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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女威武-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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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静的可怕,南怀珂揉着跳动的眼尾陷入沉思。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萧砚的舅舅在任这么多年查出贪了这十五万两,真不知他死的是值还是不值。
    这事还连累了徐美人……萧砚现在怎么样呢?皇上有没有迁怒他?其他人会不会落井下石?他素日只是贪玩,应该没有把柄落在旁人手上吧?
    她实在担心。
    “小姐,”小蝉进到门口通禀:“八皇子到了。
    南怀珂和鲍如白不由都是一愣,谁也没想到萧砚这个时候还会来,鲍如白咋舌间萧砚已经迈着大步进到屋内。
    “表妹,今天觉得怎么样?”他照旧玉冠束发神采奕奕,一点也看不出烦恼的样子。
    鲍如白手忙脚乱站起身唤了一句“殿下”,萧砚冲她一点头又问南怀珂:“我几日没来太后催问的紧,如何,感觉好些没有?表妹说了我好去向太后回话。”
    南怀珂坐在榻上没有动弹。
    以前些日子的经验来看,就算她要起身,萧砚也会坚持不受,他说“表妹不用把我当做皇子”。她再不肯他就会说她是病人,养病期间不用行这些虚礼。
    后来她所幸放任自流,再看到他只是嘴上喊一声,他就会自动自觉地坐到她的身边。
    嗯?这么一说,听起来好像和自己养的那只狮子猫差不多?每次看见她,霜丫头都会自觉自动盘到她的腿边,变着法的撒娇求抱。
    南怀珂微微一笑说:“殿下告诉太后,说我身子好很多呢。”
    才说着话,萧砚一张脸就凑过来盯着她看:“哪里好多了?脸色还这么白,我瞧着唇色也不如过去好看了。”
    南怀珂被他看得一愣,想起鲍如白还在一旁,他这样亲昵的举动实在太不应该,不由自主遮住下半张脸往后退坐一点说:“殿下快坐吧。”
    鲍如白也不是傻瓜,近来也略有所觉,萧砚来得这样殷勤并不全然是因为太后的懿旨。所幸在她仔细观察后得出结论,南怀珂对萧砚一直进退得宜,并没有半点超乎寻常的言行,这就让她放心不少。
    萧砚自己动手搬了张凳子对着宽榻坐下,笑盈盈望着南怀珂说:“表妹,太后很想你呢。”
    他这样没心没肺,南怀珂浅蹙双眉不安地问:“八殿下今日怎么还有心情过来呢?”
    萧砚一时没明白,看了鲍如白一眼,见她正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立刻恍然大悟,不觉心中不快忽然厉声道:“你干嘛多嘴?!”

第157章 不吉之言

  
    鲍如白眼中蕴含的同情,那是萧砚最痛恨的东西!
    自记事以来,他在无数人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且无一例外是对待自己的。卑微的出身,母妃的病,哥哥的死,父皇的不喜爱,谷贤妃的弹压……人人都用打量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个怪物一样的特别。
    他也是父皇的皇子,但是他是与众不同的,而且这与众不同不是好的那一种,偏偏是坏的那一种。
    旁人的念白无外乎是:八皇子真是可怜呀,身为一个男孩,生母却是个低贱的宫女;真是可怜,皇上从来不待见他;参政议政从来没有他的份;如今皇帝说将徐美人禁足就禁足了,连面圣辩白的机会都不给;果然是不把这对母子放在眼里。
    他用玩世不恭的态度面对这些人的同情,只要他什么都不在乎,那就没什么能伤害到他。
    鲍如白慌张不已,她哪里有别的意思呢,只是随口一说的事情,哪里想到萧砚却会为此生气。鲍如白不明白,徐美人被禁足了他都能乐呵乐呵东逛西跑,怎么这会儿反倒翻脸了。
    无措之下,两张手紧张地捏在一起,她磕磕绊绊语无伦次:“啊……我……殿下对不起……”
    南怀珂按住她发抖的手说:“殿下不要怪如白,这么大的事情,即使她不说我也是会知道的。”
    萧砚瞥了鲍如白一眼,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说话。
    鲍如白一看他恼了不禁更为窘迫,想着他在气头上不好再多说什么,心下又觉得委屈不已。
    经过她的努力,八皇子近来总算肯跟她多说两句话,她可不想前功尽弃。这样想着,两只湿漉漉的眼睛就不住地去看南怀珂,期盼她替自己说两句话。
    南怀珂也很尴尬,这两人都她的客,谁也没有恶意,萧砚这样当场下脸子给鲍如白难堪,这小子未免也太不懂事。
    “那个……八殿下,要吃点点心吗?”她试图缓和一下窘迫的气氛。
    但是萧砚并不会意,更过分的是他干脆背过身去不理她,好像是有意做给她们看得一样。
    这样一来,鲍如白的面上更加挂不住了,一张小圆脸红一阵白一阵,再待下去也没意思,只得匆忙起身告辞离开。南怀珂挽留不住,也觉得气氛尴尬,两人中先走一人也好。她只好应了鲍如白的话,起身将她送了出去。
    鲍如白委屈的都快哭了:“怀珂你替我问问,我到底说错什么了嘛,这事我不说别人也会传,我也不是故意要长舌的嘛。”
    南怀珂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拉着她的手拍拍,送走她后回屋责怪萧砚道:“如白走了……她是担心你所以才和我说起这事,你何苦这样对她?”
    萧砚这才转过脸,面上的表情不咸不淡:“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她?”见对方抿着嘴不说话,他又追问一句:“就因为她喜欢我?”
    南怀珂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想了半晌才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这个萧砚,明明知道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还整天揣着明白装糊涂干嘛呀?
    “她还能做的再明显一点吗?我又不是你,怎么会不知道?”萧砚突然没好气道。
    “嗯?什么?”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像是在说他自己,但仔细一听怎么好像是在抱怨她呢?一时之间她倒听不懂了。
    “算了,没什么……”他咕哝一句,脸上是很不服气的样子。
    “别人也是好心,这是何必。”
    恰恰萧砚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好心,旁人另眼的相看都让他恶心反感,像谢岱曦和他玩在一起可不是因为好心同情他,而是实打实把他当个知己。
    他冷笑一声说:“好心?母妃如今被禁足,如果我也被父皇禁足时时面临被贬为庶人的风险,你认为她还敢关心我?换句话说,如果今天直接触怒父皇的是母妃本人,鲍如白还会把我当一回事吗?”
    “殿下不要把事情想得这么不堪,再说这话晦气,一点也不吉利。”
    “我偏要说,归根结底现在我还是好好的,若有一天连接近我都是一种危险和拖累,谁还会对我好、谁还会喜欢我?”
    这是要多孤独的人才说得出的话,南怀珂十分诧异,她从前从来不知,原来他内心对人竟然这样充满防备和质疑。
    再说什么只会让气氛变得更加不快,她索性撒了脾气说:“罢了……原是我胡说,随便劝几句而已,想不到反而惹殿下生气了。”
    萧砚听出她的语气有些不悦,咽了口气放缓态度,半是讨好地说:“我不是冲你发脾气,我……我下次一定改,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我只是替如白不值,她是真的很担心你。”
    “那你呢?你担心我吗?”
    “我看殿下自己倒像不太担心的样子。”
    萧砚知道她故意岔开话题,低头笑了一笑没有追问。他不是没有着急过,否则怎么会有好几日没来?
    前几日母妃被禁足,见不到母亲他确实有些着急。不过转念一想,求情只能惹得父皇更加震怒,眼见父皇没有继续怪罪母妃的倾向,他不如该干嘛干嘛去。日子总要照过,禁足也总会结束。
    “我不知道别人能不能明白这种感觉,我这小舅舅,其实自我出生以来从来也没有见过,他对我而言是个非常模糊的存在。也许你会认为我无情冷漠,但是他死了,我真的很难感觉悲伤。
    再说我和母妃,一个从七品县丞的生死其实也左右不了母妃在宫中的地位,他出事了,母妃的境遇再差还能差到哪去呢?此事终究无关母妃,父皇生过这阵子的气也就完了,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没想到他对这事领悟得这样成熟和透彻,倒已然像个懂得世事进退的成熟男子,而不是太后眼中那个乖张不老实的小孩。
    南怀珂莞尔一笑说:“殿下能想通就好,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萧砚眼神一亮,所以她真的是在担心他。
    南怀珂又问太后近来好不好。太后是真的疼爱她,如今天气又凉了,不知道她老人家身子一向可好,算起来也有好一阵子没有入宫请安。
    好在太后一切都好,只是时常念叨着她,南怀珂自觉身体已经好全,便决定过几日就入宫去向太后请安。

第158章 鸿雁高飞

  
    一场秋雨一场寒,寒冷干燥的凉气彻底赶走了温暖潮湿的热气。深秋的日子里,夜间繁星满天,白日时常晴空万里。
    宫内狭长的甬道上,太监抬着暖轿四平八稳朝太后宫中走去。
    这是太后专为南怀珂准备的,体谅她病体初愈体力不佳。马蹄石铺就而成的道路,沉默着,来来去去不知见证了多少荣耀和毁灭。
    南怀珂坐在轿子里秀眸惺忪,实在是好几天没有睡好了。二伯和二婶大吵大闹的声音隔着院墙都能传来,在半夜庭户无声之时显得格外清晰。
    也是难怪的,白天二伯在衙门里忙碌,要找麻烦也只能是在晚上。
    南骏峨气的是妻子连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声,就草率的将掌管内宅的大权交给了三太太,虽说主外的男人在这事上一般很少多言,可是也不能这样轻易就放了权啊。二太太有苦难言,满心满意的委屈无处可述,被夫君逼得无可奈何唯有爆发。
    夫妇两闹了个鸡飞狗跳,院里的佣人惶惶不可终日,唯恐哪天就被抓去出气遭殃。
    大家倒开始羡慕起三太太院子里的丫鬟妈妈们,三太太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想不到最后却成了赢家,连带院里的人都在府里得了脸。
    南怀珂则躲在自己屋里养病,对外头发生的一切都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样子。
    隋晓是头一回进宫,一脸肃穆留神观察着四周,知夏则驾轻就熟得很,眼见快到目的地,悄声靠到轿子旁小声说:“小姐醒醒,快到了。”
    南怀珂打了个哈欠舒展了筋骨,撩开帘子抬头望去。湛蓝的空中,两行南迁的大雁划过天际,鸿雁高飞,不知今日是属于谁的好兆头。
    暖轿停下,知夏扶着她出了轿子,隋晓一本正经跟在后头左右观察。
    穿过门廊就是太后宫中的正殿,南怀珂低着头进去,拾级而上到了正殿中央,眼角已经看见一抹华贵的紫棠色裙摆。
    她直接伏倒在地恭敬地拜道:“臣女给太后请安,祝太后福寿安康。”
    太后两个月没见到她,心心念念想个不停,苦于见不到面,一直以来只能听萧砚传递她的近况。今日等待就翘首以盼多时,一见了她立刻起身说:“免礼,快,快过来给哀家瞧瞧。”
    知夏扶着南怀珂站起。
    走上前太后拉过她的手心疼地说:“这季节手怎么就这么凉呀,哎哟,小脸也瘦了,王太医开的药方都按时吃了吗?饭菜要可口丰盛,现在不用再光喝粥了。还有阿胶红枣都要吃起来,姑娘家气血可不能亏损。”
    她是祖母辈的人,慈爱的样子让人温暖。南怀珂笑着听她说,一一点头应下,又夸王太医十分尽心,多亏他自己这条命才能保住。
    太后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你说的倒轻巧,王太医的医术是好的,可是这病太凶险,小命不保也是可能的。那羁侯所也不知是怎么打理的,可恨那牢头跑得快,否则定要治他一个玩忽职守。”
    太后不住的后怕,一想到差点就再见不到眼前的心肝小宝贝就气不打一处来地说:“你们府里那个行凶的丫鬟,哀家听说你帮她赎了命,可有这回事?”
    “是。”
    “她要是早点投案认罪,你就不用吃这么多苦。我听老八说他去看你时你已经神志不清了,要是再晚一步,这后果……”太后“哼”了一声说:“那害人的丫鬟,你就不该救她的命。”
    南怀珂柔声说:“太后,她也是害怕,好端端一个小丫鬟遇上这样的事谁敢承认呢?总算她后来还是去了衙门也算有情有义,因此臣女救她是结草衔环理当如此。”
    太后爱怜道:“昭惠怎么就生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呢,你呀,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吃亏。”
    太后一片慈爱,南怀珂笑着点头应下。
    “今晚要宿在这里知不知道,衣裳都带够了吗?”
    “是,带够了。”
    “这就对了,先住两日,哀家给你好好补一补。”太后说着话,就拉着她便聊着边往偏殿去,宫人一早得了嘱咐,那边桌上早就摆了一盅桃仁大枣桂圆熬煮的阿胶汤,旁边还有一份干捞燕窝。
    饶是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南怀珂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也太补了,她在家时可没少喝这些玩意儿,看来进了宫也逃不掉这份“福气”。
    太后将阿胶递到她手中示意她先吃一些,南怀珂心里为难,可是面对太后殷切期盼的目光也不得不服软,只好硬着头皮端到嘴边。
    照这样补两天,但愿不会流光鼻血才好。
    所幸刚喝一半就有人救了她,外头蒋公公边跑边说:“太后,不好了,出大事了!”
    曹女官赶忙迎出去嗔怪道:“你小声一些,太后正和二小姐说话呢。”
    “不好了真出事了,我要见太后。”蒋公公绕开曹女官匆匆忙忙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躬身道:“启禀太后,徐美人出事了!”
    一种十分糟糕的预感在心底油然而生,南怀珂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手中的碗猛烈一晃,阿胶撒了一手,忍不住“哎哟”一声喊了烫。
    太后忙命人去取烫伤的药膏,又问蒋公公是不是徐美人禁足期间得了病。
    “回太后的话,不是,但是不得了了!是徐美人宫里搜到巫蛊人偶,人偶上是皇上的生辰八字。这这这……陛下雷霆震怒,如今就要赐死徐美人啊。”
    皇帝这两年总是多病,吃了许多丹药断断续续也不见好,为了这,他本就已经弄得疑神疑鬼喜怒无常。如今徐美人出了这档子事,又恰逢皇上刚杀了她弟弟,简直是结结实实撞在了道口上!
    用厌胜之术谋害天子,这事怎么看都是有动机、有预谋、心怀叵测十恶不赦。何况萧砚母子又不得宠,如今证据确凿,皇帝可不就要拿了徐美人的性命。
    太后急问:“徐美人如今在哪?”
    “被拿去皇上御前。”
    太后想都没想,立刻就对曹公公道:“快,快去拦住老八。他救母心切一定会去求皇帝,皇帝被他一求徐美人就是非死不可了,快去呀!”
    蒋公公听了这话暗道不好,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迟了太后,八皇子已经在御前了!”

第159章 殿前苦求

  
    太后一听这话僵在当下,便知道事情完了,徐美人是非死不可。皇帝震怒,萧砚救母心切扑上去一求,反而让这把怒火烧得更旺。
    这怨不得萧砚,当局者迷,何况他身为人子不求才是怪了。
    只是太后不好出面,这是皇帝的后宫以及皇后掌管下的后宫,皇帝对自己的没有母族撑腰的妃嫔,要杀要剐无人可以过问。就算是一国太后也不能因此动摇皇帝的尊严,这就是这对母子之间的底线。
    太后愁眉不展,她对徐美人本身并没有感情,对她的垂怜也基本来自于对萧砚的喜爱。徐美人如果必死,那当下要做的就是保住萧砚。厌胜之术罪大恶极,转瞬之间就能牵连无数,皇帝要是犯了急要除萧砚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拿定主意,看向南怀珂坚定地说:“老八要是再待下去,皇帝连他也不会放过。你去把他劝回来,要是遇到皇帝就说是哀家让你去找八皇子。蒋公公你带着珂儿去,别让人拦住了。”
    “是。”
    皇帝宫中威严肃静,禁军侍卫都认得太后宫中的蒋公公,因而并无人敢阻拦,南怀珂刚走到大殿外就看见了萧砚跪在地上的身影。
    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上站着他的父皇,皇帝虽然两鬓初见染雪,可是笔挺的背脊高昂的头颅,仍旧散发着不可一世的气息。尤其那双冷漠的眼睛,那是久居至尊之位多年千锤百炼才会拥有的。
    掌控天下人生死的权力,没有人在这种熏陶下能不褪去慈悲和温厚。
    “父皇,母妃是冤枉的,请父皇明察!”萧砚跪在冰凉的砖地上求告,众人看在眼里都低头不语。
    南怀珂何时见过他这样失却体面,心中掠过一丝凄凉,世上再尊贵的身份,在天子面前也都变得不值一文。
    蒋公公小声问一旁的小太监:“徐美人呢?”
    小太监战战兢兢回答:“被拖回宫里了,皇上说今日是大茅茅盈诞辰不想见血,说等明日一早再赐死。”
    皇帝就在那里,袍衫上明晃晃的赤黄刺绣耀得人睁不开眼,就是为了这身衣服和那把椅子,手足相残兄弟相争。皇帝是这样,他的儿子们也将这样。
    萧砚道:“父皇,母妃侍奉您多年,父皇是了解她的为人秉性的。”
    “你的意思倒是朕老糊涂了,冤枉了那个贱人。”
    皇帝看他的眼神全然不像一个父亲在看儿子,冷漠的眼中没有怜惜和疼爱,只有皇权的冷酷。
    萧砚一惊连忙伏地:“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是说……母妃……未必是母妃,也许是其他人栽赃陷害,是奸佞使诈故意蒙蔽父皇慧眼。”说罢将头叩向地面,磕得砰砰响。
    皇帝冷哼一声说:“你舅舅死后,朕命她禁足闭门思过,连探视都不许,什么人能潜入她宫中栽赃陷害?”
    “父皇,有心害人总是防不胜防的。”萧砚说着又砰砰磕了三个头。
    “你倒会替她狡辩,怎么不说她自己就是那个奸佞。你舅舅贪污纳贿不守法纪,你母亲怨恨朕就在宫中大行厌胜之术,姐弟两狼狈为奸一丘之貉,是朕被你们蒙蔽了!”
    萧砚一听皇帝将两件事扯在一起,急忙辩驳:“父皇,舅舅的事情和这没有牵连,母亲多年来甚少和娘家联系。何况舅舅伏法合情合理,母亲怎么会因此怨恨父皇呢?”
    皇帝双眼一眯道:“照你这么说,不是你母妃……难道是你……”
    “皇上!”南怀珂提高声音疾步上前,按太后的嘱咐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萧砚,她见皇帝要将矛头指向萧砚,连忙上前打断行礼。
    皇帝蹙眉识了她一会儿问:“岐国公的女儿……大胆,这是什么地方,你居然敢擅闯?!”
    “皇上恕罪,臣女是奉太后的口谕,太后要请八皇子去宫中一叙。”
    蒋公公连忙附和:“启禀皇上,确实是太后的口谕。”他正吓得在一旁躲着就见南怀珂冲了出去,情急之下也只好跟上。
    皇帝明白太后的意思,他瞥了自己儿子一眼说:“既然太后要朕留你一命,朕也不忍拂了太后之意,赶紧滚出朕的宫中,不要让朕再看到你。”
    萧砚哪里肯依,膝行上前哀求:“父皇,请父皇也饶恕母妃,她是无辜的。哪怕父皇将她废了赶出宫去也行,求父皇降恩,求父皇降恩。”
    皇帝不胜其烦,一脚蹬在他肩头,萧砚吃痛闷哼一声,却仍旧抱着他腿不肯撒手,皇帝对两边太监怒道:“成何体统!拉开他!”
    立刻上来两个小太监一人扯着一条胳膊,将萧砚拉离皇帝身边。
    并不是萧砚抗拒不了,而是他不敢忤逆天子逆鳞,他母亲的生命正掌握在这个对他丝毫没有感情的男人手上。
    道理说不通只能苦求,他磕头哀求,求皇帝饶恕曾尽心侍奉过他的女人。他的痛苦,他的无助,他多年所受的屈辱和无奈,此刻都和着一声声头颅的撞击声蒸发在大殿中,也撞碎了本就不多的父子恩情。
    皇帝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给这个儿子带来的伤害。
    南怀珂默默看着萧砚,看着他脸色苍白地在亲生父亲面前摇尾乞怜。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畸形家庭啊,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
    萧砚额前滴出的血染在地上,皇帝皱眉说:“别污了朕的宫殿。”
    “父皇,父皇——”
    “朕念在父子一场这事就不追究你,你若再替那个贱人求情,朕就移平你的母族。”皇帝说完这话转身进入殿内,心意已决,再不给他绊住自己的机会。
    萧砚猛然停住了磕头的动作,他大概想不到皇帝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他当然不怀疑他会真的这么做。可是那些人,那些人都只是个符号,于他就像书上的文字一样全靠想象,只有母妃是真实存在在他生命里的。
    他怎么可能放弃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而去保全那些全然陌生的人?
    所以当蒋公公和管冲上来劝他离开时,他决绝地推开了这两人,随后走到台阶下跪在空旷的广场上说:“你们走,我要求父皇饶恕母妃,父皇若要杀了我我也没有办法。”
    蒋公公也算看着他长大,此刻痛心疾首地说道:“殿下这是何苦来着,皇上方才的话难道殿下没有听见吗?这一头血,太后见了一定心疼,还是跟老奴回去包扎一下吧。管冲,快扶殿下起来。”
    管冲一言不发,走到自己主子身后也跟着跪了下来。
    “管冲你怎么也糊涂了……二小姐你快劝劝殿下,你看这……”蒋公公说着就要去拉萧砚起来。
    南怀珂摇了摇头,只说了三个字——“算了吧”。
    君所谓求仁得仁,既然萧砚执意如此,想来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他能为母亲做的仅限于此,如果此刻阻止,等将他必定要抱撼终身。
    一声“算了吧”终于入了萧砚的耳朵,他的眼珠向她的方向动了一动。偌大的皇宫里竟没有一个懂他的人,包括自己的母妃,而终究,只有她是理解自己的知己。
    血顺着鼻梁流下滴落在手背上……

第160章 雨打芭蕉

  
    “糊涂,你怎么能由着老八跪在那,这会害死他的!”
    回到太后那边,她得知南怀珂没有按自己要求的去做,气急攻心不住埋怨道:“你这傻孩子真是不懂事,皇帝是哀家的儿子,再没人比哀家更懂他的了。他不可能撤回圣旨,明天就是徐美人的大限,没必要再赔上老八,不值得啊!”
    她不能亲自去接萧砚回来,太不体面也太让人侧目,如此于萧砚的未来无益。
    南怀珂低着头答:“太后放心,皇上说了,既然您要保八殿下的性命,他不会拂了您的意思,八殿下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是……”
    “太后……请恕臣女直言,您今日若是不让八殿下为徐美人尽最后一份绵力,难保他日殿下不会怨恨太后。”
    太后听此一愣,猛然间想到,是了,徐美人到底是萧砚的亲娘,哪有孩子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赴死能无动于衷的。
    于太后心里,其实她也相信徐美人是无辜的,可是皇帝不相信,或者说皇帝不愿意相信。他更愿意相信他想要相信的事情——徐美人为弟弟报仇想要谋害皇帝,所以皇帝干脆一举杀之。
    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迁怒,皇帝因为萧砚舅舅的事情确实失了面子龙颜大怒,他想杀毫无存在感的徐美人泄愤,可是又名不正言不顺。厌胜之术真假与否都不重要,总之是恰巧让他师出有名。谁都知道,但谁都不敢说破。
    太后心痛地叹了口气:“冤孽啊冤孽,老八……这个孩子的脾气呀,真是跟皇帝如出一辙的倔。明天,珂儿,明天一早可怎么办呢?唉……”
    南怀珂垂下眼有些伤感,苦笑着说:“明天一早,八殿下就会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然后斗转星移,他会渐渐淡忘痛苦。”
    那时他就会看清这所谓的父子不过是场虚名,皇帝给了他尊贵的身份,也给了他永世的痛苦。
    太后吃不下晚饭,南怀珂好歹哄她吃了几口菜。
    是夜下了一场大雨,南怀珂躺在屋中,耳边是秋雨打在枯黄的芭蕉叶上的声音。起身走到门口向外眺望,雨水密集得像不会断裂的珠串,一串串猛烈砸向地面,然后溅起分崩离析的水花。
    “小姐是在担心八殿下吗?”隋晓替她披上一件衣服问。
    “是,我很担心他。”
    “雨这样大……小姐认为他还跪着?”
    南怀珂看着地上一圈一圈的涟漪,想起他那张苍白黯然的脸说:“他呀……一定还跪着。”
    白天他叩头不止的样子仍一遍遍在她脑海中重现。
    那些哭诉和哀求、绝望和悲凉,南怀珂仿佛看见自己前世是怎样一遍遍祈求潘世谦放过自己的。只要一纸修书他就能给她自由,可是潘世谦偏偏将她禁锢在身边不断折磨和羞辱,直到死亡将她带走。
    萧砚,他应该早就知道已是无力回天,他这么聪颖却偏偏不甘心,想要最后将宝压在本不存在的父子之情上。他不是疯了傻了,他是绝望,绝望到想在巨浪中抓住那一根毫无作用的稻草。
    他的父亲是皇帝,一个在兄弟之争中脱颖而出谋得皇位的胜利者和独裁者,他早就已经摒弃了多余的情感,巩固皇位和威严是他唯一感兴趣的事情。
    雨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隋晓轻声劝:“小姐进去吧,身体还虚不能受凉。”
    南怀珂叹了口气说:“是啊,什么也做不了,还是进去吧。”
    夜里她做了场梦,梦到自己独自站在山顶,身边是朔风刺骨,一个亲人朋友也没有。没有知夏,没有隋晓,更没有崇礼。她着急大叫,声音却被狂风吞没。
    在梦里,她比从前更孤独。
    是谁说世上会有个与你同样孤独的人正在等待你,穿过千山万水找寻到你?
    不会有这样的人。
    雨水砸在芭蕉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将她唤醒,天还没有全亮,听着远处甬道传来的梆子声已到五更三刻,马上就是皇帝起床的时候。
    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下了床。隋晓在外间的小床上睡得正香,她蹑手蹑脚穿上衣服,简单梳理了一下,就撑着一把油纸伞往皇帝宫苑过去。
    月亮还隐约可见,光明的雏形以青灰的色彩填充在苍幕之上,一夜大雨倾盆,此时虽然雨势转小,但仍然沥沥凄凄铺天盖地。
    秋雨寒潮从撑伞的指尖穿透四肢百骸,她边走边哆嗦,不得不收紧肩膀保存刚从被子里带出的暖意。
    狭长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四周一片寂静,不能想象在这样空旷寂寞的地方,有多少花朵一样的女子熬过一个又一个漫长冗沉的夜晚。
    踩着啪嗒作响的浅薄积水终于到了地方,萧砚仍旧跪在原处。
    额前的血水已经被冲刷干净,玉冠被暴雨打歪,墨黑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往下坠着。
    管冲不在。南怀珂四下看了看,见他正跪在不远处配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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