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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女威武-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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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井井有条的向前进。
谷家的败落和边关曾起的硝烟已被遗忘,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中。萧凌和沛小岚令人瞩目的婚宴刚刚完成,内侍省就开始忙着张罗给睿亲王纳彩的事情。毕竟亲王的婚事,从定下到礼成,最多也不过半年的光景。
而南怀珂在王太医的细心照料下,终于在入夏后康健起来,但因为断断续续拖了太久多少落了点小毛病,不过无伤大雅。
身子既已痊愈,入宫谢赐婚之恩的事情便再拖不得。皇帝听说岐国公的义子死里逃生回到京城,念其抗敌有功又受了番苦,格外开恩要陈峰一起入宫补做嘉奖。
当日换了朝服入宫,先由奏事处太监传旨,直呼三人名讳后并引进皇帝的殿内。
岐国公在最前,南怀珂陈峰落后一步跟在后面低着头进了门槛,三人齐齐跪下伏地,口呼皇帝圣安。这也是陈峰平生第一次面见皇帝,因此三跪九叩大礼难免。
随后南怀珂上前一步再跪,和父亲一起跪谢皇帝赐婚之恩。
“起来罢。”
皇帝本来是不喜欢南怀珂的,更别说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在他眼中,正如萧凌所说,这丫头丘壑泾渭比男子还多,不是相夫教子温柔贤惠的解语花。
然而皇帝后来有了另一番更重要的考量。
萧弥的事情发生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儿子们蠢蠢欲动的野心。皇子们的势力在不知不觉中各有壮大,外头争个没完,内宫的矛盾也会激化,最后引致朝野动荡。
怎么样才能维持这种平衡呢?
萧弥敢于作乱,无外乎是因为他以为自己万事俱备,那么皇帝就打破这种皇子们自以为是的局面。
他将从前置身事外的萧砚放到了这场棋局中,抬举他的生母,给他亲王的尊荣,给他岐国公府的姻亲。突然出现的强敌让其他皇子们方寸大乱,他们突然迷糊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皇子们面前凭空而降的危机缓解了朝堂真正的危机,即使是自己的儿子,只要于江山安稳有利,皇帝也能毫不犹豫地利用。
至于萧砚,就算皇帝将来再要另立储君也不会真的考虑他。南怀珂这么强悍,正好将她放到一个毫无用武之地的地方,省得去了其他地方乱了太平。
皇帝淡淡说了几句,又对岐国公道:“朕听闻你的义子在泉关一战中曾有夺旗一功,这是他的大功,该好好嘉奖。”
“为大齐收复失地,为皇上尽忠,这本就是臣等分内之职,不敢贪功。”
皇帝不无惋惜:“只是听闻右手致了残,可惜了。”
陈峰沉声道:“微臣的右手能换泉关,并不可惜。”
皇帝赞许地点点头,又坐在金殿上看不清他的样子,是而就要他走上前来抬头给自己瞧瞧。陈峰应了上前,抬起头又请了安。熟料皇帝一见他的样貌心中顿时一声炸雷,连方敦也瞪大了眼睛。
南怀珂立在下头不知何事,只知皇帝久久没有说话,正纳闷间就听前头宝座上皇帝声音颤道:“仙儿……你……你父母亲是何许人士?!”
第266章 他的生母
皇帝的声音俨然是失态了,南怀珂转过头去悄悄看自己的父亲,却见岐国公形容镇定如若无事。她一愣,继而心下有了揣测,父亲必是早有准备,带陈峰面圣必有此结果。
陈峰和画上女子如此相像,皇帝又常常看着画像思人,如何能认不出来。只是父亲在想什么,他是希望皇帝认出陈峰的吗?
陈峰最是无辜,他根本不知道旁人知道的事情,此刻听得皇帝发问,虽觉得他神态古怪却不觉得这问题突兀。因而便道出自己从小父母双亡,父母又都只是海疆普通百姓,他是岐国公收养长大的。
“只是普通百姓?”皇帝似有失望。
方敦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赶忙招招手唤过殿下端茶侍立的小太监,从托盘上拿了茶递给皇帝,借机小声安慰说:“皇上,人有相似,未必就是。”
皇帝点点头接过打开茶盖,瞄了一眼岐国公又看了一眼陈峰,总觉得哪里不妥。他叹了口气将茶送到嘴边,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甘心地又问一句:“你的左肩上可有一块褐色的胎记?”
陈峰一愣,答曰“有”。
皇帝手中的茶突然就翻在了地上,骤然站起,身子前倾,满眼期待地问:“可是像一个月牙?”
南怀珂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状,陈峰在戒除乌香时划破了肩膀上的衣服,她看见过,的确是有一个月牙状的褐色胎记。
陈峰答:“有。”
皇帝全身都在颤抖,双目中的神采从疑惑到震惊到暴怒,随后统统逼向岐国公,如雷霆般的咆哮响彻在大殿中央:“南骏康,你给朕跪下!跪下!”
岐国公一声不吭顺从地跪在了冰凉的金砖上,陈峰不知怎么回事也陪着跪下,南怀珂也一同跪下。
方敦鼓了鼓腮帮,也不敢去清理打翻的茶,只是离开皇帝两步垂手侍立,同时心中翻起无限风雨:是那个孩子,居然是那个孩子!
他偷偷看向陈峰,眼前又浮现起那个动人的女子。母子两个真是太像了,这孩子继承了他母亲外貌上所有的优点。
皇上如此爱慕那个女子,以至于她的离开令陛下备受打击。皇上眼下虽然看着生气,可内心深处终究是喜悦和亢奋的吧,只是那女子此刻在哪,岐国公为什么不早日带他们母子来见陛下呢?
“全都出去,岐国公……陈峰留下。”皇帝突然命令。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沉重的大殿门“吱呀”关上。南怀珂不安地看着那扇门,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那个胎记皇帝怎么会知道?唯一的解释就是陈峰小的时候和皇帝见过。可是陈峰生长在海疆,回京后也从未面圣,皇帝根本无从知晓。
除非他们真的见过,那就是说撒谎的是岐国公了。南怀珂也好,陈峰也好,他们知道的都只是岐国公想让他们知道的而已。
南怀珂看向方敦,笑容和煦地问:“方公公,皇上怎么会知道那块胎记,皇上认识陈峰的娘亲吗?”
方敦疑惑片刻,随后想到那女子进宫前的事情,难怪南怀珂会不知道,南家必定再无人会提及那名女子。他客气笑着回答:“老奴也不清楚,详细的,二小姐回去还是要问国公爷的好。”
他不肯说,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南怀珂不好再说,得体一笑不再多言,目光重新落在庄严的殿门上。
她听见里面隐隐传来皇帝震怒的声音,渐渐又变得平稳。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觉得腿麻,殿门才重新打开一道小口,岐国公从里面走出来。在他的身后,南怀珂看见陈峰背向自己站在皇帝面前。
“走罢,我们回去。”岐国公淡淡道。
南怀珂一愣,殿门已经关上,陈峰留在了那里。四周都是侍卫和宫人,她什么也没有说,返身跟着父亲下了台阶往宫门口走去。
父女两一人一顶轿子回了府,岐国公什么也没解释,南怀珂也都没问。第一晚就这样过去了,一直到第二天、第三天,陈峰都没有回来,岐国公还是什么都没说,宫里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他们连陈峰究竟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天气渐热,满耳蝉声,夏日的院子里,刺眼的阳光下飘起又细又轻的小雨。院子里一早设了乘凉的枕榻,到了傍晚时分暑热散去,南怀珂沐浴更衣后便在树下靠着乘凉。
翠浓终于熬不住了,怯怯走到她跟前问:“小姐,峰少爷去了哪里?”
知夏有些后知后觉,站在南怀珂身后冲她摇摇手,意思是不该问的不要问。南怀珂晓得她担心,她自己也为这事悬心,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皇帝一定不会为难陈峰。
她放下手中的消暑汤说:“你放心,他一切都好,只是有些事情耽搁了。”他总会出现,皇帝不可能永远不放人。
第四日的傍晚,陈峰总算回来了。
他并没有先去见岐国公,反而直接来找了南怀珂。听说他回来,翠浓几步跑到厦屋门口,只见陈峰和南怀珂细细索索说了几句,二人便进了正屋,知夏和隋晓守在门口没有进去。
峰少爷怎么了呢?翠浓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屋子里去。
南怀珂的屋子里还有下午放的冰块没有完全化完,贪着那一点点凉快,她请陈峰坐在了冰缸边上。
“你去见过父亲了吗?”她轻轻摇着扇子问。
“没有,我刚回来,只想见你。”陈峰还是换回了进宫那日的衣服,也许他还是觉得做本来的自己比较快乐。
“怎么了?”
“小妹,那些人……满嘴都是谎言,包括义父……”他曲着背坐在椅子上,看起来郁闷而丧气。
南怀珂坐到他旁边默默陪着他,等着他主动开口。
“包括义父……或者我该喊他舅舅。”
舅舅?!她心中惊疑,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看向他。上一辈,南家是有一个女儿,但那位姑姑嫁去了江南,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绝对不可能是陈峰的生母。
“我的生母叫南慕仙,她是你的另一位姑姑,一位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南家人。”
她被人刻意遗忘,抛弃在了时间的洪流中。
第267章 南家慕仙
陈峰的眉间是化不开的忧伤:“小妹,我不知道该和谁说,只有你了。”
南怀珂柔声道:“只要是哥哥说的,我都愿意听。”
陈峰闭上眼,回忆了一下从两边听说的事情,慢慢开口:
“三十年前,京城有四个年轻的孩子,两个男孩,和一对兄妹。他们当时都很小,还不懂得门第和利益,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孩出落得沉鱼落雁,她不止美丽,而且温柔聪慧,能歌善舞。”
南怀珂心中隐隐知道了故事的走向,十年的光阴,足以让人心中生出羁绊,那两个男孩必然都爱上了女孩,可是只有一人能得到她。
陈峰道:“女孩和他们其中的一人相爱了,可是那人出生皇家,他的婚姻大事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最终他不得不接受了另一桩婚事。女孩哭了很久,她深爱那个皇子,可是家人不可能将她嫁去做妾。就在这时,那另一个男孩委托家族上门提亲,这桩姻缘十分般配,于是女孩就这样被嫁过去了。”
仿佛是想到女孩当年的痛苦和无奈,陈峰深深吸了口气,缓了半天才继续说:
“那个男孩温文尔雅,和女孩的哥哥也是最好的朋友。成婚后,他对女孩非常好,可是女孩始终无法忘记她爱的人。他们的婚姻并不幸福,总是分房而居异桌而食。没有人能用漫长的岁月去等一个不可能的答案,男孩渐渐失去耐心,对女孩也不再那么用心。
世事难料,几年后皇子登基成为皇上,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夺回自己心爱的人。可是他不能褫夺臣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正好这时男孩的家族牵连进一件谋反案中,全族被判了斩首。”
听到这里,南怀珂微微蹙眉,这事——真巧。
“那女孩呢?”她试探着问。
“皇帝觉得这是破镜重圆的好机会,可是女孩有所顾虑。夫家刚刚灭门她就投入新帝的怀抱,不止是她,连她的家族都会蒙羞。可是什么也不能挡住相爱的力量,最后皇帝想出一个主意,对外让人以为女孩和夫家一起被判了斩首,私底下就偷偷将她接进了宫。
这事瞒着所有人,包括女孩的娘家,自此除了极少数人,再也没有人知道女孩活着的消息。女孩的娘家因为她被牵连进的是谋反的大案,因此将她从宗谱上除名,从此全族闭口不提此人。”
背叛夫家,也背叛娘家,只为一个当初并没有选择她的男人。南怀珂无法体会她的爱究竟有多强烈,但是她已经明白了陈峰的痛苦所在。
陈峰说:“女孩成了新帝的禁脔,不能见人,不能封诰。入宫没多久她就怀孕了,皇帝非常高兴,无论如何都要封心爱的人做贵妃,可是太后很不高兴。女孩专宠早就惹得阖宫怨声载道,一旦诞下皇子成为贵妃被推到世人的眼前,凭借她强大的家族,她和那个孩子一定会使内宫矛盾激化,并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朝野动荡,这是千辛万苦成为太后的太后最不愿意见到事情,也是后宫包括前朝的噩梦。
没有人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女孩越来越不开心。她不喜欢皇宫,既见不得人也不想见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以后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错了,她应该和她的夫君一起去死的,这样就不会走到如今两难的局面。
最终十月怀胎,她果真诞下一位皇子,皇帝激动不已大赦天下,可是没多久,女孩和那个孩子都失踪了。皇帝翻遍了后宫和京城都寻不到她和孩子的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二十年后这个谜底才解开,原来当年她不知怎得离开了京城,跑到海疆找到了她的那位戍边的兄长。她的月子没有做好,经过长途跋涉到达海疆时已奄奄一息,在将孩子托付给兄长不久后就油尽灯枯而亡。
她的兄长始终记得她临终的嘱托,她厌倦了京城和皇宫,也不想她的孩子再参与到那些可怕的事情中去。所以她的兄长隐瞒了孩子的身世,只将他当做义子抚养长大。
如你所知,那个孩子就是我;女孩名叫南慕仙;她的兄长就是你的父亲岐国公;她的第一位夫君是当年户部尚书的公子钱胤轩;而那个皇子——就是当今皇上。”
陈峰说完这些闭上眼,海疆、京城,这两个远隔千山万水的地方却牵连着他的小半生。他想不到自己的出身居然这样不堪,皇子的身份并不能使他引以为傲。
“你见过她了吗?”南怀珂小声问。
陈峰懂得她的意思:“我看见了她的画像,不过我……并不觉得高兴,我倒希望她没有将我生出。”
暮色四合,窗外是嘈杂的蝉叫,她听见有人粘蝉的声音,长杆在树丛间扫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屋子里非常安静,谁也没有提出去点灯,黑暗像慰藉的良药,融入岁月的裂缝。
许多许多年前的今天,南慕仙也是这样坐在屋子里,向往着两情缱绻的未来和儿女环绕的幸福。再然后,她只能依靠回忆少女时代的欢乐度日,一边思念和渴望着她深爱的人——萧义。
“你不要恨你的娘亲,”她缓缓说:“她也有许多无奈。你想一想她带你跨过千山万水找到父亲,只为了让你远离这段不堪的往事。慈母之心,天下都是一样的。”
陈峰轻轻叹了口气。他的打击是巨大的,右手残了,又突然被告知了这样的身世。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皇帝一定是要好好补偿他的,可是这只会加重皇子之间的混乱。
陈峰道:“他说要封我做亲王,我拒绝了,他却坚持得很,说不管我走到哪里都再不能藏得住。”
这倒很像是那个老皇帝说得出的话,南怀珂提出:“不管你如何拒绝都没有用,他只要一纸诏书就能昭告天下你的存在,往后你再不能住在岐国公府。”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先回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这当做了家。
与此同时,作为旁观者的南怀珂比陈峰更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起身借着微弱的月光摸到桌边点燃蜡烛,随后举着烛台转过身,声音既沉着又冷静地开口说道:“哥哥,这是上天对你的厚爱,装也要装出接受的样子。”
烛光摇曳,他看到她眼里滑动着晶亮的流光。
第268章 他在撒谎
“什么意思?”陈峰问。
四周都是黑暗,屋中的光源只存在于她的手中。烛光照耀下,南怀珂的面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神色:“命运不公平,却又很公平,你必须好好利用这个新身份。”
陈峰目不转睛望着她,须臾道:“我应该……借着这个机会报仇!可是……没有证据。”
“潘家陷害你的事我们是找不到证据了,但是扳倒潘家这棵大树我们却有的是机会。他们正在得意难免露出马脚,有你,有我,有父亲,有睿亲王,还有许多恨他们的人,围猎才刚刚开始。”
陈峰的脑门上突然冒气一阵寒意,此时此刻南怀珂的气势森冷而可怖,如果不是外头的蝉鸣,他几乎以为自己陷入了一个梦魇。
这的确是他的小妹,她好像比从前更加可怕。
“哥哥,你说呢?”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却蕴含着一股极具煽动的力量。
陈峰不由肃然,郑重点头道:“你说的是。”
“所以,希望你能尽快振作起来。”
陈峰从她的屋子里出去的时候,翠浓正坐在廊下等他,见他出来,有些不知所措。陈峰愣了一下问:“有什么事吗?”
翠浓低下头,捏着衣角小声问:“峰少爷最近……身子还好吗?”她很害怕自己太过主动惹他烦厌,可是许久不见他,牵肠挂肚的心思真得折磨人得很。
“嗯,我都挺好。”
他这么说,翠浓不由抬起头,见他的脸上挂着轻柔的笑意,情不自禁脸上一红又低下了头。
“你早些睡,前些日子辛苦你了。”
他留下一句话就走了,翠浓一直呆呆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身后水仙在问:“咦,翠浓,你怎么还不去收拾安置,看什么呐?”
“啊,一只大鸟飞过我看了一会儿,这就去了。”说罢逃也似的离开。
知夏进屋将灯都点亮了,转身见南怀珂搬出了那支装着簪子的木匣,盯着其中的簪子看,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方才忘了把这还给哥哥。”
她将事情说了,知夏惊诧许久,想了一想又道:“小姐,不太对劲,这说不通呀。”
南怀珂微微一笑:“你也瞧出古怪了。”
如果完整而真实的故事真如陈峰所述的那样,南慕仙何故要在簪子中留下那样一句遗言?
莫念昭雪,吾儿天佑——这其中分明有莫大的冤屈。
“是峰少爷隐藏了什么?”
南怀珂闭上眼琢磨片刻,轻轻一笑:“他不会——还是父亲在撒谎。”
“老爷?不会是皇上吗?”
“皇上深爱姑姑,这应该是真的。但是矛盾的地方就在这句遗言上。姑姑死时身边只有父亲,我想连父亲也不知道她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他隐瞒了姑姑的死因,或者说她死前的真实想法,还自以为神不知打鬼不觉,却不想有这样一张桑皮纸的存在。”
知夏冥思苦想半日问:“老爷隐瞒了什么呢?”
是啊,隐瞒了什么呢?南怀珂握住簪子想得出神,皇帝,钱胤轩,南慕仙,父亲要隐瞒的到底什么?如今他们父子相认欢喜一场,唯一会影响这场团圆的是什么?
南怀珂一时半会也猜不透。
不过不出她所料,皇帝果然用最快的速度颁布了圣旨,为顾及名声,将陈峰说成是他从前南巡时“一不小心”得来的私生子,这总比占有臣子的妻子来得好听。他又赐下府邸和封赏,所有一切都与其他皇子一视同仁。陈峰连扭捏一下的机会就没有,就被皇帝派人请去新赐的府邸。
令人不安的是,皇帝还封了陈峰亲王尊荣,封号为“瑚”。瑚之一字从玉似玉,又寓意有立朝执政的才能,皇帝对陈峰的父爱和重视可见非同一般。
这事轰动了宫内宫外,整个京城哗然一片。皇帝居然从民间认领回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还是岐国公的义子,国公府一时之间也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岐国公却谢绝一切来访,连自己的门客也一概不见,闷在书房里不知每天忙些什么。
皇子们则分成了两派意见,一派认为皇帝太给陈峰脸面,这也会是个麻烦;另一派则认为他出生民间,身份再如何也构不成威胁,与其敌视不如拉拢。
不过太子最是不安,在萧砚的诱导下,他一直以为上次刺客的事情是萧弥为了陷害自己。现在的他除了从小和自己交好的萧凌,对其他皇子的一举一动都很敏感,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让他更加烦躁。
至于后宫,皇后始终保持沉默,其他的妃子们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太后可不需要顾及任何人的脸色,她重重训斥了皇帝一顿,只是木已成舟也只能认下这个孙儿。
“阴魂不散,阴魂不散呐!”南怀珂来请安,太后实在忍不住抱怨出来:“你那个姑姑,天生就是要惑乱人心的!”
太后如此盛怒,南怀珂从未见过,可以想见皇帝当年究竟迷恋姑姑到何等地步。她只好跪下说:“姑姑已逝,臣女替她向皇太后谢罪,请太后息怒。”
太后余怒未消:“南家教女不善!”
“太后教训得是。”她磕了个头,伏在地上不起。
太后倒是一愣,这一句话不是把南怀珂也骂进去了吗?不行不行,天底下再没比这孩子更招人疼的了。不过转念一想也无不妥,南怀珂幼时自有昭慧郡主教导,自然是太后自己娘家的家教好了。
太后将她扶起说:“好孩子,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瞧瞧你娘把你教得多好。可你那个姑姑,从小就是个狐媚的……罢了,逝者已矣哀家也不多说了,免得吓着你。只是你那位义兄,往常是个如何的人物?”
她是担心陈峰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南怀珂理解她的担忧,也知道陈峰可能永远也无法让太后接受他。她试着安慰说:“回太后,瑚亲王人品贵重,淡泊名利,有贞臣之节、有良将之风,只看泉关一役就可略知一二。”
她连陈峰死了都主动愿意为他戴孝一年,太后想着他们兄妹感情深厚,即使陈峰有过,她也会替他粉饰太平,因此并不十分相信她的这番话。
这宫里出生的每一个都是她的孙子,只有陈峰,她打从心底不愿意承认。她叹了口气,也不愿再就此事多说什么。
外头进来一个太监跪到殿下通禀:“启禀太后,废皇子萧弥,昨日夜里暴毙。”
第269章 废皇子猝
太后骤然站了起身,手臂抬起指着那个太监,长而华丽的袖摆在空气中颤颤巍巍,嘴唇抖了一抖却没有发出声音。曹女官上前扶着她问那太监:“没头没尾的,说清楚!”
“是,昨天人还好好的,早上送膳的宫人去看时已经僵了,想是夜里死的。请了太医去看,太医说是心病突发。”
“皇上知道了吗?”
“已经回了皇上,叫好好安葬,但不许入皇陵。”
曹女官收回眼神和南怀珂对看一眼,又看向脸色煞白的太后,心中叹了口气对太监道:“知道了,退下。”
南怀珂也上前扶住太后,太后双臂一摆挣脱二人,走到内室的佛像前默然不语。
皇子们虽然也分亲疏,但好歹都是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孙儿。萧弥虽然被判终身幽禁,但人活着好歹有个念想,如今却死了。真是造孽。
太后转身冲南怀珂招招手,后者上前,太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默了半刻说:“珂儿,你和老八,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旁人争是旁人的事,不用搭理他们。”
南怀珂一怔,从未见过太后如此沉痛的样子,不禁想到萧砚。萧砚能平安无事长到这么到,可知太后花了多少心思保护他。她是皇太后,也同样是一位慈爱的祖母,念及此处心中动容,南怀珂低下头轻轻说了声“是”。
太后的心情很不好,连抱怨南慕仙狐媚惑主的精神头都没了。南怀珂服侍了她午歇还要等她起来,于是便坐到外头太后抄经的地方,想着替她抄经送一送萧弥。
对于萧弥这个人原本她是不必如此的,不过做这些是要让太后宽心,再说几字经书就能让人去的安乐,这种事,她素来是不相信的,顶多是装个样子。
抄了几句又觉得心烦意乱,岐国公和陈峰的事情还有太多谎言掺杂其中,再加上潘家,还有她自己即将到来的婚事。她并不觉得安乐,心中烦闷,便又将经书推到一边。
外头是午后淅淅沥沥的太阳雨,想到从前在海疆的时候,午后的时光真正是惬意的很,她不由心驰向往,摆开宣纸写下八个字:松风煮茗,竹雨谈诗。
刚停了笔外头进来一个人,原来是皇后自己的亲生儿子,四皇子萧择。萧择今日入宫见皇后,在那处听闻了萧弥暴毙的讯息,料想太后揪心因而就赶来向太后请安。
见到南怀珂他愣了一下,在门口踟蹰两步才进到殿内。
“毓亲王安。”南怀珂搁下笔,离了桌子微微欠身。
皇后的儿子萧择,倒也是个风采出众的人物,一身杏黄底团花锦衣,音容皆美。
“原来南二小姐也在。”
“殿下来的不是时候,太后刚刚睡下了。”
萧择往里探了两步又走回来问:“皇祖母……知道了?”南怀珂料想他说的是萧弥的是,款款点了点头,萧择又问:“太后怎么说?”
“太后伤感,不曾多说什么。”
萧择看到桌上的经书问:“你是在替三哥抄经书?”
萧弥是戴罪之人,太后可以私下缅怀,她南怀珂却不可以,因而她轻轻一笑否认了,只说是太后礼佛所用。
萧择知道她防备自己,笑了一笑说:“我知道你心善,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又走到桌前看了宣纸上的字:“松风煮茗,竹雨谈诗,二小姐写得一手好字。”
南怀珂微笑:“不过是一时兴趣随意瞎写的,叫王爷见笑了。”说着过去就要团起纸扔了。
萧择拦:“这样好的字,二小姐不要不如给我。我府中水榭内正少一幅有意境的好字,寻觅许久,眼瞧着这副正好。”
“信笔涂鸦,配不上王爷的宝邸。”
“就要这信笔方有闲云野鹤之趣,再说不过一处水榭,繁花深处,挂了名家字画倒显得做作了。”
他既说到这个份上,南怀珂也懒得推脱,由他将字好好收了交给随身伺候的人。萧择见她没有要更多应酬自己的意思,未作久留便离开了。
回了自己母后宫中,他将太后的态度说了。
天热不宜焚香,皇后宫中放着时兴的夏日瓜果,纳凉的榻边摆着一盆冰,宫女正站在冰后缓缓摇着羽扇。果香随着凉风送到榻边,惬意舒爽得很。
皇后并未被这些日子外界的事情所干扰,仍旧自顾自的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听了儿子的话,慵懒地斜倚在榻上长久出了口气说:“老三到底是皇家血脉,太后心疼也是有的,可惜了。对了,南怀珂说了什么没有?”
萧择看着自己母后若有所思的样子,垂下眼答:“没有。”
“嗯。”皇后舒展了身子说:“这丫头精明的很,想不到她到底还是成了皇家的儿媳妇。”
萧择眉心微动,心中不由感到叹息。
皇后说:“那时我本想将她收作义女代替嘉仪嫁去戎狄,免得那几个小子对着岐国公手里那点兵权虎视眈眈。不想这事最后不了了之,倒给了岐国公府一个和老八联姻的机会,真是讨厌。不过也好,老八不成事,对于岐国公,她这步棋可算废了。”
“母亲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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