砸的不仅是她的脚,却还有他的脸面。
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南怀珂把话说下去!
“珂儿,你说的很对,我想一定是你什么时候不注意得罪了小菊这个丫头,她才想出这馊主意陷害你。奴才本就是伺候主子的,就算受了委屈也该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她却偏偏背地里这样搞鬼。是你二伯母没有调教好下人,我替她给你陪个不是。”
小菊知道自己已被舍弃,惊恐不已,跪在地上膝行向二太太喊道:“二太太,救我,救救我呀,我可是……”
不及她说完,宋妈妈已经冲上来甩了两个巴掌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太太送你去好好伺候二小姐,你竟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们快把她撵出去!”
南怀珂冷眼瞧着不禁十分错愕,二伯见风使舵的速度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手中的证据的确不够有力,可是再无力,她也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等一等!”此刻见二伯要将一切推到小菊身上,南怀珂拦阻道:“小菊送到我这来就是我院里的人,就算要往外撵,也该是从我这撵,不劳你们费心。”
宋妈妈经过上次一顿揍已经下破了半个胆,如今听南怀珂这样说,便立刻住嘴不再发话。
小菊像是见了救星,又跪到南怀珂面前求饶道:“二小姐,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呀,您行行好救救我吧。我不要出去,让我留下吧。”
“二伯听见了?她这是承认了,今天这话必须说得透亮,日后可别让我蒙上那不清不白的冤屈。”
南骏峨僵硬的点点头:“既然你已经自证清白,那我自然也是公正严明的。”
南怀珂不接下茬,转而又对二太太说:“另外还有水仙和荷香,他们两个受了委屈,二婶,请你向她们道个歉。”
“你这丫头是失心疯了。”
二太太难以置信,让她和两个丫鬟道歉,这死丫头有没有搞错?她看向那个煞星,见对方却笑吟吟看着自己,满脸期待。
第035章 小菊之死(加更)
二太太一口血差点呕出来,又看向自己的夫君,见他微微朝自己点了个头便知他已看穿自己,一心想着要她做出一个宽容大度的姿态好息事宁人。
她再看看围观的嫡亲远门的,个个都用打量、怀疑的目光的看着自己,心里就一阵后怕,最后磕磕巴巴道:“是我失查,让你们……受委屈了。”
此时陈峰已经割开捆住二人的绳子,荷香才十三岁,年纪小经不得吓,忙道“不敢不敢,太太快别说”。
水仙年长些已经懂事。
她先看了南怀秀一眼,感激她这样在意一个丫鬟的体面。心道自己从今以后生生世世都是二小姐的人,难道还要向二太太摇尾乞怜吗?于是站起来只略微欠身,含蓄地行了个礼。
南怀珂笑得心满意足,最后嘱咐二人带着小菊先回院子,随后问南骏峨:“这个结过二伯可满意?相信大姐的病症结在哪您已经知道,剩下的就和我无关。”
二伯既然想保住二伯母,那就暂且如他所愿,听说怀秀病了那一阵如今病容残损要养好些日子,也算给了她一个教训。
他们想让她锥心刺骨,那她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是始作俑者得了教训,其他的帮凶也该让他们知道厉害。
她还忙着,没空陪他们在这蹉跎。
南骏峨脸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看着她大摇大摆离开。
陈峰眼见事情告一断落,漠然看了二房一眼也请安离开,回到自己屋中跟李德水嘱咐几句。
李德水从他口中听说了前因后果,忍不住大笑起来,露出上下两排被旱烟熏黄的牙道:“这珂丫头看来还真是个人物。从前国公爷的二少爷去了,我就说只看这留下的女儿,这丫头好好教长大了不得,十个男人都敌不过她那小脑袋瓜。”
“小妹是有些小聪明。”
“哪是小聪明,她打小就比别的孩子强,心思也深细。我跟你都是看着她从呱呱落地到学步走路的——哦,她生下来时你还小。那时她跟在你后头要玩你手里的风车,你不给,她是怎么做的?”
陈峰忆起小时候的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么说,倒是从小就古灵精怪。”
“宋妈妈是二太太的陪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宋妈妈她都敢打,合院哪房子女敢?”
陈峰收敛笑容摇摇头说:“太逞强好胜终究也不是好事,想不到这些年不见,她的性子竟变得这么烈。”
“如今她回来就好,你也不是孤身一人,长房有你们兄妹两个顶着,国公爷在外头也好放心些。”
这边正说着,门口有人来找,荷香得了令过来道:“峰少爷,我们小姐请您过去一叙。”
他道了声知道,就让荷香先回去,自己则又坐了一会儿,须臾披了大氅穿廊过院到了那处雅致的院子。
院里静悄悄,他便自己走到正屋廊下,刚想敲一下门框就听到里头传来一声肝胆俱裂的哀嚎。
“小姐饶了我吧,我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这辈子、下辈子,我都是你的狗。”
小菊挣脱开知夏和水仙的钳制爬到南怀珂脚下,抱着她的腿又哭又嚎。知夏上前一把将她扯开:“放开你的爪子,别碰脏小姐的衣裳!”
南怀珂缩了腿放到暖榻上,慵懒地斜倚在小几旁,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小铜火箸儿,漫不经心的地拨手炉内的灰。
崇礼差点死了,她也差点被陷害,偌大一个国公府,她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小菊背叛了她却还敢来求饶,真当她是软柿子好心性?
出了半晌神她才慢慢说:“我待你虽不见得有多亲厚,但也并非不好。知道你们人少活多辛苦,并不是不把你们放在心上。府里粗使的丫鬟每个月五百钱,我给足你们一千,不足的都是从我自己这添。被褥垫子都是最厚实的,不曾冻过你们也不曾短过你们什么。”
小菊一个劲地磕头认错。
南怀珂仍旧看着手炉里腥红的炭火慢慢说:“我知道今天你和二太太串通一气,是打量着她才是这个府里的主事人,我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远归女眷。”
“二小姐,不敢再也不敢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一时鬼迷心窍跟错了人,我……”
“你太呱噪。”
小菊住了口,撇着嘴忍不住抽噎。
南怀珂拿着小铜火箸儿指了指她说:“就是你这张嘴坏事。先是在前厅恬不知耻做伪证,现在又到这来扰我清净。”
“小姐,饶了我我吧。”
“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也不想再听见你讲出一个字。”南怀珂终于停止了拨拉炭火的动作,凤眼抬起斜睨小菊道:“做得出就要想得到。”
说着从暖炕上起身下来打开炉盖,端着那一炉细碎的小银炭,居高临下命令道:“把炭吃下去,我就饶你不死。”
小菊嗷一嗓子嚎出来,无奈左右都被知夏、水仙制住无处可逃。
二小姐!平日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二小姐,原来竟是这样可怕的人吗?!
“二小姐,我求求你行行好吧,我再不敢了,我、我,救命、救命啊——”
一个“啊”字没有喊完,南怀珂上前一把扣住她的两颊死力一按,就将一炉炭火往她嘴里灌了进去。末了又用炉子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将炭吐出来。
小菊躯干猛颤翻着白眼,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因为嘴被堵住,不少滚烫的碎炭都顺着嗓子被咽了下去,烫伤了食管和气管,痛得她撕心裂肺。
过了很久,南怀珂才将手炉移开,知夏和水仙也松了手,小菊倒在地上翻滚扑腾,双手捂着脖子挣扎。
嘴唇周围和口腔全是燎泡,舌头被炭烧得已经发黑,大口大口的血往外涌出。气管被灼坏,呼吸越来越艰难。
众人漠然地看着她,都知道这是她咎由自取的下场。
半柱香的功夫后,地上的人终于停止挣扎和呼吸,两眼一翻咽下最后一口气。与此同时,她的手指还保持抓挠嗓子的动作,像是要抓开一个破洞让空气灌进去。
南怀珂冷哼一声:“拖去还给二太太。”
第036章 草草落葬
陈峰冷眼看着尸体被装入麻袋拖出去,知夏这才来请。他点了点头,抖落一身的白雪跨进门槛。南怀珂站在那亲自迎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喊了一声“哥哥”。
陈峰斜眼瞥到地上的血渍,荷香已经打了一盆水进来默默趴在那里擦拭。
刚才是怎样一副骇人的场景?
他又抬眼去看南怀珂,她在自己印象里却还是那个四五岁的小孩,是他背过抱过,趴在地上哄她骑马玩过的小妹妹。
想到当年那个被叛军吓坏的小妹妹需要他的保护,再看眼前,她竟已变得这样强悍和可怕。
陈峰这才微微颔首:“二小姐,好久不见。”
南怀珂听了这一声“二小姐”,哂笑着说:“太见外了……这些年可好吗?听德水叔说你也有不少难处。”
陈峰沉着脸问:“你找我来是为寒暄?”
这回倒换南怀珂愣住了,没有想到陈峰原来是这样冷淡的性子。也是,彼此都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又是多年不见,生分疏离在所难免。
她用帕子掩了掩嘴角,神色顷刻间就已恢复如常。知夏端着一个填漆茶盘进来,放下两杯茶在各人面前。
水仙抱着换了新炭的手炉站在外厅,知夏把茶盘给她,接了手炉回来塞到南怀珂手中,替她叠好暖榻上的褥子,这才恭顺地站在一旁。
陈峰说了一句:“你一向是这么多人精心伺候?”
南怀珂勾着淡笑偏过头看了知夏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喊了在那擦地的荷香一起带上门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人,陈峰才开口问:“他们来搜东西时,崇礼有没有收到惊吓?”
“没有,他们是有备而来,直接就取了线香不曾乱翻。只是抓人时闹得动静大了些,王妈妈听了我的吩咐提前守着崇礼不让出去,所以倒也没多大的事。”
对方点了点头。
南怀珂温和道:“线香的事多谢哥哥帮忙,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进入大姐的屋子偷换了她的香?”
偷换南怀秀的香让她染病是今天这出戏的关键,没有这一步,剧本就无法按照南怀珂的安排去唱。一切的一切陈峰功不可没,因此南怀珂十分好奇,他是怎么在人多口杂的大院之内办到这件事的。
陈峰却并不解释,只是平静地答了一句“我自有办法”。
见他这样冷淡,南怀珂竟一时无语,不觉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慢慢玩着茶盏的小盖,弄得屋里一阵清脆的响声。
陈峰问:“那个刘大夫,你打算怎么办?”
她仍旧低头玩着茶盏,只答一句你说了算。
“医者父母心,他却反其道而行,我虽无多大权势,要他在京城待不下去却也不是难事。”
刘大夫有问题那是半挑明的事,二太太为求自保,是不敢再跟他扯上关系的。
失去了国公府的依靠,又有治死副卿大人公子的前怨,再加上陈峰的推波助澜,不用多久就能让他自己收拾包袱滚蛋。
陈峰又问:“义父一向可好?”
南怀珂这才抬起头莞尔一笑:“父亲一切都好,他也问你好。”
陈峰见她眉宇之间既像她父亲又像她母亲,不禁想到义父的模样。岐国公的二少爷病去时还没有崇礼,当时国公把全部的父爱都倾注在这个女儿身上,夫妇两言传身教对她一点也不懈怠。
如今这小妹只身带着幼弟回到这虎豹环绕的地方,倘若出了三长两短,必如同要了义父的性命。
想到这里,他不免诚心诚意劝道:“小妹,如今在这不同海疆,事事不要强出头,以免得树敌过多,二则也得防着后背有人偷袭。当然你是个聪明人,但愿我这话是白说才好。”
这话倒是好意,南怀珂不禁笑起来:“多谢提点,我会小心的。”一边手上漫不经心摩着手炉,忽而烫了一下缩回,这才想起应该套上手炉套子。
眼光一扫,小几边就摆着昔日周吟秋送的绣活,南怀珂心中微颤。那晚周吟秋就坐在自己对面,说着话,声音细小,柔弱而美丽……
陈峰起身:“我先走了,岁末寒冬,你自己多保重。”
“等一等,”南怀珂忽然喊住他问:“周吟秋的丧失都办好了吗?”
“已经落葬,做了两场水路**事,表少爷又做主……”
陈峰没有往下说,南怀珂见他面露不快之色,心里一沉问:“周少游做了什么缺德事?”
周少游母子因惧怕周吟秋怀着怨恨自尽,将来化作厉鬼前来索命。因此请了师傅往周吟秋的脚底心上钉上桃木丁下葬,让她永世不得超生,也不得化鬼出来作怪。
做大哥的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听了这话南怀珂心里烦闷,摸着手炉套子上精致的绣花出神半日。
前世她自己是被毒死的,潘家的人会不会也害怕她变成厉鬼回来报仇,而往她的身上和棺椁上钉桃木钉呢?
“按理棺材该送回金陵落叶归根,可惜他们就给草草埋在了郊外。不知表小姐的亲生母亲得知,要哭成个什么样子。”陈峰看出她的不悦又问:“你和她有交情?”
她不想节外生枝,因此摇摇头说声没有,两厢无话便就散了。
知夏道:“小姐,怎么峰少爷如今是这么个人呢?从前在海疆时他可是非常疼爱你的。”
“这大约是他多年自我保护、防备别人的一种手段。否则一个人在南家生存十年,若不是这样的脾性怎么受得了那些人。爹是好意,希望他回来多长见识将来也好建功立业。只是当年对一个孩子来说,所面对的一切也太残酷。”
“可是他对小姐的态度也很冷淡呢。”
南怀珂透过窗户纸看见陈峰出了院门,这才报以一笑说:“哥哥到底是咱们长房的人,什么脾性都可以,只要他是向着我们的就好。”
又过几日南崇礼身子大好,整天在院子狂蹦乱跳,堆着雪人玩着冰凌,像是要把病那一个月的精气神都给赚回来似的。
南怀珂在阶上冲他招招手,他便一溜小跑扑在姐姐怀里。
南怀珂替他擦着额头上汗,一伸手往他领子里去探又是一手汗:“又该换身衣服,不然一会儿就带生病。先进屋来暖暖。”
“姐姐我想出去玩。”南崇礼被关在小院简直快要憋疯,哪像过去在海疆那样自在。
正好昨日太后又派人来催促,等崇礼身子一好就带进宫去让她瞧瞧,因此南怀珂便说:“这里也没有和你年纪相仿的姐妹兄弟,是怪没趣的。我带你进宫去见太后好不好?”
南崇礼想到御花园的异草芬芳,太后宫中的水陆八珍,还有好气又好玩的和孝公主,便连忙高声说好。
第037章 偃旗息鼓
如今日长一线,天亮得稍微也早。
二太太已起了大早,此刻正坐在正堂上,外头各执事婆子站了一排,排着队一个个进屋来听差。
这会儿她也累的不行,因为休息了几天积压的事情挤了一大堆,少不得重新一桩桩一件件安排下去。外头人都奇怪,二太太是最爱弄权的,怎么会舍得一连休息了好几天?
却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天演完那场构陷南怀珂的大戏,回到屋里就被老爷劈头盖脸训斥一通。
本来南骏峨见女儿病了很是心疼,结过却发现这一切的起因竟然出在自己屋里。
二太太要折腾南怀珂他不赞成也不反对,然而这种事一旦做了,就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现在妻子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人留下话柄连带他也在晚辈面前没有脸面,南骏峨如何能不恼羞成怒?因而一气之下搬到外书房去住了几天。
二太太的计策扑空不说,又被逼着当众跟几个奴才道歉,本就心里不快,老爷居然睡到外书房去,更是臊得她没脸见人。
正没奈何时,外头又有人说门口放了个麻袋,一问是谁送来的,却是一概不知。
她便做主让人提进来。
“打开。”
丫头得令就去解系着麻袋口的绳子,解了绳子拉着袋子往下一扯,竟然露出一张大白脸。翻着白眼、满嘴血污燎泡,分明是个死人。
丫鬟们吓的惊叫一声一哄而散,二太太也已认出这是小菊,这般恐怖的模样刺激的她头晕眼花,两眼一翻当时就晕了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把她抬进去喂水,她随后才慢悠悠转型。
“那死丫头这是向我示威啊!”二太太头上绑着抹额咬牙切齿道:“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
高门大院里处死一个犯了大错的奴才本不是大事,但是这样杀了她的人再丢到她面前来,这其中警告和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二太太何时受过这种挑衅,又气又惊活生生憋出一场病,休息了几天才见转好。
这一回长房有惊无险,二房却陪了夫人又折兵。老爷气跑,母女生病,真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捞到,她养了几天这才重新攒足精神。
此刻二太太听了宋妈妈的耳语,心不在焉又听了底下婆子几句回话,发了对牌钥匙便遣散众人往里屋走去。
宋妈妈跟进来,殷勤地铺好靠枕褥子,扶着自家主子躺到暖榻上歇神。
二太太扶着额手里抱着个引枕问:“什么时候去的?”
“就方才,要使马车也不问一声,直接就越过咱们打发了人去办。”
二太太冷哼一声说:“她是主子,想要使什么直接办就是,原也不是非得问过我的。”
“可是进宫这档子事呢?这样的事,她一个晚辈,怎么着也该到太太屋里来示上。她倒好,自己就冒冒失失去了。”
“太后喜欢她我又有什么法子,到底是我那两个女儿大家闺秀好心性,比不得她会阿谀奉承讨乖卖巧。连老爷她都敢当面顶撞,哪里还会把我放在眼里。”
“那小菊的事……”
“她是家生子,爹妈早不在了,死就死了。只是你瞧瞧她死的多惨,那南怀珂今年才多大?小小年纪竟然这样狠心毒辣,真是让人后怕。”
宋妈妈低声说:“太太,要奴婢说何必和她这样纠缠下去,直接想法子毒死就完。太太何等尊贵,还要和她牵扯没完?”
“不可,如今都知道我和她结下了仇,以后但凡她磕了碰了,旁人第一个就会想到是我。千万不可以冲动。”
“那太太的意思……”
“容我想想吧。秀儿怎么样了?你陪我去看看。”二太太说着就起,披了斗篷冒着风雪往隔壁两个女儿的院子过去。
大儿子南崇铭自打成婚后就另辟了一处院落住,怀秀怀贞姐妹两同住一个院子倒也宽敞。
南怀秀的病起的比崇礼晚,因而崇礼已经活蹦乱跳的时候,她还恹恹的躺在榻上发呆。二太太心疼女儿,一日两趟的让人来问,又天天的药膳进补,眼看着总算也是一日比一日好起来了。
此刻小女儿怀贞坐在暖榻另一边,趴在桌上专心致志描着绣花式样。怀秀瞥了一眼说:“如今多大了还喜欢弄这个,描就描了,还转爱拣那最繁琐的式样,也不嫌麻烦。”
怀贞停了笔笑道:“这能静心,大雪天也没处逛去,做这个好打发时间。”
“怎么就没地方逛去,前几日潘瑞佳才递帖子过来邀咱们去玩,你怎么不去?”
“姐姐病着不能去,我一个人去好没意思,算了。”
“潘家虽然比我们差些可也是世家,该多走动的。母亲常常这么提点,你倒一点都不长进。再说咱们这样的身份,京中多少公子巴不得贴上来,你倒好,整天窝在屋子里弄这些。”
怀贞听了这话,眼前却想起另一个人来,那个人一直藏在她心上,空了就拿出来想一想。想着想着脸上便自己升起一团红霞,低下头只是含羞一笑。
丫鬟进来禀报太太来了。
二太太带着人来,放下一盅燕窝快叫女儿喝:“看你病了这些日子脸上都黯了,赶紧补一补。”
怀秀气道:“都怪那个烈货,专和我作对。这次我要不是我命大,差点折在她的手上。”
宋妈妈添油加醋:“可还说呢,如今二小姐得意洋洋没事人似的,一早又进宫去了。”
南怀秀一听柳眉倒竖,扯着自家母亲的衣袖就急:“母亲,她怎么自己进宫了?母亲身有诰命,怎么不是母亲带她进去?也能带着我一起进宫呀。”
“她心眼多,懂得巧言令色讨得太后喜欢,我们正正经经笨嘴拙舌哪比得过她?诰命不诰命的都大不过太后的懿旨。”
南怀秀满脸怒容,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憋了半天骂了一句:“呸,揣奸把猾的玩意儿。”
知女莫若母,二太太按着怀秀的肩膀正色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你可别自作主张,如今为她的事已经惹怒了你父亲。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过不去,以后慢慢收拾也是一样的。”
“母亲,咱们再不做点什么只怕要无立足之地了。她连小菊都敢杀了放到你屋门口,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二太太明白她说的有理,可心里思量南怀珂又有几天好蹦跶的呢,等寻个婆家往外一嫁,她有本事再去婆家闹去。等把她嫁出去,大房还剩下一个南崇礼根本不足为据。不如暂时偃旗息鼓,自己也能多宽心些日子。
于是拿这话安慰了女儿几句,也就是了。
怀贞听了心里却难过,好好的姐妹做不成偏偏成了冤家,心中不住地叹气。
第038章 徐氏美人
南怀珂和崇礼这边去的不巧,皇帝着了风寒太后正亲自去看望,院子里有几个年纪小的宫女正在廊下踢毽子玩。
女官秉着太后的懿旨要留她去偏殿休息,太后早着人将上回她住过的屋子留着,好让她以后偶尔来住。
南怀珂笑着谢过,因想这毕竟不是太后对她亲口所说,太后不在,贸贸然留在这不合规矩,便暂且携了崇礼去御花园赏雪,过一个时辰再回来。
女官答应,便又派上次伺候过姐弟两的翠浓跟着。
如今风雪既停,晖晖冬日照着积雪像要燃烧融化,人走在路上倒也不觉得十分冷。
崇礼欢蹦乱跳跑在前头,知夏就搀着南怀珂慢悠悠跟着,倒是翠浓紧张得不得了,一个劲儿的劝他慢慢跑,小心地上湿滑。
果然崇礼就脚下打滑,手舞足蹈一大通愣是没能稳住自己,末了还是吧唧摔在一层冰上。
纵然是自己的弟弟摔得四仰八叉,南怀珂还是忍不住乐起来,知夏也笑:“让你乱跑,如今可知道厉害了。”
翠浓慌得不行,赶紧过去扶起崇礼,拉着他转了一圈问:“小少爷有没有哪里伤着?”
崇礼直说没有。
知夏和南怀珂慢慢走上来,后者坦然道:“男孩子家磕了碰了,就是留块疤也没什么大不了。”
翠浓也笑,放开南崇礼说:“南二小姐不知道呢,为着前些日子小少爷的病,太后食不知味天天想着念着。如今好不容易康复,要是还没见着太后的面就在奴婢手下伤了,奴婢不能完璧归赵可真是渎职该死。”
南怀珂听她说话得体持重,容貌虽非格外出众,但笑容甜美温婉,一对浓黑的眼眸点缀在雪白的面庞上格外秀雅温润。
看她从容温婉、言谈得体,倒不像寻常婢子,南怀珂是而笑问:“你倒像是读过书的?”
翠浓眼神有些飘忽,低下头说了声“是”。
原来这翠浓从前家中也是世家,只因祖父过去题过的一首称颂前太子的诗词被人拿去告发,说是对当今皇帝有大不敬之意,这才一家子下了狱。
当年皇帝本非太子,蛰伏多年才终于挣得储位,因此最恨别人提起他的过去,总怕有人背地说他名不正言不顺。偏偏翠浓祖父的诗是一首旧作,题时前太子尚在,后来宫中虽然风云突变,可是这诗的事情早被忘到九霄云外。
皇帝虽然自己不愿意承认,但在争夺皇位的过程中多少干过一些很不体面的事情,如今成王败寇自然是不愿意让人想起。因而当年刚登基时因一系列的文字狱杀了许多人,翠浓家便在其中。
家中男丁被悉数处斩,她母亲怀着两个月的身孕充入宫中。后来偶然遇见太后,太后见她大着肚子心中也有感触。
争夺皇位、大兴文字狱,其中损伤多少人命自不必提。大约太后也想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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