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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抛弃了我却还妄想撩我-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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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苗儿陆宴初对此毫不在意,他们不喜欢这里,脚下步伐很有默契的同时加快。
  “晚膳你想用什么?”并肩往前,豆苗儿仰头看他,轻声道,“今晚无论你想吃什么,我都亲手给你做。”
  “专程为我做?那我得好好想想。”为了不让她担心,陆宴初努力撑起精神,哪怕根本不想开口,哪怕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他还是配合她缓解气氛道,“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想想,毕竟有了福宝,我就没怎么享受过这种待遇。”
  豆苗儿被他说得自责,窘迫道:“哪有?是你从来不对我说。”又默默补充道,“以后我一定兼顾你和福宝,这样好不好?”
  “嗯,我感到荣幸至极。”
  即将走出府邸,两人慢慢说着话,气氛逐渐变得温馨了些。
  豆苗儿使出全身解数,故意转移他注意力。
  她知道他累了,但……
  突然察觉不对,豆苗儿目光不经意往前扫去,心跳陡然漏跳了一拍。
  不知为何,心中有种强烈惶恐不安的直觉。
  前方那个拿着扫帚的小厮,他放大的瞳孔里满是震愕惊诧,而他望着的方向,正是他们这边。
  一切快的不可思议,仿佛只是个瞬间。
  豆苗儿转头的刹那,只看见一个男人拿着冷剑直直朝陆宴初背后刺来。
  刀尖锋利,光线折射在剑刃,寒光四溅。
  清冷的风拂过,豆苗儿来不及多想,猛地从背后用力抱住他。
  “嗤”一声,剑刃入骨。
  豆苗儿面色惨白,疼痛随血液蔓延,许是疼到了极致,她慢慢地没了任何感觉,就是有点儿冷。
  还有耳畔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全身气力一点点逝去,连眼皮都撑不住了。
  闭上双眼前,她只看见陆宴初通红的双眼浸满湿润,他双手颤抖地抱着她,眼泪往下坠,翕动的唇似乎在叫她名字。
  她望着他,想说没事,想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水渍。
  别哭,这么多人看着,多丢面儿,可……
  努力抬起的手蓦地坠下,豆苗儿再没一丝力气,双眼紧紧阖上。
  “还不快去请御医?”见她突然没了意识,陆宴初猛地朝身后厉吼,他惊恐到极限地紧紧抱住她柔软的身子,又想起来的急急道,“府上太医没走,他还没走,快去请来,快去。”
  候在府外的家仆闻声赶来,兵分两路,分别去找太医与御医。而陶平则轻而易举就将陆友林拿住,冷冷踹他数脚后,将他胸膛死死踩在脚下。
  “别睡,千万别睡……”陆宴初用手捂住她伤口,温热的血却不断渗出,染湿了他袖摆,一滴滴落在地面。
  陆宴初眼眶胀痛,心更是疼得没了知觉。
  他不该让她来这里,明明叮嘱好了,让她不要为他委屈不要为他落泪,她却好,将这话听进了耳,他没叮嘱她不要为他流血不要为他受伤,所以她就不管不顾地冲上来了是不是?他不需要,他真的不需要……


第67章 
  听到奴仆急匆匆叙述完事情经过,陆文晟双眼一黑,险些倒栽在地。
  上气不接下气,他用力抓住胸口,怒极攻心,蓦地呕出一滩鲜血。
  “老爷……”奴仆战战兢兢上前搀住他,也知大祸临头,这大公子是不是疯了,竟敢行刺首辅大人,还好首辅夫人替他挡下,可谋害朝廷命官的罪状已经板上钉钉,他们府上怕是要变天了,不,准确的说是天都要塌了。
  “她伤势如何?”陆文晟软软瘫倒在椅背,精疲力竭,他费劲地抬袖擦了把染血的嘴角,老态龙钟。
  “还不知。”奴仆顿时没了服侍的心思,大难临头,他在担忧自己的出路。
  阖上双眼,陆文晟嘴角溢出一丝疯癫的笑意。
  本以为最坏的结果不过如是,哪知……
  陆宴初待那女子如珍如宝,这下完了,不仅常儿救不回,恐怕连他们阖府上下都难逃厄运。
  颤颤巍巍支起身子,陆文晟一路踉跄,拖着酸软的腿跨出门槛。
  前院雅间,太医正在紧张地为首辅夫人治疗。
  剑刃锋利无比,几乎刺穿右肩。
  清理伤口、止血、上药,每个步骤他都像站在悬崖边上,更严重的伤口他不是没见过,但他从没承受过如此巨大的压力。
  毕竟首辅猩红着一双眼睛守在旁边,目光如鹰如狼,直直盯着他所有动作,仿佛只要他有一点过错,他就会猛地扑过来勒住他咽喉。
  太医绷紧了身体,生怕出错,不过片刻,后背汗涔涔,湿透了。
  幸在不久后,宫里素有声望的老御医赶到。
  两人合力,一炷香内,终于处理好伤口。
  “怎么样?”待他们起身,陆宴初迅速上前,急切的眸中眸满是期冀。
  老御医写了方子,呈给他:“回首辅,夫人身子骨较弱,这伤不轻,后面连着几个日夜定要好生守着,若有发热症状,按照我交代的方子处理即可,状况严重时,可立即遣人来召。”
  陆宴初刚略微放松,冷不丁又提起一口寒气。
  郑重颔首,他拧眉望向软塌上面无血色的豆苗儿,嗓音低哑:“我现在将她抱回府中,可行?”
  御医随他目光望去:“可以是可以,请务必小心,夫人伤口才止血,万一……”
  这地方陆宴初是真再待不下去,但听御医这么说,他心底惶恐,便绝了心思,决定在此暂歇一夜,等明日再走。
  御医告辞,陆宴初哪能放心,又重金聘了个可靠的太医彻夜守在外间,随时待命。
  从府中带来的人不多,陆宴初示意陶平回府,调几支护卫队过来,同时也带几个绿韶院婢子到这来搭手伺候。
  还有福宝,想起孩子,陆宴初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一一安排后面的事情。
  等说完,头顶昏暗袭来,他整个人晃悠了下,很快重新稳住。
  转身进屋,有奴仆在他身后磕磕绊绊道:“首辅,鸿胪寺卿大人就在院外,说、说要见您,您……”
  仿佛闻所未闻,陆宴初的步伐未曾有片刻停顿。
  奴仆见此,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继续多说什么。
  天色漆黑,房中燃起盏盏烛台。
  陆宴初怔怔盯着豆苗儿昏睡的面庞,时不时伸手试她额头温度。
  担忧心痛,后悔懊恼,彻夜不曾阖眼。
  翌日早,婢女匆匆唤外间打着瞌睡的太医进来诊脉。
  太医吓了一跳,心惊胆战跑进来,以为首辅夫人出了什么差池,结果倒是自己吓唬自己。
  “回首辅,只要小心伤口,转移回府并不存在任何问题。”太医拱手回答他的质疑。
  点头表示了解,陆宴初眼神示意婢子们打点好一切,等马车停到门前,他弯腰将仍旧昏迷不醒的豆苗儿抱起,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像抱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
  虽是鸿胪寺卿府邸,眼下这个小院却被首辅府护卫团团围住,不准任何人进入。
  陆文晟无心睡眠,痴痴在檐下坐了一夜。
  当马车从院门驶出,他下意识起身追上去。
  无论如何,陆宴初是他儿子,他与另两个儿子都是他骨肉,至少他不想看见他们互相残杀。
  “大人。”护卫敏捷地挡在他身前,阻拦他步伐,一板一眼道,“陆大公子已押送刑部,夫人若无碍,就按流程定罪。”
  “那万一……有碍呢?”陆文晟吹了整夜冷风,头重脚轻,鼻子堵着。迷迷蒙蒙盯着面前的人,他尚且不知豆苗儿伤势究竟如何。
  护卫睨他一眼,不作声。
  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陆文晟知道问了句废话。
  待马车一走,把守在院内的护卫纷纷撤退,却留了一支在府邸门外,似是监视。
  蹒跚走在府中,陆文晟彻头彻尾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欲哭无泪,他跌坐在地面,望着湖泊出神。
  真的错了吗?
  错在哪里?是当年不该为了前途放弃一切?还是不该留陆宴初给他们重重一击的机会?
  可陆宴初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全是凭他自己的本事和气运,他有阻拦的能力?
  “夫人,夫人您要去哪儿?您身子还虚着,咱先回……”老嬷嬷哽咽扶着失明的德阳郡主沿河畔走来,话语一顿,突然看到了瘫坐在草地上的老爷。
  “老爷。”老嬷嬷眼前一亮,着急求助道,“老爷您快来劝劝夫人,夫人非要去找大公子。”
  德阳郡主双目缠绕着绷带,她双手摸索着往前,听到老嬷嬷话后,蓦地驻足,神情从冷漠逐渐变得绝望愤怒,甚至歇斯底里,“陆文晟,你不是说只要我听话喝下毒药,常儿就有活路,可现在连我们的友儿都被他陷害侮辱,你是不是疯了才留着这个小贱种?你是不是想帮着他把我们母子三人折磨致死才罢休?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今日走到这步,你走到这步……”疼痛难忍地捂住双眼,德阳郡主面目扭曲,尖锐嘶喊道,“啊,我的眼睛,眼睛……”
  “夫人,您千万别哭,太医说不能这样。”老嬷嬷陪着掉泪,忠心耿耿地哄着劝着,“不会有事的,两位公子都不会有事的。”
  嗤笑一声。
  陆文晟勉强撑地爬起来,漠然道:“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我瞎了眼才让你养着他们,反倒养出了两个祸害,一个比一个找死,今日可都是你们作出来的,却还怪我?”冷眼从她们身边经过,陆文晟一脸死气沉沉,“哭?别哭了,你慢慢等着和两儿子抱在一起哭吧!”
  “你说什么?陆文晟你不得好死,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真是瞎了眼,你给我回来……”
  身后声音撕心裂肺,陆文晟麻木地往前,没有回头。
  与此同时,马车一路平稳驾驶,停在首辅府邸门前。
  陆宴初轻轻抱起豆苗儿,回绿韶院。
  福宝尚不知情,被哄着与沈学成在翰承院上课。
  把人仔细放到床榻,陆宴初拧眉望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双眼渐渐泛红,多么希望她纤长的睫毛动一下,就动一下下。
  握紧她双手,陆宴初不敢再多想。
  唤了婢子进来,陆宴初解开她衣裳,亲自给她换药。
  雪白的肩头伤口狰狞可怖,不难看出,陆友林那一剑直指他心脏,是想彻底要了他命。
  抹了下眼睛,陆宴初努力抑制住颤抖的手,给她慢慢上药……
  府邸静悄悄的,大家连走路呼吸都不敢大声,怕这个当头惹得首辅不悦。
  中午,福宝下了学堂,听说爹娘回了,自然兴冲冲地要见他们。
  李韬来香等人轮流哄劝,实在没辙。
  小孩子一旦闹腾起来,绝对不容小觑,而且福宝又向来敏感,怕是早察觉出了什么,所以闹得更加厉害。
  寸步不挪地守在长榻边,陆宴初听到外面福宝吵闹的声音,让人将他带进来。
  “爹。”一把挥开李韬攥着他不让进的手,福宝敏捷地跨入门槛,直直朝他扑来,旋即盯着床榻好奇道,“咦,娘是睡着了吗?您和娘昨晚为何撇下福宝?是出去赏灯了吗?”
  “你先小点声,让娘歇息。”挤出一丝笑容,陆宴初把委屈巴巴的他抱在膝盖上,眼神示意旁人都下去。
  室内恢复安静,陆宴初耐心解释:“爹和娘没有去看灯,看灯我们怎么舍得不带福宝?”
  “那您和娘……”福宝噘嘴,蓦地歪头,定定盯着豆苗儿,小脸拧成一团,忽然担忧道,“爹,娘是不是生病了?娘的脸色好难看。”又重新盯着他近距离观察,伸手摸他眼睛,清澈的眸子里盛着心疼,“爹您哭了吗?为什么哭?您的脸色也好疲惫,您和娘都怎么了,福宝害怕。”
  “不怕,爹没事。”强打起精神,陆宴初搂紧孩子,“咱们小声说话,等娘醒好不好?”
  “好。”福宝乖顺点头,挠着脖颈眼前一亮道,“娘最喜欢听福宝背诗了,等娘醒了,福宝就给她背诗,这几日先生教了我们很多呢!福宝都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先生还夸福宝好聪明。”
  颔首,陆宴初搂紧怀里的孩子,视线灼灼盯着她毫无动静的模样。
  听到福宝的话了吗?能感受到他心底不停的呐喊吗?快点醒来,他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这好日子才开始,他和福宝都不能离开她……


第68章 
  豆苗儿昏迷至今已两个日夜,陆宴初跟着守了两日两夜,期间他谨遵御医叮嘱,换药洗漱从不敢假以旁人之手,还得时不时安抚福宝,可谓心力交瘁。
  实在熬不住,便靠在床边眯会儿眼,但睡不安稳。
  一闭上眼,脑中浮现的全是破碎梦境,有好有坏,好的暂且不提,噩梦却能将人吓得不轻,倒不如清醒着。
  他太害怕,唯有时时将她望在眼底,心里才能稍微踏实。
  “爹。”第三日清晨,早起的福宝端着碗白粥在来香陪同下跨入门槛,望向床榻上安安静静的娘亲,他皱紧眉头,怀疑又担忧害怕的小声问,“爹,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睡醒?娘真的没事吗?福宝想和娘说话。”
  “没事,再等等,你娘很快就醒。”
  永远都是同样的答案,福宝只能暂且相信爹的话,娘是照顾他们太累了,所以要好好睡上几天,换他们来照顾娘。
  把粥递给他,福宝小大人地接过陆宴初手里的棉布,爬到床边稳稳坐着,弯腰用沾了人参水的棉布轻轻擦拭娘唇瓣,似模似样道:“爹您先喝粥,福宝来帮您照顾娘。”
  陆宴初哪能放心,目光锁定在他动作上,不停提醒:“慢些,轻些。”
  “福宝会的,爹您快喝粥吧!”小心翼翼用棉布描绘娘的双唇,福宝扭头催促他用膳。
  毕竟管家叔叔和来香姐姐布置给他任务了,早中晚三餐定要让爹乖乖吃饭。
  哎,福宝愁眉苦脸地望着娘,暗暗道,娘您快点醒过来吧,爹最近只顾得上照顾她,都不会照顾自己,他小小年纪,连念书都记挂着爹有没有吃饭,很累的。
  陆宴初毫无胃口,勉强将粥喝完,品不出滋味。
  “这个时辰怎么还不去翰承院?”他将空碗搁在一旁。
  福宝幽幽叹了声气:“慕春姐姐生病了,学成哥哥告了假,今天不来上课。”
  陆宴初颔首,思及沈慕春乃习武之人,应该不是什么大病,便未放在心上。视线重新落在豆苗儿脸颊,陆宴初神色黯然,都第三天了,她始终没有清醒,御医只道情况还算正常,至少伤势没有恶化,但具体什么时间能醒,他也无法预判。
  擦完了,福宝将棉布放好,陡然一惊一乍喊道:“爹,您快来,娘醒了!”
  陆宴初蓦地起身,动作太急,一阵眩晕。迅速扶住床侧,他望向豆苗儿,她双眼依旧紧紧阖着,哪里醒了?
  “娘的睫毛方才动了一下下。”福宝怕他不信,高兴的重复道,“真的,娘是不是听见我们说话了?娘是不是终于睡够了?”
  狐疑地坐在床畔,陆宴初不肯挪眼地注视,半晌,毫无动静。
  期冀慢慢逝去,徒留无奈失望,还要勉强安慰孩子:“有可能是你看错了?不过没事,娘等会儿就醒了。”见孩子噘着嘴很不高兴,陆宴初摁了摁太阳穴,转移话题,“你用早膳了吗?”
  摇摇头,福宝歪着脑袋有些郁闷,难道他真的看错了?
  “怎么给我送粥,自己却没用?”陆宴初皱眉,担心孩子挨饿,忙去唤守在门口的奴仆,让他们去厨房备碗牛肉面送来。福宝是她宝贝,自然也是他宝贝,她如今昏迷不醒,他更得好好照顾他。
  “口味稍微清淡些,另外……”站在门外,陆宴初叮嘱奴仆详细事项。
  “爹,这回娘真要醒了。”坐在里面的福宝一颤,蓦地扭头,再度兴奋地扬声呼唤,“爹,爹快来。”
  大喜过望,陆宴初转身,如疾风般迅速折回床畔,然而——
  “娘手指动了一下下,真的,福宝绝对没有看错。”福宝信誓旦旦,断言道,“娘马上要醒了。”
  陆宴初望向榻上毫无声息的豆苗儿,孩子当然不会说谎,可是……不确定地握住她手,等了足足半盏茶,依旧风平浪静,人根本没有任何清醒的征兆。
  果然,或许福宝太期待她醒来,以至于看走了眼,又或者出现了幻觉?
  陆宴初勉强扯唇,伸手摸摸他头,把他抱起来放到地上,让奴仆按照他的叮嘱去厨房准备牛肉面。
  “没事,娘醒后肯定最先找我们福宝,你先去洗手,一边吃牛肉面一边等娘醒好不好?”他耐心哄道。
  乖乖颔首:“爹陪福宝一起去洗手吧!”
  迟疑一瞬,陆宴初不忍拒绝,弯腰牵他去打热水。
  “娘肯定马上就要醒了。”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福宝挠了挠脑瓜,不解又疑惑,娘刚刚分明真的眨眼和动手指了,好奇怪,为什么还不醒呢?
  厨房很快就送来早膳,卤好的牛肉片盖满面条,葱花作点缀,香味扑鼻。
  汤底不算太重口,陆宴初给他拌面,加快冷却速度,怕烫着他小舌头。之前有次吃豆腐羹,这孩子着急,一口吞下去,豆苗儿跟着他难受了好几天。
  福宝站在旁边看着,心里记挂着娘亲醒没醒,见爹估摸着还有会儿要忙,便扭头跑去床榻守着。
  又叫了起来:“呀,爹,娘醒啦娘醒啦,您快过来。”
  陆宴初搅拌面条的动作暂停一瞬,埋头继续。
  “爹……”福宝加重语气喊了声,久久得不到回应,他赌气地噘嘴爬上床榻,小手握住娘的大手,嘴角弯弯。
  昏睡几日,豆苗儿极度虚弱,浑身无力,连手都抬不起来。
  眸中含着浅浅笑意,她认真打量福宝,看他好端端地,略松了口气。视线迟钝地略过他,豆苗儿往厢房周遭扫去,陆宴初呢?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爹在给福宝拌面条。”侧了侧身子,福宝空出位置,笑着解释,“娘,您睡了好久呀,睡得好吗?
  “嗯。”一开口才发现嗓音干涸沙哑,豆苗儿不愿多说,低声似喃喃自语,“他没事就好。”
  微弱的嗓音模模糊糊落在耳畔,不知是不是他一次又一次的错觉。
  陆宴初怔住,蓦地抬眸,“叮”一声,银筷倏然从手中滑落。
  他愣愣盯着床榻的方向,眸中赫然湿润。


第69章 
  告假第五日,宫中传召,陆宴初换下便服,入宫面圣。
  约莫两个时辰,方归。
  又成功告了五日假。
  目送先生急急离去,皇帝宗越年轻的俊脸拉得老长,唉声叹气一番,埋头继续批阅成堆的折子。
  他如今才知,原来先生竟是个妻儿大过天的主,一方面他觉着委实没有出息,男儿志在宏图,怎能拘于家里一圈地?另方面又感到很温情,这样的人用着安心,他有弱点有把柄,容易掌控,更不必担忧他意图独揽朝政架空皇权。
  这么一想,宗越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折子批阅到晌午,太后驾到。
  宗越暂歇,边喝她送来的参汤边听她说了些闲话,然后话题自然的绕到陆文晟一家上面。
  事情虽过去好些天,但听到他们一家子,宗越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起来。
  “此事陆文晟本来无辜,可他却养出了两个如此不成器的儿子,年纪不小,做事荒唐至极,追究起来,何尝不是他教子无方人品堪忧?”
  太后抿了口茶,面色难看:“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两个儿子发配边疆充军,陆文晟贬到遥远之地做个九品芝麻官。”宗越冷哼一声,“朕看在德阳郡主祖上的面子不将他们贬为庶人就不错了。”
  “此事首辅可有帮皇上出出主意?毕竟两桩案子都与他有关。”
  “并未,先生对那家子怕是恨得咬牙才对。”
  太后无奈摇头:“首辅这次可谓是无妄之灾接踵而至,倒是他夫妻二人果然鹣鲽情深,若非他夫人替他挡下一剑,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德阳郡主年轻时跋扈些便罢了,怎的到如今还……”话题过于沉重,眼见皇上面颊怒气更沉,太后连忙岔开话题,“眼见五月将至,哀家过来其实是想和皇上讨论讨论另外件要事,关于大选,皇上有没有什么建议和想法?”
  宗越面无表情,略思忖一瞬,淡淡道:“但凭母后做主。”
  太后轻笑:“哀家想给皇上挑个皇上满意的皇后。”顿了一瞬,似不经意道,“听闻沈将军家的千金颇有风采,只是可惜,她与晋阳候侯府的亲事似乎快成了。”
  怔了怔,宗越抬眸,“哦”了声:“晋阳候家的?”
  “对。”太后捧起茶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花瓣,“前几日几位夫人入宫,哀家听她们说起后宅那些事儿,其中便提到了沈将军家的千金,两家府上好像已经交换了庚帖,这不相当于成了大半,要合婚了吗?”
  宗越不作声,语气很稳:“如此看来,倒是喜事一桩。”
  “母后,朕先去处理政事。”紧跟着起身,宗越微微躬身,向太后作揖。
  太后笑得慈祥:“且去吧!也要当心身子。”
  等人一走,太后脸上笑容顷刻褪去。对于皇帝的行踪,她掌握的一清二楚,外面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双眼。
  连着数月,皇帝三番五次出宫,五六次中三四次都见了沈慕春,这……
  方才皇上神色不显,可他是她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她恐怕比他自己都清楚他的心思。
  哎,要是沈慕春没有结下那桩亲事,进宫封后封妃倒也不错。
  摸不准皇上对沈慕春到底存了几分心思,太后疲惫起身,只希望皇上能顺顺利利越过这道坎儿,别生出心结才好。
  御书房安静,仿佛一片叶子落下来都能听见。
  宗越手上御笔不停,连续批注批改半个时辰,他陡然将笔重重搁下,僵坐着,脸板着,一言不发。
  杜丁大气儿不敢出,他一天到晚窝在宫内,当然搞不清楚沈将军居然这么着急的在替沈慕春找婆家,哎呀沈将军呀沈将军,你真是……区区一个晋阳候侯府世子算什么?这儿坐着当今的天子呢,杜丁暗暗在心内着急。
  “晋阳候的世子?朕怎么毫无印象?”默了半晌,宗越嘴里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话。
  杜丁讪笑:“奴才也毫无印象。”
  眼神渐冷,宗越睨他一眼,语气不善:“是啊,你能有什么印象?”语毕,将卷轴用力往旁边推,宗越起身,嘀嘀咕咕着走出御书房。
  杜丁没听清,赶紧拢手,伏低做小地跟了上去。
  春意浓郁,首辅府邸内也渐渐恢复了生机。
  奴仆们像是熬过了漫长的冬天,说话做事总算不用紧绷躯体,毕竟夫人好大家才是真的好。
  此时绿韶院内,福宝正趴在窗下写字。
  隔一会儿点一下头,困得直打瞌睡。
  豆苗儿靠在榻上好笑,他们三人才用完午膳不久,哪能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陆宴初被福宝哼唧哼唧闹得不行,干脆勒令他誊写完一篇文章后再休息。
  “慕春到底怎么回事儿?”压低嗓音,豆苗儿问为她修理指甲的陆宴初,“学成有一阵没来了吧?”
  陆宴初“嗯”了声:“那边差人过来传了话,说是没什么大碍。许是沈慕春休养着,学成留在家陪她解闷,又或者将军府知你伤势未愈,觉得不便叨扰,所以随口找了个理由。”
  言之有理,豆苗儿颔首。
  她望着埋首用锉刀细细处理她指甲的陆宴初,弯唇笑道:“我身子基本好了,你日日留在府中,是不是有些不好?”
  “哪里不好?”陆宴初没时间抬头,他怕弄得她疼,动作十分小心,“嫌我烦?”
  “有点……”
  “嗯?”陆宴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蓦地抬眸看着她,皱眉,“再说一遍。”
  豆苗儿移开视线,心虚小声道:“你若不整天逼着我喝那什么营养大补汤,看着就不那么烦。”
  陆宴初放下锉刀,正襟危坐,面色严肃,与她讲道理:“御医说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加上这次元气大伤,岂不是虚得很?”
  “补也不是这么补的,哪能一蹴而就?”
  “没错,所以不止这些天,往后每日厨房都会为你煲汤,你什么时候把身子调养好了,这汤什么时候就能稍微消停消停。”陆宴初重新拿起锉刀,把她右手放入被褥内,示意她把左手伸出来。
  豆苗儿不服气,她无语地保持沉默,心想这话说得容易,敢情喝下去的不是他是吧?
  招了招手,又等半晌,陆宴初望着她眼睛催促,很是无奈没辙:“你怎么和福宝一样?还兴耍赖……”
  “爹。”耳朵尖的福宝立即转头瞪着他们,义正言辞的控诉,“爹娘你们实在是太吵了,嗡嗡嗡的,吵得我都睡……”慌忙改口,“吵得我都写不下去字啦!”
  陆宴初转移目标,扭头锁定佯装镇定的孩子,挑眉:“写了多少了?拿来给爹看看。”
  福宝:“……”双手捂住纸张,立即求救地冲豆苗儿使眼色,娘,救命。
  眼观鼻鼻观心,豆苗儿回他一记“爱莫能助听天由命”的目光,毕竟她此刻自身都难保呢!


第70章 
  翌日上午,管家李韬迎着暖融融的阳光,匆匆步入绿韶院,埋头进主屋,候在一边,欲言又止地唤了声“首辅”。
  陆宴初正搀着豆苗儿慢慢往外走,心思都在怀里温软的女人身上,他头也未抬的“唔”了声,算是回应。
  “能撑得住吗?”陆宴初紧张皱眉,生怕她受不住,摆出一副随时抱她去床榻的架势,担忧道,“伤口会不会痛?”
  豆苗儿无语,睨他一眼,抱怨道:“伤口在肩膀,又不在腿。”
  “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你难道没听过?”
  “没,你就欺负我没读什么书吧!”
  陆宴初顿时好笑:“不会还在为营养汤与我置气吧?最近些日子你总与我抬杠,这句话什么意思,你不懂才怪了。”
  “就是不懂啊……”豆苗儿挑眉,你奈我何。
  两人说说笑笑,并肩缓步而行,言语正经。
  落在旁人耳,却觉着像小夫妻在打情骂俏。
  李韬双眉拧得更紧,站在一旁尴尬得紧,若叫他选择,他绝对不会趁现在这个时候去打搅两人的亲密与温馨。
  奈何——
  “对了。”被扶着走到李韬身边时,豆苗儿想了起来,“你来找首辅是有什么事?”
  陆宴初被提醒,跟着抬头,问:“怎么了?”
  扯唇干笑,李韬很荣幸,托夫人的福,他终于有了点存在感,没被首辅大人继续晾在一旁了。
  “大人,外面……”但又迟疑,不知该怎么说。
  “有话说话。”陆宴初急着扶豆苗儿去花园散心赏景,十分不满意他的吞吞吐吐,出声催促。
  豆苗儿看他一眼,暗含不满,怨他语气不善。
  “好好好,你慢慢说。”对上她目光,陆宴初认栽妥协,蔫蔫重新对李韬道。
  首辅鲜少着急,李韬哪敢再慢慢说?把心一横,他道:“鸿胪寺卿……不对,是陆大人在外求见。”声音情不自禁的渐渐压低,李韬迅速把话复述一遍,“大人将要启程北下,说此生可能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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