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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冠天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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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有关,也不能给他定罪,你娘需要其他六王的存在来牵制我,平衡势力。告诉你秦西王出手害你,却又不能给你出气,除他的封地夺他的爵位,只能让你白白又气一回,不划算。”
  段缱一愣“那现在”
  “现在你娘依然需要他来平衡朝堂势力,牵制防我独大。”霍景安静静看着她,“但是我不会再为你娘考虑了,他胆敢再次打你的主意,就要做好粉身碎骨的代价。”
  段缱怔然无言。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感动还是该伤心,这一个多月里,她都尽量不去想别的事情,尤其是赵静的,只是享受着和霍景安在一起的时光,可现实却冰冷残酷地撕碎了她的最后一点幻想,让她彻底明白过来,自从母亲答应了赵瀚的求娶、动了想要把她改嫁的心思后,母亲和霍景安之间就是对立的两方了,不可能再同心齐力,她不去想、不去思,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那天晚上的夜袭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打击,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和母亲对立的准备,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还是难以接受。
  原来母亲竟真的想将霍景安赶尽杀绝,那可是她的夫君啊,选择在他们南下的时候动手,是不是说明只要能除掉霍景安,就算赔上她的性命也不要紧就连那最后一点的母女亲情也不顾了吗
  为了表现出她的病重,这几日霍景安都是在她榻前守至子夜,再由别人劝他离开,去牢中问讯那些水匪的,也因此他不像在船上时那般夜夜陪在段缱身旁,不知道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每当她合上眼睛,就总是会梦见霍景安和赵静兵刃相见的场景,让她满头大汗地惊醒,再这么下去,她都不用装病了,光是难以安眠的憔悴就足以掩人耳目,让别人深信她病势沉沉了。
  她为了这件事辗转难眠,可是现在,霍景安却对她说,那晚的幕后主使不是母亲,而是另有其人,是当初就起了杀她之心的秦西王,并且他决定不再顾虑赵家江山的大局,准备对秦西王动手。
  母亲没有真的将那点最后的母女之情抛下。
  霍景安丢弃了对她母亲最后一丝的敬重。
  感动、难过、心伤,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段缱无法分辨,但始终有一种情絮盘踞在她的心头,主导着她的思维,驱使着她朝霍景安缓缓靠去,倚进他的怀里。
  触及他温暖结实的胸膛的那一刹那,所有复杂难分的情感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一个清晰的决心。
  “夫君。”她喃喃道,“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逃避,她终于在母亲和丈夫之间做出了选择。
  她是霍景安的妻子,也是今后将要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第107章 
  霍景安抱紧了段缱。
  聪敏如他; 如何听不出妻子话中的意思
  她在赵静和自己之间做出了选择,这代表着从今往后; 无论发生什么事; 她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和自己并肩前行。
  即使是与她的母亲皇长公主赵静为敌。
  她选择了自己。
  这些天来; 不仅段缱在自我逃避,霍景安也在麻痹着自己,不去想那些朝堂政事,水匪夜袭之后,他除了震怒; 更觉心烦; 秦西王不是什么棘手的难题; 不难对付; 难的是动了他之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如今的大魏朝堂早已拧成了一根绷紧的弦; 长安和地方、诸王与诸王之间都维持着一种危险的平衡,任何一件微小的事都有可能打破这个平衡; 到时; 一切假象都将被撕裂开来; 所有人都会卷入到争斗的漩涡之中。
  这是一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棋局; 无论下哪一招,动用哪一手棋,都会产生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导致无法预估的变化。
  若只有他一人; 他是不会怕的; 上一世他就是在这场博弈中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可现在,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段缱,心里多了牵挂,许多事就有了顾忌,无法放手去做。
  首当其冲的就是赵静,她是段缱生母,对段缱有养育之恩,段缱更对她有母女之情,虽然之前的赵瀚一事消耗掉了段缱对她的大部分孺慕之情,可血脉至亲,母女亲情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段缱对赵静的几次反应他都看在眼里,知道妻子虽然对她母亲的几番行事感到心寒,但心中还是存着一丝微末的期望,希望她的母亲能就此收手,重回原状,也因此他在这件事上一直举棋不定,迟迟下不了决心,生怕让妻子伤心。
  这几日他为了做样子给傅文德和李平看,每晚都会去押着那些水匪的牢里走一圈,进行一二审讯,再于深夜回来。为了不打扰段缱安眠,他都是在外间就寝,因此一直以为段缱在安稳地睡着,直到昨夜,采蘩满目忧愁地找到他,告诉他这几日段缱睡得一直不好,不是皱着眉头,就是流着热汗,甚至有几次还从梦中惊醒,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说明缘由,只是吩咐自己不要告诉他,免得让他担心。
  采蘩守了几天的口,见段缱脸色愈发憔悴,实在忍不住担心,找了霍景安,把她难以安眠的事告诉了他。
  段缱能为什么事睡不好除了她母亲赵静的事之外,霍景安想不出第二个人,听到采蘩说的那番话,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走进去看她情况,还是采蘩跟他说郡主好不容易睡下了,才勉强忍住,在外头坐了一夜,睁着眼到了天明。
  他想了一晚上,决定不能再这么瞻前顾后下去,段缱无法决定的事,就让他来做个了断,就算她怨他恨他他也认了,再这么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她已经嫁给了他,成为了他的妻子,是他的人了,那么她无法决定的事,就让他这个做丈夫的来替她决定吧。
  赵峻三番两次地对段缱下手,已经触及了他容忍的底线,就算没有赵静这段公案,他也不会忍气吞声,让段缱受委屈。
  念头的升起只在一瞬之间,但霍景安花了半个晚上才下定了决心,在白天对段缱坦白一切事情,包括自己的决定,本以为妻子就算不反对,也会有几分伤心黯然,没想到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答复她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在赵静和自己之间选择了自己,赵静这根鲠喉之刺,终于被她拔了出来,虽然沾着一点血迹,带着一点伤痕,可她终究还是做出了决断。
  思及此处,霍景安不禁心潮起伏,喃喃低念一声段缱闺名,就低下头去,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抚上她的脸颊,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吻。
  段缱抬起头,眸光如碧海般温柔宽广,霍景安看着,就升起一阵情动,吻上她的眼睛,一路向下,吻住她的樱唇。
  微微的苦涩在两人唇间蔓延开来,察觉到这一点,段缱身子一动,想要退开,但被霍景安搂住腰肢,把这个吻继续了下去。
  吻绵长而又深入,两人的呼吸纠缠交互,几乎融为一体,等霍景安结束时,段缱脸上已经升起了一层红晕,脸色也不再苍白,恢复了几分红润的气色。
  “是不是很苦”她垂眸不去看霍景安,有些羞赧地小声道,“我刚喝过药”
  “是有一点。”霍景安回味了一下,“难为你了,每天都要喝这么苦的药。我等会儿就让戚成把药方改一下,别再这么苦了,别本来没病,反而被苦出病来。”为了使段缱看上去更像是在病中,戚成特意调配了一副药方交给了段缱的丫鬟去煎,是常见的滋阴补血,养身固本之药,只不过把煎药用的药材特意弄偏了,使得看上去像是那么一回事。
  段缱微微一笑“不要紧的,一口气喝完药,再吃点蜜饯,苦味就剩不下几分了,不用去麻烦戚大夫。倒是你,没有再乱动左臂吧可别让我看见你的伤口又裂开了。”霍景安受伤的事只有几人知道,这几日的药都是段缱帮着换的,本来伤口已经在渐渐愈合,昨天却又裂了个口子,一问之下,才得知他和太守都尉去共同审理了那些水匪,震怒的样子稍微表现得过了点头,一不小心让伤口给裂开了。
  段缱对此又气又无奈,说了他好几句,但伤口已经裂开了,她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只能小心翼翼地给他换药,在这过程中自然又是一阵心疼,今日对他这伤格外注意,一得空就问了起来。
  霍景安笑道“谨遵郡主吩咐,下臣今日半点也不敢乱动左臂。”和段缱一样,他有时也喜欢换一下两人之间的称呼,不过段缱是在心伤情急之时,他则多是在浓情蜜意的时候,偶尔碰上轻松的时候,也会调笑那么一两句,但更多的还是在床笫间的依偎私语,每当段缱听他这么称呼,羞意就会更上一层,身子的反应也更为敏感热烈,让他欲罢不能。
  他这话果然让段缱想起了两人春情旖旎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羞涩,又很快压下,“真的”
  “你可以拆开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听你的话了。”
  段缱嗔他一眼,还真从榻上起身,让霍景安坐到桌边,准备给他换药,反正也差不多到了换药的时间了。
  她打开戚成留下的药盒,取出白纱和药膏,就解开霍景安的衣襟,褪去他外衫里衣的左臂袖管,给他换起药来。
  经过这几天的锻炼,她的手法变得娴熟了许多,没有再像那天晚上一样全程都发着抖,除了在揭开贴在伤口皮肤上最后一层的白纱时有些紧张之外,其余时候都非常镇定,熟练地上药换纱,层层卷起。
  霍景安看她认真专注地盯着自己的伤口卷着白纱,唇畔就逸出一个笑容“看不出来,你倒有几分当大夫的天赋,看来我以后受了伤,都可以交给你来了。”
  这话惹来了段缱的一个蹙眉瞪视“你还有心情拿这些事开玩笑,我只希望你万事大吉,再也不想看见你受伤流血的样子了,还以后,再没有以后了。”
  说话间,她已将霍景安的伤口用白纱严密贴实地围好了,剪尾打结,就让霍景安套上里衣外衫,收拾好药盒放回原处。
  等霍景安整理好了衣襟,采蘩也端着药进来了,戚成回去研究了那些沾血衣物后,就开了一个解毒的方子,让霍景安一天三顿地喝下,自然,这些药都借着给段缱治伤的名头被采蘩采薇等人煎了,但只有采蘩一人知道内情,因此这碗药都是由她端着送进来的,免得采薇不知情端来了,让段缱喝下。
  药汁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苦味,段缱看着霍景安一口气把药汁喝下,把空了的碗放回木案上让采蘩端着出去,关切询问“苦不苦”这个问题之前她也问过,霍景安都回答她说不苦,但今日,他改了说辞。
  他笑道“你可以尝尝。”
  段缱一愣,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面上就晕出一抹绯红,抿着唇不说话了。
  霍景安看得笑容又深了一层,看来无论成亲前后,她这容易害羞的性子都一个样,没有变化。
  就在这时,采蘩去而复返“世子,都尉大人在外求见,道是请来了一位名医,前来给郡主诊治。”
  霍景安笑容一隐,“我这就来,你让他们先在外稍后片刻。”
  采蘩应是离开,霍景安站起身,对同样起身的段缱道“我先去前头,你不必装病,名医请了那么多个,是该让他们歇一歇,换段戏唱了。”
  段缱笑着点点头,伸手替他整理有些褶皱不平的衣襟。“好,我知道了。”
  霍景安任她理了,又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就朝外走去。段缱转过身,看着因为他经过而摇晃不停的珠帘,目送他的身影隐没在层叠的珠帘帷帐之后,才收回视线,慢慢坐回到椅子上。
  别苑中堂,都尉李平坐在堂内西首,一见霍景安身影转出,便起身见礼“下官见过世子。”
  “李大人多礼了。”霍景安声音淡淡,“听下人说,李大人又寻了一位名医过来”
  “正是。”李平笑道,把手伸向身旁立着的年轻女子,“下官想着,之前数位大夫都对郡主的病症无应对之法,或许并非他们医术不精,而是因为男女有别之故,他们都隔着丝帕床帐给郡主诊病,故此脉象难以摸清,郡主气色也无法见得,无法进行望闻问切,这病症也就无从可知了。施姑娘身为永州名医,医术高超,且身为女子,无需避郡主之嫌,或许就能清楚地诊出郡主病症,寻找出对症之法。”


第108章 
  “医女”霍景安微微挑眉; 目光随着李平的手臂看过去,瞥向那名年轻女子; “她是”
  “哦; ”李平连忙介绍; “她是回春堂施老大夫的孙女; 施云施姑娘,自小学习医术,现如今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永州若论名医,她当属第一等。施姑娘; 还不快上前见过世子。”
  “施云见过世子。”名唤施云的年轻女子闻言; 就上前两步对霍景安福身行礼; 她着了一袭山蓝裙衣; 声音温婉动听; 举止也从容优雅,像极了大家闺秀; 很难把她和医女想到一块去。
  霍景安只看了她一眼; 就把目光移回了李平身上“若如李大人所说; 这位姑娘的医术在永州属第一等; 为何之前不请她来,一直拖到今日”
  他这话问得刁钻,李平若是应了; 就代表他之前未曾尽心寻找大夫替段缱诊治; 若不应; 就更是说明他此番言论夸大其实,这位医女的医术并没有前几位大夫来得高明,因此李平没接这话,而是道“启禀世子,施姑娘于两个月前去了北镇救治灾民,一直没有回来。得知郡主受伤一事后,下官立刻就差人去北镇寻找施姑娘,直到昨日才找到她,快马加鞭地将其带回此地,下官今日一见到她,就将她带来面见世子,给郡主诊治。”
  北镇是永州闹饥荒闹得最严重的地方,饿殍四处,哀鸿遍野,人一旦无食果腹,各种病症就随之而来了,有许多医者仁心的大夫都去了此处救治病人,李平这一番话应得可谓是滴水不漏,挑不出半点错处。
  霍景安听了,却是心中讥嘲,他这几日命手下人去探查永州各个官员的底细,在昨日查了个清楚明白,这位永州兵马都尉在升迁之前曾经任职定州刺史,定州以西往北,属秦西之地,他是谁的心腹属臣一想就知,这样一来,水匪的事也好解释了,都尉守典武职,掌佐甲卒,暗中训练死士再容易不过,那几个暗箭伤人的贼子迟迟没有消息,估计也是他在暗中做了手脚。
  查明白李平的来历后,霍景安本想按兵不动,慢慢布网诱他,没想到却是他先沉不住气,找来了所谓的医女要给段缱诊治,恐怕看病是假,探明他妻子的病情虚实才是真。
  这一招有点意思,不过若想以此就打得他措手不及,那可是大错特错了,他既然做出了让段缱装病的决定,就会把一切情况都考虑进去,不会有半点遗漏。
  “我替内子多谢大人。”他对李平淡淡笑笑,“只是今早傅大人寻了两位名医过来给内子诊治,内子有些疲乏,已经歇下了,今日恐怕是无法让施姑娘看诊了,还请这位施姑娘明日再来,若能治好内子伤疾,定然重重有赏。”
  施云温婉一笑“世子言重了,民女学习医术,本就是为了行医救人,使众生脱离苦海,不受病痛折磨,不求外物回报。郡主若今日疲乏,不能受诊,那民女明日再来。只不过在来之前,民女曾听李大人说,郡主所受的并非是一般箭伤,乃是中了箭上所涂之毒不知世子可否将郡主换下来的带血纱布给民女一看虽然不能亲诊郡主,但通过伤口处流出的血液,是可以判断郡主所中的毒性强弱、毒素大致种类的。”
  “此言甚是。”李平眼前一亮,对霍景安道,“世子,施姑娘所言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或许真能查明郡主所中之毒也未可知。”
  霍景安的目光在他两人间一扫而过,不露半分声色。“既然如此,就依姑娘所言吧。”他倒是想看看,这位所谓的名医大夫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来人。”他唤来刘用,“去寻郡主身边的丫鬟,让她们把郡主换药时换下的沾血纱布收拾好,交给这位施大夫,看看能不能找出郡主所中的是什么毒。”
  刘用能成为霍景安的心腹,机灵劲和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要比旁人强上不少,一听这话,立即心领神会,去后头寻了采蘩,拿了段缱给霍景安换下的带血纱布,又去找戚成化弄了一二,就包裹在一方绢布里,回到中堂递给了施云。
  施云道谢接过,就跟在李平的身后告退离开了别苑。
  霍景安一个眼神过去,刘用就亲自看送着他们出了别苑。
  等回到中堂,霍景安依旧待在那里,背负着双手立在轩窗下看着外面的风景,见刘用回来,他转身问道“都布置好了”
  “是,属下去寻了戚成,让他在纱布上做了一点手脚,便是神医转世,也只能看出那些血迹带着毒素,流血之人毒入肺腑,无药可治。”
  霍景安露出一丝微笑“很好。”
  当晚,他修书一封,命骑卫快马送去长安,传至廷尉唐巡手中。
  第二天,施云再次登门来访,道是昨日研究了一天那沾血纱布,有了点眉目,虽然无法辨明郡主到底种了何毒,但是想出了一个大致的解药方子,煎了给郡主服下,就不必再像现在这般以参汤吊命了。
  霍景安听她说了,不置可否,唤来采蘩把药方收下。
  施云又道“不知郡主今日贵体如何可否让民女前去诊治”
  “内子今日气色好了一点。”霍景安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施大夫,里面请。”
  转过屏风,经过抄手游廊,就到了别苑寝居,又过了三重罗帐珠帘,施云才跟在霍景安身后进入了里间,见到了躺在榻上的长乐郡主。
  “民女见过郡主。”施云下跪行礼。
  榻上先是传来两声压抑的咳嗽,才响起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起来吧。”
  施云起身,抬眼往前瞧去,就见高高挂起的金丝床帐之下,长乐郡主盖着一层锦被躺在榻上,面色蜡黄,离她还有几步之远,就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浓重药味和参汤气味。
  施云上前几步,仔细看了一眼榻上之人的面容气色,不知是为病情所扰,还是传言夸张,这位长乐郡主长得并不像他人口中说的那样倾国倾城,姿色虽有,却也堪堪只及中上,又因卧病在床而脸色憔悴,没有半分病美人的我见犹怜。
  她看完榻上人面色之后,就道“请郡主伸出手,容民女诊脉。”
  榻上人听话地伸出一只手腕来。
  她搭上去,诊了半晌,缓缓垂眸,心中已然有了定数。
  躺在这榻上的长乐郡主已经毒入肺腑,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但她还是道“请郡主伸出另一只手。”又搭上诊了片刻,才站起身,询问侍女采蘩郡主的平日状况,如此问了一番,就和霍景安来到外边,轻声道,“郡主之毒并非无药可解,以民女所开药方一天三顿地煎了服下,不出几日,就能去除大半毒素,扭转病势。待十日后,郡主病情好转,民女再前来诊治一趟,开新的药方给郡主服下,固本培元。”
  “好,有劳大夫了。”霍景安闻言,神色一喜,就让刘用拿赏银给她,施云推辞没接,道是她救人从来不为这些黄白之物,言辞间不卑不亢,颇有一种风骨,末了,又道还有病人要看,就告退离开了别苑。
  在她离开后,霍景安就立刻收了喜悦的神色,转身回进寝苑里面,等他走到三重罗帐的最里面时,原本躺在榻上的人已经掀开了锦被,见他到来,当即下跪见礼,口称属下。
  原来刚才施云所诊的人并非段缱本人,而是得了霍景安吩咐、扮作病重的段缱的女卫。李平推荐了医女,以现在对外放出的段缱病重风声,他若不让那医女问诊段缱,李平必会生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就让女卫扮作段缱,让戚成以针灸药服之法做出她病重的假象,再让她躺在别苑另一处寝居的榻上,以长乐郡主的身份让施云看了诊。
  其实更保险的方法是让段缱接受戚成的针灸药服,装作奄奄一息的模样,但霍景安不舍得让她遭受到一丁半点的苦痛,更何况还是为了一小小医女之故,就让女卫来了,和卢昌一样,这些女卫都是受过精心训练的,对霍景安的话令行禁止,从没搞砸过任何事情。
  交代了女卫几句话,霍景安就让她退下了,自己则是带着采蘩去往另一边,来到真正的段缱所待之处。
  和往日不同,段缱没有躺在榻上,也没有着那身素白单衣,而是穿了件云水蓝的半袖襦裙,绾着倾城髻,坠着眉心额饰,点着妆唇,倚靠在屏风前的流烟几边,拿着一卷书在那看,端的是人比花娇,丽妍绝色。
  她已经数日不做这番打扮,虽然她着素装时照样清雅丽质,容色不减半分,但见得久了,看见她这般久违的娇美模样,霍景安也禁不住眼前亮了几分。
  “今日怎么忽然梳妆了”他笑着走上前,“不怕被你的那些丫鬟们发现,念叨你没有躺在榻上好好养病”
  段缱放下书卷,看向他,嘴角轻抿,漾出一个笑来。
  “我怕你看腻了我这几日清淡的模样,心下惶恐,这才特意梳妆,想让你知晓我容颜尚在,望你万勿断了我的恩宠,去幸那新人。”


第109章 
  霍景安有些意外; 几分好笑道“这话从何说起”
  段缱以书掩唇,弯着黛眉看向他; 眸光潋滟; 流转灵动“夫君不知”
  “我该知道什么”霍景安笑着问她。
  “我不敢说。”段缱道; “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中夫君心事; 让夫君恼羞成怒,从此厌我弃我,那可如何是好”
  几句话说得霍景安哭笑不得“好端端的,哪里来这么大促狭劲挤兑我是谁惹着你了”
  “没有谁惹着我。”她抿嘴轻笑,颊边漾出两个甜美的梨涡; “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她这娇俏可人的模样看得霍景安愈发心喜; 含笑上前就要在她身边坐下; 却不想段缱在他靠近时把书一放; 站起身往一边走去; 裙摆随着她的步伐翩翩而动,如蝶翅飞展; 舞出一抹丽色。
  霍景安一愣; 转过身靠近她“缱缱”
  段缱身子一侧; 背对过去; 不愿看他。
  这一下,霍景安终于反应过来她是在同自己置气,只不过她说话的口吻轻松又带着笑意; 像是在和自己玩笑; 让他在一开始误会了; 可这是为什么他才离了她半日没见,怎么就惹得她同自己置气了
  “怎么了”他上前一步,凑近了对段缱道,“什么事惹你不快,让你这般同我置气”
  段缱轻飘飘回头瞥了他一眼,又立刻转开。
  “夫君言重了,”她娇声细语地轻笑,“妾身不敢气恼夫君。”
  一阵暖意从她身后传来,霍景安圈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低头蹭上她的脖颈。“不是我,那就是旁人做错了事,惹恼了你。”他在她耳畔低声吐息,“是谁如此大胆,敢寻你的不快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灼热的呼吸顺着段缱的脖颈逸开,让她脸上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红,不过自从两人结成夫妻以来,霍景安就没少做过这么暧昧的动作,因此面对他此番举止,她已经能够泰然处之了,笑着重复刚才的话“我不敢说。”
  霍景安张口含住了她的耳垂。
  湿热的触感鲜明炙烈,一下直击段缱的心底,让她大红了脸庞,伴随着霍景安几下有意加重的吮吸舔舐,更是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全身泛起战栗的酥麻快感,半晌才稳定了心神,咬着唇小声骂他“你你快放开,青天白日的,做这些事也不知羞。”话里羞意大增,全然没了方才的悠然闲适。
  湿吻停下,响起霍景安带笑的声音“不生气了”
  “你先放开我。”
  霍景安用更进一步的亲吻做了回答。
  眼看着他的吻一点点滑落,即将落到肩窝处,再进行下去怕是整个人都会被他拆吃入腹,段缱忙忙叫停,她可不想大白天的就做这些事情,更何况她现在还是“病重”之身,真要行了此等敦伦之事,她这脸就不必要了。
  霍景安本就只是吓她一吓,见她放低了姿态细声讨饶,自然见好就收,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这一番举动下来,不仅段缱面红耳赤,他自己也被磨得一阵情动,从段缱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幽香让他险些把持不住,勉强才忍住了,没有再进一步。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何要同我置气了吧”
  “我没有同你置气。”段缱小声嗫嚅,脸上还残留着刚才耳鬓厮磨时升起的红晕,“我就我就是和你说笑两句。”
  “还骗我。”霍景安丝毫不信,“你当我不记事往常你岂是这么同我说笑的说实话。”
  “我”段缱支吾着,不肯把话说清楚。
  不是她想瞒着霍景安,实在是经过了刚才的那一番亲热后,她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她与他置气的缘由了。本来,她是想借着说明缘由的机会好好挤兑他一顿的,可现在情形和她预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她不但没了一开始的底气,连人都被整个圈在霍景安的怀里,两人亲密无间,她甚至能感受到身后霍景安的隐忍,让她不敢乱动,这样的情况下,她实在说不出口那个缘由。
  霍景安不肯罢休“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你连这点实话也不愿意告诉我么”
  “那你先放开我。”
  “放开你,你就告诉我理由”
  “嗯。”
  得了段缱的点头允诺,霍景安放开手,松了怀抱。
  段缱退开两步,先是整理了一下被他弄得有些乱的衣襟,才慢慢开口道“听说,昨天李都尉给你送来了一名医女”
  送
  霍景安算是知道她在别扭什么了,无奈地笑着叹了一声气“你想哪里去了,李平是推荐了一个医女给我,可那是为了打探你病情的虚实,什么送不送的,何况这件事你不是昨天就知道了吗,怎么今天却拿来同我置气”
  段缱道“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就不生气”
  “”这话还真把他给问住了。
  “你生气什么”最后,他只能这么道,“我和她之间毫无瓜葛,你就算要气,好歹也找个不那么捕风捉影的事,为这事恼我,我可是天大的冤枉。”
  “我自然不是在恼你。”段缱欲言又止,“我只是”
  “只是什么”
  她看向他,忽然眉目一舒,温温柔柔地笑开了。“只是我听说那位施姑娘样貌十分美丽,又使得一手好医术,怕那位李都尉送她过来别有居心,探我病情虚实是假,对你使美人计才是真,这才心生闷气,同你计较。夫君,你应当不会嫌我小气吧”
  她笑得温柔,说得和煦,霍景安却是看得后背一冷,连忙笑道“自然不会。”
  “那夫君观我样貌,与那位施姑娘又是谁高谁下”
  原来这才是她今日梳妆打扮的缘故,霍景安终于明了,不禁失笑“她怎可同你相提并论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没听谁说。”段缱道,“都是我自己想的。”
  她这话也不算是假,她刚才所有的话都是她自己的想法,只不过关于那位施云施姑娘的消息,都是从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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