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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双颜乱-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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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水使劲点头,指了指案上的纸笔,示意辰哥哥坐下来。
  萧辰无法,只好在锦垫上盘坐下来。
  沁水铺开纸张,提笔蘸墨,写了几个字,推过去给辰哥哥:
  “辰哥哥,陪我一会儿。”
  萧辰心里一颤,半晌,抬目望着沁水,点头,“好,陪你一会儿。”
  沁水漾开含泪的笑容,烛光下宛若带露的初荷。
  她再次低头书写,写完后,推到萧辰面前。
  “皇兴二年,父皇最心爱猎犬死了,我悄悄告诉了你。不久的寿诞上,你将驯养多年的猎犬送给父皇,父皇大喜。”
  萧辰默默看着白字黑字抒写的回忆,两道剑眉紧紧绞在一起。他刚看完,抬起头来,另一张纸推过来了:
  “皇兴四年,你随驾出猎,猎到了最珍贵的雪狐,你将狐皮送给了我。你的王妃与侧妃们,只得到次等的狐皮。我用雪狐皮做了围脖,第一次穿的那天,你的目光几乎没离开过我。”
  冷峻的脸孔在烛光里漾开隐隐的伤感,但萧辰依旧沉默。
  抬起头来,第三张纸推过来了:
  “永熙二年,下第一场雪,兰贵妃陪父皇进香。你趁此机会,骑马带我出门,在雪野里我们堆了一个大雪人,一个小雪人。大雪人叫小辰,小雪人叫小沁。后来小雪人突然被风吹跨半边,我哭了,说我肯定比你先死。你就把大雪人也推掉半边,说你陪我一起死。”
  终于有无法遏制的酸楚,从心底蔓延至鼻端,萧辰仰起头来,长叹一声。
  一张又一张竹纸推过来,将多年的记忆,宛如画面般一幅一幅从眼前拉过去。烛光下,仿佛有光阴在流淌,缭绕着少年的情思与青春的明媚……
  最后推过来的一张纸上面写着“辰哥哥,陪我喝一点酒,可以么?你知道,沁水最嗜酒,但是养伤这几个月,父汗都不让我喝,我实在憋坏了。”
  萧辰实在无法拒绝,就打开门,唤了一个侍卫送酒进来。
  拍开酒坛,萧辰将浓香醇厚的黄醅酒,倒入两个青铜酒爵里。
  这是一种烈酒,萧辰想把沁水灌醉,让她早点睡觉,自己好去找舒雅。
  沁水提出与萧辰斗酒,酒令是,沁水每写一件往事,萧辰就猜是哪一年发生的。
  萧辰不愿意再回忆与沁水的过去,所以蹙眉沉默,并未应允。
  沁水看出他的心思,便在纸上写道:
  “我所写的往事,既没有我,也没有你,只有我们周围的亲朋好友,如何?”
  萧辰想了想,勉强同意,“好吧。”
  沁水推过来的第一张纸上写着:
  “蒋昕娶妻。”
  萧辰看见蒋昕二字,微微有些伤怀,他侧目看了沁水一眼,只见沁水也是目含泪水,漾满哀思。
  萧辰仰头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是神瑞三年么?”
  沁水笑了,推过来一张纸:
  “不对,是神瑞初年,那年我的伴读段清韵出阁,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萧辰摇头认罚,仰脖喝尽一爵酒。
  这样,萧辰渐渐对这个游戏也感到了兴味,许多已经忘怀的亲朋故旧与陈年往事,一齐涌上心头,难言的伤感弥漫了整个心胸。
  不知不觉间,萧辰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迷迷糊糊地,似乎嗅到白梅花的香气,馥郁醉人,带着灵魂深处最刻骨的迷恋。
  “舒雅……吾爱……”
  随着这声呼唤,沁水抱紧了身上的男子,让他的撞击更深地进入身体。却有大滴的泪水,从眼角落入鬓发里,湿了一片。
  ……头痛欲裂,干渴难耐。沉重的眼皮缓缓撑开,意识有片刻的恍惚。
  慢慢地,他脑中清醒起来。
  鼻端似乎缭绕着熟悉的香气,触手是柔滑娇嫩的肌肤。
  “舒雅……”萧辰低头,吻上沉睡的女子的额头。
  却在一瞬间怔住。
  这不是舒雅。
  这是……
  他猛地坐起来,整个人呆住。
  低头一看,自己一丝不挂。再看蜷在自己怀里的女子,也是玉。体。裸。呈。
  沁水慢慢睁开迷离的眼睛,无限柔情、无限爱慕地望着辰哥哥,晶莹白嫩的小脸,泛起一层艳若桃花的红晕。
  萧辰怔怔地看着她,心中翻腾着一个念头,怎么回事?舒雅到哪里去了?
  这几个月来,每晚都与舒雅相拥而眠,每天早上醒来都要先亲吻她紫色的眼睛,芬芳的红唇。
  这种习惯已经融入骨髓深处,所以此刻,萧辰完全懵了,一时半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沁水看着辰哥哥迷茫的样子,焦急地打着手语,喉咙里呜呜出声。
  萧辰这才霍然想起,沁水昨天到了,沁水哑了,他要给沁水治病,为此跟舒雅大吵了一架。
  后来呢,舒雅还在生气吗?
  “沁水,辰哥哥先走,你再睡一会儿啊。”
  萧辰将沁水摁回被窝,拉过锦被盖好。跳下床榻,快速地穿好衣袍,头也不回地打开门离去。

☆、三十六 此情终成恨(4)

  庭院里,白露收残月,清风散晓霞。
  萧辰未及戴冠和系带,长发披散,锦袍逶迤。
  他成长于军旅,一向身姿峻拔,衣着笔挺,一举一动都带着军人的严酷。但此刻,焦虑悔恨之下,衣冠散乱,襟袖飘摇,竟平添了平日没有的落拓不羁。
  他穿过庭院与回廊,来到正房门口,曲起中指叩门,低唤,“舒雅……舒雅……”
  很久,门开了。
  冰雪般的冷漠容颜从门后露出。
  一夜未眠,她脸色苍白,眼圈发青,发髻凌乱。
  一袭水蓝色轻绸睡裙,衬得容颜更加透明似水,清冷如冰。
  冷冷地望着他,紫眸里并无一丝哀怨或者愠怒,只有一片沉寂的漠然。
  他心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般疼痛。
  二话不说,推门进去,将门甩上,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双手紧紧地拢着她的后脑。
  熟悉的味道,带着清晨的清新与甘甜,芬芳馥郁,盈满唇齿间。
  舒雅的味道……
  他只觉无尽的爱恋与温柔,流转于心间,浓浓的,融融的,深远无边地漫溢开去。
  横抱起她,放在榻上,触及这双紫色眼眸的刹那,难言的情绪从心底沸腾而起。
  这些日来,每天这个时候,她陪他一道起床,伺候他洗漱,更衣,用餐,出门。不管前一晚,被他索取得多么筋疲力尽,她从来未有一日懒床。
  她一点一滴的好处,都在此刻,唤醒了他深藏的温柔。
  “舒雅……朕今日便将沁水送到郝城郡的军营去住,等岳圣清到了,让岳圣清去给她治病。不管能否治好,朕对她尽了这个义务,以后就不再与她有任何纠葛。”
  他率先作出了让步,此刻,若她也能让一步,这段感情也许就不会这样结束。
  他没听到她的回答,以为她消气了,慢慢地顺着她的下颌,吻到她的脖颈。她的脖颈上还有两日前,鱼水欢爱时,他留下的一道道青紫的吻痕。
  雨点般轻柔的吻,在慢慢向下滑的过程中,逐渐变成了灼热的火焰。
  水蓝色轻绸睡裙飘然落下床榻,葱绿色的肚兜被他一把扯掉。
  高耸的雪胸瞬间淹没了他的脸,他山峰般高挺的鼻梁,深深地切入她的双。峰之间……
  这时,她冷漠坚硬的声音响起,“你昨晚跟她做没做?”
  他埋首于她的胸间,沉默不语。
  她太了解他,知道沉默就是表示肯定。
  一阵无法遏制的狂怒席卷了她,“你跟她做了?我在这里等你一夜,你却在那边跟她颠鸾倒凤!”
  他想说,我昨晚喝多了,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想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今早刚醒过来就后悔了。
  但是他却一句辩解也没有,依然只是沉默,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沉默。
  而她还在悲愤欲绝地怒骂着,“你答应我不会跟她有任何瓜葛,结果她到的当晚,你就和她睡了!你这个轻诺寡信的无耻之徒!”
  在她狂风暴雨般的怒骂声中,他只是更加粗暴地亲吻她,大手使劲地揉搓娇嫩的ru。团,坚硬如铁的欲望,从她大腿内侧推进,却被她一阵猛烈的挣扎阻挡开。
  “别碰我!一想到你刚干过沁水,我就恶心!萧辰,你真脏,真让我恶心!你给我滚——”
  她暴怒地狂吼,发疯般推攘扭动,反抗着他的侵略。
  他也被激起了怒火,一边用强壮的身体狠狠地碾压她,大手暴虐地扫荡每一寸肌肤,一边低沉怒喝,“你以为你干净,你睡过多少男人!朕没觉得你恶心,你倒觉得朕恶心?”
  这话刚出口,一阵强烈的后悔和心痛,刹那间从身体深处裂开。他浑身颤栗,赶紧俯身抱紧了她,认错和解释的话还未出口,就听见她凄厉怨毒的声音:
  “萧辰,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吧,其实我跟高君琰睡过了,他的阳。道比你更强,几次把我干晕过去!”
  周围突然死一般寂静。
  她感到身上的男人僵硬了,所有狂乱的动作都在瞬间凝滞。
  他慢慢抬起头,额头暴突出一根粗大的青筋,从紧咬的牙缝里迸出低沉的问话,“你说的是真的,还是气话?”
  紫眸里溢满悲恨的厉光,她勾起妖娆恶毒的笑意,“萧辰,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与他有那么多独处机会,他会放过我吗?何况,他是我心爱的夏郎啊,我会拒绝他吗?”
  “贱货!”他咬牙切齿地迸出两字,双眸血红,有狂暴的怒焰如雷电般迸射出来。
  他将她狠狠甩在榻上,从她身上跨过去,下榻,快速披上衣袍,摔门而去。
  走到庭中,清寒的晨风迎面一吹,狂暴的怒焰渐渐熄灭。
  昨夜西风凋碧树。顺着台阶,铺满了一层凄艳的红叶,鲜红艳丽的色泽,在秋日早晨的清爽与萧瑟里,显得更外刺目。
  这时,他看见庭院那一头,西厢的房门缓缓打开,一抹粉色的娇小身影,可怜兮兮地倚门而望,晨风拂动她的裙袂,翩然如蝶。
  萧辰向沁水走过去,心里越来越沉重。
  他握住沁水双肩,眸底有不忍,但他知道,该说的话,必须要说。
  沁水仰望辰哥哥,两滴大大的泪珠在圆眼睛里摇摇欲坠。
  她感觉到辰哥哥有话要说,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隐隐感到害怕,恐惧和绝望。
  五年前,他双腿残废,寄身于碧霄宫下的一座庄园,吃喝拉撒全是沁水照顾。
  那时,沁水每天给他端屎倒尿,给他洗澡擦身,给他解闷、陪他聊天。
  那时他想过,要一辈子对她好,要让她幸福快乐。
  却没想到,人的感情如此难以控制,他就是爱上了舒雅,爱得无以复加,无法遏制。
  更没想到,舒雅也是如此地爱他,爱得这样深。
  他何尝不知道,刚才她在说气话。当时听见那样的话,他怒不可遏。但此刻,慢慢冷静下来,他知道那是气话。
  这几个月来,她对他的好,点点滴滴都渗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已经负了沁水,不能再负舒雅。
  下定了这个决心,他握着沁水双肩的手,更加用力,望定沁水的眼睛,启开嘴唇。
  然而,他的声音还未出口就被打断:
  “陛下,陛下,吴越国的使者到了!”一名亲兵跑过来,跪地禀告。
  这个消息让萧辰浑身一震,立刻扔下沁水,疾步冲向前院议事厅。
  沁水怔怔看着辰哥哥的背影,又向正房那边望了一眼,眼里掠过一丝阴狡。
  她转身进屋,过了一会儿,她抱着一堆东西出来,径直走向姐姐的房间。
  

☆、三十七 负卿千行泪(1)

  敲了很久,门从里面拉开,舒雅看见是沁水,面如寒霜,“你来干什么?他还没把你送走?”
  沁水一哆嗦,原来,原来刚才辰哥哥欲言又止,是要把自己送走!
  昨晚他刚睡了她,今日便要赶她走!
  难以言喻的凄凉和惨淡席卷而来,沁水摇摇欲坠,怀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她赶紧蹲下去捡拾,顺便抹去了汹涌的眼泪。
  舒雅冷冷扫她一眼,准备把门关上,沁水往前一扑,跪在地上撑住门。
  “你到底要干什么!”
  沁水用肩膀死死抵住门,不让舒雅关门。
  舒雅正要发火,突然想起沁水哑了,有话也说不出。
  无法,她将门开大,冷冷道,“进来吧。”
  走进室内,舒雅径自在一张书案之后的锦垫上落座,什么也不说,冷冰冰地看着沁水。
  沁水垂首低眉,慢慢走到舒雅面前,将书案上的书册挪开,将自己怀里的文房四宝,一一摆好。
  然后自己拖了一张坐垫,用非常规矩的姿态,跪坐下来。
  先从怀里拿出一张藤纸,双手呈给舒雅,螓首低垂。
  舒雅先不接,眸光冷戾慑人,逼视了沁水一会儿,才慢慢接过。
  当她展开藤纸开始看,她的脸色渐渐苍白,嘴唇微微颤抖,一层悲伤的怒意,缓缓地升上面颊。
  是扶日给萧辰的亲笔信:
  “本汗以二十万军,助君成大业。
  愿与君结金汤之盟好,缔旷世之姻缘。
  本汗有二女,皆本汗心头之肉,掌上之珠。
  愿以二女,亲连两国,侍君巾栉。
  二女须一人为皇后,一人为贵妃。
  亦或二人皆为皇后,君其审之。
  愿君善待吾之爱女,勿负其中任一。
  君欲荡平宇内,一统四海。君之圣德如舜,愿本汗之二女,如娥皇女英故事。”
  当看到最后一行,娥皇女英四字,如一柄尖刀刺进心脏,绞出难忍的剧痛。
  本来她一直自信,在父汗心中,她的地位绝对超过沁水。但是现在,沁水以身相救父汗,显然,沁水在父汗心中,已经与她并列。
  如果当时在场的是她,她同样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父汗的生命。
  但问题是,她没有那么幸运,上天没有赐给她这个机会。
  抑制住心底翻涌的悲意,舒雅盯着沁水,“你给我看这封信是什么意思?这是父汗写给萧辰的,又不是写给我的。”
  沁水铺开纸张,提笔蘸墨,写道,“辰哥哥看信之后什么也没说。大概他很为难,不知道谁为皇后,谁为贵妃。皆为皇后,又不合礼制。”
  舒雅冷冷看着沁水,嘴角慢慢扬起嘲讽的笑意,然而她的眼神却无比悲凉。
  看来萧辰果然存了两女都要的心思。他在敷衍她,他许的诺言全都是敷衍,拖延时间。
  他刚才对她说,立即把沁水送到郝城郡的军营,看来也是权宜之计。一旦得了天下,他便可以拿出父汗这封信,堂而皇之地将沁水纳入后宫。
  岂止沁水。一旦得了天下,为了笼络南方士族,他大概还会纳入一批新的妃嫔。到时候,就不只是三十七妃了。
  他曾对她承诺,不会再和沁水有任何纠葛,却在沁水到达当天就跟沁水睡了。
  既然他是这样不守然诺的人,那么,他承诺立她为皇后,看来也是靠不住的。一旦他得了天下,他就不再需要、也不再惧怕父汗,届时,他可以用任何理由来拒绝履行承诺。
  她如今终于知道,萧辰这个男人,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美好。她曾经以为,他跟兰韶云不同,跟高君琰也不同。他冷硬而刚直,就算是打她,恨她,却绝不会骗她,绝不会利用她。
  现在看来,是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你以为你干净,你睡过多少男人!朕没觉得你恶心,你倒觉得朕恶心?”
  虽然是吵架时的气话,但正因为是急怒间,未加思索的话语,才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看来,她不过是他的泄。欲。工。具。仔细一回忆,与他的相识,相恋,全都是直接从肉。欲开始。
  第一次见面的当晚,他就占有了她。
  五年后,他打败并且擒获了她,将她召见到德阳殿东堂,也是话还没说上两句,就占有她。
  肉。欲,再加上需要她父汗的兵力,所以才把她强留在身边。
  再加上这几个月她尽心竭力地服侍他,他大概也很享受这种照顾。
  可是爱呢?他对她到底有几分爱?
  他若爱她,怎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
  她因为爱他,每次看见他痛苦,她心里就跟剜心一般。
  她绝对不会去做任何让他受伤的事,可是他呢?
  泪水抑制不住地流下,她本来不愿意在沁水面前流泪,却无论如何忍不住,只好仰起头来,极力地想让泪水回流。
  沁水看见舒雅流泪,眼里掠开一抹莫测的神色,她俯身拉出一张纸,快速写完,推到舒雅面前:“姐姐,我愿让你做皇后,我做贵妃。”
  舒雅仰天大笑,尖利狂傲的笑声,让沁水微露惧意。
  笑了许久,舒雅才慢慢低下头,看着沁水。
  水蓝色长裙衬得她绝美的容颜,如冰雪般冷冽皎洁,一双紫眸清媚孤傲,“沁水,你做你的皇后,做你的贵妃去吧。你就跟他的三十七个妃子,将来也许会增加为七十二个妃子,慢慢斗去吧!这个男人,我不稀罕!”
  沁水先是惊异变色,而后慢慢咬了下唇,低垂的眼睫蔽住了眸中翻起的情绪。
  她慢慢拉过一张纸,写下,“姐姐,你要走?”
  舒雅不答,眼神突然有些迷濛,情绪渐渐缓和低迷,“父汗还能一顿吃四张面饼么?他每晚睡觉前,是不是还要喝一杯红葡萄酒?他每日还早起练飞刀么?”
  她吐出一连串问句,然而眼睛并未看着沁水,沁水拿不准是不是在问自己,犹豫着想写什么,但却不知道如何下笔。
  舒雅并未指望有人回答,仿佛早已忘了沁水在一旁,只是喃喃自语,神情悲怆,目光幽远,“这么多年我都未能在父汗膝前尽孝,真怕有一天,子欲养而亲不待……爱也爱过了,恨也恨过了,是时候回大漠陪伴父汗,共度余生了……韶云的墓也在那里,再过些时日就是韶云的忌日,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冰莹的泪水,从舒雅苍凉的脸庞长划而下。
  沁水低头默默听着,指尖却在颤抖,心里有狂喜的滋味,一阵阵涌上来。
  姐姐要走!
  从昨晚辰哥哥的表现看来,他本来是打算留我住在这里的,是因为姐姐发怒了,他被姐姐逼迫着,今日才要送我走。
  现在姐姐走了,那么,辰哥哥肯定不会再赶我。
  念及此,沁水悄悄抬头打量房间。
  这间房间收拾得很整洁。沁水今早起来去后苑上厕所,回来时,跟门口的侍卫,随便聊了几句。
  侍卫们都叫姐姐“舒贵妃”,提起“舒贵妃”,他们都赞不绝口。
  他们都说,舒贵妃贤惠至极,对皇上关怀备至,对下人亲和大度。
  当时沁水几乎怀疑他们说的舒贵妃是另一个人。
  但此刻看着这间整洁的寝室,可以想见,姐姐将辰哥哥伺候得多好,多么无微不至。
  沁水一想到,姐姐走之后,自己就能成为这间寝室的女主人,不禁被强烈的甜蜜和幸福淹没。
  她激动地想,自己会做得比姐姐更好,会把辰哥哥照顾得更好。
  虽然她是偷偷地打量,暗暗地喜悦。但她的目光和神情,没有逃脱舒雅的眼睛。
  舒雅唇边漾开一丝冷笑,随着沁水的目光,也打量了一遍房间。
  这是她和辰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在这里,他们有过无数次热烈的云雨,每天晚上他们都腻在一起。
  他给她讲多年征战的所见所闻,他虽寡言,但在她面前很愿意说话。
  他到过许多地方,东极沧海,西尽流沙。远征过大漠,南伐过百越。
  他这个人,对地形地貌的观察力极强,到过的每一座山头,每一条河流,都能记忆如绘。
  他给她讲南越丛林中的行军经历,给她讲他身上每一道伤疤的来历,她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
  每当他讲述这些的时候,她会默默地看着烛光下,他英俊绝美的容颜,感受他胸膛里沸腾的热血。
  她多么希望穷尽一生,陪他征伐天下。
  “辰,我们永生永世在一起,好不好?”
  “好。永,生,永,世。”
  然而,这些山盟海誓,终究是虚妄的。
  连一句承诺,都不能兑现,更别说永生永世。
  她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一段爱,该结束了。她不能再这样爱下去了,备受伤害,没有自我,没有尊严……
  “我即刻收拾行装,让德赤带我走。萧辰回来之后,你设法拖住他,别让他派追兵。”
  抹去满脸不停流淌的泪水,抹去了,却还在源源不断地流淌。她只好任凭泪水一边流淌,一边对沁水说。
  沁水点头,心头飞速划过一丝悲悯:姐姐……她爱辰哥哥,应该跟我一样深吧……
  但很快,就被恨意代替:若没有她,辰哥哥本来是很爱我的……是她的插足,让我失去了最爱的人,她现在退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


☆、三十八 负卿千行泪(2)

  沁水走后,舒雅立即开始整理行装。看见那十多个各色玉瓶,她愣了一下。
  刚刚退去的泪水,再次奔流。
  这是他送她的生辰寿礼。
  “我们生一个黑眼睛的男孩,一个紫眼睛的女孩。”
  “为什么不生一个紫眼睛的男孩,一个黑眼睛的女孩?”
  甜蜜的记忆,却变得像利刃般刺痛肺腑。
  然后又在绣枕下发现了那幅画。
  她跑来找他时,高君琰送她的所有礼物,她全都付诸一炬,唯有这副画像,她一路都贴着自己的胸。ru放着。
  默默凝视这幅画像,心中涌满万分的不舍与眷恋。
  画得多么神似啊,一眼就看得出不是高君琰。
  只有辰的剑眉,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是飞扬入鬓的,而他是深深压低的,因为浓眉低压,显得下面的眼睛,极深极深地凹进去。从侧面看,眉棱骨很突出,非常有气势和棱角。所以,虽然是纯种的汉人,却很有点高鼻深目的味道。
  这幅画,她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终还是狠狠心,将它放回了绣枕下面。
  萧辰早就给过她出入的符节,平时萧辰忙于军务,舒雅有时会凭着符节,到武州城中闲逛。
  德赤到达之后,也被赐予符节。
  所以,舒雅和德赤凭着符节,很容易地出城。
  出城之后,他们却往吴越国方向去。
  因为舒雅判断,萧辰应该会朝大漠所在的西边,或者南楚所在的南边,这两个方向派追兵。
  他应该料不到,她会从吴越国绕行。
  武州治下有十来个郡县,如今都已为萧辰所攻占,十个郡县均有驻军。所以,当时舒雅才要求沁水住到郝城郡的军营。
  舒雅和德赤准备先往东去,绕过东边三个郡,一路向北,然后再从萧辰的大后方,向西行去。
  他们现在往东走的路线,正巧是从吴越国到南楚常走的那条路。
  断雁西风,衰草连天。斜阳霜树,万里秋江。
  两匹马沿江奔驰,任江上风寒,拂衣猎猎。
  一匹马是飒露紫,另一匹是德赤的黑马。
  萧辰目前没有水军,所以,江岸边并未设防。
  沿江跑了一天路,尚未遇到追兵。
  眼见天色渐晚,冷照西斜,舒雅和德赤决定寻找落脚处。
  他们不敢进城。他们的符节只能在武州城出入使用,虽然现在附近的城池都是萧辰的,但符节并不通用。只有萧辰及其最心腹的将领才持有通用符节。
  打马转上另一条道路,驰了不久就进入一片山地,斜阳之下,千山万岭,铺红映紫。
  山坳处点缀着一簇簇村落,正是炊烟袅袅,晚树苍苍。
  萧辰军纪严明,秋毫不犯。所以,虽然是沦陷区的百姓,南楚的村民依旧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片向阳的斜坡下,秋柳萧疏,平屋数间。德赤和舒雅挑了其中一家小院落,系马院外,推开柴门,前往借宿。
  战争刚打起来的时候,这家男主人被征为兵丁,丧命疆场。
  如今这家人只剩寡妇和公婆,一家三口相依为命。
  公公婆婆都卧病在床,里里外外全靠年轻的寡妇操持。
  舒雅他们进来的时候,寡妇刚刚做好饭,于是邀请舒雅他们一起吃。
  舒雅出来时带了不少金银珠宝,自然少不了拿出一点给寡妇,感谢她的收留款待。
  这寡妇姓连,瞥了一眼舒雅放在木案上的金锭,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这个金锭,足够他们这种人家两年的口粮。但连寡妇却没表现出一点贪婪、感激或者喜悦,倒让舒雅刮目相看。
  连寡妇要伺候公婆先吃,所以食案边只有舒雅和德赤两人用餐。
  木案,陶盆,野菜,糙米粥。
  “德赤,我父汗身边,有没有特别得宠的侍妾?”舒雅一边端起粥盆,一边问德赤。
  她想事先了解一下父汗周围的情况,回去才好相处。
  德赤闷头想了想,说道,“可汗身边有十来个侍妾,但他好像对谁都差不多,没有特别得宠的——公,小姐,你怎么了?”
  舒雅刚喝了两口粥,胃部一阵翻腾,“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这时,刚伺候完公婆的连寡妇从里屋走出,见状站住了。
  舒雅怕她以为自己嫌弃饭菜粗陋,连忙拼命忍住呕吐感,紧紧捂着嘴,死死地咬着牙关。
  然而,胃部的翻腾一阵强似一阵,翻江倒海般往喉咙涌,那股喷射般的力量,终于遏制不住,舒雅霍地起身,跑了出去。
  德赤满面担忧,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公……小姐……”
  舒雅在院落的一角蹲下来,哇哇地一阵呕吐,吐得翻天覆地,到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
  德赤蹲在一旁给她轻拍背部,焦急关切地问,“小姐,你是不是吃不惯这种粗陋的食物?”
  舒雅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勉强笑道,“比我流Lang那两年吃得好多了。当年被他囚禁的时候,连别人吐了口水的剩菜都吃过。”
  舒雅撑着德赤的肩膀站起来,“我们继续吃饭吧。”
  舒雅重新在食案前落座,这时,连寡妇也已经坐在旁边,端着一盆粥准备喝。她看了舒雅一眼,什么也没说。
  舒雅坐下,深吸一口气,拿起筷子,咬牙坚持继续吃。
  不吃东西的话,明天赶路会没有体力。
  德赤深蹙眉头,满面忧色地看着舒雅。
  舒雅强忍着胃里莫名的恶心,又吃了几口菜,然而,菜刚咽下去,那股恶心的感觉,骤然翻腾起来,强烈地冲涌喉咙。
  又一阵呕吐袭来,舒雅再次捂着嘴,跑了出去。
  德赤再次跟出去,蹲在舒雅面前,轻拍她脊背,惶然无措,“小姐,你是不是病了?”
  抽搐般的呕吐,翻江倒海般的恶心,让舒雅说不出话,在一阵阵掏心挖肺的干呕中,泪珠滚滚。
  连寡妇倚门站着,默默看了一会儿,突然轻声说,“村东头有一位郎中,姓梅。我们叫他梅先生。你不如去请他来给你家小姐看看。”
  德赤一听,立刻起身,但他刚走了两步,又站住,回头对连寡妇说,“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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