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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后-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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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咕哝了声; 转头道:
  “娘子,无事。”
  门又“嘭”一声关了。
  绿萝朝前任主子点了点头; 躬身退入房内; 并伸手门关严实了,杨廷听其安抚另一丫鬟的声音; 心下不免对这个有眼色的前任下属生出十二分的满意,窗内烛火灼灼,隐隐映着一个玲珑身影; 他低声唤:
  “阿蛮,你开一开门。”
  放柔了的嗓音飘荡在这暗夜里,凭空生出许多暧昧。
  苏令蛮闭了闭眼; 窗外树影婆娑,枝叶沙沙作响,可冷了太久的心怨气丛生,再不肯生出一丝柔软:
  “威武侯可是没听到白日的拒绝?”
  “没听见。”
  “本侯不认。”
  威武侯心里一个咯噔,自白天见过蓼氏便丛生的不安累积得越来越多,他抿了抿唇道:“你既招惹了本侯,便别想轻易退了。”
  蛮不讲理。
  苏令蛮气得翻了个白眼,正欲怼回去,栓好的门却吱呀一声从外开了,她傻眼地看着杨廷手中的薄刃,怒急反笑:
  “威武侯这夜探香闺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娴熟。”
  杨廷手一收,双尖刃便一闪而没,回身将门重新栓好,琉璃灯晕色光影圈着眼前人儿,轻软舒服的素绫中衣贴在身上,勾勒出窈窕的曲线。
  小娘子眸光冷冽,看得他遍体生寒。
  杨廷从她眼中仿佛看到了翻版的自己,这滋味绝不好受,“阿蛮……你还在生本侯的气?”
  他问得有些讪讪,眸中一闪而逝的脆弱让人无端端生出侧影之心,美人儿总是受优待的,何况这人向来不可一世,如今却半折了腰,回头向她求和。
  苏令蛮知道这对于骄傲自负的威武侯需要多少的心理建设,可却不肯再动摇。
  “侯爷,阿蛮只求自在,若说从前给了您错觉,阿蛮只能说声对不住。”
  杨廷急了:“不就是不纳妾?爷应了!”
  苏令蛮却不要他这被威迫下的不情不愿,摇头道:“侯爷想岔了。”
  “阿蛮性子偏执任性,情深时侯爷可以忍一时而不纳妾,可红颜易老,恩断后又当何去何从?侯爷守着这个誓言心中积怨丛生,最终亦不过一怨偶罢了。阿蛮不希望将来你我行至如此。”
  世道不公。
  对男子如此厚待,金镶玉嵌,女子却似泥捏木塑,实在不值一提。
  苏令蛮这些日子自觉想得透彻,便觉得还是一个人更自在的好。杨廷显然对她这番论调嗤之以鼻:
  “缘何因噎废食?”
  “旁人做不到,未必本侯做不到。何况一切并未发生,事情并未有定论,何必先给本侯判了死刑?……”
  可看小娘子完全不为所动,一副心如死灰之样,心下发急,空荡荡得挂着狂风,一闭眼脱口而出:
  “本,本侯有病!”
  苏令蛮:“……”
  她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回话才好,只觉莫名其妙:“侯爷何出此言?”
  郎君凤眸晶亮,瞳孔中映着的小人儿亦好奇地歪了头看人,玉白似的面颊微微透了点粉,连着耳朵尖都羞赧得发红,“阿蛮,你且等一等。”
  苏令蛮眼睁睁看着威武侯翻窗出去,一忽儿又急赤白脸地带了绿萝进门,视死如归般伸出手:“绿萝,你碰。”
  苏令蛮登时想到船上杨廷颈间的一圈红疙瘩来。
  可他不是碰了自己好几回。
  绿萝不安地瞧了一眼苏令蛮:“二娘子?”
  杨廷不耐地瞥她:“还愣着作甚?”烦躁几乎要从语里扑出来,绿萝唬了一跳,前主子积威甚重,她下意识闭眼便触了触杨廷手心。
  几乎是闪电似的一触,便收回了手。
  “出去!”
  绿萝跟兔子一般一跳,当啷一声便跳窗出了去。
  苏令蛮便眼睁睁看着威武侯不一会便额冒冷汗,委顿在椅中,有气无力地朝她伸出手,翻开袖子,玉色的肌肤上层层叠叠出了密密麻麻的疙瘩,直看得人毛骨悚然。
  “你看……这便是本侯的,病了。”
  杨廷难以启齿,又最不肯示人的毛病对着苏令蛮脱口而出,他红着眼眶,可怜巴巴地道:“阿蛮,到如今境地,你还不信本侯?”
  他只对着她,不那么容易犯病。
  “缘何如此?”
  苏令蛮抚了抚额头,径自走到圆桌前,为他斟了杯茶,面上纠结:“先喝些茶。”杨廷颤抖着从胸口取了药丸就水服下,半晌才睁开眼,一双凤眸水洗过似的晶亮,柔情婉转:
  “阿蛮,你信侯爷我,不会纳妾。”
  “当初不肯……是怕你凭着本侯对你的情意作威作福。”
  杨廷这人真真是头一回与女子相处,不知道一言又踩了雷区,女儿家爱娇,做情儿时便希望得宠,纵不会当真作威作福,可也不会愿意听到这等话。苏令蛮攒簇着眉心,看紫衣郎君摇着尾巴邀怜惜:
  “凡碰到女子,本侯便会起一身厌恶的疙瘩,从小到大便是如此。”
  他止住话头,没说下去,苏令蛮想起酒楼的一扶和山林雨夜的一抱,似乎当时便没犯得如此严重?
  “所以……侯爷的意思是,侯爷心里头接纳了阿蛮,所以犯得不大严重?”
  杨廷乖巧点头。
  “是极。”
  苏令蛮哼了一声,这震撼的消息将她之前的纠结百转都打散了,可又不想如此轻易原谅她,便道:“若你这病治好了,不还会纳妾?”
  杨廷见她翘着嘴巴的小模样,身上的力气缓了些,扶着椅背坐正,目中露出一丝隐痛:
  “治不好。”
  “这是心病。”
  苏令蛮难免露出好奇之色,可触及他眼色,突然又不忍了。这般一个刚强自负的郎君,要遭遇了什么,才会露出这般神色?
  想到京中那些传闻,有关“不举”的言论甚嚣尘上,甚或听来不大靠谱的久远轶事,苏令蛮不免猜测起真实性来。
  小娘子眸光渐渐软下来,杨廷便知道这番示弱起了作用,心下得意,不免得寸进尺,圆桌旁的八仙座位宽大,他一拉一抽,便美人儿入怀,苏令蛮挣扎欲起,却被他箍着腰不放,下巴落在她颈间,呢喃道:
  “阿蛮,我很想你。”
  苏令蛮动作僵住了,夜很静,很凉,琉璃灯在地下映出一段缠绵的剪影,她挣了挣,没挣脱,声音哑得厉害:
  “那为何空了这许久才来寻?”
  这始终梗在她喉头下不去。
  杨廷耍赖似的在她肩头蹭了蹭,半求饶似的低着声道:“阿蛮,本侯错了。”
  “我错了。”
  “是我想岔了。”
  “这些天来,日日煎熬、夜夜无眠。”
  “阿蛮,我很想你。”
  杨廷又道了一遍,他柔软地唤她,不过是“阿蛮”两字,便唤出了无数缠绵。他摩挲着她肩,静静揽着,只觉得这些日子空荡了许久不知归处的心终于再一次落回了实地。
  与这比起来,那些计较,实在是不值一提。
  杨廷很庆幸自己想通了。
  苏令蛮却不肯轻易饶了她。女子陷入情爱便是如此,恨时怨时,心如死灰,想着再不肯放过,可对方一个讨饶,冷硬的心肠便软了五成,还有五成兀自强撑,要找回些场子才肯抹过。
  她觉得之前想岔了,虽许多姻缘证明不可期,可也并非不能勇敢一试。
  只是:“要阿蛮饶过这回也不难。”
  杨廷喜得一下子转过她身,对着她瞳仁晶亮:“哦?你待如何?”
  苏令蛮蹙眉,登时又觉得他没甚诚意了,推开他脑袋:“自己去想。”
  世上最怕的,便是“随便”,“自个儿揣摩”这等模棱两可的词句,堂堂岫云杨郎哪里是这块料,冷峭的凤眸睁圆了,“啊”了一声,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不乐意?”
  苏令蛮柳眉倒竖,眸光潋滟处,更是风情不尽,杨廷瞧得骨头先轻了一半,一叠声道:
  “乐意,乐意。”
  他没忍住按着她额头先碰了碰,又亲了亲近在咫尺的菱瓣儿小嘴,嘬了嘬,软声道:“阿蛮,该拿你怎么办。”
  徒呼奈何。
  苏令蛮偷偷笑了笑,面上还作了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嘟囔道:“看你表现。”
  

第163章 石破天惊
  两人冷战良久,都觉日子煎熬; 格外漫长; 此时半和解状态; 又觉得甜得不行,依偎着絮絮说了小话,杨廷似想起什么; 起身出外了一瞬,便拎着一个包裹进来。
  苏令蛮便看着他一样一样地往外取东西,并告诉她那日他一直跟着她,她走了; 他便去将铺子里多瞥了一眼的东西一一买下来; 看着美郎君笨拙讨人欢心的模样; 苏令蛮心下更软了一半。
  若说不心诚; 如何不心诚?
  至于往后如何,各自看造化吧。
  苏令蛮不想因着那一点悲观的展望; 而蹉跎了现下快活的自己。只是; 总还要磨一磨,让他晓得; 得来不易的道理。
  她凭着一点女子天性的狡猾,暗暗想道。
  杨廷却不知道,今日的一番自作主张; 让这“受磋磨”的刑期,拉得格外漫长。
  两人腻歪了许久,直到凌晨; 威武侯才趁着夜色依依不舍地走了,来时如坠冰窖,去时若引蜜浆,连脚步都轻盈欲飞,飞檐走壁地消失在了夜色深处。
  绿萝在隔间恰瞥到主公得意到骨头发轻的模样,不免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恋爱的酸臭味啊。
  苏令蛮甜滋滋地睡了。
  梦里,那只被追得左右逃窜的小绵羊,亦仿佛浸入了蜜罐里,镇日里傻乐呵。
  以至于清晨醒时,她嘴角都是弯着的,小八的反应总是慢了半拍,她愣愣地瞧了一眼,一边服侍着二娘子起身穿衣,一边嘟囔道:
  “二娘子,奇了怪了,您昨日拒婚了的威武侯一大早没脸便亲自登门送了永乐坊的芙蓉粥来,门房那都传遍了。”
  永乐斋的芙蓉粥?
  这永乐斋可是在城西,从城东到城西去买这一碗粥,来回倒腾可费时间,何况这永乐斋与百味斋不同,历来限量,味道好又美容养颜,卖得极俏,排队都要排出老远。
  苏令蛮心下欢腾,转念一想,凭着威武侯的地位,何需自己亲去买,吩咐属下便是,不过到底是高兴的,那边蓼氏已经吩咐人送了过来,嘱咐其不用再去一道吃朝食,用过芙蓉粥直接去书院便可。
  她做过一番惯常的动作,拉筋跑步吐纳,这些日子锻炼以来,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盈,状态也越来越好,匆匆盥洗过后,便慢吞吞地喝粥。
  小八偷觑了一眼,忍不住与绿萝咬耳朵:
  “绿萝姐姐,你说二娘子这一碗粥要喝到什么时候?”
  苏蜜儿与苏珮岚早去庆和苑用过朝食,与苏玉瑶一道过来,耳听着声音接近,苏令蛮才匆匆喝完剩下一点儿,意犹未尽似的漱口,便听苏玉瑶大大咧咧地道:
  “阿蛮姐姐,您这面儿可忒大了!”
  苏令蛮早不跟她见外,笑吟吟道:“客气客气。”
  她心知肚明阿瑶口中的面儿大是指劳动威武侯一大早送粥,虽说送完便去府衙点卯了,可到底小娘子的虚荣心作祟,也忍不住甜滋滋了一会儿。想到那冷面郎君讷讷地做这着实不够阳春白雪之事,便觉快活得不成。
  苏蜜儿酸溜溜道:“恭喜阿蛮姐姐喜获如意郎君”
  苏珮岚却聪明得多,掩去眸中歆羡,道:“阿蛮姐姐是中元魁首,自然是不同的。”
  夏休过后,她与苏蜜儿也一道去了白鹭书院,进了方知,不过是初阶的功课便让她疲于奔命了,此时想来,这天赋若此,也着实是羡慕不来。
  几人笑谈着出门,径直去了书院。
  等到苏令蛮回来,才发觉天上下了一道说不清好还是坏的“霹雳”——
  圣旨既下,她嫁入威武侯府已是铁板钉钉。
  蓼氏叹息着道:“阿蛮,女儿家苦,可威武侯肯若此待你也是心诚,莫要再强硬了,软一些,莫与人对着来。”
  她不知道威武侯哄人有一套,苏令蛮纵然气他手段迭出,打算延长给好脸色的时间,却又不像昨日那般抗拒。
  脚下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鞋子合不合脚,也唯有走了才知道。
  苏令蛮不得不承认,杨廷那病,让她私心里安定了许多。这般一个好面子的人,肯对她吐露心声,这等病灶若传扬出去,大大有损男儿颜面,足见其心诚了。
  只是,该气恼,还是气恼的。
  这旨意一下,鄂国公府更是鸡飞狗跳。
  鄂国公直接从朝堂回来,与夫人聊了许久,再出来之时,便作出要办一场大宴,将苏令蛮记入国公府嫡支,好给苏令蛮“增势”的决定。
  到底处出了敢情,蓼氏先与苏令蛮通了气,荣禧苑内,气氛祥和,其乐融融。
  “阿蛮,这事,你自己作决定。大伯母不逼你。”
  蓼氏显见是真的为苏令蛮考虑:“圣旨既下,你就是铁板钉钉的威武侯夫人,鄂国公府虽说有些颜面,可比起威武侯这等牌面又着实算不了什么,助力不大。”
  “记入大伯母名下,往后大伯母为你讨公道也便宜,只是威武侯毕竟不一样,皇亲国戚,大伯母身后还有一票子人,若牵扯到国公府其他人,大伯母恐怕也无能为力。”
  这一番话,算得上诚挚了。
  苏令蛮眼眶微湿,母亲这一块对她来说自小便是情感缺失的,纵离开定州之时阿娘变了,可到底太仓促,她未享受多久,便又匆匆来此,本以为是龙潭虎穴、萧瑟孤独,却不料在蓼氏身上又重新感受到了同样来自长者的关怀。
  “大伯母……”
  她喉咙涩着道:“谢谢,谢谢。”
  “容阿蛮想想。”
  蓼氏不在意,纵然老爷怨她,可她如今也不靠这他过日子,只道:“照威武侯的性子,恐怕不日便会送庚帖、下聘礼,我去封信到定州,让人接你阿爹阿娘过来,不论过不过继,总是要来京畿一趟的。”
  苏令蛮眨了眨眼,喜出望外:“当真?”
  阿娘如今改好了。
  她总能想起离开之时,阿娘殷切的嘱咐,由着小八保管的小钱箱里还留着那一叠银票子,若当真能来……便太好了。
  苏令蛮甚至不大介意那不靠谱的阿爹,如今她一直跟着居士学医,若阿爹再作妖,便继续下药,抓着这解药,不愁阿爹不从——
  对于阿爹,苏令蛮并不愿学书中那“以德报怨”的大圣人,她便是个锱铢必较的小女子,实在作不了大气量。
  威武侯与鄂国公府来的便宜亲戚由圣人一旨意定了亲,仿佛砸下了一块巨石,引起万顷波涛。
  表现尤为激烈的,便是那没了魂的镇国公世子,他闷不吭声地进了宫,在圣人面前长跪不起,自请戍边,老国公阻止不及,老泪纵横,只道:
  “阿轩啊,你这是在挖你老祖宗的心啊……”
  老镇国公强硬了一世,将唯一的孙子当宝贝蛋一样呵护着长大,生怕损了一丝一毫,却不料在女色上栽了大跟头,如今既不肯娶府中大儿媳的娘家侄女,又失了信念非要戍边,一副心如死灰之态,只让他悲从中来。
  奈何祖翁总强硬不过儿孙,操碎了心,求圣人换了一处远离京城却相对平和之地,才算罢了。
  只是虽苏令蛮这头,老镇国公却是迁怒上了,到底英明一世,只眼不见为净。
  另一边鸿胪寺卿的杜家,杜大夫人头疼上了。
  小儿郎这些日子茶饭不思,眼见着一点点瘦下来,再问话却又一声不吭,最后从身边伺候的小厮口中才得了些消息,实在无法,竟然求上了鄂国公府,好声好气地让苏令蛮亲去劝一劝。
  蓼氏一口回了。
  苏玉瑶磕着瓜子摇头晃脑道:“可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苏馨月做着针线,头也不抬道:“慎言。”
  这事,若搁在男儿身上,自然是风流无度,可堪称道的韵事,放在女子身上,便不那么好听了。幸得杜大夫人惧于威武侯府的势力,没将其宣扬出去——毕竟光这镇国公世子,阿蛮便已被那些京里嫉妒疯了的妇人指指点点了,若再添一桩杜家之事,恐怕出门都不大好出门。
  风流的妇人,要么坐到静岳公主这般位置,让旁人说无可说,要么便是受尽唾骂了。
  “倒也不至如此。”
  苏令蛮颇不以为然,她自然不觉得杜郎君之事与己有关,可又感怀于天下父母心,只觉杜大夫人亦是不易:“只是难为了杜夫人。”
  自然,受影响的,不独当日看了衅阶之战对苏令蛮有痴念的小郎君们,更有那以卢将军之女卢晓景为首对杨廷有想往的小娘子们,更是在家中哭得泪流成河,在书院中见了苏令蛮,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奈何书院的阶级很分明,紫服弟子天然有权威,除开几个高阶弟子为难,其余人也不过酸几句闲话罢了。
  倒是杨宰辅出奇的安静,苏令蛮原以为以他对自己的不屑,应是有极大动作的。王二娘却如换了个人,再见到她,也不再摆那亲和的面孔,直接转身便走。
  最近京畿传言,尤为偏爱岫云杨郎。
  整日里不是威武侯照三餐变着花样送食,更有那千金坊、羽衣坊、脂粉铺、笔墨斋等掌柜的证实,自打那神来一笔的圣旨后,岫云杨郎便经常拎着钱袋子上门,珠宝玉器、华服美衣、笔墨纸砚不拘看中何物,便由着人送去鄂国公府。
  其挑物件之细心,但凡那眼神,见到之人不论男女,都觉得要化了一般。
  这传闻一出,直接咬碎了一帮妇人的银牙,酸倒了一票郎君的门牙。更有甚者,许多小娘子将一句话挂在了嘴边:
  “嫁人当嫁威武侯。”,
  嫁不成威武侯,也当嫁个类似的,不求容貌,只求体贴。
  一时间,威武侯竟成了许多郎君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觉得后院中的妇人突然比往常难缠了许多。
  而另一边厢,威武侯还头疼着,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娘子,见着他,还是没甚好脸色。


第164章 影影憧憧
  “你又来作甚?”
  小娘子冷着脸; 本就艳若芙蕖的脸近些日子长得更开了; 瞪人时宜喜宜嗔,若灼荷出清波; 艳光照人。若寻常人板个臭脸; 恐怕杨廷直接转头就走,半点不带搭理的; 偏换做了眼前这小祖宗……
  冷脸瞧着也惹人疼。
  碧涛苑东厢房廊下,少年郎君背靠着廊柱,眸若点漆,笑时眼尾扬得更起,连侧脸凌厉的线条都平添了柔意,姿态懒怠地与房中小娘子说话; 一站便站了许久。
  绿萝瞥了一眼,不免叹口气:“我从前还以为郎君是冰块做的。”
  她还记得年前郎君但凡人见着,都会觉得仿佛见到了移动的雪山; 清高孤傲得简直可以上天; 如今这般瞧着,倒舒服温和了许多。莫旌一笑,他有双神采飞扬的眉毛,斜插入鬓:“我们倒不如来打赌,何时二娘子会让郎君进屋。”
  自打那夜郎君夜探鄂国公府、第二日圣旨颁下后; 郎君从院门不得入,到入得院门,再到能进廊下; 已经耗费了攒了这么多年的脸皮了。
  他也还是头一回见郎君这般低声下气地哄人,只可惜苏二娘子不是寻常人,若换作了长安城里任一家的小娘子,恐怕早就服软,开门迎人了。
  “你确定要与我赌?”
  绿萝斜了他一眼,莫旌心中一跳,“赌便赌!”
  绿萝没理他。
  莫旌挠了挠头,在林木面前舌灿莲花的嘴一时间竟哑了。
  夜色渐渐暗下来,杨廷无奈地看着苏令蛮,“阿蛮,后日你鄂国公府便要办宴会,你当真还不让我进门?”
  “你快些走。”
  苏令蛮才不看他扮可怜,“不然一会蜜儿、阿蓝便要回来了。”
  思及苏蜜儿看人时赤裸裸的眼神,杨廷忍不住摩挲了手指,将拎了快一个时辰的锦盒递去,也不问苏令蛮意见,转身摆了摆手,“走了。”足间一点,月白长袍一忽儿便飞得只见一个角了。
  莫旌连忙跟了上去。
  苏令蛮茫然地瞧了一眼,方才还忙个不停的针线活立时便放了下来,其上栩栩如生的两只鸳鸯已经大半成型,婚事已经铁板钉钉,那些需要自己绣的活计便该准备起来了。绿萝走过来,为她将窗户展得更开,远处晚霞的余光落在地面,仿佛一个落地的巨大鸢尾,横扫过天地。
  小八帮她收起针线,“晚了,二娘子莫做活了,省熬坏了眼睛。”
  “何至于?”苏令蛮嘴上这般说着,笸箩已经乖乖地递了出去,小八拿去收好,一边嘟囔道:“二娘子婚事都定了,何必再与侯爷置气?万一侯爷一个气恼,寻了旁的女子,该如何是好?”
  苏令蛮脸冷下来:“小八。”
  因着巧心的关系,她对小八一向宽容,可这等事,不论谁听来总还是忍不住有些脾气的。
  小八唬了一跳,立时跪了下去:“奴婢错了,奴婢一时嘴快。”
  苏令蛮这才抚了抚她发髻:“小八,以后跟着我去侯府,可不能按着性子来讲了。这事,若侯爷当真做得出……那往后的日子,也就没甚过头了。”
  她可不是那委曲求全的性子。
  “成了,莫呆着了,去庆和苑吃飨食了。”
  杨廷行到威武侯府外,却见乙字组乙一一个闪身出来,“主公,司马先生已经入府许久。”乙字组专司与外界消息传递,素来是最灵通的。
  杨廷颔了颔首表示知情,脚步略略加快了些,直接去了外院书房。
  司马儒与李褚焕一同来了,书房的灯点得瓦亮,两人面色均由不同程度的凝重,杨廷推门而入,“何事如此惊惶?”
  “惊惶未有,倒是得了一桩奇怪的消息。”
  李褚焕对司马儒道:“司马先生,您说。”
  司马儒那张容长脸平时便显刻薄,此时板着脸更显得刻薄到入目十分,连着声音都好似渗人:“张玉门招了。”
  “扛了这许久,也算是个好汉。”
  杨廷不以为意,伸手拨了拨桌上灯芯,招呼两人坐,自己坐入了长桌对面,李褚焕不言语,却听司马儒道:
  “属下原先也佩服这人骨头硬。”
  按说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寻常人是抗不了司马儒层出不穷的酷烈刑罚的,偏这张玉门皮都快被涮了一层,骨头都快打碎了,才见他吐口。杨廷静静听着,司马儒阴测测的声音在书房响起:
  “可惜……不是骨头硬,是被吓怕了。”
  “如何说?”
  “从张玉门的话中知道,这王二娘子身上很有些不同寻常的本事。幼时早慧,她帮右相出过几次策,右相府规避去好几次风险,因此得了右相宠爱,在府中地位很是不同,暗地里掌握着一支精兵。”
  但张玉门透露的,却不止是这些。
  他阿娘奶大的这个小娘子,在六岁被石头砸中过脑袋后,再醒来便十分邪门。行为做派便跟个大人似的,前后差异颇大,便似被鬼附身一般。
  右相称其为“仙人抚顶”,只一直瞒着外头,只道早慧。
  他这个阿娘回来说过好多次,小主子行事进退有度,跟之前一团孩子气得小人儿完全不同,许多事都跟未卜先知似的,原以为是脑子好使,但因着常伴左右,时常夜班见二娘子噩梦惊醒,满头大汗似的被梦魇着了,口中唤着“不要杀她”之类的话,喊也喊不醒,而且唯独信任她这个乳娘。
  “属下与李先生探讨过,当中最离奇一事,便是在其八岁那年,暗中派了人去定州,寻一个名叫阿蛮的女童儿。”
  阿蛮?
  杨廷目光微动,“继续。”
  李褚焕与司马儒对视一眼,哪里不知道近些日子传得沸沸扬扬之事,主公即将娶的妇人,来自定州声名远播的苏二娘子,全名也带一个“蛮”字,这字可不常见,非家中长辈脑壳有疾,一般人可取不出这等名字。
  “张玉门许是被这神神叨叨的事吓怕了,当年之事他也不过十来岁,不算大,但却记得清清楚楚的是,阿娘回来一个劲儿地说作孽作孽。”
  具体做了什么,张玉门并不清楚,但确实是在定州寻到了那“长得跟玉人儿似的阿蛮”,杨廷疑惑道:“一个乳娘,竟知道这些?”
  “这也是张玉门百思不得其解之事,按说王二娘子最信任之人该是她自己的阿爹阿娘才对,但却对一个乳娘极其依赖,许多阴私都肯吐露,有回梦里还喊着〃乳娘不要〃之类的疯话,便他自己阿娘都奇怪极了。”
  司马儒说话好卖个关子,李褚焕此时道:“属下与司马先生讨论过,按说单这一件,虽离奇无法解释,可接下来之事,才耐人寻味。”
  他从袖口掏出一本册子,杨廷挑了挑眉,顺手接了过去,但见入目便是簪花小楷,翻几页那讯息很奇怪,约莫是一个人的病历造册,薄薄一个册子,没记几页,记载这年月,何时得病,得什么病,何时好。
  杨廷直接翻到最后,却见一行字:“元隆三年三月三始,余全身有如针刺,苦痛磋磨,天道何其不公!她人之痛,加诸己身,恨!恨!恨!”
  触目惊心的三个“恨”字,写到后边,笔锋都岔开来,好似墨笔的笔毛都被压秃了。
  元隆三年可不就是今年?
  三月三时,杨廷回忆起自己大约是在定州,他下意识便想一想当时的阿蛮在作甚,约莫是在找信伯拔疾?那胖症用到了针灸之术,据阿冶后来道痛不可抑……杨廷目光黯了黯,可为何这册子的主人亦这般……
  他想不大明白,司马儒既敢拿来这册子,当是从张玉门那得来的。
  “张玉门那里的?”
  李褚焕点点头,又摇摇头,示意司马儒接着说,“属下做了点不大光彩之事……”他嘿嘿一笑,“当日主公将张玉门送来,未免着那乳娘着急忙慌地打草惊蛇,属下便着人送了了个信物过去,好让那乳娘闭嘴。王二娘子那里,自然当张先生办了不光彩的事,到外头躲去了,乳娘无法,给属下将这册子偷来。”
  乳娘不识字,但也晓得被二娘子藏得这般严实的书册约莫是有些用处。
  杨廷自交了张玉门到司马儒手上,自不会去干涉其办事手段,这人纵然有些不大正常的癖好,可实在好用,便点了点头,李褚焕见主公明明一脸嫌弃,却还耐着性子放好,不由问:
  “主公可是想到什么了?”
  杨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李褚焕心中一窒,发觉但凡不提那友人,主公便又变成了那威严赫赫的模样,也不在意,只道:
  “张玉门透露的不多,他拢共办的事,大约就是帮着王二娘子在外放放银钱,管理嫁妆铺子。灯市那日之事,还是头一回干。”
  杨廷没信。
  不过他干了什么也不打紧,从今日这两件消息看来,那王二娘子竟然早就处心积虑要对付阿蛮了?好像两人的身体情况还极其相似,里边一定有门道。
  正巧李褚焕说道他心坎里了:
  “属下与司马先生讨论过,主公既然师从鬼谷子,可否问一问老先生,这王二娘子……可是那书中的还魂?”
  杨廷听到那声“老先生”,嘴角翘了翘,“等本侯先确认一件事。”
  几人将细节梳理过,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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