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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双颜乱-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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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力地点头,脉脉地注视他,眼里的期盼灼灼闪耀。
  他摇头,神情沉重,“媚烟,你可知道,四个高氏藩王皆有问鼎之心,他们会为了皇位自相残杀。届时,整个南楚将是烽烟遍地,百姓涂炭。朕就像是一面旗帜,可以凝聚兵力,号召天下,平定叛乱,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她黯然低头,“那我带着儿子走,我想回大漠,我再也不想在中原生活……”
  “为何?”他不解地摇晃她的肩头,迫切而诚挚,“媚烟,留下来帮朕。你熟读韬略,能谋善断,朕收复帝京,剪除逆贼,需要你的辅佐!这个江山,我们一起打下来,然后一起坐!母后虽然走了,但朕有你,你的智谋不下于母后。而且,没有母后的控制,将来朕可以给你更多权力,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在他猛力的摇晃下,她的眼神却恍惚而苍凉,“夏郎,我累了,真的好累……我对江山、权力、荣华,都不再感兴趣……只想到大草原上,过着与世无争、相夫教子的生活……如果你真的爱我,就给我想要的生活……”
  他紧紧盯着她,看见她眼底浓浓的哀伤,心里突然被什么刺穿,推开她,厉吼,“哈,朕明白了,你都是为了他!如果朕扔下这个烂摊子走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
  “不是这样……”她身子重重一颤,抬目看他,紫眸里渐渐凝聚了泪水,“夏郎,我……”
  她试图再次抱住他,却被他大力掀开。幸而她有武功在身,几个趔趄后,扶着乌木雕花屏风站住。
  “当初你为了他的江山,可以出卖朕。现在他要谋夺朕的江山,你却劝朕放弃!”他的情绪有些失控。自从母亲突然背叛,这股悲愤就压在他心底,直到此刻才有了宣泄的契机。
  “不是!”她跌坐床沿,抱着头拼命摇晃,发狂般悲嘶,“我不是为了他!正因为要忘记他,我才要离开,我才想远走大漠!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如果我留下来帮你打江山,必须还要面对他……”
  孩子在内室哇哇地啼哭起来,贺夫人赶紧晃着摇篮,孩子还是啼哭不止,贺夫人起床将孩子抱起来,在内室走来走去地哄着。
  孩子的哭声一起,两人的吵架声骤然停止。
  舒雅第一时间冲进内室看孩子。
  高君琰怔怔站了一会,胸膛起伏,平息着失控的情绪。然后开门走出去。


☆、番外之琰(3)

  自从高君琰驻跸江州,连续不断有逃亡的大臣到江州来追随,不断有勤王的将领派快马带来奏章,表示拥护。
  高君琰白日里都要忙一整天,接待各方使者,制定靖乱策略。
  晚间回到内院,舒雅还是坚定不移地表示要回大漠。
  “回到大漠,我让父汗封你为左律王,你同样可以有所作为啊。”
  “阿姐……”他一跟她吵架,就不再叫她媚烟,“你搞清楚,那是你的地盘,去了大漠,我就是驸马。驸马,驸马,摆脱不了一个‘附’字。我的一切奋斗都要依附于你!何况,我是汉人,自幼长在中原,不论语言、习俗、环境都与你们截然不同。你则不一样,你虽然流着一半胡人的血,却生长在中原!你留下来,能适应我的生活。我跟你走,却无法适应你的生活!”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给我全新的生活。现在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去大漠!”
  “你若留在中原,对色目国秋毫无损!我若离开,江山社稷怎么办?阿姐,我当然爱你,但也不能以苍生的疾苦作为代价!”
  “你何必以苍生为借口!南楚一日不亡,百姓一日不宁。南楚一乱,北朝就有机可趁,天下统一就指日可待。四海归一,才是苍生的福祉!”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帮萧辰统一天下,成就千古帝业!”
  “你还要我说几次,不是,不是这样!我不跟你说了,你不走,我自己带儿子走!”
  每晚他们都像这样争吵不休,最后都终止于孩子的哭声。
  这天晚上,高君琰回到内院时,经过西厢,兰儿从门后拉开一条缝,对高君琰招招手。
  高君琰走过去,兰儿伸出手一扯,将高君琰拉进室内,关上房门。
  “什么事这么鬼鬼祟祟的?”高君琰爱怜地点点兰儿的额头。
  “舅舅,娘亲可能会悄悄逃走。”高兰心一直叫惯了舅舅,虽然知道娘亲要嫁给舅舅,也没法改口了,“今天我听见娘亲在跟德赤商量逃走的事。”
  高君琰深黑的眸子腾起一簇簇怒焰——这个女人,居然又想逃跑!
  高君琰摸摸兰儿的头,“好,朕知道了。你早点歇息。”
  高君琰转身欲走,兰儿却突然叫住他,“舅舅!”
  还没等他回身,兰儿就从后面抱住他。
  高君琰眉间都是震惊,一时不知所措。
  兰儿紧紧搂着他,将脸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就这么抱住他。
  高君琰连忙拉开她的手,眉峰深敛,转身训斥,“兰儿,你这是作甚?以后不许这样!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舅舅和甥女也是如此,明白么!”
  “舅舅以前也抱过兰儿,还亲过兰儿!”兰儿委屈地争辩,琥珀色的眼睛闪着泪光。
  “那时你还小。你快满十三岁了吧?是大孩子了,以后要懂规矩!”高君琰沉着脸扔下一句,摔门而去。
  走到庭院里,夜凉如水,星月皎洁,花香清幽。
  高君琰负手站在一棵槐树下,许久,许久。
  深吸一口气,走向正房,敲门的时候,他调整好表情。
  舒雅打开门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张笑嘻嘻的脸。
  他手背在后面,一步三摇地晃进来,舒雅刚关上门,他就将她揽过来,捂住她的嘴,“嘘——今晚不吵架可好?你不许提回大漠的事,朕也不提目前南楚的形势。”
  高君琰就这样捂着舒雅的嘴,拖着她来到内室。他武功高绝,她根本无法反抗,只好瞪着一双明媚的紫眸,等着看他要干什么。
  贺夫人正在轻晃着摇篮里的孩子,哼着催眠曲,突然皇帝挟持着贵妃进来,不禁骇然失色。
  高君琰一扬下巴,“今晚你好好照顾孩子,朕带贵妃出去一下。”
  贺夫人唯唯诺诺应命,不等她反应过来,高君琰将舒雅拖出去,随手扯了一张绢帕,将她的嘴堵上,然后横抱起她,往外奔去。
  整个过程利落又果断,不让舒雅有半点反抗之力。
  高君琰不准任何侍卫跟随,就这样带着舒雅出了太守府邸,然后才将她嘴里的绢帕取出。
  舒雅在他怀里破口大骂,“高君琰,你要作甚!”
  她对他柔情似水时,都叫他夏郎。对他火冒三丈时,才会喊出高君琰这个名字。
  他笑起来,大喊一声,“想不想去找当年那个破庙?”
  自从驻跸江州,两人一直吵架,都忘了这是他们当年初识的地方。
  也是从这里,舒雅开始出发寻找夏郎,经过两年多的流Lang,最后没有找到夏郎,而是遇到了萧辰。
  “快十年了,怎么会还在?”她表示怀疑。
  “我们来打一个赌好不好,如果还在,你留下来陪朕光复河山。如果不在了,朕陪你回大漠。”他眼中闪动晶亮的光芒。
  “不,我不打赌。”她微笑着摇头,眼神平静而又无比坚定,“我一定要走,夏郎,你记住,我去意已决,什么也留不住我。”
  是的,什么也留不住她!这块她付出过最深的爱与恨的土地,她再无半点留恋!夏郎,如果你想要与我重新开始一段恋情,那么,我们一切从头,包括我们的生活环境!
  高君琰低头看她,眼神温柔而忧伤,漾满了最深的无奈与最浓的深情,“既然这样,朕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天意。如果破庙不在了,说明我们之间注定无缘,那么你走大漠,朕留下。如果破庙还在,说明天意要我们重续这段情缘,朕跟你一起回大漠!”
  月光里,他运起轻功,抱着她一路飞奔。
  虽然过了十年,但他还依稀记得道路。因为那晚是从淮南王府出来。所以,他先找到淮南王府的旧址。
  此处历经战火,早已是一片废墟。舒雅在高君琰怀里,望着月色里的断壁残垣、枯树野草。
  正是这里,曾经埋葬她的梦想、希望与善良。
  少女时代的她,曾经挣扎于这个繁华奢靡的牢笼,感到人生一片黑暗,对整个世界充满仇恨。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理解,即使是经历过的人,也不一定会如她一样。多少给老头子做妾的如花少女,都一天天捱过去了。她们不一定会扭曲,更不会去憎恨与反抗。
  但她不同,她是扶日可汗的女儿,她是大漠上最骄傲的公主!
  而夏郎爱媚烟,爱的就是她这种反抗命运的勇气。只有夏郎懂得,在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不公与黑暗,如果要改变命运,很多时候,必须不择手段!
  只是,在不择手段的时候,依然会有底线,心灵最深处,依然会有柔软与洁净的地方。
  这块地方,她曾经留给夏郎,就像夏郎曾经留给媚烟。
  疾速的奔跑在突然之间停下,她听见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时,她惊呆了。
  月光下,树林边,那座破庙居然还在!
  进了破庙,他放她下来。
  破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变。满地的尘埃,褪色的佛像,翻倒的供桌,遍布的蛛网。
  就连月光,都像当年一样明亮。
  她惊愕地睁着眼睛,慢慢转过来看他。
  他在她的注视下,慢慢绽开笑颜,笑得那么苦涩,但也那么幸福。
  “夏郎,跟我走。”她一瞬不瞬地凝视他,紫色的眸子荡漾着渴求。
  隔了十年,那一句“媚烟,跟我走。”变成了“夏郎,跟我走。”
  他站在月光里捧起她的脸来,对着月光看她紫色的眼眸。
  一切都没有变,这个破庙,这张容颜,这双美目,还有他的爱。
  这十年,她经历了多少痛苦与磨难,然而他都不能在她身边。每每想起来,他都心如刀绞。
  难道从此以后,他依然要让她独自去大漠,孤寂地度过余生吗?
  “媚烟,我跟你走……但是请你记住……”他锁住她的眼睛,望进她的灵魂深处去,“这几日,你也看见了。四方兵马都在齐聚,各州各县都在奏表输诚。平定叛乱,光复河山,都是指日可待的。所以,我是为你放弃了江山,请你记住这一点。将来有一天,如果你要离开我,请你记住,我曾经为你放弃了这一切!”
  他将她搂入怀抱,紧紧抱住,抱得那么紧,一如十年前。
  “夏郎……我怎么会离开你……如果你跟我回大漠,我们今生今世都在一起……”她从他怀里抬起头,迫切而郑重地说。
  他将她的头重新摁回怀里,更紧地抱着她,似乎想要将她嵌进身体里,融进骨血里。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她不知道他眼中的深悲,他心中的痛呼:媚烟,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你知道他曾经为你放弃帝业,曾经为你溅血断肠,请你记得,我也为你放弃了江山!如果有那一天,请你原谅我的欺骗,请你原谅我使了一些手段才得到你!


☆、番外之琰(4)

  高君琰与舒雅本想赶在两人共同的生辰举办婚礼,但终究是没赶上。生辰来临时,两人还没走出南楚国境。
  回到大漠之后,扶日专门下旨,为舒雅公主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游牧民族与汉族不同,越是盛大的婚礼,越是万民同乐。
  扶日的王城建在整个大漠上最丰美最广阔的一片草原上,叫做拉塞干大草原。
  婚礼当晚,拉塞干大草原上燃起了无数堆篝火,整只整只的肥羊嫩牛被架在火上烤着。受邀参加婚礼的,不仅有各部族的族长,还有王城附近的牧民。
  草原上都是能歌善舞的民族,围绕着火堆形成了好多跳舞的人群。各种民族乐器也都吹奏起来,乐声鼎沸,与欢快的笑语声、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片热闹非凡的混响,几乎要将整个草原掀起来。
  “公主跳舞!公主跳舞!”
  新郎与新娘所在的这一圈火堆,围着的都是王公贵族。
  在大家的齐声要求下,舒雅脱下色彩艳丽、缀满珍珠和流苏的波斯婚服。她里面穿的是传统的疏勒连衣裙,紫色的大摆裙下面是褐色的高筒靴。
  随着热烈的掌声,她绕着篝火翩翩而舞。大摆裙随着她的旋转而绽开,穿高筒靴的长腿迈着诱惑的舞步。艳红的火光给她笼出一层迷幻的背景,她翘臀、扭腰、摆胯,极尽妖娆妩媚,眼神魅惑勾魂,舞姿热辣奔放。
  方圆百里的人群都突然安静,呆呆看着他们的公主惊世绝艳的舞姿。
  大漠上飞得最高的猛禽是康多,大漠上最美的女人是他们的舒雅公主。
  扶日紫色的眼睛里全都是骄傲,轻抚着上唇精心修剪的俊美胡髭,笑眯眯地看着舞神般的女儿。
  高君琰的眼神也没有一刻离开新婚妻子,他娶到了世上最美的女人,这是他等了十年的补偿。十年间,不管遇到怎样的佳丽,他都会拿来与媚烟比较,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皇上,你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是谁?”一次,一位妃嫔侍寝之后,躺在他怀里问道。
  “是朕十七岁那年遇到的一个舞姬。”他眼神恍惚地答道,“朕只与她相处一夜,后来再也没见过她。朕至今怀疑那是一场梦,只有在梦里才有那么美的女孩。”
  原来,这不是一场梦。那个在月光里哭泣的十七岁女孩,竟然在九年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她长大了,成熟了,更美了……
  那日,他和萧羽去接天后阿姐,在郢京城外的郊野,他装扮成一名侍卫,站在萧羽身后。
  看见阿姐的第一眼,他整个灵魂都充满了波涛汹涌的奇异震撼。
  后来,阿姐带着兰儿到他的寝殿,求他请太医给兰儿治病。他越看越觉得阿姐就是媚烟,尽管他也觉得荒诞,扶日可汗的独生女,与南汉淮南王府的一名舞姬,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但他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当晚阿姐一走,他就派人去找了几名从大漠来的胡商。
  调查的结果证明了他的直觉。胡商们说,扶日曾经流亡南汉六年,并且舒雅公主就是在南汉长大的!
  有谁知道,那一刻他的惊喜。
  他思念了九年的女孩!他原以为只是一场少年时代的美梦,他原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再遇到她!
  所以,他对她倍加珍惜。这是他此生第一次的爱,也是唯一的一次。他被称为奸雄,从小就被母亲教导,不能以真性情示人。他活得很累,也很压抑。第一次,他想要为自己活一次,想要用心地去爱一次。
  火光熊熊,他看着妻子越舞越热烈,她旋转的裙摆像狂风中的花瓣。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会在旋转中飞走,飞到天上去。
  这时,他感到一道森冷阴寒的目光,像利剑般投射过来,仿佛想要刺穿自己的身体。
  高君琰循着目光看过去,火堆边坐着一个穿紫缎长袍的疏勒人。他和扶日一样,头顶剃光,无数根细小的麻花辫从头部垂落。从他胸前挂满的饰品来看,地位应该仅次于扶日。
  此人不是左右律王,就是左右丁零王。
  高君琰迎着他鹰隼般的目光,嘿嘿地挑眉一笑,笑容俊美风雅,邪魅恣肆。
  此人正是右丁零王。
  他刚才一直痴痴地盯着起舞的舒雅,冰蓝色的眸中几乎要燃起情。欲之火。
  舒雅舞完一曲,正准备回到夫君身边时,右丁零王突然如猎豹般跃起,拦住舒雅,“公主可愿与我共舞一曲?”
  他说的是疏勒语,高君琰听不懂,但他能感到这个人要为难妻子。他站起身来。
  舒雅瞥了右丁零王一眼,还没答话,右丁零王笑道,“我看公主方才并未舞出最佳水平,恐怕必须要有雄性来激发,公主才能舞出最美的姿态。这个就由在下来,如何?哈哈——”
  右丁零王的言辞十分无礼,周围懂得疏勒语的人,都骇然失色。
  因为在疏勒语里面,“激发”这一词汇,还可以暗指男女交合。右丁零王这句话其实一语双关,也可以翻译成“恐怕必须要被男人干了,公主才能舞出最美的姿态。”
  游牧民族不像汉族,没有那么严格的尊卑礼制,右丁零王对舒雅说出这番言辞,扶日也并不发作,薄唇抿成刀锋般的线条,冷冷地看着场中这一幕。他想看一看,这位女婿将会如何应对。舒雅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女儿,如果她嫁了一个无能的男人,扶日不会因为他是女婿就帮他。
  舒雅心中怒火升腾,但面上依然笑靥如花,“右丁零王,你不觉得,应该由我夫君来激发我的舞姿,更合适吗?”
  右丁零王轻蔑地扫向高君琰,唇角一撇,“一个汉人……他会跳舞吗?听说汉族男人,根本就不会跳舞……”
  高君琰已经询问了身边懂汉语的疏勒译官,他笑嘻嘻地站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入场中,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右丁零王怎知我不会跳舞?”
  舒雅吃惊地看着高君琰。她微睁的紫眸流露出的神情,让高君琰一阵心动,一阵疼爱。
  他最喜欢看媚烟惊讶的样子了。
  不管是十年前的媚烟,还是十年后的媚烟,只要遇到什么意外的事,就会露出这个可爱的表情。就算她是叱咤风云的铁腕天后,她这个表情,永远都是纯美可爱的。
  无尽的爱涌荡在他心间,他俯身在她耳畔,深情轻语,“媚烟,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丢脸。我要让你骄傲。”
  高君琰俊目一扫,走到一位男子面前,“这位大哥,能否借你的骨笛用一下。”
  接过骨笛,高君琰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持笛,潇洒一指,向舒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舒雅双眸闪耀着惊喜,朝夫君笑盈盈地点头。
  舒雅是舞蹈圣手,高君琰不担心她跟不上,所以,高君琰只按自己的节奏舞动,不去管舒雅。舒雅完全能够跟着夫君的步履调整舞姿。
  高君琰以骨笛为剑,绕着火堆舞剑。火光里只见他的身形如行云流水,矫若游龙,翩若惊鸿。他穿的是典型的汉服,宽袍飘荡,广袖翻卷,犹如谪仙。手中的骨笛渐渐化作利剑,舞起幻影重重。
  舒雅也跟着调整成汉人的舞蹈,抛袖折步,展袂回腰。唯一的遗憾就是,她身上穿的不是深衣广袖的汉服,而是大摆裙、高筒靴的疏勒服饰。所以看上去有点怪,不过因为她舞姿很地道、很优美,多少掩盖了这一不足。
  随着夫君越舞越急,渐渐变成凌厉的剑招。舒雅也越旋越快,细软的腰肢盘旋跌宕,俯仰蹁跹,足尖轻点,旋转如涡,渐渐分不清人影与火光。
  这一下舞罢,全场喝彩。
  火光映照下,右丁零王脸色阴沉,眼中燃着黑焰。他是疏勒人,年轻有为。舒雅是疏勒人的公主,如此美丽的公主,本来应该由他来求娶,却被一个汉人娶了去。他的恼怒可想而知。
  恼怒之下,他再次挑衅,嘴角挑起邪恶的笑意,傲慢地耸耸鼻子,对旁边的译官说,“你把我的话翻译给汗达。”
  汗达,在疏勒语里是驸马的意思。
  译官对高君琰说,“右丁零王说,汉人里他只佩服一个。十六年前,他随父出征,遭遇了北卫的晋王,也就是当今的北卫皇帝萧辰。萧辰的骑射功夫,连大漠最好的骑兵都要甘拜下风。他能射九箭连珠,箭无虚发。能藏身马腹开弓,也能立于马背开弓。当年曾经威震朔漠,所向无敌。不知汗达,你的骑射功夫如何?敢不敢与在下比试一番?”
  这句话一翻译出来,明亮火光下,扶日清晰地看见女儿神色的变化。
  扶日当然最清楚女儿的这段恋情,当年舒雅本来要嫁给高君琰,却突然变卦,逃婚跑到前线去投奔萧辰。为了帮萧辰求援兵,还专门给扶日写信污蔑高君琰。
  后来沁水来到大漠,为扶日挡了一刀后昏迷不醒,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父汗,求你发兵帮北卫灭楚。”
  两个女儿都深爱着同一个男人,扶日何尝不知。所以才专门给萧辰写了一封亲笔信:“二女须一人为皇后,一人为贵妃。愿君善待吾之爱女,勿负其中任一。君之圣德如舜,愿本汗之二女,如娥皇女英故事。”
  扶日却不知,正是他这封信惹了大祸,正是他这封信,让萧辰万般为难。他也不想辜负其中任何一个,却偏偏两个都辜负了。
  现在,扶日见两个女儿,居然各自嫁人,没有一个跟萧辰,不由也大为感慨。
  右丁零王说这段话,不知道是对舒雅这段恋情有所耳闻,还是真的佩服当年萧辰远征大漠的神勇。
  婚礼上听见这个刻骨铭心的名字,舒雅嘴唇微颤,心底的伤疤仿佛被人狠狠撕裂,痛得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
  高君琰看见了妻子的表情,他心底也是一痛,但面上依然笑嘻嘻,毫不在乎地对右丁零王说,“萧辰是北人,精擅骑射不足为奇。我是南人,自幼生活在长江汉水。我确实不擅骑射,右丁零王若有心考较在下,能否给在下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之后,我随时接受右丁零王的挑战。”
  这话不卑不亢,既谦虚诚恳,又自有傲骨。
  右丁零王不好再说什么,凶狠地盯着高君琰,“好,汗达,我们疏勒男儿最讲诚信,你一言既出,三个月后,我便来找你。到时候,你可不要找借口躲避。”
  “今日当着可汗,岂敢戏言?”高君琰大笑,“请父汗为儿臣做鉴证,从即日起,三个月时日一到,不管我练得如何,都将接受右丁零王的挑战。”
  扶日终于站起身来,围着火堆的所有人都随之起身,四周安静下来。唯有夜色如幕,笼罩着寂静的草原。
  他们的大可汗,终于开口,“舒雅是本汗至爱,本汗要挑选最强大的男人做她的汗达。三个月后,这场比试,将由本汗亲任判官。败者配不上我女儿,将无资格做汗达。”
  舒雅一惊,娇嗔地喊道,“父汗——”
  扶日紫眸一凝,用眼神止住她。高君琰也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然后拱手对扶日说,“儿臣绝不会辜负父汗所期。如此,儿臣带公主先行告退!”
  高君琰将舒雅拉走,抱着她上了一匹骏马,策马远离火堆,到了草原最深处。
  抱住她飞身下马,在柔软茂盛的草地上几个翻滚,将她压在身子底下,借着星月之光,捧住新婚妻子的脸深吻,一遍又一遍地吻过她的眉、鼻、唇,“媚烟……我爱你……你爱我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担心地问,“三个月后,若你败给右丁零王,父汗不准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败给右丁零王?”
  “右丁零王是疏勒人有名的神射手,常年带兵打仗,骑射功夫一流,在整个大漠上都难逢敌手。”
  “是吗?”他突然放开她,坐起来,望着草原上高远无垠的夜空,“阿姐,在你心中,我永远都比不上他吗?”
  她一震,声音低哑微颤,“不是这样……你们是不一样的……”
  “他能够战胜右丁零王,为什么你就肯定我不能?”他问,声音里带着愤怒与悲哀。
  她不说话,慢慢移开目光仰望夜空。大颗大颗的星斗,闪烁在深蓝色的天幕上,仿佛大滴的泪水。
  许久,她幽幽的声音,飘散在夹着青草芳香的夜风里,“夏郎,我们不说他好吗?今天是我与你的大婚之夜啊……”


☆、番外之琰(5)

  高君琰与右丁零王订下三月之约以后,高君琰每日勤练骑射。他的骑射功夫虽说不上一流,但也很有基础。三个月勤练下来,在后来扶日亲自主持的骑射比试中,与右丁零王战成了平手。
  高君琰这才算在胡人中站稳脚跟。他很快学会一口流利的疏勒语,剃了疏勒头式。当他第一次顶着光头、垂着无数根细小麻花辫来到舒雅面前时,舒雅张大的嘴许久都没阖上。
  舒雅痴痴盯着夫君许久,他微带鹰勾的高鼻,配上疏勒人的发型与服饰,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野性美。
  高君琰摸着光溜溜的头顶,大笑着感慨,“没想到我竟披发左衽、茹毛饮血了。”
  (披发左衽,来自孔子的名言“微管仲,吾其披发左衽矣。”意思是,若不是管仲辅佐齐桓公成就霸业,只怕中原要被夷狄占有,我们都将像胡人那样披散着头发、衣襟从左边系了。孔子这句名言,带着十足的天朝上国的傲骨,多少有些民族歧视哈。)高君琰很快适应了胡人的生活,这一年,左律王年事已高,向扶日请辞。左右律王并非世袭王位,扶日便让高君琰做了左律王。
  左右律王中,又以左为尊。所以,左律王是色目国里最高的爵位,权力与声望仅次于大可汗。
  高君琰刚刚三十出头就位极人臣,自然众人不服。
  舒雅的儿子高语晖五岁生辰这天,高君琰因为答应儿子要送他一匹小马,大清早便带着儿子到王城西边一个很大的马场去了。
  舒雅则在公主府里,指挥着下人布置生辰晚宴。
  舒雅的公主府与王城里所有的宫殿建筑一样,是中原风格与波斯风格的结合体。
  长廊下挂满了彩色灯笼,儿子的房间内点了几百枝小蜡烛,挂满了姿态各异的小瓷人。陶瓷的烧造技术胡人是没有的,所以最精美的瓷器,都是从中原买进的。这批小瓷人,是舒雅专门为儿子向胡商订制的。
  公主府的宴厅里,也已经布置了火塘和铁架,烤上了肥美的全羊。女奴络绎不绝从厨房端来热腾腾的美味菜肴。
  天色向晚,父子俩还未归来,舒雅不由担心起来,几次亲自跑出府门去看。最后,眼看夜色渐浓,舒雅实在担心,便让德赤去找。
  德赤出门不久,就和高君琰父子一道回府。
  舒雅迎出庭院,见高君琰满头是血,不由大惊,连忙唤女奴们去准备药粉与纱布。
  看见儿子没事,她稍稍舒口气,但眉间仍是焦急与疼惜,上前挽住夫君,让他低下头来,看他的伤口,“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
  “萨库是坏蛋!萨库的爹是大坏蛋,他跟爹爹打架!”高语晖对母亲说,“不过,他打不过爹爹,爹爹的剑术好厉害!爹爹,你什么时候也教我?”
  “萨库?”舒雅愣了一下,想了想,问道,“萨库……是右丁零王的儿子么?”
  “就是他!”小语晖大声道,“右丁零王不是在左律王之下么?萨库他爹的爵位没有爹爹高,打架也打不过爹爹!”
  高君琰坐在堂上,任由女奴们给他包扎头部,不住龇牙咧嘴发出嘶嘶声,舒雅见状,心疼如绞,抓住他的手,“很疼吗?”
  “疼得要死!”他夸张地喊道,同时腾出一只手向儿子脑袋拍去,“尽吹牛!你爹今天可是险胜,你懂不懂?右丁零王那一刀,差不多从我头皮上掠过!要不是我反应快,只怕头盖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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