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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公主搞事日常-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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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福顺听着王训一口一个“我们”、“一起”,已经明白了这小子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自己手下这五十个人收服的。
“这是那谁谁的同衣同食、身先士卒啊!”回去之后,葛福顺和陈玄礼感叹。
“最早是说吴起吧?”陈玄礼比他主将多读了两本书,“手段不稀奇, 难的是他小小年纪,又一直养尊处优,却当真能做到。”
“唉,他才多大!”葛福顺拍了拍自己肥壮的肚子,他想起王训那里一水的精神百倍的年轻小伙子,“不管怎么说,我至少不怕不能给圣人交差了!”
陈玄礼点点头,“假以时日,这又是一个王大夫了。”
陈玄礼口中的王大夫,指的是几年前因为军功加封御史大夫的王晙,他在朔方并州一线打击突厥人,近几年来战功赫赫,和薛讷一样,都是大唐数一数二的武将。
一说起王晙,葛福顺就拉下脸来,他说自己在边军那里受多了气,大多就是指的王晙。
不过一提到王晙,葛福顺的脸色忽然有些微妙。
“这话不好这么说,”他看了陈玄礼一眼,这是在他自己的帅帐里,周围没有别人,“你知道王海滨王丰安,也就是那小子的亲爹,是怎么死的吗?”
陈玄礼诧异地摇了摇头,他想了想才说:“……我记得是二年大捷的那一次,那时候王丰安好像确实是在王大夫麾下……怎么,这还和王大夫有关?”
葛福顺点点头,“你怕是不知道,有一段时间,说王丰安是被王大夫和薛将军联手害死的人,还真的不少呢。”
“嘶——!”陈玄礼倒吸一口冷气。
王晙和薛讷!这不就是现在边军将领中数一数二的两个人么!
“……看来他还要等几年出头了,”陈玄礼想了一会,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反正他还年轻,兴许也不愿意去边军里呢?”
葛福顺却摇了摇头,“你看他那样,必定要去。”他当真起了惜才的念头,“好好在禁军里磨他几年吧,别和圣人说他的好话啊听见没?老子也是为他好。”他抬起头,睁了一双豹眼看着陈玄礼。
陈玄礼点头应是。
时间走到开元七年之后,李馥一直在万安观里陆陆续续地修订教材。
以前的课本太基础了,而且编写方式也比较随意,随着更多的小课堂在长安城里开办,李馥一直在准备一版更合适的小学课本。在经过这么久的教学实践之后,在广大人民教师的共同努力之下,小学的识字、数算和自然课本已经重新编写出来了,顺便还配上了更本土的课后习题。
为了印这些书,曹慧娘还专门收购了一家这两年新兴起的印书铺子。铺子挺新,但盈利一直不好,看见曹慧娘扛着大把铜钱和绢帛来了,东家麻溜就卖了,将一众制版工和装订的帮工和掌柜的契约一并转让。
除了小学课本之外,李馥还在整理进阶课本。
因为卢齐物那边正在兢兢业业地挖道门的家底,李馥几乎隔一段时间就能收到卢真人那里送来的进度汇报。整理矿物和对应化学式的,整理化学反应和相关条件的,整理道门败类的街头骗术的内部原理的,李馥将这些内容挑选甄别,同时自己也做实验验证,之后才一一写进了新的教科书里。
生物的部分就只能靠李小三了,他上次被李馥一吓,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之前针对各种物产神怪笔记的批评已经写了一半,这下,他更是一边种地,一边将显微镜中看见的各种结构画下来,为李馥依然简陋的生物课本添砖加瓦。
其实这两门课,也是刚刚开始在义学后院的启蒙班里开始教学的,那里的孩子们都经历过一到两年的新式教育,才能对这两门进阶一些的知识有比较好的理解能力。不过他们年纪毕竟还小,所以李馥对启蒙班要求不高,现在有个基础的认识就可以了。
另外,景龙观那里还在进行医药,也就是卢齐物口中的“内丹派”的研究。医疗人才很重要,但那就不适合用读书做题的方法培养了。李馥打算暂时就让景龙观自己整理,等规范得差不多了,再将现在师父带徒弟的方式改成上大课,做实验。
至于物理的问题,则有一点复杂。
通过望远镜、热气球、水泥和混凝土这几个相关的发明和研究,其实将作监才是这个年代物理人才质量最高的地方,虽然有点完全偏科到应用上了。只可惜,掌握核心技术的都是一群工匠,而且皇帝还特别宝贝他们,唯恐出点泄密之类的事,可怜将作大匠韦凑一大把年纪,还要奋斗在管理的一线岗位上,据说几次给她爹打报告要退休都没被批准。
可见,如果想要依靠他们来普及知识、技术扩散,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边,则是义学这里。
在义学,物理课和百工课微妙地合并了,来旁听的大多是原本就有手艺的人,无非是想要仿效前人的例子改进出一门能赚钱的专利来,又或者是从梁博士这里学会几个现成的能省力的机关。若是按照读书人的标准,他们的学习动机严重不纯,但是因为攸关生计,他们反而一个个都学得特别认真。
据李馥去年出宫时候的亲自观察,她发现梁令瓒对这个现状还挺满意的。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四门学博士了?!白拿钱不干活也该有个限度!
李馥恨铁不成钢。
看着手边将作监送来的、“热气球已上天,猪上去了人还没”的纸条,李馥决定,给老梁一个发光发热、再次站到舞台中心的机会。
她想了想,亲自去找了她爹一趟。
梁令瓒结束了下午的大课,和身旁的尹昀说起自己已经提过多次的建议:“……你再考虑考虑,赚钱也不急于一时。以你的出身,这一代已是不能科举入仕,但其实举荐的道路还没有完全断绝。依照我说的,帮你在四门学里找一个书吏的工作,既能养活自己又能学到学问,今后再有些际遇,从此改换门庭也未可知。”
梁令瓒谆谆教导,一字一句都是为了尹昀好。
尹昀正想回答什么,却见不远处,一位京兆府的吏员谄媚地陪着一位官人打扮的人,径直向他们走来。
梁令瓒也看见了对方。
“竟然是位中使?是要
找谁传旨么?”梁令瓒从对方的打扮上认出了来人宦官的身份。
“可是四门博士梁博士当面?”还没走到跟前,那名宦官便满脸堆笑地说。
梁令瓒连忙行了个礼。
那位圆脸的宦官三两步走到他跟前,喜洋洋地对他说:“梁博士大喜!圣人传召梁博士呢,博士这就随某来吧!”
梁令瓒:???
不是,说走就走,这么突然的吗?
这位内监,您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着急?!
梁令瓒稀里糊涂见到了皇帝,又稀里糊涂接下了皇帝给他的任务。
他回到四门学自己的公署,想了想这件事该怎么办。
皇帝问他知不知道热气球上天的原理,他老老实实回了知道,这次憋住了没给皇帝上课。之后皇帝又问他,愿不愿意在将作监实验的现场,给到时候围观的包括宰相在内的官员们讲解一下。皇帝怕他的大臣们没见过这个,问一大堆大惊小怪的问题,实在怪丢人的。
梁令瓒当然说没问题了,不就是热空气以及浮力嘛,他讲过好多遍了,孔明灯也放过几次,在义学里都演示过,实在是妥得不能再妥了。
之后皇帝就满意了,让他到时候带两个得意弟子一起去。皇帝记忆很好,还记得自己当年慧眼识珠,让梁令瓒当四门学博士已经快两年了,这次,也算是让大臣们看看,皇朝未来的栋梁们,对“穷究万物之理”的学问钻研的成绩。若非如此,他让将作监的工匠来办这件事就好了。
梁令瓒啧了一声,觉得自己当时就应该对皇帝承认,他的得意门生,都在市井里呢!
正如皇帝所说,梁令瓒来到四门学当博士已经快两年了,但他几乎不认识几个四门学的学生。他也不是没给他们讲过课,也不是没在四门学里努力推销他一心认为是圣贤正道的格物之道,但他收到的几乎只有嘲笑。
正在那时,他又发现了义学这个地方,他一开始也只是试着讲一讲,其实心里并不觉得有人会听。
都是懒散没生计、侥幸没饿死的闲汉,还是从没读过书的人,他们知道什么是力,又懂得什么是公式么?
梁令瓒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傲慢。
果然如他所料,他向义学那边申请帮忙,倒是很快被接受了,他毕竟是个国子监的博士嘛,这个名头很有用,第一堂课也是人满为患。
不过很快,第二堂课上就几乎没人了,他也觉得很正常,于是就开始随便举了几个自己做的东西当做力学分析的例子。结果这次,课程结束之后,下头就有人期期艾艾找到他,和他说能不能再多讲讲那个滑轮组的问题,他接过力气活的零工,觉得这东西如果真像博士说的那么神奇,那能给他们这些力工省多少事!
梁令瓒当时就忽然想起来,自己去做坚果钳,一开始就是为了让自家老太婆免得手疼的事。
这之后,梁令瓒才调整了自己的思路,认真准备起在义学上课的内容和侧重来。
李馥后来听的那堂理论课,其实不是他最常讲的基础技术内容,而是他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开的提高班。
梁令瓒在义学乐不思蜀之后,他在四门学里的名声就越发难听了。
同僚和生徒不好当着他的面说,但背地里都叫他匠户博士。
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局面已经很难挽回了。因为他是圣人直接任命的,他不必在四门学露面,也无人会记他的缺勤,俸禄照领、福利照发,但是四门学和没有他这号人一样。
那时候,梁令瓒觉得无所谓,他还觉得“匠户博士”怪好听的呢!就是没人当着他的面这么叫!现在他才发现这件事的棘手之处。
他该上哪去找几个生徒撑撑门面呢?
总不能当真将市井之徒带到圣人和朝廷重臣面前吧!别的不说,皇帝虽然没有明说,但梁令瓒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能上天的东西有多么不可思议,热气球在眼下必定还是军国重器,皇帝让他带两个学生,也要局限在国子监之内,不就是怕泄密么!
这时候,梁令瓒念头一转,忽然想到了因为同在义学帮忙,所以已经很熟了的杜钦若。从他认识杜钦若开始,杜钦若在算学里就是个领袖,而因为推广西数以及号召国子监的生徒去义学帮忙的事,他在整个国子监六学里都有些人面,他若是想找人撑场面,恐怕还真得找他帮忙了。
第86章 擒纵器
梁令瓒找到杜钦若。
杜钦若一听他的要求, 果断给他推荐了两个人。
“一位是张均张公子,另一位是源洁源公子, 两位都是朝中重臣的郎君,教养体统都十分贵重。小弟去和他们说说看,看他们是否愿意帮梁博士这个忙。”
杜钦若没提自己, 他一介庶民出身,也不是真的对这门学问有研究,梁兄虽然说的含糊,但他也能听得出来, 他自己并不方便参与到这种大事里去。
杜钦若和梁令瓒说好之后就去找了张均和源洁,他和这两位公侯门第的公子是在书馆的北馆里认识的,认识之后, 很长一段时间都只停留在君子之交的程度。直到不久之前,杜钦若已经在准备提前从算学卒业的事,无意间对他们提起算学一科科举和选官的问题,这两位才对他说了些注意事项,又对他表明了身份。
这一次,张均和源洁在听说了事情的大概之后, 想了想就答应了此事。
他们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其实对新奇的事都十分好奇,只是平时掩饰得好罢了。
梁令瓒很快见到了张均和源洁。
然后便听说,他们一位是张燕公的长子,另一位是源京兆的幼子。
梁令瓒:……
看不出来,杜老弟的人脉这么惊人的?!
不过他自己也是和王毛仲这个御前红人有拐弯关系的故交, 亲自和圣人谈笑风生也不止一次了,两个前宰相的公子还吓不着他。
不管杜钦若是怎么办到的,这两位倒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于是,梁令瓒就先发挥自己久经考验的教学能力,将热气球和空气浮力的相关知识和他们先讲解了一遍。
张均和源洁听得十分认真,并表示自己虽然能听懂,但就是不敢相信。
梁令瓒见多了这样的学生,于是他就带着两位公子哥亲自动手做了两盏孔明灯。
然后又亲自算了一遍空气对孔明灯的浮力。
张均和源洁动手能力一塌糊涂,但是不妨碍他们真的聪明,脑子里也没有成见,这下很快就接受了梁令瓒关于“充盈天地之间的空气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它有重量,有密度,也是一种物质,只是我们看不见它而已”的说法。
“就像鱼儿身在水中,在它能看见的范围内,四周都是水,若是这水极清极透,它也未必能意识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被周围的水托着。”张均举一反三,他确实是天资聪颖。
源洁慢了半拍,也默默点头。
等到了演示热气球的那一天,风朗气清,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梁令瓒紧张兮兮地跟着金吾卫上了一辆马车,径直出了长安城,来到了将作监在城外的秘密试验场。
梁令瓒到了那里一看,果然,到场的高官他大都不认识,但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都至少是五品以上的服绯大员。
他带来的张均和源洁,倒确实特别尊重他,一直循规蹈矩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见到今天要上天的人之前,梁令瓒一直都特别紧张。
“哈哈哈!老梁你好好说!将俺的英姿说清楚!俺今天就要做这第一个上天的人,真是好一顿争抢!还好俺在圣人面前有面子。”王毛仲下手没轻没重,差点把梁令瓒好不容易穿戴整齐的官服腰带拍散了。
感受着背部传来的巨力,梁令瓒顿时就不紧张了,他觉得今天最大的焦点绝不可能在他,以及他说了什么上。他看见宰相他们的眼神,毫无疑问,他们和他现在在想的事情都是一样的——他们都在怀疑,王太仆那么重,热气球会不会带不动他?!
今天
这次实验,真的有东西能飞起来吗?
“哇呀呀呀呀!竟然真的上来了!!!!”
铁塔一样的王毛仲在天上铜钟一样地喊。
“来个人,上去把他的嘴堵了!”皇帝手搭凉棚,恶狠狠地吩咐道。
对不起,都是成年人了,应该知道没人会飞的道理,这件事真办不到。
没人理皇帝的无理要求,宰相和重臣们交头接耳,他们都在探讨这件东西的用处。
以及……间或议论两句:这东西若是不拴着,能不能一直飞到天上去。
对,这就是皇帝之前说的,“大惊小怪的问题”、“实在怪丢人的”。
梁令瓒知道,这时候差不多是该自己出马的时候了。
果然,皇帝很快就让他来到自己面前,让他带着两个“弟子”,把这个“热气球”为何会上天讲讲清楚。
梁令瓒清了清嗓子,走到试验场里准备好的黑板面前,拿起粉笔就“夸嚓夸嚓”讲开了。
等到王毛仲终于试完了事先准备好的各种项目,将军方要求的侦查敌情和传递消息的流程都一一尝试过之后,他再次脚踏实地,就看见自己的奶兄弟梁令瓒,正被一伙金紫重臣围在中心。
他凑过去一听,原来这时候,梁令瓒的主要理论讲解已经完成了,他就是在面对面地解决各位大臣们的种种问题。
那两个被梁令瓒带来的学生,也在帮忙解释有关浮力和空气的一切,遇到自己不懂的问题就恭恭敬敬地去请教老梁,听上去也像模像样的。
若非知道老梁在四门学里的处境,王毛仲真要以为这两个学生是他心血浇灌出来的得意弟子了。
另一边,皇帝也对今天的试验结果很满意。
以张嘉贞为首的军方代表,正和监造这东西的将作大匠一起,回答着皇帝关于这东西在军中应用前景的各种咨询。
王毛仲也加入了这个圈子。
梁令瓒擦了擦汗,他坐在从试验场回四门学的马车上,觉得自己浑身都没了力气。
直到现在,他心底才渐渐泛起纯粹的兴奋来。
理论是对的!他自己亲眼看见了!还不知道和别人讲解了多少遍!热空气真的能送人上天!
若不是被皇帝叮嘱保密,他现在就想一路狂奔回义学,向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宣布这个好消息!
尤其是!和他在义学中教过的学生们分享!
张均和源洁和他同车,他们两人的眼中也是单纯的不可思议。
今天之后,他们心目中的博学,就不仅仅是饱读诗书之人。能做出这等匪夷所思的奇物的将作大匠,以及他们面前,能够条理分明、深入浅出地讲解这种奇物背后的道理的梁博士,也是令人钦佩的大贤!
马车缓缓在四门学中停下,梁令瓒和张均、源洁下了车,和送他们回来的金吾卫以及内侍告别。
张均和源洁对视一眼,他们都不想这就和梁令瓒道别。
“先生,”他们一同说,梁令瓒转过头来。
“先生有关格物之理的讲述,学生们还想再听一些。”
梁令瓒高兴得胡子都要飞上天了。
“好好好,那你们随我来,我这里也有个小作坊,我们去那里讲……”
梁令瓒拽着两个公子哥就去了自己在这里做手工活的地方。
一个多时辰之后,张均和源洁都被梁令瓒折腾得够呛。
他们是想听一听穷究万物之理的学问,可没想要亲手做木工!但是现在的梁博士特别高兴,根本听不见他们的明示暗示!
张均和源洁两人,今日应召去御前面圣,身上穿的原本也是全套的国子学生徒打扮。但是,当他们发现自己要和梁令瓒在到处都是刨花、墨斗和锯子的作坊里辗转腾挪之后,他们早就接受了梁博士的好意,将外袍用作坊里的粗布大罩袍罩了起来。忙活一阵之后,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现在的形象。
淡黄色的麻布罩袍,一手拎着刨子一手全是木屑,活像两个手艺不精的木匠学徒!
再看看他们的“先生”,同样是罩袍加木匠工具的组合,但那专注的眼神、老练的姿势,活脱脱就是一个积年的老师傅了!
这时,梁令瓒拿起自己刚做的零件,对着门外的光线,眯起眼来检查了一下。
肉眼不够,他接着拿起手边长相有些奇怪的尺子来回比划了一下,这才满意地放下尺子,将零件安在一旁的一堆令人眼花缭乱的杆子和带齿的圆盘之间。
专心调整了一会,他在又这堆装置中的一个水壶里到了点水,这个装置便一动一停地运转起来。梁令瓒满意地看了一会,才对今日的临时学生亲切地说:“怎么样,亲自动手之后,是不是觉得擒纵器的原理很好理解了?”
张均&源洁:……不,他们一点都不理解。
梁令瓒皱了皱眉头:“还是没懂吗?那你们过来,我再给你们细细讲一讲……”
那个复杂的装置还在一动一停,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张均和源洁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凑了过去。两人原本都是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但在梁令瓒身边,却也像是两个呆头呆脑、怎么教都不开窍的木匠学徒一般。
这时候,因为听见工坊里一直传来说话的声音,终于有四门学的主簿过来看看情况。
这位主簿知道,这是学里那位“匠户博士”的地盘,轻易他也不想和这人打交道,但是谁让他管着学里的勾当公事呢?这里虽说是“匠户博士”鼓捣他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地方,但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他可是要担责任的!
这位主簿一直都担心,这位匠户博士在市井里混久了,脑子已经糊涂了,终于把市井里乱七八糟的人都带到四门学、国家培育人才的重地中心来了!
因为一直有类似的担心,这次从工坊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这位主簿偷听了许久,终于还是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从敞开的大门往里张望。
这一张望不要紧,一打眼,他就看见两个呆头鹅一样的年轻人,背对着他,在梁令瓒身边专心致志地鼓捣着什么,而他们身上的罩袍上,还有刚才做木工活留下的刨花呢!
这是哪里来的泼皮无赖、木匠学徒?!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人竟然真的把乱七八糟的人带到学里来了!
这位主簿登时怒发冲冠,也顾不得四门学中约定俗成的、“不要和匠户博士打交道”的潜规则,大步流星地走到那三人旁边。
主簿那只肥厚的手掌,径直搭上了张均的肩膀。他硬生生地将张均扳得转了身。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尔等轻易来去!”
张均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身为燕国公长子、武陵县男的外孙,从未有人胆敢对他做这样的事。
看起来,梁博士在四门学这里的处境,并不太好啊。
张均冷冷地拨开来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第87章 普及
张均和源洁离开了四门学, 他们谁都没有对那名主簿投去过多的目光。
实际上,他们压根没把那名主簿本人放在心上,他们更关心今天看到的事、梁令瓒本人以及他所说的格物之学。
据说, 他已经在京中义学教导这些学问许久了,但他们身为国子学的生徒,竟然分毫没有听闻过!
他们都打算回家后, 和长辈好好说说今日看到的事,反正源洁都在试验场遇到了他父亲本人,这件事和他商议是没有关系的。
梁令瓒送走两位今天的临时学生, 心满意足地捋了捋胡须。在他脚边, 那位矮胖的主簿正瘫坐在地,一脸生无可恋。
“那两位,到底是谁家的儿郎?”主簿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梁令瓒看准了他站到一半,正是最容易受到惊吓的时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那就是张燕公和源京兆家中的两位郎君啊。”
“扑通”一声,主簿的屁股, 果然再次墩在了地上。
梁令瓒哈哈大笑, 笑完之后, 他顿觉胸中出了一口恶气,顿时也不为已甚,弯腰将主簿从地上扶了起来, 对他说:“放心吧,依我看来,那两位高门子弟,是不会行背后报复这样的小人举动的。他们当面没和你说什么,就是不跟你计较的意思。“梁令瓒自诩自己和张、源二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在这一点上不会看错。
主簿被梁令瓒明着嘲笑,一开始还心头不忿,但他随即又想到自己和其他同僚,往日在背后说梁令瓒的话,又何止难听百倍?因为他们的议论,原本还有寥寥数位愿意去听梁令瓒讲课的生徒也渐渐不见踪影,以至于梁令瓒干脆也停了在四门学的讲解。但以他醉心这些奇技淫巧的程度来看,当时若非他在义学那边已经讲出了趣味,他是一定会和他们计较个明白的。
且梁令瓒若是想和他们计较,难道真的拿不出手段来吗?
主簿一时想到梁令瓒是被圣人直接任命的,一时又想到才刚亲眼目睹的、两位公侯子弟对梁令瓒恭敬有加的画面,最后再想到梁令瓒和许多贵人有往来的传闻……
一时之间,他只觉得,对方这样明明白白捉弄他一次,而不是当真对付过他们,反而正是堂堂正正的君子风度。
如果梁令瓒知道对方脑补这么多,一定只会告诉他:想太多!往日只是不愿意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而已。是义学的学生们不可爱,还是没做完的擒纵器不吸引人了?我和你们这些冥顽不灵的傻货较真干嘛?
过了两日,梁令瓒就发现张均和源洁又来了四门学。
他们还带来了一批国子学和太学的学生,都是年纪轻轻、出身高贵,不必去挤破头抢几个科举的名额,但又对学问有诚挚的热情的。
梁令瓒被张均和源洁请求,给他们正式讲一次格物的学问。
在国子监里,这是头一次有人求他讲课,梁令瓒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他想起自己刚来到四门学不久,那时他还和王毛仲抱怨,说四门学这里的生徒们急功近利,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听他讲这些格物的道理。其实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怪生徒们追求出仕的迫切心理,只不过,他这个四门学博士即便只是挂名,也要继续当下去。
因为这代表一种名分,这代表格物之学也是正经圣贤之学的名分。
他是不知道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吗?他是不知道将这些一板一眼的公式和分析,和孔孟之道联系起来,会受到多少质疑和白眼吗?
但他都无所谓。
特别是在还有义学这个可以传播知识的平台之后,他更加无所谓,还在同僚的白眼和冷语之中怡然自得。
但是今天……
“……好吧,”他招了招手,“那么找间教室,我今天就和你们好好讲一讲,何为格物,又该如何格物吧。”
梁令瓒转过身来,发现自己还能清楚地记得,通往他第一次在四门学中上课的教室的道路。
远处,偶尔路过的四门学生徒停下脚步,吃惊地望着这边。
……
李馥收到她爹送来的消息,知道热气球的实验大获成功。
李馥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她多打听了两句,知道老梁表现也挺好的,后来几位宰相和重臣都明显对老梁口中格物的学问重视了起来。尤其是源乾曜,他还特地上了封奏疏,将梁令瓒在义学的所作所为大大夸奖了一番,着重提出了上次的水车专利一事,这让皇帝和中书两位相公都恍然发觉,原来不知不觉之间,这门还未被他们了解的学问,已经在民间起到了这么大的作用。
李馥当然想让皇帝更重视物理人才的培养,趁此机会,她也在她爹耳边多说了几句老梁的好话。等到四月底,她收拾包袱出宫过暑假的时候,她就听说老梁升职了,他从四门博士变成了国子博士,正式成为了大唐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里的正教授。
只不过,他依然时常跑去义学,接着干他白干活不拿钱的副业。
四月二十三日,让大姐多注意后宫的情况后,李馥再次和宫里的小伙伴一一告别。一年过去,李馥还真有点惦记能在长安城里四处瞎逛的时光,就是不知道今年负责看守她的,还是不是奚太监了。
如果运气不好,她也做好了两手准备……
直说了吧,她让卢齐物在景龙观里挖了一条地道,从她闭关静修的小院,直通观外某处民宅的那种。
这次来景龙观,她还是住在上次住的那座小楼里。
清凉的晚风吹过,吹散楼中残余的暑气,楼后竹影重重,婆娑起舞,在长安城里,这样的清幽去处并不多见。
“伏惟公主万福,内常侍奚泰,见过公主。”
李馥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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