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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皇姐初长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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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人说,“交给你了。”
  他武功没有恢复,说是废人也不过如此了。
  元梓筠自然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高处的那抹红色的身影。
  墨从安呢喃,“你也瘦了。”

  ☆、六十个长公主

  突然间眼角开始发热、鼻尖开始泛酸; 墨从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嵌在那张脸上是那么违和,他多想走到她面前伸出双臂,告诉她。
  “你的家还在,我也还在。”
  可霎那间心口处仿佛有一张大网慢慢地收紧; 他眼前开始模糊,几近站不住身子。他甚至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心口处有什么在啃噬。
  城上原先的守卫们脖子上霎时多了一把冰凉的刀,场面已经被墨从安控制。
  城门慢慢地开了。
  “我来接你回家。”墨从安走到她面前,他仰着头,目光坚定。
  元梓筠目光呆滞,许久才嗤笑了一声,“家在哪儿呢?”
  这乱世之中; 何以为家?有国的地方; 才有家啊。
  他张开臂膀,微笑是那么迷人,“家在这呢。”
  他们离得有些远; 可是元梓筠却看清了他眼中的柔情,让人想起那年他在桃花树下,满身的桃花花瓣; 他的眼里装的; 是一整个春天。
  可是此刻; 寒冷的风像是利刃一样刮过元梓筠的脸颊,发梢在眼前飘过,模糊了视线。
  她紧紧看着他; 没有说话。可他却笑容不减。
  最后是阿素先打破沉默,“你这逆贼又想玩什么花样?”
  她可还记着上次他给的一剑,所以丝毫没留情地拿起弓箭朝他射去。
  墨从安眼睁睁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箭矢没有动,甚至笑意愈深。元梓筠轻轻皱眉,飞快拿起弓箭射了一箭。
  阿素见自己的箭被元梓筠打偏,不禁脱口而出,“主子——”
  元梓筠抬起手止住了她想说的话。
  谁承想此时墨从安竟然单膝跪了下去,猩红的血漫出嘴角,元梓筠冷漠的神情顿时破裂。这时有几个墨从安从前的部下前来查看。
  墨从安不让,他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仍是笑,可是那笑容融进了多少苦涩才会那般牵强?他向前走了一步,“你要亲手了结我吗?”
  元梓筠被他的笑容刺痛了,他的话语更像是一把匕首生生地扎进她的心口。
  墨从安又说,“怀王已经死了,战乱结束了。天下还是元家的天下,皇宫还是你的家。”
  难怪那守城的人都被他控制起来了,元梓筠来不及惊讶就见一抹猩红又从他口中渗出,她淡漠的面具终于破碎,下了马来到他身边。
  清虚兀自感慨道:“抽丝蛊果然不可小觑。”
  元梓筠突然想起他说的那句,一旦动情就生不如死,盖在他脸颊上的手生生地收回。
  墨从安抬头望她,眼中的满满的受伤。
  清虚下了马给墨从安查看一番,啧啧称奇,完了才在他身上点了几处穴道。墨从安身上的蛊虫被暂时克制,他这才好转起来,只是脸色有几分苍白。
  可惜,他对待这个情敌可没有什么好脸色,但还是不怎么情愿地说了声,“谢谢。”
  元梓筠问清虚,“可有医治的法子?”
  “据说无药可解。”清虚揪了揪自己的胡子,等欣赏完了两人失望的神色才开口,“但在我这里,没什么不能做到。”
  元梓筠听了睁大眼睛,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喜色,“老头儿你到底有点用。”
  “……”言外之意是他以前很没用么。
  墨从安嫉妒得心中发痛,却不得不说了句,“拜托了。”
  清虚心里想,要不是我良心痛才不给你医治呢。
  “怀王死了?”元梓筠终于问出口。
  墨从安捂着胸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所有的叛贼都被镇压了,皇上在宫中等着你。”
  元梓筠那一刻的心情无法言说,一瞬间所有失去的东西都找回的感觉,就像是活在梦中,她不敢多做,生怕这梦早早地醒来。
  以至于墨从安想搂住她,她也呆愣地没有应和。墨从安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突然意识到,他那一剑终于有了报应,只是这报应太重了,他根本承受不起。他和她之间,就像是隔了皑皑白雪。
  他终于失去了她,在终于得到她之后。
  墨从安想起那时碧棠对他说,你中的,是抽丝蛊。
  他这一生,顶多会忌惮,却从不会恐惧。那一刻,他感觉到恐惧彻彻底底地侵蚀了自己。他害怕忘了她,比起忘了她,他更害怕的是,再也爱不了她。原来这世上,只有一个元梓筠能让他尝到恐惧的滋味。就算是她一颗眼泪,都让他害怕。所以他不爱她了,她该有多伤心。
  他日日夜夜在身上刻上她的名字,拼命告诉自己,你爱的人叫元梓筠,拼命地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可这一切却是徒劳,渐渐地遗忘,渐渐地失去,那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病入膏肓却束手无策的感觉,才是最绝望的。
  墨从安看着元梓筠策马而去,满脸落寞,他想,原来她的眼里已经没有自己了么?
  是了,她已经恢复了当初的坚强,她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他怎么知道,元梓筠回头看了他一眼,她一直以为她走到哪儿他都会跟着的。可是没有。所以她又折返回来,俯首望他,“不是说要接我回家么?夫君。”
  他的眼睛里霎那间充斥起光彩。
  元梓筠噗嗤一声笑了,可是眼角却有湿热。
  从前的他对着自己都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可是如今,怎么变得那么小心翼翼了呢?
  墨从安骑上马,和元梓筠并驾齐驱。
  “女儿好吗?”她离开孩子那么久,现在应该会走了吧,不知道还认不认得她这个母亲。
  墨从安点头,“很好。”就是跟他不亲。
  “梓文呢?”
  “也很好。”
  元梓筠最后问,“那你呢?”
  他愣了半天之后回答道:“也很好。”
  就是差点以为自己不能活着见你了。                        


  ☆、六十一个长公主

  沉默半晌后元梓筠突然说了一句; “我想你了。”
  她没看墨从安; 明明是成婚多年的夫妻,甚至孩子都有了,说这句表白的话偏偏还是这么扭扭捏捏的。
  墨从安像是没听见似的也没什么回应。
  元梓筠纳闷地看了他半天,等着他回应等到心里捉急; 心想以前那个说句话能把她堵得哑口无言,撩到腿软的光禄大夫去哪儿了?元梓筠若是脚掌着地,必然是气得跳脚了。
  墨从安实则是慌乱地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吭吭哧哧地说,“赶路累不累?”
  元梓筠:“……”
  见她不说话,他又说,“累得说不出话来了?”
  “……”元梓筠:“还好。”
  墨从安:“哦。”气氛怎么好像尴尬起来。
  元梓筠在去往皇宫的过程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墨从安在那次给了元梓筠一剑后恢复了记忆。向来冷静的他选择了蛰伏; 墨从安先是悄悄与元梓文通信,才设计了这么一出,引诱怀王进皇城; 最后一网打尽。至于墨从安带的那支军队,早就成了自己人。
  元梓筠来的这时候,元梓文刚刚处置了怀王。
  元梓筠想起了另一个人; “叶慕秋呢?”
  墨从安皱了皱眉头; “叶慕秋带着一些残余的兵力南下了。”
  “必须铲除这帮叛党。”
  墨从安点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势力并不大,但斩草就必须要除根。
  元梓筠想了想一肚子气,索性也不再开口。
  到了金銮殿; 远远地就看见那道金黄色的身影,没人敢拦元梓筠,她和墨从安沿着一节一节阶梯往前走。
  元梓筠穿着一件玄色衣裳,裙摆被撕破,上面沾染着血迹,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脸上也多了几道血痕,长发因为这寒冷的天气结在一起,泛着血色,一身的血腥味随着冷风飘散出去。一旁的墨从安红色随风飘舞,如同鬼魅。
  她慢慢走近,元梓文站了起来。金銮殿的大臣齐齐跪下。
  遥遥地两条视线在空中交汇,元梓文的喉结上下滚动,接着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用金线绣着繁复花纹的衣袖下那双手握紧了,他是那么恨自己的无用。
  元梓筠却突然朝他笑了。
  元梓文身边的戚桃言大着肚子,元梓筠也是后来才知道,恰是得知皇后有身孕后不久,他就收到了小桃的尸骨。所以也不难猜测后来元梓文为何百般宠爱第一个孩子,比起先帝对元梓筠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把那个孩子当成了小桃的投胎转世,所以倾尽所有地对她好。
  而墨从安得以恢复记忆,也是小桃的功劳,她虽然做了对不起元梓筠的事情,最后却用生命付出了代价。
  最怕在错的人生里遇见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本就该薄情却一次又一次多情,遇见那个人,不知道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幸的是,遇见了你像是遇见了全世界。不幸的是,失去了你即便是有了全世界也毫无意义。
  元梓筠在听墨从安说这件事的时候,她紧紧搂住了他。
  墨从安伸手抚摸她的脸庞,“你放心,不管面前是什么,爬我也会爬到你身边的。”
  而此刻的元梓筠脸上沾染上了灰尘,几年的战乱就这么结束了,一下子恍若隔世,边城的风仿佛还在她耳边呼啸着,她那原本麻木的心脏又渐渐复苏起来,一下一下噗通跳得起劲。
  ****
  女儿一直是在戚桃言的宫里养着的,元梓筠先是交代了一些事,然后迫不及待地想见她。
  “阿宝应该不记得我了。”
  墨从安想起女儿不待见自己的样子,摸了摸鼻子,不大确定地说,“应该记得吧。”
  “我一直没给阿宝取名,你觉得该叫什么?”
  墨从安又摸了摸头,“想不到。”
  元梓筠:“……”读的书都喂狗了吗?
  她加快了脚步,把墨从安甩开身后,心里想着这个墨从安肯定是被换了个壳子,再加上上次发生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她心里顿时就不晴朗了。明明是墨从安对不起她,为什么摆脸色的却是他?
  果然男人都是善变的。
  看到自家女儿的时候她心情才好些,虽然走时她才那么一丁点大,抱在怀里脸也皱巴巴的,可是元梓筠却一眼认出了她。她一张嫩嫩的脸,睁着一双葡萄眼好奇又有些害怕地看着元梓筠,元梓筠想要向前,却见她像是受惊了的小鸟儿往后退了退,小小的手抓住戚桃言的裙摆,半张小脸藏在戚桃言身后。
  戚桃言看到元梓筠行了行礼,她随后挥了挥触及女儿的眼睛,仿佛触到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但她到底在女儿幼时就离开了女儿,所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元梓筠蹲下身,朝女儿招了招手,“阿宝,过来。”
  阿宝干脆将整个脸都埋在戚桃言裙摆里了。
  戚桃言解释道:“阿宝有些认生。”
  她哪里是生人,她是阿宝的母亲啊。可是面对那么小那么稚嫩的孩子,元梓筠一句话说不出来,她想起那时找墨从安,差点死在悬崖底下就鼻头一酸,她对不起女儿,差点让女儿见不到这个世界,也没有给女儿足够的爱。
  “这是阿宝的娘亲。”戚桃言有些费力地蹲下身子对阿宝说,把她从自己身后扯出来。
  阿宝看了看元梓筠,又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元梓筠身后的墨从安,那双好奇的眼睛转来转去,最后还是扯住了戚桃言的衣袖。
  戚桃言打圆场,“阿宝跟他父亲真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尤其是一双眼睛。殿下给阿宝取好名字了么?”
  圆场没打成,变成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元梓筠没好气地看了墨从安一眼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个人觉得闹别扭十分带感啊。我可能有病。还有粗长失败了,我也不知道为啥,可能是因为有手机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吧。我认错,评论红包。

  ☆、六十二个长公主

  阿宝突然间支着短腿怯怯地走到墨从安面前; 好像一下子认出了他似的; 蹲着身子的元梓筠一时有些尴尬。墨从安瞥了元梓筠一眼,接着把阿宝抱起来,元梓筠站了起来对戚桃言说,“承蒙皇后照顾; 阿宝本公主这就接回去了。”
  戚桃言点了点头,从婢女那里接过早就写好的纸张,眼中含着些不舍,“殿下,这上面是照顾阿宝需要注意的事项。”
  元梓筠半天才接过,心里很不是滋味。
  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浸了些湿雪,染到绣着红梅的黑色靴子上。
  墨从安抱着阿宝; 阿宝以为墨从安只是带自己去玩; 所以才没有闹腾。她揪着墨从安的一截墨发在手中把玩着,看神情十分地认真。元梓筠在他身后跟着,微微地垂着头; 她不是怪女儿不同自己亲近,而是怪自己没有做好一个母亲。
  阿宝是被墨从安反着抱着的,她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元梓筠; 看到她不开心的样子也皱了皱小小的眉头。 
  元梓筠恰好抬首; 见此弯了弯唇角; 向前两步捏了捏阿宝的小手,阿宝咯咯地笑了起来。
  宫外停着轿子,一家三口坐了进去; 元梓筠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幸好她见女儿之前沐浴焚香,因此身上很是好闻,阿宝没拒绝,坐在了元梓筠腿上。
  阿宝伸出小胖手摸了摸元梓筠脸上的伤疤,嘴里还重复着,“疼、疼。”
  元梓筠笑着握住她的小手,“不疼。”
  但是阿宝不听,她撅着小嘴凑近吹了吹,才说,“不疼、不疼。”
  元梓筠鼻头微酸,她早就麻木因此从未觉得疼,这几条伤疤算不了什么,身上更深的口子多了去了。但她的阿宝,也知道心疼自己了。
  墨从安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什么依附在胸口处吸食着血液,脑海里充斥着全是那日他毫不留情地将冰冷的剑送入她的身体里。
  元梓筠察觉到他的异样,“从安,怎么了?”
  墨从安摇摇头,单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她以为他只是身体里的毒发作了,“我安排清虚在都城里住了,明天就把他请过来。”
  他又点点头。
  元梓筠没说话,她总觉得墨从安在故意疏远她,难道是抽丝蛊的原因么?想着想着又被怀里的女儿夺去了注意力。
  马车到了繁华的街道,元梓筠掀开窗帘看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好久没有见到过这般繁华景象了。
  元梓筠让马夫停在一个人少的巷口抱着阿宝下了车。
  墨从安在后面跟着,吩咐其他人先回府,看见元梓筠带着阿宝进了一处布庄,便抬脚跟了进去。
  那掌柜也是个人精,见元梓筠穿的衣裳心中猜测她不是等闲人物,马上热情地迎了上去,看到她怀里的孩子又止不住地夸,“这孩子长得可真俊。”
  元梓筠平日里最讨厌属下拍马屁,现在对着掌柜那谄媚的脸却十分受用,她摸着面前的布料,掌柜又立马向她介绍起来,过程中还不忘记奉承元梓筠。
  墨从安一身红衣站在门口看着也不进去,一旁的店员见他器宇不凡,便上前道:“这月新进的布匹,公子可要看看?”
  墨从安点了点头。
  店员赶紧拿了出来,布匹颜色很是鲜艳,花纹也很精致,看上去是上品,墨从安淡淡地看了一眼,抬头望向元梓筠,“娘子可喜欢?”
  元梓筠听到这称呼愣了一下,随口应付道,“尚可。”
  店员显然没料到面前这是一对夫妻,他见墨从安风流倜傥,还以为他没有妻室。现在一看,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
  墨从安点头,把银两放在桌子上,“都要了,稍后会有人来取。”
  银两买那几匹布是绰绰有余,掌柜的眼光果然没错,他是个识时务的,墨从安既然说了有人来取,他也没提议让店员送过去。
  出了那,墨从安又带着她往别处走。
  元梓筠盯着路边的糖人一边心不在焉地问,“去哪?”
  墨从安只顾走路,“你不是说尚可么?带你去其他布庄看。”
  元梓筠没说话,心里却是想墨从安真是越来越木讷,衣裳都不少,要那么多布匹做什么?
  逛了许久一家三口才回到驸马府,墨从安为了不暴露消息,先前除了皇宫哪里也没去过,家也是没有回的。所以这是两人第一次回家。
  元梓筠欢欢喜喜地抱着阿宝进府,“这就是阿宝的家。”
  “这不是阿宝的家。”阿宝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她还惦记着戚桃言的宫殿——里的糕点。
  元梓筠哄她,“在这住每天都有糖人吃,皇宫里没有哦。”
  阿宝小胖手紧紧抓着小糖人,小脸皱了一下仿佛在纠结,最后摇了摇头,“不行。”
  元梓筠悠悠地叹了口气,擅长以武力制服别人、用地位压制别人的长公主遇上了这父女二人简直是遇上了克星。
  墨从安跟在她们身后,踏进厅堂的时候一愣,对上坐在方桌旁的祖母的眼神。
  有趣的一幕发生了,老太太见了墨从安像是见了鬼似的,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你真的、真的——”
  墨从安替老太太说完她没说出来的话:“没死?”
  元梓筠皱了皱眉头,没看老太太,低头哄着阿宝,“我们去玩。”
  墨从安也不意外老太太的反应,“这几年过得还算舒坦吧?”
  老太太自然过得舒坦,这么大个府邸她是唯一的主人。若不是方才几个侍从回府,她还准备继续享受。长公主回朝,墨从安没死的消息她可一点都不知道,哪能料到他们回来得这么突然?
  她说不出话来,墨从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关于当年的事,我查到了些东西。”
  他没有说是哪件事情,但是老太太却颤了颤。
  墨从安没有继续,只当给她一个警告,省得她过得太舒服,接着就去正房了,刚踏进屋子就听见元梓筠说,“好干净,你们打扫得不错。”
  他正纳闷着元梓筠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脾气,进去才发现几个侍女在给这屋子清洁,可还是能看出来这里几个月没打扫了,看来老太太是觉得他们死在外面了。
  “这床被子多久没晒了?”
  那侍女支支吾吾:“回长公主的话,这几日、太阳不好。”
  “哦。”元梓筠一副要跟她聊天的架势,“小丫头看着挺眼生啊。”
  “奴婢是新来的婢女。”
  “来多久了?”元梓筠又问。
  “一年。”婢女老老实实地问答。
  元梓筠点了点头,一年了,他们离开三年多这驸马府倒成了她的天下了,一个眼熟的侍婢都没有。若是再过几年,他们岂不是连门槛都进不来了吗?
  “相公,我们是不是应该搬出去?”她冷着脸,根本不像是在发问,若不是手里抱着阿宝早就发脾气了,而不是冷言冷语两句。
  墨从安冷笑,“哪有主人搬出去的道理?”他对一旁侍女说,“传个话给祖母,让她以后就待在北房里面好好地颐养天年,再也不必插手宅中事务。”
  元梓筠看了他一眼,墨从安的脸色比每一次都冷。她显然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一点情分不讲,以前他都会念在老太太是他名义上的祖母而礼让三分。
  后来的元梓筠才知道为什么那次墨从安做得那么绝,他是气得狠了,他没办法向她报仇,也没办法找仇人雪恨,所以其他任何一个帮凶都不能放过。
  过了几日,府上的丫鬟和侍从从里到外都换了一遍。皇后还将自己身边照顾阿宝许久的嬷嬷差遣了过来。元梓筠照顾阿宝轻松了许多,终于能抽开身做其他事,且嬷嬷哄着,阿宝也不闹腾着回家了。
  元梓筠一出去办事就是一天,她军中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有几分昏暗的灯光下她远远地看到他一身白衣,如皎皎月色。她觉得他的眼眸也像是笼了一层月色,又冷又凉。
  元梓筠走近了,“等我?”
  墨从安点点头,将手中的披风盖在她身上,“下次回来早些,晚上冷。”
  他们之间好久没有单独相处,前几日元梓筠只顾着女儿,别谈和他有什么交流了。
  这几日墨从安表现得十分反常,元梓筠对他心中也有芥蒂,所以各自冷着晾着对方。
  “女儿今天乖不乖?”
  “挺好的。”
  元梓筠随着墨从安进去,阿宝早就在嬷嬷那睡着了。
  “为何不问我怎么样?”一进房间墨从安问她。
  元梓筠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墨从安似乎有些吃女儿的醋,她抿嘴笑了,“你这么大应该挺乖的吧。”                        

  ☆、六十三个长公主

  墨从安的嘴角浮起浅浅的弧度; 元梓筠看向他; 总觉得他的眼神十分地克制。
  以前他从不这样。
  元梓筠有些生气,她上前搂住墨从安精瘦的腰身,抵着他、逼着他往后退,嘴唇贴在他的脖颈处; 呼出的热气让墨从安呼吸急促,但是他面上丝毫不显。墨从安的脚步停住了,身后已经没有退路,元梓筠把他压倒在床上。他挣扎了片刻,因他武功还未恢复所以怎么也动弹不得,元梓筠也存心闹腾他,但是她没想到身下的这人会发/情。
  墨从安一脸不自在的表情; 耳根发红; 像是多年前醉酒的神情,他淡淡的语气中又带着几分羞涩,“下来。”
  如果这是三年前; 元梓筠投怀送抱一定会被吃干抹净。如今墨从安做起了柳下惠,义正言辞地让她下来。
  “对身体不好。”她意有所指。
  墨从安脸到脖子全都红了,“没、没关系。”
  元梓筠突然觉得自己和流氓没什么两样; 索性吻了上去。
  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咬; 像是在泄愤。墨从安既不反抗也不回应; 像是块木头似的。元梓筠心想,有你求我的那一天。
  她做好一个流氓该做的,手触及他的腰带; 突然被一双大手握住。墨从安喘着气,头发散乱,眸中波光潋滟,“别。”
  元梓筠恶趣味地说,“你求我啊。只要你跟我说,好姐姐饶过我吧。我就放过你。”
  墨从安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元梓筠见他不求饶便作势要拽他的腰带,墨从安面无表情地说,“好姐姐饶过我。”
  元梓筠看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表情抿着嘴笑,“刚才那句没听见。”
  墨从安仿佛心口被扎了一刀,他睁开眼睛狠狠瞪了元梓筠一眼,元梓筠得意地笑。
  没办法,他只能闭着眼视死如归般地说了句,“好姐姐,饶过我。”
  元梓筠从墨从安求饶的声音中得到了满足,她笑得邪魅,伸出一只手掐住墨从安的脸,“好姐姐想疼你。”
  “你说话不算数!”墨从安突然睁开眼睛气愤地盯着她。
  元梓筠被逗笑了,“我不是跟你学的么?”说着不顾墨从安的反对就扯他的衣裳。
  墨从安知道挽回不了,闭着眼躲避她的眼神。
  那一层白衣被剥开,露出面目全非的胸膛。
  元梓筠睁大了眼睛,指腹划过那一道又一道错乱的伤疤,声音几分颤抖,“这些都是怎么来的?”
  “不过是随便划到的,你在意个什么劲?”墨从安故作轻松地说,战场上受伤稀松平常。
  “你骗人。”她看着他,像在陈述着一个事实,然而泪水跟不要钱的金豆子一样往他胸口上撒,一颗一颗灼烧着他的皮肤,脸上还是倔强着的,强忍着没有哽咽。
  墨从安笑得毫不在意,“身上有几道伤疤怎么了?”
  身上有几道伤疤当然没什么。可是他的胸膛上,太多太多数不清的伤口,有太多太多她的名字。他中了蛊毒,会渐渐忘记她,所以他害怕。
  元梓筠几乎能想象得到,他拿着把匕首在自己胸口上刻上她的名字。一贯骄傲的他头一次露出恐惧的神情,他想要记住她,拼劲全力地记住她。
  她的手往下,想检查其他地方,这才又看见他腹部的又一块伤口,同自己的一模一样。
  “痛吗?”
  墨从安摇头,他刺了她一剑,便要在自己身上偿还回来。所以当时他没有躲。
  元梓筠解开衣服,让墨从安摸自己的那块伤疤,墨从安死死攥着拳头,朝她摇头。
  “痛吗?”这次她问的,是这里。
  墨从安扭过头,闭上眼睛。
  元梓筠突然明白过来,墨从安比她更痛,他才会在仍由别人在他身上戳一个口子,通过肉体上的痛苦来抵消自己精神上的痛。
  她知道,她都知道。
  元梓筠凑近他的脸,胸膛连在一起,两个心靠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夫妻?”
  “我知道。”
  “你觉得我不爱你?”
  “你爱我,我知道。”
  “你知道我爱你,你还要伤害你自己。你怎么那么混蛋!”她咬着嘴唇,止不住地想面前的人,是多么痛苦,在他为她付出的时候,偏偏她还认为他辜负了她。
  “对不起。”她抿着嘴,“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他被她感染得湿润了眼眶,墨从安每每想起那日她绝望的眼神,想起他亲手将对抗敌人的凶器送进挚爱的人身体里,比蛊毒犯了的时候还要生不如死。
  他这一生少有流泪,全部的泪水都只留给了她。那时初见,她说她是他师姐的时候,他不再孤单,他有她了。于是这一生他倾尽所有去偿还。
  “我说过要保护你,最后伤害你的还是我。”
  元梓筠全都明白了,他这几天之所以这么疏远又忍不住靠近自己,难以想象他的内心有多么矛盾,既充满着自责又怀揣着爱意。还有那日,他体内的蛊毒并没有得到克制,却穿着一身红衣来见自己,他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她当场了结了他。
  他希望元梓筠原谅他,可是他自己却原谅不了自己。
  “你若是疏远我,才是真正的伤害。”元梓筠说。
  墨从安闭上眼睛又睁开,清泪慢慢渗出,唇衔上元梓筠的,仿佛倾注了毕生的温柔,元梓筠的回应却是凶狠的、残暴的、不讲理的。末了,她的唇离开他的,继续向下。
  墨从安闷哼出声,她在亲吻他的伤痕,每一尺每一寸。
  柔软的触感一直到腹部,墨从安感觉那处仿佛电流划过,他声音沙哑又有些动情,“梓筠。”
  “叫姐姐。”她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惹得墨从安不得不臣服。
  “姐——姐。”
  “嘶,元梓筠!”


  ☆、六十四个长公主

  墨从安大概做梦都没想到; 有一天元梓筠能把他以前对付她那一套原封不动地施加在自己身上。所谓因果循环、风水轮流转也不过如此。
  无论被整得有多惨; 有多丢人,墨从安依旧像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赤果地起了身,从地上捡起中衣披在身上。
  屋里烧着地龙,暖和得紧。他那脸上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若不是元梓筠见识了他动情时的模样,恐怕也要被他蒙骗过去了。
  “昨天晚上伺候得不错。”身后的女人悠悠地说,颇有几分妓院里大爷的姿态,她回忆一下昨天晚上他求饶的样子,微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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