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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后-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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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风波诡谲里成长至今,建立起暗地庞大的势力,要真是个心慈手软的,恐怕坟头上的草,都要长得三尺高了。
  “先生为何来寻本王,而不是家父?”
  杨宰辅的势力,显然要比他庞大得多。
  史项籍面上有些难堪,他并非未寻,只可惜连宰辅府的门第都进不去,早年因着圣人之事,与杨宰辅多生龃龉,如今落难,依宰辅记仇的心性,他对此结果并不意外。
  相反——
  这么多年看下来,反倒是敬王爷让人常常有雾里看花的朦胧感,说记仇也记仇,清高是真清高,可到底偶或为之的手段让人忍不住臆测:他还存着鬼谷子门下的仁善心。
  “宰辅与史家向来不睦。”
  史项籍率先投出了第一份投名状,“敬王可还记得去岁雍州地动时的场景?”
  杨廷颔首。
  “我史家带头先捐了五万银钱,也经手办了些事,据我儿道:容妃这人,事先便知晓地动之事……”
  “约莫是个妖物,不仅迷惑得圣人事事听从,甚至前朝之事,也多有涉猎,有牝鸡司晨之嫌。”
  他看杨廷连眉梢都未动,毫不意外,不由道:“王爷知道?”
  杨廷不置可否。
  “可有一事,想来王爷并不清楚。”史项籍从宽袖中取出一个布包,灰扑扑不起眼的颜色,胡乱包裹着一物,他展了开来,道:“我儿这些年经营,宫中很有几个知心人,拼死送了这物出来。”
  杨廷一怔,只见一花布做的小人,黑发白面红裙,嫣红的小嘴弯弯,正面一行血字,书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他记忆力向来极好,尚记得当日互换庚帖时阿蛮的生辰——
  便与这小人身上的一字不差。
  生辰八字,向来隐秘而重要,除了本人与爹娘,其他人都一概不知,便是媒人也不能翻开。
  他背上出了密密一层汗,伸手接过花布小人,只觉得触手都麻得渗人。
  “从容妃那得来的?”
  喉咙发涩,声音哑得厉害。
  史项籍颔首:“我儿当日去容妃那坐一坐,便是为了此物,孰料还未送出来,便遭了横祸。”皇后既然经营了宫内这般久,自然有些不一样的渠道。
  此乃巫蛊之术,也不知……对阿蛮有甚妨害。
  思及此,杨廷再坐不住,欲起身寻鬼谷子,可思及云游在外的师傅,又颇觉无力。
  “还有什么,一并说来?”他此时不愿再兜圈子了,“只要先生给的够分量,本王一道保你史家不灭。”
  听闻这掷地有声的承诺,史项籍“啪的”一声跪倒在地,再抬头时,面上有不容置辩的孤注一掷:
  “先祖,还留了一物。”
  他颤颤巍巍地从胸口取出了一卷黄绸,明晃晃的色调,这是皇家御用的颜色,一眼看去,还泛着点陈年的旧气,“愿助敬王——荣登大统。”
  杨廷精神一震,心道:终于来了。
  明黄色软绸,展开时下面前任圣人的御印昭然若揭,恐怕杨照也没想到,史家这般兢兢业业辅佐多年,竟藏了这么件要命的东西。
  想到那白发苍苍登闻鼓喊冤的老先生,杨廷也忍不住心生恻隐:老先生死前,该如何的愤懑?
  杨廷很满意,道:
  “先生且回,明日,先生便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史项籍将信将疑地回去,府内风雨飘摇,除了些卖身多年的家生子无处可去,大部仆役走的走、散的散,府内一片空寂荒凉。
  史夫人匆匆迎了上来:
  “夫君如何了?”
  “等。”
  言罢这一字,史项籍再无旁话,生生坐了一夜,怎么也猜不到,这一死局,究竟如何解。
  孰料第二日,容妃便被人参了。
  并不是他想的“牝鸡司晨”,却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一个罪名:“通奸。”
  那时,苏令蛮还在练大字,听闻唬了一大跳:“通奸?”
  绿萝颔首道:“听闻房太师当场便昏了过去,圣人吐血三升,面无人色。”
  圣人那面色,简直是青红交加,再无人色。
  苏令蛮却想,这一记,倒是比那什么后宫干政,来得更戳圣人心窝子。这世上,除了窝囊至极的儿郎,便是地理刨食的农夫,也忍不了媳妇偷人啊。
  这干脆利落的一击,才是正着红心。
  既然不是皇嗣,那所谓的戕害皇嗣,自然是假的。


第196章 绿帽王
  “圣人当真信那人的话?”
  漪澜殿内; 炭盆烧得正旺,小产过后的身子格外禁不住寒,容妃一身缟素明绡纱襦裙旖地; 跪在殿中; 如一朵俏丽的白玉莲。
  漪澜殿的宫人战战兢兢跪了一地,远远观去; 是乌泱泱一片人头。
  杨照一身冕珠玄色朝服,九爪金龙赫赫盘踞其上; 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人; 眼神一瞬间透过的阴鹜让人心惊。
  李德富将手中一盘金漆红木盒子打开; 俯身置在了跪地的容妃面前。
  “王二娘,你瞧瞧,这是什么?”
  杨照只觉得头顶有一片奔腾的草原; 而一切都拜眼前这看似无害高洁的王氏女所赐。
  盒中静静躺着一物,容妃自是熟悉的,甚至那日口齿伶俐的宫人不小心瞥见也不禁心惊,但见一水红海棠花罗缎肚兜静静地躺在其上; 右下角一个“窈”字。
  容妃瞳孔微缩,藏在袖下的手颤了颤,面上却什么都瞧不出来; 只惊愕道:“圣人,此物……怎会在此?”
  “这不该孤来说,容妃,不如你且说一说; 这肚兜……怎么就到了房二郎的手中,还藏在这般暧昧处?”
  堂堂的御下中书舍人,上传下达的圣人亲信,被当庭从怀中掏出这么件香艳的肚兜来时的脸色——
  杨照记得真真的。
  谢道阳与房侑龄是在杨廷、王沐之卸任之后才做的圣人侍读,可一晃也有近十来年的功夫,正如房侑龄知晓他的脾气,圣人也清楚房侑龄的性格:这厮绝对是被抓住痛脚,干了对不起他的事。
  思及此,喉头的甜意又泛了上来,杨廷强咽下去,过白的面色让李德富露出担忧的神情,他摆了摆手,盯着王文窈看她如何辩驳。
  “圣人,此事如此机缘巧合地被爆出来,圣人为何不想想,那人为何要如此做?”
  “这贴身的衣物,说一千道一万,若来个身手灵活的,便从臣妾宫中盗出去,也无甚稀奇……何况此物,尚在臣妾的斗橱里。”
  依着容妃所言,宫人果然在漪澜殿内的斗橱里找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兜儿。
  女儿家这等要紧的贴身之物,本就有专人保管,少一件都是大事,论理,容妃便是偷人,情至浓时也不至送此物,甘冒掉脑袋的风险。
  不过,即便如此,也摆脱不了嫌疑,许是有两件,或是一件找不见,立时心虚地赶出了第二件——依着容妃狡猾的性子,也是极有可能的。
  世间便是如此。
  要侮一个人的清名容易,可要反证清白极难,尤其是对一个多疑多思之人而言。
  圣人面色未变,只轻轻地“哦”了一声。
  王文窈却沉稳下来,伏地道:“圣人便不曾派人问过,想必房二郎口中另有解释。”他但凡不是个傻的,便知道这是连累满门之事,自不会供认不讳。
  她笃定道:“圣人不妨从另一个角度来想,若此事为真,谁得益最大?”
  杨照沉默不语,只听容妃接着道:
  “史家。”
  “臣妾腹中本便是圣人孩儿,不容置辩,偏被侮成了奸生子,史皇后自可脱罪,史家也可全身而退。但前几日,史家明明是引颈就戮之势,今日为何突然有梁冯二御史一同参奏、且掷地有声?”
  容妃越道,思路越清晰:“圣人不妨猜一猜,这梁、冯二御史身后站着谁?”
  “史家……可是找到了新投靠的主家?”
  “这一手,非但漂亮地替史家脱了罪,还离间了臣妾与圣人关系,王家定是与站在圣人这一边的。”
  漪澜殿内鸦雀无声,幽幽的檀香缭绕着,唯有容妃婉转如莺啼的声音响起。
  杨照一言不发,只冕珠下如鹰隼一般的视线直盯着侃侃而谈的王文窈,半晌才道了声:
  “容妃不愧是琅琊王氏所出,有一副好口才。”
  王文窈听不出他是褒是贬,只将玲珑的身躯伏得更低,“臣妾不敢。”
  从地面有限的视野,只能见玄色朝服边张牙舞爪的金边,明晃晃的朝靴在她眼前打了个转,杨照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走了。
  李德富领着一行人匆匆出了门漪澜殿。
  这时贴身宫人绿翘、绿袖,才起了身,一人一边地搀着容妃起来,炭盆烧得热,两人背后却不约而同地出了层冷汗,宫装汗津津地粘在身上,有些皱。
  两人都是打小便伴在身边的贴心人,从王家一路跟进来,王文窈自是万分信任,她与房二郎之事素来私密,却不曾瞒过这二人,其余人更是一无所知……
  也不知,这中间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王文窈心中狐疑,必是那姓房的傻子犯了蠢,让身边人透了出去。
  前番肚兜之事便是如此,两人燕好时无意被房二郎取了去,久要不回,王文窈心中怜悯他欲求不得的痛苦,见他也只是用着睹物思人,此事就干脆便罢。
  未免变故,早早让绿翘又做了一件一模一样之物出来。
  人果然不能心软。
  绿翘扶着王文窈小心翼翼地上了床,取来手炉、脚炉,一并帮她置在被里,又以巧力不断按着落地的膝盖,直到感觉膝盖不在冷得发抖,才停了下来。
  容妃惬意地道:“阿翘这手艺甚是不差,都可以开馆子去了。”
  半点不见方才怕得簌簌发抖的可怜样。
  绿翘还沉浸在方才圣人的盛怒中,道:“圣人那,怎么说?”
  内室空寂,其余宫人早被打发得远远的。
  容妃满不在乎道:“他便是孬种。”
  两位宫婢似乎早习以为常容妃的口气里,只闷头不答。
  王文窈那么多车轱辘话下来,本就是为了引起圣人对史家另投明主的疑心,还有提醒他,她是琅琊王氏所出,他那越发不稳的位置要继续安安稳稳地坐下去——
  可不能与王家起了龃龉。
  以这人的野心和对权位的看中,自不可能为了一个区区的“流言”而处置她,离间了王家与圣人之间的君臣情谊,恐怕非但如此,少了史家支持,他还得将她这位分往上升一升,好示天下:他这顶帽子,可不是绿色的。
  而且,他还需要“她这天命之女”的扶持。
  果然事实也依她所想,即便御史拿出了更要紧的证物,可圣人依然听而不闻直接将此事揭过了,直言朝堂之事,莫要带到后宫。
  正当容妃安心地笑时,孰料被送到大理寺的房二郎,被硬生生撬开了嘴。
  据闻还是上一回审问林侍郎时建下奇功的典狱官司马儒——他对刑讯颇有一套,号称哑巴都能开口,房侑龄不过一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再能抗,又如何忍得下连硬汉都承不住的酷烈刑罚?
  “臣,与容妃通奸久矣。”
  被撬开嘴,后边的事便好办了,房侑龄破罐子破摔,连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言及听闻容妃被一顶轿子入了宫,期间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郁郁寡欢,不过到底是圣人的女人,他再是欢喜,也不过当一尊菩萨供着。
  孰料前年宫宴时,容妃突然遣人来寻,单独示好,这般一个心上人千种风情,哀哀戚戚叙述宫中不易,房侑龄如何抗拒得?
  不知怎的便抱在了一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尤其偷的还是天底下至高无上那一位的女人,更给了房二郎罂粟一般的吸引力,这段不论关系一直维持到如今,直到前几月,容妃突然遣人回绝他,房侑龄本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只得要求再滚上一回床,最后偷了兜儿日日不离胸口,睹物思人。
  司马儒更绝:“容妃道你不过是受刑不住,才满口的荒唐言,二郎君可有证据?”
  “肚兜。”
  “这可不大够。”
  司马儒阴测测的容长脸在此时的房侑龄眼中,便跟十殿阎王差不离,吓得险些屁滚尿流,直道:“还,还有……容妃右乳上,有一红色小痣,形似梅瓣,风情别具。”
  这话直接在金銮殿上被提,王相素来端得正的一张脸突然垮了下来,圣人面色更是奇差无比,这痣……他从前可是爱不释手,唇舌把玩过的,这般私密的地方被知,事实如何,显然造不了假。
  偏圣人面色如此,还是打落牙齿活血吞,直言道:
  “一派胡言,容妃身上洁白如雪,可从无一个梅瓣似的红痣。”
  被容妃的夫君一口否了,最关键证据被否了,此事自然不了了之,可刑讯司和宗人府却又对史皇后之事查出了异议,原来关键证人往里挖,明面上看着是皇后之人,可籍贯乡里却都在琅琊,又挖出曾受恩于容妃娘娘,容妃一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毕竟一个女子身体上有无标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议,不说清名了,便是尊重,也极其有限。
  而琅琊王氏仿佛一夕之间,被拉下神坛,被众人热议,百姓更是对那梅瓣似的红痣津津乐道——
  圣人嘴上不肯认,可在大部分百姓是眼里,成了名副其实的“绿帽王”。
  杨照声名一落千丈。
  也亦是他始料未及之处。


第197章 沉珂去
  小八乐不可支地与苏令蛮提起京中最近流传甚广的这桩轶事; 说到得趣处,还连连发笑。
  苏令蛮沉着脸唬她:“慎言。”
  内室的琉璃宫灯在美人榻前圈出幽黄的一隅,姝丽的小妇人倚榻看书; 眉目间有股浅淡的倦意和明显的不认同。
  小八立时噤声; 她说这些原也是看二娘子近来闷闷不乐,想逗人一乐的。
  “小八; 宫中之事可大可小,我敬王府上下; 一律不得私议。”苏令蛮语重心长; 小八在她心中自然与那些个小丫鬟不同; 要换了人来,恐怕立时被叉出去了。
  “奴婢知错了。”
  小八垂头,讷讷说道。
  苏令蛮面色松了松; 正欲再说道两句,门口却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面上立时挂起笑,人已经迎了出去。
  果然一玄紫圆领朝服的玉面郎君拾级而上; 大步流星地进门,带起的衣袂隐有风雷之势,林木和莫旌在门外停步; 朝苏令蛮摇了摇头,示意主公心情不甚曼妙。
  “回来啦。”
  苏令蛮笑盈盈地站在廊下,杨廷见她,面上神情才缓了缓; “恩”了一声。
  两人前后脚进门,小八早识趣地出门,还顺道将门阖上了,王爷在府中向来不爱闲杂人等在眼前杵着,她早习惯了。
  林木笑嘻嘻地朝小八打了声招呼,小八吐了吐舌头,王爷的心情,还是由二娘子去安抚吧。
  苏令蛮帮杨廷将外袍解了,朝服圆领上的盘扣颇为费劲,可她早习以为常。
  “阿廷这是在哪受了气?怎这般吓人?”
  她将脱下的朝服随手在桌边的笸箩上一搁,杨廷顺势在旁坐下,见桌上尚有喝了一半的温茶,伸手仰脖一口倒了,感觉喉间的火被压了压,才道:
  “圣人那厮,可真给我杨家长脸!”
  语气疏淡,听不出是褒是贬,可苏令蛮早摸透了这人性子,必是圣人哪里惹他不痛快了。
  “圣人做了什么?”
  “欲立容妃为后。”
  言罢,杨廷那张脸仿佛被寒霜冻过,结了冰似的,定州杨氏,往前数个十代,那也是史书记载上赫赫有名的将门之家,血性与刚毅是刻在了骨子里的。偏杨照这般没气性,实在是给杨氏丢人。
  杨廷几乎能想象史官笔下该如何写杨氏王朝,出了这么一个将绿帽戴得甘之如饴甚至热烈昭彰的绿帽王,实在是匪夷所思、贻笑大方。
  苏令蛮斟了杯热茶递去,笑得促狭:
  “圣人打落牙齿活血吞,这也是一种本事。”
  “你啊。”杨廷这才开怀了些,点了点她,干脆一把搂了人过来,温香软玉满怀,心里的闷气立时散了许多,感怀道:“要哪一日阿蛮不在,本王这日子……恐怕比吃糠咽菜还苦。”
  “哟?王爷还晓得吃糠咽菜呢?”苏令蛮挑眉,桃花眼笑得眯起,快活地闪烁着星子,看着又调皮又可人,先让人心底软成了一团。
  “怎么不晓得?当年我等日夜行军百里,粮草队失散,带的馕饼不够吃,吃糠咽菜也是熬过来的。”
  杨廷洋洋得意,这对于男儿来说,是功勋。
  苏令蛮确实没吃过,论起来,她在闺中虽常受人鄙夷,心底自苦,可在银钱上却不曾匮乏过,阿娘再如何软弱,到底生活上是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也就早年去别庄后山住时,一时新鲜拔了山上的野菜回来让人煮着吃。
  那滋味现下还记得清楚,鲜美得很。
  苏令蛮被杨廷搂着,耳朵贴着他硬挺的胸膛,却听到一阵如鼓的腹鸣。堂堂岫云杨郎竟做起了这般不雅事,她登时笑得新鲜:“阿廷腹饥了?”
  杨廷脸憋红了:“莫笑。”
  五脏庙打起饥荒,气性过了,才觉出饿来,见苏令蛮笑个没完,恼羞成怒地在人身上呵起痒来:“还笑,还笑。”
  苏令蛮笑得可乐,挣扎间,发觉那挠痒渐渐变了意味。
  杨廷指腹渐渐在她胸前两堆软肉上打转,削薄的唇翘起,眸光幽暗如水,仿佛卷起了漫天风暴:“蛮蛮这两处,好似又大了些。”
  都赖他日以继夜地摩挲。
  “不与你说了。”
  苏令蛮恼羞成怒,挣扎不得,那对大兔儿便被人一把握了住,杨廷的手白皙如玉,骨节分明,被那海棠红的丝缎一衬,更透出股圣洁感来,偏这圣洁做起了下流事,鞠着那厚重的一捧往上推,道:
  “你瞧。”
  横波汹涌,这般往上堆,更有了望岳之势,小妇人不堪磋磨,面上早绯红一片,眸光化水,嗔道:
  “敬王在外不苟言笑、冷若冰霜,怎到了闺中这般言行无忌?”
  不是强迫着她摆那些秀人姿势,便那轻易说不出口的荤话也是一套一套来,花样百出,真真是……
  苏令蛮想起时,都忍不住替他脸红,孰料一只大手已经掀开了长长的裙摆,探了进去,待沾到一点,便笑了起来:“蛮蛮热情似火,郎君怎好辜负?”
  一边已拦着人不放,解开束缚便往里冲,这般肱骨相叠,泽声不断,在诺大的八仙椅上竟玩起了鱼戏莲的把戏,莲心滴露万点,渐渐得趣,男儿粗喘不断,冷脸染绯,俊俏的眉眼琉璃般流转,熠熠夺目。
  苏令蛮早失了神,上下两处皆受袭,两兔儿在空中横波乱蹦,不一会又被人巧手捉住摩挲,裙琚乱叠处,花红乱点、狂乱无章。
  好一会儿,这酥骨软语才停了住,杨廷小心翼翼地退出来,见苏令蛮红脸软在椅上,两条腿根馥白处有两道清晰的指印,这才觉出点愧疚来,这回要得有些狠,八仙椅也不是什么舒服的去处。
  忙搂着人去了床榻,取白巾子帮她细细擦,可擦着擦着,身体又热了起来。
  苏令蛮方才还阖眼微憩,警觉地睁开来,握住他手:“不成,饿了。”
  语调还带着余韵犹存的酥软,杨廷心下一荡,可到底还有些自制力,艰难地将手拔起,转过身不看她,自去门外叫水。
  沐浴完,吃了顿飨食,小八来收盘子时,尚能觉出房间的一股旖旎之气,久聚不散。她不敢多瞧,匆匆将碗碟收拾了,待出门时,才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
  吃过飨食,苏令蛮便被杨廷揽着窝在怀里,两人移到了床榻上,各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待说起今日朝堂之事,杨廷还有些郁郁之色,大约男儿在这类事上尤其地爱感同身受,苏令蛮不免问起,若哪一日她做了这事,杨廷会如何对付。
  女儿家问这事,通常只愿得到一个答案——郎君不计前嫌,两人又欢欢喜喜地过下去,好显出起爱的痴情刻骨。
  偏杨廷没察觉怀中妇人那点小心思,正儿八经地想着,只觉得脑仁儿都快炸了,这不能想,一想就觉得气苦交加:
  “杀了奸夫,你嘛……大约是舍不得杀,永不相见吧。”
  苏令蛮猛地坐直瞪他,见这直肠子还不明白,自己气了一肚子,翻身推他:“你走。”
  杨廷没察觉哪里不对,只觉冤枉:“蛮蛮不讲理,明明是你让我回答的。”
  “不讲理怎的了?”苏令蛮翻了个白眼给他看,谁要他正经想了,不会说两句好话哄人?
  “今儿个不许你上床。”
  被宠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可杨廷素来霸道惯了,床笫之间岁愿意做小伏地地哄人,自身的权益却是半点不肯让的,强硬地压着人道:“蛮蛮,讲理些,若我做了这事,你会如何做?”
  “你敢?!”苏令蛮睨他:“王爷能接近旁的女儿家?”
  杨廷不置可否,“蛮蛮若不信,可让绿萝进来试一试。”
  苏令蛮将信将疑,也不闹了,不过她使了个心眼,唤了乳娘进来,孙氏还没明白,就被杨廷搭着肩在房内转悠了一圈,她一惊:“郎君可使不得!”你这病……
  直至出门,还有些莫名。
  苏令蛮凝着一张脸,“伸出手来。”
  杨廷伸出手。
  她左右翻开,果然在那手上再看不到从前的一点红疹子,脸垮了下来:“你何时好的?”
  杨廷耸了耸肩,“去岁时,用完了居士配的最后一帖药便好了,这还得归功于你,蛮蛮。”他眸光温柔,“你将完满的情感赋予我,这才好了。”
  苏令蛮却有些闷闷不乐,这病……说起来,多好啊。
  无论她的遗憾多少,杨廷这病,确实是好了。
  苏令蛮不一会又开心起来,这般若阿廷一直坚持身边只有她,才是真的爱她,否则只能算是“屈从”于现实。
  只有当唯一不是唯一时,被坚持,才是真的可贵。
  两人这才又亲亲腻腻地呆一块说话,苏令蛮想起一事:
  “对了,圣人提议,结果如何?”
  王氏果真立了后?
  “不了了之。”杨廷唇角一掀,冷峭地笑了声。
  今日朝堂结束得极晚,便是为了这事。
  文武官员吵成一团,各执一词,谁也劝服不了谁。一边道琅琊王氏招牌硬,容妃必是被有心人污了,一边道不贞不洁的淫妇,没资格做国母。
  王右相因此事牵涉到自家女儿,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可谁不知道,这队列里真心实意站出来为王二娘说话的,可都是王党。
  苏令蛮反对事件中牵扯到的另一人比较关心:
  “史皇后如何?史家如何?可放了出来?”


第198章 遗旨现
  “圣人; 容妃求见。”
  李德富小心翼翼地觑了眼殿中僵坐的杨照,掂了掂袖里的暗袋。
  自散了朝会,圣人便一直这般模样; 若说气坏了; 倒也没砸东西,可若说不气; 这情形又甚是诡异。
  杨照“哦”了一声:“她来作甚?”
  这“她”字尾音微勾,带一点不明的意味; 似是鄙薄; 又似是提防。
  “奴才不知; 约莫……是有事吧?”
  杨照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心知这贪婪的老东西必是又收了人好处,不过念在他尚有分寸; 又有一副赤胆忠心,忠心……可是如今他最缺的东西。
  便也没计较,只道:“晾她一晾。”
  这一晾,时间够久; 容妃在外直挺挺地立了有一个时辰,直至月已中天,才被放了进去。
  殿内的烛火被拨了拨; 登时显得亮堂许多。
  杨照眯眼看着轻移莲步进来的“高雅”妇人,心底嗤了一声,可到底装相久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修养还算到家; 只不咸不淡地道了声:“容妃若是为了立后之事来,孤只能遗憾地道一句:黄了。”
  王文窈似早有所料,盈盈拜了下去:“多谢圣人回护。”
  俯身时,弓起的臀儿犹如雪山葳蕤,一身贴身的薄绡纱,更显得旖旎而勾人。
  她这话,一语双关,却几乎是在圣人面前过了明面——承认有这一遭,毕竟,都感谢上了。
  梅瓣一出,不论旁人如何议论,不论圣人如何否定,他心里却是门清了,这般私密之处,如何能叫一个外男知晓?加上肚兜一事,是铁板订了钉,没得狡辩。
  王文窈肯认,杨照自然是意外的,他挑眉道:
  “容妃还有甚事?”
  王文窈直起身,朝李德富和圣人身后那一圈宫婢瞥了一眼,敛容肃目道:“请圣人屏退左右,臣妾……有要事要禀。”
  “德富留下,其余人等都出去罢。”
  容妃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很快又舒展开来,柔柔笑道:“李公公留下也好。”
  “臣妾昨夜,又做了一个梦。”
  杨照心中一凛,他忍这王二娘仍在宫中作威作福,除了她身后的王家,便还因着她这项邪性的本事,“爱妃……又做了什么梦?地上凉,德富,快些请娘娘起来。”
  虚伪。
  王文窈心中不屑,却还顺着李德富的力道盈盈站起,窈窕的身姿展露开来,杨照眼睛一眯,视线真落在她身上时,才发觉今日容妃穿得……格外不同。
  荷叶领呈倒三角状,一路往下引,豁开了大半的胸脯,胸前鼓鼓囊囊的两团硬是被挤出了深沟,前番房二郎嘴里念叨的“梅瓣”被她用朱笔勾勒,竟大胆地露于人前,臀被裹紧的裙装勒出了挺翘的曲线——
  有点意思。
  高雅的形象不在,便立时改换门庭地行这烟视媚行的妖娆,容妃旁的不说,确实有副好皮囊——不与敬王妃比的话。
  不过,王文窈今日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展现出“我就是妖艳贱货无须过多计较以前的风流”这等形象,更是为了向这窝囊的圣人投一颗巨弹。
  “圣人可知,为何此番宰辅一派会明火执仗地挺史家?”
  杨照也不是傻子,自然晓得其中计较,史家被王家挤得走投无路,自然得另谋生路,如今求到宰辅一派实在是人之常情,此时念起史皇后,又觉出心内那一点恻隐来:到底也是好过的少年夫妻,也有过恩爱缠绵的旧情。
  只是到底是背主另投,此风不止,必有更多的人叛变,杨照杀鸡儆猴之心不减,只这儆的猴变了——史家还是那被弃的一枚棋子。
  “你知我知之事,又何必再三相询?”
  杨照眸光发黯,露出的笑便过于轻佻了:“倒是容妃这一身来孤这,可是有未解的寂寞?”
  容妃闻弦歌而知雅意,拾级而上,径直来到杨照面前,一双涂了艳红丹蔻的手轻轻抚过圣人九爪金龙服,媚笑道:“自然有。”
  换了个模样的容妃让杨照觉得新鲜,若说之前还当是个爱妃,此时便是个玩意,这玩意换了花样来,自然是愿意从一从的——男人的裤裆,向来对送上门来的东西没有戒心。
  眼看要擦枪走火,容妃喊了停:“圣人这便不对了。”
  “哪里不对了?”
  杨照搂着人调笑,手顺势在那梅瓣上摸了一把,思及这里曾被房侑龄抚过甚至舔过,他甚至兴奋得起了一层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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