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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双颜乱-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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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上琉璃盏盛的莲藕羹,最是色味诱人。舒雅也不禁心动,拿起水晶凤糕,好奇地打量上面的龙凤交颈浮雕。
  要多么巧的手,才能在这么小的一块面点上雕刻花纹,而且还是这么栩栩如生的龙凤纹。
  那龙,如此威猛飞腾,那凤,如此夭矫柔美。凤紧紧地缠着龙,龙带着凤,穿行于浮云间,兴云作雨。
  忽然就有难言的寂寞,流遍了身体。
  舒雅唇际漾开一抹凄凉的笑。龙凤交合,本来是人间多么美好的事。可是她这一生,何时有过?
  如果说她是凤,那么,本应是她的龙的那个男人,此刻在南楚被打得溃不成军。前几日她接到战报,萧羽的四路大军全线溃败。
  之前,虽然有两路大军一出师就不利。但是萧羽所在的中军,依然是一路凯歌。
  如今突然败得一溃千里,一来大约是因为高君琰采用了先打败另外三路,使得中路孤立无援,然后以合围之势直指中路的战略。
  二来,大概也是萧羽得到了舒雅引入色目国大军的消息,伤心绝望之下,斗志全无。
  是她害了他,但是,他从来就不是她心中的龙啊。她承认自己心硬,她想要的,是一个真正如龙在天的男人。
  如果说,跟萧羽在一起也曾有过夫妻间的恩爱,那也是他用深情给予她的感动。
  两年的夫妻生活,有过如这水晶凤糕上所雕刻的云雨吗?
  龙与凤最紧密最热烈的交缠,兴起漫天弥地的狂风暴雨,有过吗?
  也许萧羽那方面有过,她感觉得到,萧羽是很迷恋她的。但她,更多的是为了回报和感恩他。
  就在这样思绪纷纷的时候,战报到了。
  而她看了半晌才准备送入口的水晶凤糕,又放下了。
  看着战报,她的脸色渐渐苍白,指尖微微地颤抖。几日没睡好而微微浮肿的眼睛,闪过一缕缕复杂的情绪。
  萧辰……
  她又输给了他。
  她输在没有实战经验。六岁以前,娘亲给父亲授课的时候,她也是学生之一,听娘亲讲孙子兵法、僚子兵法。
  六岁到十二岁之间,寄养在堂舅家,在堂舅指导下,读了很多书。其中也有不少兵书。
  她自以为是熟读兵书的,但是她没有实地打过仗。为了寻找夏郎,她第一次来到前线,在谢安世帐中待过一段时间。那是她唯一的一段军旅。
  她知道仅凭一己之力,不可能抗衡萧辰。所以把希望都放在父亲身上,但是,扶日那边的战报没有给她带来希望。
  大漠铁蹄竟被阻挡在昆州城外的鹿头关。昆州太守,一介书生,居然熟知兵法,智计百出。让势如破竹的大漠铁蹄,在此载了不小的跟头。
  舒雅纤长的秀眉,深深地颦起,“这么说,父汗要赶到牧京来救我,至少还要一个多月。而萧辰离此,只有十来日路程了。我必须要坚守京城至少一个月,才有活命的转机。那个男人如此厉害,我能抵抗他一个月吗?我能吗?”
  蓦地,萧辰檄文中的一句话,涌上脑海:“来日必斩妖后之头,以祭我西部为胡马践踏之河山,为胡人凌虐之庶民。”
  想起这句话,舒雅的眉宇忽然就舒展开来,她的心烈烈地跳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奔流如沸,刹那间充满了斗志。
  好吧,无论如何,我要扛住这一两个月。萧辰,有本事就来斩我的头!
  她侧头,吩咐张旭光,“备马,本宫要去练武场。”
  宫中练武场是皇子们练习骑射的地方。此刻正是仲春的傍晚,斜阳遍洒,暖风融融。
  七个“胡力郭”之中的一个,给舒雅牵马过来。
  另外六个胡力郭,守卫在场边。
  这匹神骏,名叫“飒露紫”。是西域名马,当年舒雅出嫁,扶日可汗赠送给女儿的。因为女儿有一双紫色的眼睛,扶日特意为她挑选浑身毛色纯紫的名马。
  舒雅一身紫色劲装,飞身上马,策马绕场奔跑。觊准时机,纤腰一扭,将右手握着的三枝箭矢,扣上金色的雕弓。她使用的弓,一般女子都是拉不开的。
  “嗖——嗖——嗖——”
  只听弓弦疾响,三道银色的电光相继掠出,准确地射中靶心,三枝羽箭呈品字聚拢。
  站在场边的七个胡力郭,纷纷为女主人喝彩叫好。
  三箭连珠,难度是非常大的。当然,最高的神射手,据说能做到九箭连珠,他们没见过。他们见过最厉害的,是他们的可汗。扶日最多能射七箭连珠。
  然而,仍在策马绕场奔跑的舒雅,飞扬的发丝下,却是一张并无得意之色,甚至还有些悲凉的面容。
  她的骑射功夫受教于淮南王刘炆,那个强夺她初。夜,一次次在床榻上令她恶心耻辱得发抖的男人。
  晚风吹得眼睛发涩,她掠了略发丝,只一低头,就逼回了悲惨的往事带来的痛楚。重新抬起头,仰首向天,她绽开了一抹凄婉至极的笑。
  如果真的城破了,你要斩我的头,那就斩吧。
  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开。苞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得到夏郎死讯的那一瞬间,韶云死去的那天晚上……
  好多好多次,我都想去死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咬着牙活到现在……
  十日后,舒雅在牧京东南门的城楼上,看见了那个长得极像夏郎、曾与自己有过两次云雨、号称要斩自己的头祭国土与百姓的男人。
  萧辰。
  他骑在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上,银盔银甲在午后阳光下流转出凛冽的寒光,银丝披风被掠过原野的大风吹得宛如展开的银翼。他的身旁,是猎猎翻卷的大旗,旗帜上金线绣的“晋王辰”三个大字,焕发夺目的金光。
  在他的身后,是他从吴越国带来的二十七万大军,加上入北卫境内后收复纳降的二十万大军。五十几万人马如黑压压的潮水染黑了春日的原野。
  而银色头盔下的那双英俊的长目,就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舒雅仍旧能感到,那目光的沉冷与神勇。
  那目光,像两道冰铸的锐利长剑,划破了两人之间这一段令人窒息的对视,掠起肃杀而森冷的寒意,穿透冷冽而凝滞的空气,笔直地投射到她的身上。
  她抿紧了薄唇,攥紧了拳头,不让自己傲立的身姿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让城下的萧辰意外的是,那个女人没有穿戎装。
  她穿着绘满大幅云烟的紫绡长裙,宽广的水袖,曳地的裙幅,勾勒出高挑修长的身姿,宽幅的腰带束得腰身极细,胸脯极挺。
  高高耸立的发髻上,插着一枝紫玉凤凰步摇,凤嘴垂下长长一串紫水晶,摇荡在白得耀眼的脸颊边,闪烁着点点璀璨的紫色光华。
  简单的服饰,简洁的首饰,却有一种仿佛笼罩天地的美。
  风吹动得广袖飘摇,裙幅展开,她像是要从那城墙上飞走。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萧辰仍旧能够清晰地看见那双绝美的紫色眼睛。
  他勒马伫立,手往胸口摁了一下。他的怀里藏着一张黄麻纸,那是五年前,她离开时,留给他的南朝军情地形图。
  那时他就惊叹她的头脑与智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保留这张黄麻纸。
  他对这个女人,说不上是爱,但却有一种深深的难忘。
  是这个女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他本来是一个战功赫赫、却被兰氏打压、注定与皇位无缘的皇子。
  却因为她的出现,他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起兵造反,囚车被劫,双腿残废,流亡异国,蓄锐三年,回国夺位。
  而如今,离进入皇城,登上太极殿上的龙座,只有一步之遥。
  又是这个女人,这个他所见过最美的女人,挡在他的面前。
  他仰头久久看着她。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青铜雕龙长弓,瞬间就将暗暗扣在手里的金色长箭,搭上了弓弦。
  在她身旁随时保护的胡力郭,身形跃起的同时,那支箭已经射到。速度快得连武艺高强的胡力郭都无能为力。
  那金色的长箭嘶叫着,如一只金色的猛龙破空而来,准确地吻住了她发间那支步摇的凤嘴。
  随着几乎割裂脸庞的气劲,清脆的碎裂声瞬间迸发。那声音仿佛一直透进她的身体深处,心,也在那一刻,裂开一种难以言说的强烈震颤。
  紫色的碎片从她的鬓边纷纷洒落,而救驾不及的胡力郭,都纷纷跪下请罪。
  舒雅笑了,笑容像风雨中飘落的桃花,凄艳而又带着梦幻,“你们都起来吧。谁能躲过萧辰的箭,那才怪。”
  城下,当那枝凤钗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碎裂,那一瞬间,他想起五年前穿透她身体的感觉。
  想起扯掉她那件百合色露肩长裙的情形,想起那些纷纷扬扬的橘色碎花,想起她精致优美的锁骨下,水蓝色的肚兜,想起他探进肚兜后触到的水嫩圆润。
  因为常年拿枪和拉弓,布满茧子的掌心被那红嫩尖端轻触时,有异样的心动。
  萧辰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一刻,充满绮念。这如野花般恣意开在心田的绮念,却更加刺激了他杀戮冲锋的豪情与热血。
  一挥手,他低沉,雄浑,有力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卒耳中:“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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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辰雅之战(4)

  刚才还晴朗的天空变得阴暗了,大地像一面巨鼓被擂动得震颤不已。蚁群般的士卒汇集成黑色的洪流,川流不息地向城墙上涌上来。倾泻的箭雨、滚动的木石、灼烫的热油,将这股洪流一Lang一Lang地推下去,却又一LangLang地继续涌上来……
  天地间弥漫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马嘶声、惨叫声、哀嚎声、锣鼓的齐鸣声、金铁的交击声、箭矢的呼啸声、肉体从高处不断跌落的沉闷声……
  城墙下的护城河很快被堆积的尸身填满,以致攻城的士兵们不再需要填塞护城河,直接踏着战友们的尸体登上云梯爬上城墙。
  有些尸体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泡,断臂残肢凌空纷飞,猩红的血花一朵一朵绽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在舒雅站立的位置都能清晰地闻道,搅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白日里的攻势一轮一轮,竟然全部被舒雅指挥若定地顶住了。
  鸣金收兵后,萧辰照例先探视伤员,表彰冲锋最勇敢的士卒。然后与将领们一同会食共餐。
  晚餐后,点燃篝火,在中军大帐召开会议。
  萧辰问帐下将士:“你们认为,今晚那妖后会来袭营么?”
  有将领说:“那妖后在等她父亲的援兵,末将认为,她不会轻易出战。应该会死守城池,保存实力,以疲我军,静待援兵。”
  萧辰神情严峻,眉峰凝聚,缓缓摇头,“我却认为,她会来袭营。这妖后熟读兵书,相当自负,不会按照常理出牌。”
  用兵,其实也是对敌军将领的性格推算。
  萧辰与舒雅,虽然相处不过二日。但他在她手里栽过跟头,被她暗算陷害,以致成了反贼。后来,从沁水嘴里对她有了更深的了解。所以,他现在对她,还是很吃得准的。
  与此同时,在宫城内,德阳殿东堂,舒雅跟几个心腹将领也在议事。
  她的头号心腹薛奉先已经兵败自刎。现在这几个,有一个曾经是薛奉先的副将,因而舒雅也将他提拔起来。还有两个,是原先禁卫军的统领,舒雅临时拜为讨逆将军和克晋将军。
  这两个封号很有意思。讨逆,那是说萧辰是逆贼。克晋,那是因为萧辰的封号是晋王。
  “今晚我准备派克晋将军去袭营,诸将认为如何?”舒雅紫色的眼睛冷酷严肃,如电芒般扫射一圈。
  薛奉先的副将郭廷光站出来:“皇后不可。城内兵马无多,且萧辰的檄文射入,民心浮动,朝臣怀异。本来就需要大量兵力对内震慑,岂可再丧失人马?皇后只需高城坚壁,固守不战,只等可汗的援军一到,内外夹击,萧辰将无死地。”
  舒雅傲慢地笑起来,“你说得极为有理,本宫料想萧辰亦持此见,所以必定以为我们不会袭营。本宫赌的就是这个。”
  当晚,黑漆漆的夜色里,舒雅派克晋将军带领一万步卒,悄悄从东南门缒下,悄无声息涌向灯火辉煌、火堆围绕的中军大营。
  冲到寨栅前,这些士兵才呐喊起来,挥舞起明晃晃的大刀。
  却没想到,面对的是一座空营。
  “不好了,中计了!”克晋将军大吼一声,喝令士兵们快撤。
  这时,不知从何处,漫天迸开金色的光流,金色的弧线划破了夜空,如一阵阵金色的流星雨向营地倾泻而来。
  原来是事先埋伏的萧辰部队,射来燃着火焰的箭雨。
  克晋将军的兵马惨叫着逃亡、互相践踏、拥挤、冲撞,被火箭射中的营帐熊熊燃烧,身上着火的士兵们满地打滚,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整个营地霎时变成火海,人体被烧焦的恶臭四野弥漫……
  第二日,萧辰又向城内。射入檄书,檄文中有,“助妖后为虐,与夷狄勾结,使江山沦没,为天地所不容。若能弃逆投顺,倒戈相迎,于私,转祸为福,封妻荫子。于公,保家卫国,功在社稷。”
  针对这些蛊惑人心、淆乱军心的檄文,舒雅在殿前广场发表了讲话。
  她穿着非常正式的礼服,绯霞色凤穿牡丹广袖织锦连裳,高挑的身姿被绯红的颜色与气势宏丽的凤纹刺绣,衬托得高贵典雅,雍容华贵,冷傲威严。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她优雅动听的声音飘荡在琉璃殿瓦、飞檐翘角间,“试问,谁是合法的皇帝?谁是太上皇亲自立定的储君?谁是太上皇亲下诏旨,逊位禅让的帝君?太上皇犹然健在,却有人公然挑衅父皇的威信,趁着真龙天子蒙尘于外,欲行篡逆,图谋尊位,此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此人却冠冕堂皇,号称救民而来,请问,民乃谁之民?天子乃天之子,民乃天子之子民。你们是皇上的民,而皇上现在銮舆未归,你们应当为皇上而战!希望你们不要站错队伍,协从反贼,助逆为虐,连累九族,铸成大错,遗臭青史!”
  这番演说,舒雅尽了全力。她高高站在阶上,一袭绯衣在风中烈烈燃烧,仿佛一朵盛开在悬崖峭壁、迎风怒放的野蔷薇。那夺目耀眼的美艳、高贵凛然的威势、傲立俗世的勃勃英姿,对于文武百官和万民代表,确实有着震慑灵魂的感染力。
  当晚,舒雅召来几位将军:“今晚我准备再次袭营。”
  将军们面面相觑,惊讶问道:“皇后,昨晚袭营遇伏,全军覆没,怎么今日还要重蹈覆辙。”
  “正因为昨晚败绩,今晚萧辰不会料到我会再次袭营。正所谓兵行险招,攻其不意。”
  将军们都知道此计冒险,但是也都很佩服皇后的智慧和勇气,虽然犹豫,但还是支持,并且几位将军都主动请缨。
  但是,他们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萧辰。
  他料准了舒雅会再度袭营。
  五年前,在这个女人手里栽了那一次后,他被逼起兵造反,兴师向阙。后来,沁水来劝降,却反而投入他军中。那段日子,他与沁水朝夕相处,谈论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女人。
  后来,他残废了,在碧霄宫主庇护下,于流云山庄住了两个月。也是沁水每日照顾起居,怕他无聊,总是找话与他讲,谈论得最多的,也是这个女人。
  再后来,抢亲那次,他带走了沁水,两人在一条溪边,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沁水将分别这两年北卫发生的风云变幻都对他道来,而这些风云的主角,又是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虽然只在萧辰的生活中,现身过两日。但是她就像幻影般,一直在他的生活中神出鬼没。
  他对这个女人,已经非常了解。也非常,难以忘怀。
  于是他传令下去,今晚仍旧同昨晚,埋伏戒备。
  当又一次劫营失败,又一支上万人的军队覆没的消息传到舒雅宫里,她几乎狂怒。
  好好的两万兵马,就这样折损了。都怪她一心一意要与萧辰斗智,所以一再兵行险招。
  她就应该老老实实固守城池,支撑到父汗援兵到达的那天。
  都怪她太自负,太急躁,太冒进了。
  萧辰……萧辰……她和他相处不过两日,怎么他把她摸得这么透,猜得这么准?
  此刻,她突然感到对手的可怕。一整夜,她都无法入眠,耳畔听着铜壶滴漏的声音,只觉深重的挫败感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心脏。
  而与她相反。这晚,萧辰传令全军,可以睡一个好觉了。有将士深表担忧地来问他,妖后会不会豪赌一次,今晚又来劫营。
  萧辰线条冷峻的脸庞漾开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她绝对不敢再来。她已经白白丧失了两万兵马,上次在悬觚山,她把禁军都派出来了,可见兵马已经不多了。”
  就在舒雅为折损两万精兵而痛心疾首的第二日,来了一个好消息。有探马回来说,被困在鹿头关的扶日可汗,派遣帐下的左律王,率领前锋队伍,绕道赶到牧京来救女儿。
  疏勒人的可汗下面,有左律王和右律王,地位仅次于可汗。此番扶日出征,国内诸事交给右律王,而左律王则跟随自己。
  舒雅闻讯,重新振奋起来,却不知,正是这个消息,宣告了她最后的彻底败北。
  她注定要沦为那个男人的囚奴。
  这个消息,在同一时间传到了萧辰的帐中。他早就在行军途中,就派了侦骑,分散于北卫境内,四处游走。
  他培养这些侦察兵很费了些时日。在吴越国的时候,因为治病,他就与医仙岳圣清相识。萧辰性格外冷内热,表面冷漠沉寂,内里重情重义。岳圣清性格古怪,平生看得上的人没几个,唯独折服于萧辰,两人遂结为八拜之交。
  岳圣清行走江湖,人脉很广,给萧辰召来不少江湖侠士,为他做间谍。而南康公主嫁给萧辰后,给他带来巨大的财力,萧辰凭借这些作为报酬,让这些谍者都尽心竭力为他跑腿。
  同时萧辰的义兄,吴越国世子手下也有八方豪杰、四方贤才。这些人中,不少人看出萧辰“日角龙庭,有飞龙在天之相”而倾心相投。
  现在,这些蓄意培养的间谍起了作用,所以,扶日的左律王率兵向牧京进发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萧辰帐中。
  而且连行走的路线,都准确无误地被萧辰掌握。因为色目人对中原地形不熟,常常需要收买中原人做向导,而萧辰的间谍就是这样混进去的。
  一旦左律王到达,与城内舒雅的残余兵马合力,萧辰就不一定能立刻攻下牧京。
  所以围城打援,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但是,萧辰还有比一般的围城打援,更高明的策略。
  高大伟岸的身躯立于帐中悬挂的帛图前,萧辰的神情无比严峻冷毅,两道锐利威严的目光,紧紧盯在自己的心腹爱将,杜放的脸上,“杜将军,胜败在此一举,所以辰要拜托你亲自率兵跑一趟。”
  说着很真诚而凝重地向杜放拱手。
  杜放哪里敢受殿下这一礼,连忙单膝跪下,拱手作揖,“殿下尽管吩咐,末将死不辱命。”
  “好。”沉浑而冷定的一字,掷地有声,不再多言,只把手点住帛图上的某处,“据侦骑的可靠情报,左律王的兵马已经快到这里。杜将军,你就带人在这片树林设伏。大漠蛮夷是马背民族,一向没有步兵,所以,就算是穿过树林,也必是骑马而行。杜将军只要带着步兵,在林中设绊马索,然后藏于树后,发射冷箭。记住,不要放火。歼灭敌军后,换上敌军的服装、马匹、旌旗。快到牧京时,设法搅起烟尘,锣鼓喧鸣,让城里以为是左律王的援兵到了。”
  说到这里,萧辰转向另一位将军,“莫将军!”
  “在!”
  “那妖后以为父亲的援兵到了,必会派兵出城相迎,所以你领兵埋伏在牧京西北门外。”
  “是,末将遵命!”
  “裴炎泽!”
  “在!”
  “届时你带兵攻打正北门,我经过几日巡查,发现那里的防守最是薄弱。而且正北门一进去,就是宫城背后。你对宫城内的结构熟悉,记住,进入宫城后,立刻控制妖后的昭阳宫。”
  说到这里,萧辰的眼神蓦地凌厉森然,“妖后有几个大漠勇士,武艺高强,忠心耿耿。我怀疑他们会趁乱带着妖后逃跑,所以我让蒋昕跟你一起,务必生擒妖后。”
  蒋昕是萧辰的侍卫队队长,萧辰的侍卫队全都身负武功。萧辰让他们跟着裴炎泽去攻打宫城,就是想活捉舒雅。
  萧辰的神情微微顿了顿,目光缓缓落在裴炎泽脸上,那目光中有信任,亦有威慑,“裴将军,请你记住。不许伤她,不许凌。辱她,若让我知道有谁动了她,凌迟寸桀处死。”
  裴炎泽抬头,眸中深含懂得,凝视萧辰,“殿下,你放心,末将懂得。”
  当年,捕获紫瞳,并进献给萧辰的,就是这个裴炎泽。
  五年前,是他第一次从军,第一次在萧辰帐下效力。他比萧辰年龄还小,见萧辰用兵如神,勇武惊人,年轻的裴炎泽万分敬仰。所以,当他在谢安世帐中俘获一个自称是谢安世侍妾的绝世美人,他第一想法就是献给殿下。
  当时他就觉得,这样的绝世美人,只有殿下这样英武不凡的男子,才配享用。
  但是遭到了殿下拒绝。后来,是因为紫瞳声称有重要军情禀报,才得以进入殿下帐中。
  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害得殿下横遭陷害,成了反贼。裴炎泽一直深怀愧疚。后来跟随杜将军,到吴越国去投奔萧辰,这三年与萧辰朝夕相处,说是主臣,却如手足,得到殿下很多关照和指点。
  裴炎泽在心中是将萧辰当兄长一般尊敬,他知道那个女人在萧辰心中的特殊地位,所以誓死也不会让那女人伤及毫发。
  一切布置妥当后,为了麻痹舒雅,萧辰仍旧每日攻城。就这样一日日等着杜将军。
  宫城内,舒雅也在数着日子等父汗的援兵。
  而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第四十一章 辰雅之战(5)

  “皇后,皇后,左律王的援兵到了!”
  两军作战,其实也是间谍战。萧辰有侦骑,舒雅当然也有侦骑。但是,萧辰的侦骑是他这三年刻意交结的江湖人士,而舒雅这几年控制朝政很得力,与江湖门派却素无接触。她的侦骑,都是从禁卫军里挑选出来的。
  萧辰的侦骑干掉了舒雅的侦骑,使得舒雅在得到消息之前,杜放就已经全歼左律王兵马,冒充左律王,锣鼓喧天、烟尘四起地往牧京开来。
  城楼上守卫的将领,想都没多想,就认定是左律王的援兵。立刻去报告舒雅。
  舒雅站在城头,望着浩浩荡荡扬尘而来的大军,远远望去,不论是服色,旌旗,手中挥舞的马刀,还是那满头细小麻花辫的头式,都应当是大漠骑兵无疑。舒雅没有产生一丝怀疑,脸上扬起了许多日不见的喜色。
  她一回身,雷厉风行地下令,“讨逆将军,你率领五千人马,从西北门去迎接左律王的援兵。”
  “克晋将军,你专门对付萧辰,率领两万人从东南门杀出,进攻萧辰所在的中军。”
  “振威将军,你带人去将牧河的桥梁毁去。萧辰若兵败,必从这里逃遁。”
  “建武将军,你带一万人埋伏在牧河南岸的芦苇丛里。我记得听谁说过,萧辰水性很好,如果他涉过牧河,你就在那里截杀他。我给你禁卫军中武艺最高强的五千人,专门给我拦截萧辰。记住,务必生擒活捉。这个大反贼,毕竟是皇上亲兄弟,要等皇上回来亲自处理。”
  话虽这样说,舒雅却知道,即使这一战能胜萧辰,即使萧羽兵败后能全身而退,他也不可能回来做皇帝了。
  舒雅鼓动民众“为合法帝王萧羽而战”,都是政治说辞。实际上,一旦打败萧辰,她就会立刻把江山拱手让给父汗。
  当然,如果萧辰胜了,萧羽同样回不来。回来就是废帝。
  对于萧羽的这个绝境,舒雅比谁都清楚。
  早在兰韶云死的时候,舒雅就抱定了与萧羽恩断义绝的决心。
  “等皇上回来亲自处理。”云云,也只能欺骗目前还在拥护舒雅的卫国人了。
  这样一番调兵遣将后,舒雅开始在几个重要城楼来回巡视,她要亲自坐镇打败那个男人。
  她今日穿了铠甲,配了长剑,也是银盔银甲,只有披风是紫色的锦缎。城楼上,只见天后的紫色披风猎猎飞扬,淡淡的日光在银色头盔上映出一片清冽的寒光,映得那五官分明的绝美容颜,越发冷艳夺目,神情高贵傲慢,有着女王一般艳倾天下、光华四射的无匹气势。
  但是,她很快惊恐地发现,去迎接左律王的军队,如同溃巢的蚁群般败退下来。而所谓的“援军”,很快吞没了讨逆将军的两千人,杀声震天地向城门这边涌过来。
  那些人挥舞着大漠马刀,在阳光下搅动起一片白Lang般的寒光,像一道道壁立的潮头,带着凌厉凶猛的杀气接近城门。
  而她就在这时看清楚了,他们不是父汗的兵马,他们是汉人。
  她中计了!她又败给了那个男人,败得这样可笑,这样惨。
  她一壁暴怒地喝令赶紧关城门,传令镇守此门的将军组织抵抗,一壁疯了一样从城楼往下跑。七个胡力郭紧紧跟在后面。她飞身骑上飒露紫,挥鞭狂抽,疾速地驰马欲往东南门去看那边的战况。才骑到半路,就被汹涌的人潮、鼎沸的声Lang堵住。
  好几个她的心腹朝臣都跑来牵住她的马头苦劝,“皇后,东南门已经被萧辰攻破,敌军从那里一拥而入,不要再去那里了。”
  她呆呆地勒马停在那里,脸色惨白,风吹动她鬓边的发丝,衬着那绝世美艳的眉目,眉目间的惨淡与绝望,几乎让所有臣下动容。
  他们的天后,怕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了吧。
  萧辰的檄文中有“来日必斩妖后之头”,只怕,如果真的斩她的头,需要如当年周公斩妲己一样,将妲己的脸蒙上,才下得了手。
  呆立片刻后,舒雅调转马头,向宫城方向疾驰而去,路上又得到消息,西北门破了,南门破了,开阳门破了,建春门破了……
  整个京城已经陷落。
  舒雅知道,现在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趁乱逃跑。
  进入宫城,虽然这是最里面的内城,还没有敌军的影子,但是也已经混乱不堪。内官,太监,宫女,妃嫔们,都如同惊飞的鸦群,尖叫着、呼喊着、哭号着,盲目地四散奔逃。
  混乱的人流像几股交错旋转的水涡,疾速地打着转。地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各种行李、物品、还倒着被拥挤践踏致死的宫女们。
  如果没有七个胡力郭开道,舒雅根本没法顺利到达昭阳宫。
  昭阳宫中可能是后宫唯一还有次序的地方,舒雅平日调。教下属恩威并济,很有章法。所以她的侍女和内监,个个都处变不惊、井然有序地等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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