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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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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宇娘这才走了过来,一双濛濛美目带笑打量,当见旖景不急不躁、不慌不乱,才挑了挑烟柳般的眉,这位娘子年纪小小,倒也镇定,看来那事委托给她,尚还有几分把握,只不知她一个闺阁千金,究竟要用什么来与自己谈交易?
伸手一扶旖景:“小娘子跟奴家去隔厢吧。”说完也不理会旁人,转身就走。
春暮似乎有些担忧,犹豫了一阵,还是没有跟着,当目送着旖景的身影消失在一扇小门里边,方才对虞沨一福:“奴婢不知世子爷身份,刚才多有怠慢……只今日之事,还望……”却有些难以启齿,这事实在有些严重,以她卑微的身份,是没有资格求楚王世子什么允诺的。
虞沨这次却稳稳受了一礼,只淡淡颔首:“姑娘放心,其中利害我自然明白,不会让五妹妹为难。”
春暮重重松了一口气。
虞沨便独自坐于几案旁,慢条斯理地将那壶热茶自斟自饮。灰渡站了一阵,实在忍不住,上前交待道:“世子,属下去看看外头的情形。”见主子微抬眼睑,似乎别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灰渡心虚地垂眸,半响,才听见淡淡两字:“去吧。”
灰渡干脆利落地退了出去,只扫了一眼花厅里的混乱,招手叫过两个暗卫,让他们牢牢看好这间包厢,自己却负手,佯装着看热闹的模样,踱步于某间包厢外,趁人不备,飞掠而入,打开后窗,一跃出去,借着窗框落足,双手往屋檐一搭,便腾身上瓦,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声息。
委实不是他多事,实在因为好奇。
自从世子嘱咐那两个任务——让暗察宋嬷嬷与李霁和,他就很有些疑惑,想不透彻世子何故关注起卫国公府的下人与幕僚,直到听说楚王欲往卫国公提亲,方才有些省悟,只以为世子是对苏氏大娘有情,不知怎么发现那府里两人甚是蹊跷,方才关注。可后来又听说世子拒绝了求娶苏氏大娘……
灰渡一时如坠五云雾里,虽提醒着自己切莫多事,到底疑惑难解。
今日看世子对苏氏五娘的情形……
难道是因为这位?可这小娘子虽说生得清秀,眉目婉约,这时却也还是个豆蔻少女,更遑论数年之前。
情形很诡异,灰渡好奇心暴涨,如果不“听”上一“听”,只怕会因此失眠几晚。
当身轻如燕的楚王府侍卫,像个矮脚壁虎一般地趴在阁楼瓦上时,底下包厢里边,旖景正半带好奇地默默打量——
这间屋子布置得极为雅致,六曲山水屏风,梨花木的案几,青瓷花樽里插着几枝玉莲,淡淡蕴绕的百合香,没有彩幡绕梁,也不见绮罗纱帐,一张乌木雕花床靠壁而设,那帐子竟是水墨染成,唯一的艳色,就是那盏朱纱灯,还有青铜九枝灯架上的红烛。
“即使是这样的地方,也总有些雅客的。”杜宇娘玉腕轻悬,斟出一碗碧汤,放在茶托里,移向旖景面前。
好敏锐地目光,竟然察觉了自己的心里讶异,旖景一边在心里赞叹,面上却也不尴尬:“你早知我的身份?”
“冉定郡主是大长公主的独女,并无姐妹,奴家见郡主待小娘子甚是亲近……郡主惯常独来独往,再说这样的地方,也不适合带闺中知己来嫌逛,于是早有猜测,小娘子只怕是郡主的家人。卫国公府几位小娘子,年龄在十二、三岁者不过三位,奴家早些年曾随旧主去过国公府,见过三娘子与四娘子,这时也还记得她们的模样,小娘子看上去却是陌生,自然是奴家不曾见过的五娘了。”杜宇娘一边说,一边给自己也斟了碗茶,当捧在手心,才抬眸看向旖景:“世子所言甚是,此地不宜久留,若五娘再无疑问,咱们就开门见山吧。”
倒是个爽快人,旖景心头暗忖,自然也不再客套:“小女知道姑娘原本是甄家四娘的丫鬟,也知你是何故沦落风尘。”
这话倒让杜宇娘略略一怔,秋波一闪,漾出一些趣味来:“前边半句奴家倒是认可,不过后头半句奴家却觉得未必。”
苏氏五娘果然是有备而来,就连冉定郡主都没关注过自己的身份,她却能废心查得,十二岁的少女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也算得上谨慎了。
旖景也是一笑:“我说的,自然是表面上的原因。”
杜宇娘烟眉一挑,笑意就更加地嫣然了。
“甄家姐姐我也认得,只知她性子直率,却不觉得她强横刁蛮,你愿是她的侍女,也侍候了她好些年,若说因为砸了一个梅瓶就遭此重罚,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因此我想,这里头应当还有隐情。”旖景抬眸,直视杜宇娘妩媚的眼睛:“我还知道姑娘的家人如今还在甄府,日子过得甚是艰难,我有意助他们一回,不敢保证大富大贵,却也能担保平安自由。”
原来,这就是她的筹码呀,杜宇娘摇了摇头,品了一口茶,抬眸之时已无笑颜,而是满面肃色:“想必五娘已经从郡主口里得知了五义盟的事,那么,你有何求?”
“我想要一枚星火铜徽。”旖景只觉得跟聪明人对话省事不少,但心里实在没什么把握。
果然便见杜宇娘摇了摇头:“奴家不过是五义盟的普通会众,手上又哪里有信物可四处舍人?此乃其一,还有其二,奴家家人是甄家的奴婢,她们的平安自由,纵使尊贵如卫国公府千金,也保全不得。”
旖景心中一沉,连带着眼睛里的光彩也黯了一黯,却自然不会这般轻易地放弃争取:“所谓事在人为,如果我能做到,还望姑娘能替我尽力。”
杜宇娘放下茶碗,想也不想就说:“信物唯有盟主手里掌管,奴家虽入盟两年,却不曾见过盟主,实在爱莫能助。”
果然不会那般容易,旖景一叹:“是我想得太过简单了,也不敢难为姑娘,但退一步,如果我能做到让姑娘的家人平安自由,可否让姑娘为我做成两事?”
杜宇娘又是一怔,再度抬眸,看旖景的目光便更加不同。
这小姑娘心计倒深,看来她原本就有盘算,能得铜徽最好,若是不行还有退路,如此伶俐,那事情交给她办,就又有了几分胜算。
杜宇娘原本得知五娘要与她“交易”,心念一动,就浮起那样的想法,委实也没有把握,据她以为,一个豆蔻少女,又是勋贵千金,只怕生来就不知苦楚二字,纵使有几分聪明,却依然有限,于是起初就有心刁难,才提出要与她面谈,并选在这样的时间与地点,原本还以为这小姑娘会知难而退,哪承想她竟然想出办法来赴约。
是有些出人意料,难怪就连楚王世子待她也与旁人不同。
她认识的世子,行事总有目的,绝不是心软多事的人。
而这场谈话,虽然言辞不多,可这位小姑娘的表现也实在让她惊奇,倒觉得自己那番打算,未必不能一试。
“奴家的家人如何,全在甄四娘一念之间,五娘若是插手,只怕不过多久,他们就会没了性命。”却依然是油盐不进的一句。
果然,又如自己所料。
旖景却并不沮丧,微微一笑:“不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甄氏四娘这般忌讳你,想来姑娘能留存一条性命,也甚为不易,为了让你缄口,甄四娘必不会放你的家人自由。不过,姑娘既然有心与小女交易,当然是有别的盘算,用得上小女的一臂之力。”
如果说杜宇娘刚才只是略微惊奇,当旖景说出这样一番话后,她无疑已经是大惊失色了,眼角眉梢已经习以为常的妩媚风情尽数收敛,直盯着旖景的目光,也越加地慎重起来,足足等了有数十息,方才一叹:“若非亲眼所见,奴家简直要以为五娘并非十二岁的少女了……奴家痴长几年,又自负见惯了人世险恶,比起五娘的敏锐尚有不及。”
心下已经笃定:“罢了,五娘先说所求那两件事吧。”

  ☆、第四十七章  心有灵犀?缘何如此

窗外的流光河,披星载月,于这一条街的繁华里潺潺渐远,有那雕窗游舫划水而来,船头红袖绿腰,舞姿惊鸿,在琉璃灯灿烂的光影里,展现着一副笙歌慢舞的情景。
一扇轩窗内,身着墨绿箭袖锦袍的少年倚窗而坐,眸色幽然,明明身在繁华,偏偏让人感觉到那半个身影的孤寂,他居高临下,也不知是目送着那画舫,或者流水。
与之相隔的另一扇轩窗内,“青衣小厮”仿若盛夏夜星空的眼眸,被朱纱灯映照得璀璨夺目,盯着面前妩媚的烟花女子,一丝笑意,淡淡挂在唇角。
她知道,今日这场交易,主动权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
杜宇娘依然是满面肃色,却并不觉得刚才那两件事情有多为难,她没有立即应承,也是想让旖景多少紧张一些。面前豆蔻少女胸有成竹的持重模样,多少还是刺激了她。
“后头那件事也还罢了,不过是废些功夫,并无什么困难之处,只前头那件……到底要害人受牢狱之灾,怕是让姑娘为难了吧?”旖景也醒悟过来,连忙蹙了蹙眉,好教自己看上去忧愁一些。
杜宇娘果然就满意了,忽然莞尔,那风情万种地一笑,让这间厢房里红烛有了瞬间的黯然:“这世上多有艰难处,对于有的人来说,盗而不遂,受一载流徒之刑并不算什么,只要有适量的钱银补贴,他们便可为之,五娘无须担忧,此两件都不是难事,不需动用盟里的力量,仅凭奴家就能做成。”
旖景非常捧场地吁了口长气,以示自己的如释重负。
两根青葱玉指,掐着茶碗送至唇边,杜宇娘就连饮茶的模样,也是惯常的娇媚,三载风尘生涯,关于从前许多,她早已忘却,只有如此,才能活得轻松一些,不过一些仇恨,却是日积愈厚,仿佛不能承载之重,压在心里,不得轻松。
想要释然,瓦解仇恨的唯一途径,便是还诸于身。
杜宇娘移开茶碗,那精致妩媚的眼睛里,一道戾色恍过。
“那么,轮到五娘听奴家的请求了。”
旖景立即正襟危坐,其实她已隐隐料到,杜宇娘所求之事。
“甄家四娘,害我清白尽失,成为这销金窟里的玩物,此恨没齿难消,故而,奴家也想看到她闺誉尽失,臭名远扬的下场。”没有咬牙切齿,不过那森然的语气,让杜宇娘的恨意张显无疑。
“这事不成!”
旖景的反应,却让杜宇娘再次惊奇。
一个闺阁千金,冒着风险偷出深宅夜探妓坊,无疑是为了极为重要之事,杜宇娘原本以为只要自己答应旖景所请,她必然会接受自己提出的条件,哪知却换来了旖景毫不犹豫的拒绝。
“我与甄家姐姐无怨无仇,实在做不出让她身陷绝境之事,姑娘应当清楚,一个贵族千金,若是闺誉受损、名声扫地,甚至会被家族所弃,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地,这简直就相当于害人性命,虽甄家姐姐与姑娘有宿怨,可于我并无干系,实不当为。”说完,旖景立即起身一礼,竟要转身而去。
杜宇娘这才醒悟过来,“霍”地起身,一声且慢已经到了嘴边儿,却及时地咽了下去,微微咪着媚眼,缓缓地笑了两声:“五娘是聪明人,只怕早料到了我所求之事,既然你不辞风险,漏夜前来,就已经做好了与奴家交易的准备,这些个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休要耍弄的好。”
风尘多奇女,那些话本子上头写的东西,也不是全无道理,旖景心中赞叹,笑着回过身来:“原来我是本着竭力一试,还想劝解着姑娘消了那仇恨,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见杜宇娘变了颜色,面带鄙夷,旖景适时地咽下了劝人向善的话:“不过如今嘛,即使我不答应姑娘的条件,姑娘也必须要完成我之所求,因而,我这不是欲擒故纵,而是明知事不可为,寻别的途径而已。”
杜宇娘挑眉瞪眼,不可思议地盯着旖景。
“楚王世子与姑娘相见,想来不是专程听姑娘清唱的吧?横竖今日他也遇到了我,瞒也瞒不住,姑娘想想,我如果找世子表哥借星火铜徽一用,他会不会拒绝?”朱纱灯下,少女负手俏立,声如翠莺,说完这话,还眨了眨盈盈秋波,一副稚气无害的模样。
杜宇娘彻底懵了。
旖景缓缓转身,往门外迈步,心下暗数,一、二、三……还不到五声,便闻杜宇娘已经掩示不住慌乱的声音:“五娘留步。”
回头,但见杜宇娘深深一礼:“五娘实在是……冰雪聪明之人,奴家的冤枉与怨恨要得到化解,仿佛注定要依靠五娘的援手。”略略一顿,不待旖景拒绝,连忙倾步上前,挡在了包厢门口,杜宇娘又说:“奴家原为甄家奴,本是卑贱之人,可近十年侍奉,也是尽心竭力,求的不过是个衣食无忧,待至嫁龄,得了主子恩典,嫁个老实本份地后生,平平淡淡一世,可是甄氏四娘……不过因为奴家无意间撞破了她的丑事,就要将奴家打杀!若非奴家反应迅捷,求到了甄夫人面前……甄四娘到底有些忌讳,才放过奴家一条贱命,却是将奴家卖入了这勾栏花楼,再无望寻一良人,而要受这无穷无尽的侮辱。”
“五娘别看奴家此时风光,当初才入妓坊,过的实在是暗无天日的日子……若非贵人相助,荐了奴家入五义盟,得以庇护,只怕早受不得那般凌辱,已经成了一缕冤魂。”
旖景身在深闺,自是不知这些妓子的苦楚,如果没有靠山,就算花容月貌,也得不到那些嫖/客的怜惜,生死不过他人一念之间。
见杜宇娘敛了那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眼睛里,只余凄楚的暗红,旖景也不由得动容。
“五义盟虽能庇护像奴家这般的弱者,不过盟规严谨,不准利用盟中势力复私仇,而奴家卑微,甄家又是高门望族,要以一己之力复仇,实在是妄想。”更要紧的是,她父母、弟妹四条人命,还捏在甄四娘的手里,若是她轻举妄动,只怕仇恨未复,便累得家人妄丢了性命,所以,杜宇娘纵使心怀怨恨,也不敢亲手为那对甄四娘不利之事。
旖景一叹,忍不住说道:“姑娘心中之恨,我也能了解一二,可正如刚才所言,甄家姐姐非但与我无怨无仇,甚至还有几分交情……”
杜宇娘凄凉一笑,摇头之时,泪意终于渗出眼角:“五娘心善,却不知那甄氏四娘,绝不会与人果真交心……”上前一步,再次深深一礼:“五娘若是能助奴家,奴家应承,将来但听五娘差遣,绝不敢有二心。”
这就是说,只要旖景助她复仇,坏了甄四娘的闺誉,将来无论何事,都能委托给杜宇娘了。
虽说没得星火铜徽,却又多了一份助力。
这就是旖景要达到的目的之一,不过,她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清楚三年之前,甄四娘究竟做了什么丑事。
故而,旖景并没有急着应承,而是面带不忍:“我实在是……”
“五娘,此事并非与你全无干系,奴家得知一事,甄家有意让四娘与卫国公府联姻,难道你愿意让卫国公世子娶这么一个心如蛇蝎,又水性杨花的女子!”杜宇娘忍无可忍,干脆再不噎着藏着,当瞧见旖景满面震惊,方才有了一些底气:“当年奴家正是因为目睹了四娘与太子……行苟且不堪之事,才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什么!!
旖景大惊,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甄四娘竟然是与太子……太子可是四娘的姐夫呀!
还有更重要的是,如果此言当真,那么甄四娘与长兄的两情相悦、琴瑟合鸣,不过就是一个笑话而已,从一开始,甄四娘嫁入苏家,就是为了太子!
“此话当真?”想到这里,旖景苍白了面色,就连身子也摇摇欲坠。
杜宇娘深深地吸了口气:“奴家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诬蔑当今太子!若五娘有疑虑,不妨差人留意水莲庵,甄四娘‘虔心向佛’,月月十五都要去庵堂敬香,其实,却是为了与太子私会。”
旖景紧紧地盯着杜宇娘,却见她言之凿凿,毫不躲闪,心里已经是信了七、八分,忍不住也咬了咬牙:“姑娘说甄家欲与我家联姻,可也是事实?”
“确有其事,太子虽入东宫,不过太子妃对诸位皇子多有忌惮,一意拉拢勋贵,五娘之父卫国公掌京师禁卫,举足轻重,更是太子妃悉心拉拢之对象,太子妃已与甄夫人议定,等大长公主生辰之日,就行试探,五娘必定明白,婚姻之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甄家乃名门望族,四娘又是太子妃胞妹,大长公主当不会反对这门婚事,世子才德兼备,本应配得名门淑女,举案齐眉,而不应是甄四娘这般不守妇德的女子。”
“如果姑娘所言当真,甄四娘既与太子有情,她应当是想入东宫与太子相伴,又怎么会答应另嫁他人?”旖景仍有几分疑惑,因杜宇娘口中的甄四,委实不似她认识那人。
杜宇娘却是冷冷一笑:“甄四娘心高气傲,怎么会甘愿为人姬妾,就算那人是太子,她也不愿屈就,奴家之所以说她水性杨花,因为她图的并非是与太子厮守终生,不过是为了一时欢娱,据奴家探得,四娘对令兄,可是钦慕得很。”
旖景的后牙根儿顿时生起一股阴寒,难怪她不觉得甄四娘对长兄虚情假意,原来该女子竟是如此多情,长兄前世,竟也是被人蒙蔽,因为甄氏之故与太子相交,最后终于落得个意外而终的收场,临死之前,只怕也没有想到,太子与他两情相悦的妻子,竟是那样一种关系!
杜宇娘默默打量,见旖景神色俱变,稚气尽脱,周身似乎都笼罩着一股森然之意,而那双宁澈的眼睛里,也聚焦了一层戾气,不由得微微诧异——纵使甄四娘极为不堪,可到底还没成苏家的媳妇,怎么这小娘子看上去,竟然恨上了她?
但这样的结果,杜宇娘当然是乐意目睹的,她知道,这一次交易,一定是达成了。
过了多年之后,当杜宇娘与旖景渐渐熟识,再回忆这一晚的面谈,才恍然大悟,她似乎从开始重视这少女的那一瞬间,就一步步地受人牵制,主动权尽失,还浑然不觉,甚至为总算达到目的而雀跃不已……不过那时,杜宇娘自然不会在乎这点小小的暗亏了。
当离开千娆阁的那间包厢,旖景一直沉侵在复杂的情绪之中,一切尽在预料与把握,最后也完全达到目的,她原本应该喜悦,可一想到甄四娘与太子……心里就如同堵了一层腥涩,让她有种忍不住呕吐的感觉。甚至当看到花厅里那场混战已经平息,又恢复了觥筹交错的情景,也不及讶异。
更不觉跟着虞沨身后,走了与来时截然相反的路。
直到站在千娆阁后/庭一处小门外,当深沉的夜色扑面而来,举目只见一弯残月,满天星涌,寂静无人的街道、紧闭的朱漆厚门,方才醒悟。
“这里是……”
“前边喧嚣,人多眼杂,还是从这里离开妥当。”虞沨站定,微微俯面,看着面前娇小的少女:“无论因为何事,一个闺阁女子,委实不该在夜里来这样的地方。”
尽管眼睛里还是疏漠,言辞肃然,可还是让旖景感觉到了话里的关切。
不知何故,心里再次涌起复杂难明的感觉,似乎喜悦,似乎疑惑,似乎如释重负,却又不敢细细品味。
三顺已经绕去前头驾来马车,而一旁的春暮,则重重颔首,今晚的经历实在惊心动魄,她可不愿再来一回。
“沨哥哥说得在理,是我鲁莽了。”旖景微微一笑:“以后还是与杜宇娘约在别处更妥当。”
看来,她与杜宇娘的交易是达成了呀,虞沨暗忖,把眼睛看向往这边驶来的青篷车:“此时已经宵禁,你乘这样的车反而打眼,莫如与我同乘,倒可免了金吾盘查。”
尽管大隆一如前朝实行宵禁,但对某些勋贵还是放开了禁制,例如执掌京师禁卫的卫国公,不过旖景当然不敢打着父亲的旗号堂而皇之的犯夜;又例如楚王,手中也有夜行的符令,可免盘查。
但即使能在虞沨的掩护下回到祟正坊,敲开角门,让春暮的三叔放两人入内,也无法对看守内宅后门的李五家的解释——急吼吼回家探病,怎么这时归府?罢了罢了,还是依原计划行事才妥当。
旖景垂眸,很有些尴尬:“起初就考虑到宵禁的事儿,因此在这附近定了客栈,只待五更后再回去,多谢沨哥哥的好意,不过若这时回去,也归不得府……”
小小年纪,考虑得倒也周全,虞沨微微一笑,拱手告辞:“那五妹妹自己当心着些,我先行一步。”
眼看着嵌了“楚”字徽标的紫檀车没入夜色,春暮才扶了旖景上车:“五娘,世子他……当真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吧?”
却半天没得到回应,春暮看向主子,见她倚着车窗,从卷开的竹帘往外张望,半张俏面在月色之下,神情恍惚,已经陷入了沉思。
而往内城而去紫檀车,当驶出那条寂静的后街时,竹帘也半卷了起来,虞沨吩咐:“让两个侍卫跟着苏氏五娘一行,务必要保她们一晚平安。”
骑着高头大马,跟在车畔的灰渡看上去甚是苦恼,听了这话,不由用眼睛瞅了世子一眼,还是那张清俊的面孔,写着淡然的疏漠。
可是,世子今晚,管的闲事实在太多,看来,对这位苏氏五娘,的确是与众不同。
灰渡所熟知的楚王世子,从不做无用之事,当年荐了那位杜宇娘入五义盟,也是早知道了其中隐情,虽说灰渡一直想不明白,世子为何要插手这事——不过今晚似乎有了隐隐的答案,又是与卫国公府有关!
世子为何屡屡关注卫国公府的家事?
灰渡满心疑惑,调转马头,先将世子之令落实,又心事重重地骑了一程,到底忍不住了,坦承了今日“偷听”的事:“世子,属下听闻,苏氏五娘竟然也……”
便闻一声浅咳,虞沨目光从车窗里淡淡一瞥:“渡,休得多事。”
灰渡一张“八卦”脸便是一垮,可心里的话憋着实在难受,干脆躲开了世子的目光,不管不顾地说了下去:“实在是那小娘子委托杜宇娘的事,与世子大有干系……前头一件,有关那位宋嬷嬷,却是让杜宇娘安排一个‘盗贼’,故意让一个叫什么腊梅的丫鬟捉到,仿佛那丫鬟是宋嬷嬷的家奴,这事让属下很是纳闷。”说了半打,还是偷偷瞄了世子一眼,见他虽说并不关注,却也没有不悦,便一鼓作气地加快语速:“后头那件,却是打探那个幕僚李霁和的底细。”
那小娘子竟像是与世子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关注这两人,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多想”的灰渡再次斜睨目光,却见车窗里的竹帘毫不犹豫地放了下去。
案几上一盏青铜灯,光影如豆,落在虞沨深不可测的眸光里。

  ☆、第四十八章  忠勇婢女,引发传言

三年之前,太子妃与甄四娘祖父——甄氏族长病逝,享年七十有六,而那一年,太子妃与太子大婚已逾三载,甄四娘刚刚十四岁,尚未及笄。
甄老太爷虽致仕多年,但声望犹存,加上是太子妃的嫡亲祖父,故而丧事举办得十分隆重,吊唁者往来不绝,甄府上下诸人,迎来送往,繁忙不堪。
谁也没有想到,当甄老太爷举丧之时,趁着府内人手不足,多数下人都被调去灵堂,后宅空虚,甄氏四娘却与她的姐夫,当今太子在府中僻静院落幽会,被侍女杜宇无意间撞破,刚巧见到两人卿卿我我、相拥相吻的缠绵情景,大惊之下,杜宇失手打破了一个梅瓶,惊得那一对鸳鸯,双双动了杀意!
多得杜宇警醒,拔足而走,一路哭向甄夫人面前,声称自己失手毁了四娘的心爱之物,愿受严惩……
甄四娘到底担心逼迫太狠,反而泄露了丑事,才顺水推舟,饶了杜宇一条性命,却坚持将她发卖。
杜宇自入风尘,险些被人凌辱至死,多得楚王世子相助,荐她入了五义盟。
这些年来,杜宇心中怨恨忧惧与日俱增,故而时常留意甄四娘,不难发现,她借着每月十五,去水莲庵进香之机,屡屡与太子私会。
——得知这件事已经好几日,旖景依然有种不敢至信的茫然。
自从大隆立国,民风比前朝开放许多——“男女大防”并无东明时那般严格,例如有通家之好的郎君与娘子,多有经长辈许可,结伴同游,共赴诗会、茶会的时候,就连宫中举宴,偶尔也允许贵族子女以才艺“结识”,不乏借助着琴棋书画,婉转表达钦慕的雅事,如若双方心意相投,又得家中长辈许可,便可成就一段佳话,就算最终无果,世人也付之一笑,算不得什么有伤闺誉之举。
当然,那些隐瞒长辈“幽会”,私相授受之行,依然不为礼法所容。
就像甄四娘与太子这般,实为不德,若传扬出去,甄四娘的下场自然不会太妙,就连太子,怕也会惹上极大的麻烦。
与妻妹行丧德之事,可比那些在外包养妓子伶人,拈花惹草的行为严重得多。
虽然得知这般隐情后,旖景实在容不得甄四娘糟蹋长兄的情意,也在杜宇娘面前一口应诺,必让甄四娘身败名裂,从根本上杜绝她与长兄结成夫妻——若能做到,或许就不需要再担忧长兄这一世再与太子交近,到远庆九年,卷入那场震惊大隆的刺杀重案,枉自没了性命。
旖景很有自知之明,完全没想过阻止太子遇刺案的发生,她也实在没有这样的能力,她所求的,不过是家人平安,血债血偿,弥补自己对虞沨造成的伤害。
言归正题,旖景的烦恼是,如何让甄四娘“奸/情败露”、“闺誉尽损”,又要将事情控制到一定的范围,不能涉及太子。
经过几晚辗转,却没有半分头绪。
好在杜宇娘十分地通情达理,知道此事不易,赞成徐徐图之。
可着急的却是旖景,她尚还记得,当小姑姑亲事落定,长姐与长兄的婚事也就被长辈们提上议程,而正是在祖母这次生辰宴上,也会依照贵族府地的惯例,由得郎君、娘子们展示才艺助兴,长兄擅筝,当场抚以一首古曲,甄四娘以琵琶相合,两人配合默契,长兄似乎对她的才情极为欣赏。
当年议亲,虽太子妃一意撮合,祖母却甚有犹豫。
甄家乃前朝世家,名门望族,与卫国公府门第固然相当,然,四娘却比苏荇年长两岁,虽当今贵族联姻,讲究的是生辰八字相合,并不太在乎女方略为年长,三岁之内,也算不得不般配,不过大长公主担心四娘年长,性格又甚有些刚毅,就怕与苏荇性情不合。
不曾想苏荇却甚是钦佩四娘的才情,又欣赏她直言不讳的性子,两人经过那次共曲,竟有了琴瑟合鸣的心意。
苏荇的意见打消了大长公主仅有的顾虑。
只怕甄氏一族,并太子妃都难以预见,甄四娘直率疏朗的表面下,骨子里竟然是风流成性、不知廉耻。
旖景在鄙夷着甄四娘的同时,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
又忍不住一番自责。
可是想到长兄的凄凉下场,她实在不想放过甄四娘,更遑论这一世接受这样一个嫂子。
万不得已之时,许也顾及不得太多,就算将事情闹得无法收场,也要让长兄看清甄四娘的面目,最终,旖景咬牙决定。
不过力劝旖景“徐徐图之”的杜宇娘,自己的行动却是十分迅捷,就在昨日,宋嬷嬷私宅进了个飞贼——罗氏带着宋茗去了别家串门闲聊,连带着将杜鹃也叫了同往,腊梅依然如常,去市集采买新鲜的茶蔬,归来时刚巧与那飞贼遇了个正着,于是乎,腊梅姑娘十分勇猛,一边纠缠着飞贼不放,一边高声呐喊。
那飞贼心头焦急,竟然拿出利匕威胁,腊梅临危不惧,胳膊上被划了几条口子,依然咬牙缠着飞贼不放,终于拖延得邻人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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