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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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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婷兰今日十分得意,她知道祖母总算下定决心要休了黄氏,把她生母扶正,今后她可是如假包换的嫡出,再不会受世子妃言辞奚落,今日来赴宴,赶不及地就要在旖景面前显摆。
与严老夫人拜寿见面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朱氏与朱姨娘一入严府,便被迎礼嬷嬷带到一处,这会子还未与严老夫人碰面。
朱氏打发了婷兰与贵女们一处,可那些个贵女一见龙大娘子,都微笑着避开,婷兰还不自察已经受到了排挤,一见旖景与国公府几个娘子在凉亭,竟上赶着来耀武扬威。
当婷兰袅袅婷婷地进入凉亭时,旖景正好一个落子,直接终止了与平乐的第三盘棋局。
“五姐姐,没想到你也来了严府寿宴。”婷兰的开场白莫名其妙地显示着优越感。
其实朱氏往常参与宴会,也并没有多少出入公候之家的机会,婷兰就没见过平乐,这时,连平乐都听出了婷兰语带挑衅,旖景姐妹还没说话呢,她就是凤眼一挑:“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玩意”大怒,两眼一瞪:“你是什么人,竟敢这般无礼。”
二娘忍不住“卟哧”笑了出来,四娘叹了声气,六娘依然沉浸在棋局里,想着自己若是郡主的话,该怎么反败为胜,七娘〖兴〗奋地看着平乐,一把扭紧了旖景的胳膊。
“呦,**,胆子不小,敢跟本郡主犟嘴,皮痒了是不?”平乐郡主兴致勃勃地踩了只脚在凉亭石凳上,眉飞色舞地看着婷兰。
旖景好心提醒:“二姐仔细,她是龙府的大娘,这位的姨娘、祖母惯常爱责人仗势欺人。”
平乐郡主又是一挑眉:“就是那啥,都说最上不得台面那个龙老太的庶孙女儿?怎么混来了严府,还敢对本郡主大眼瞪小眼,我说阿景,凭你那样也好意思担个仗势欺人,要不二姐我给你演示一下,也叫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御史参详仗势欺人这四字是个什么含义。”
婷兰万分惊讶地看着平乐翘起一只绣鞋,毫不犹豫地在她簇新的绣裙上留下了一个灰印儿,面色气得煞白,正欲怒斥,却听旖景说了一句:“平乐,今日是老夫人的好日子,何必为了无关紧要之人败了兴致,咱们还是去赏赏莲花吧,我最爱严府的一池子白莲。”
一听平乐这名儿,婷兰的满腹怒火顿时熄灭,这位郡主的悍名已经被夸张到了人神俱避的程度,就连朱潜的嫡女,都曾经因为背地里议论了几句平乐的是非,后来也不知怎么被郡主晓得了,专程去朱家扇了朱娘子的耳光,朱潜这个睚眦必报的都拿平乐无可奈何,更何况婷兰。
真正仗势欺人者,就是这般明目张胆,让人拿这罪名出来指责都觉得可笑。
又说朱氏与朱姨娘两位,坐了一阵儿,好不容易发现了几张熟面孔,连忙凑上前去搭讪,可从前对她们轻言细语的贵妇,都毫不掩饰满面不耐,不是蹙紧了眉头,就是侧过了身子,有人甚至直言不讳:“你们听说没,便是这不知好歹的冲撞了楚王世子妃,被太后罚跪在午门面前,连诰命都夺了,亏她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听说还要逼着儿子休妻,把个姨娘扶正,真是败坏世家望族的声誉,龙氏也是个大族,怎容得这么一个当家主母。”
朱氏一听这话,气得满面惨绿,朱姨娘也是怒火滔天,但不及争执,便见严府一个婆子行来,开口便问:“主子让奴婢过来问问,今日专程请了宜人,请她过去见面。”
朱氏立即一脸讨好:“嬷嬷有所不知,我龙家已经决定要出妇,扶了云……”
“这么说宜人今日没来?”婆子十分不耐地打断了朱氏的话。
见朱氏怔住不答,婆子不屑地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一处的贵妇忍不住接连笑了出来,不断有讥讽的目光,看向朱氏姑姪。
过了一阵,又见一个婆子行来,身着朱缎锦禙,是负责迎来送往的,可这时她脸上却没有笑容,也不对朱氏见礼,张口就说:“两位并非严府所邀宾客,小人恭送两位出府。”
这竟是直接赶人,朱氏哪曾受过这等耻辱,扯直了嗓子:“我手里有你们的帖子,严老夫人这算是什么待客之道?”
婆子冷冷一笑:“严府请的是建宁候府嫡女,龙郎中正室宜人黄氏,敢问两位哪位是宜人?”
大小朱氏:……
经过严府寿宴,龙家要出妇的事在锦阳京传扬开来,而几个御史的弹劾也陆续呈于御案,与当日虞沨被参不同,天子在朝会上竟专门过问了这事,龙愈大是惊惶,匍匐不语,却有朝臣为他求情,声称龙愈与正妻黄氏本是举案齐眉,只因朱氏不慈,无理取闹,以孝道相逼龙郎中休妻,龙郎中本人并不愿意。
朱潜也在底下站班,听了这话大是焦急。
但他尚且没有执笏而言的资格,冷汗布满额头。
天子居然说了一句:“从前龙太傅深明大义,怎么有这么个愚孝的儿子,倘若爱卿之母以孝道相逼,让你逆君叛国,你也要奉孝不成?”
这话让朱潜更觉五雷轰顶。
一些朝臣从天子之言中细细咂摸,品出了言下之意,无非是斥责朱潜暗中结党,反对新制,这可不是忤逆圣意!
次日,虞沨便又在朝会上参了朱潜一本,称他身为吏部官员,却在评定任官时,授予曾犯刑案者职务,是为渎职。
其实这事当初是金榕中收了贿赂,示意朱潜行事,可朱潜这时有苦说不出,他可不敢主动坦承与金逆的勾结,只得认罪。
天子还挺宽容,只是将朱潜罢官了事。
但朱潜数十年苦心经营,却在一朝之间全盘崩溃,如何心甘,连忙去宁家,可非但没得入门,还听说他的女儿已经被打发去家庙里为尊长祈福。
直到这时,朱潜尚不甘心,还想联络党羽抵制新制,做最后一线努力。
便是朱氏,也没有半分转寰的意思,一意坚持休了娟娘,结果龙氏族堂来了几个族老,怒斥朱氏为母不慈,败坏家族声誉,违逆族规宗法,依据龙氏族规,勒令朱氏去家庙清修礼佛,若是不依,则驱逐除谱,视为出妇。
朱姨娘因为冒犯宗室大罪,被族老勒令龙愈书下一纸切结书,就此了断。
朱潜险些被气得吐血,他这时也醒悟过来,这回倒霉归根结底还在反对新制,可假若就此作罢,朱家从此与荣华富贵失之交臂,再无复起之机,于是依然上窜下跳,企图联合那些个对新制不满之世家,在天子正式提请朝议时具折反对。
他的这番举动,实在让虞沨无语——自寻死路!
果然,当天子知道朱潜还不知教训,杀意顿生,这时太子也侍机提出,必须狠狠打击朱潜,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世家,并恳请天子将这差使交给他来完成。
虞沨蹙眉,他原本也不愿意亲为这夺人性命之事,可太子这时请命,应当不是出于他之本意。
果然,天子的神情更加沉晦,却还是准了太子所请。
虞沨见太子满面欣喜地领命,准备大干一场,忍不住暗叹——太子妃这回必废无疑了。
又说旖景,听说朱氏被龙氏族老拘去了家庙,就再没理论这事,别说朱姨娘已经被龙家一纸切结书驱逐出府,便是她仍留在龙家,没了朱氏撑腰,姨母也再无顾忌,收拾起来还不得心应手?这事已然告一段落,她开始关注冬雨,与筹划着虞沨转眼即至的生辰。
冬雨自从挨罚,表面上仍是乖巧,只越发与罗纹亲近,但翻来覆去仍是不疼不痒的话,没有什么实质进展,旖景正有些不耐,这日宋嬷嬷却来求见,称家里出了那等子事,而莺声的尸体也已经由顺天府归还,她到底是冬雨的继母,想求个恩典,让冬雨回去几日,与莺声守丧。
旖景立即意识到冬雨这是没了办法,通知宋嬷嬷领她回去,好一同商议。
当然十分宽容大度地允许了,还赏了冬雨银子,一番好话:“你知道我的性情,最是赏罚分明,上次你犯了规矩,必须受罚,但我心里却没有芥蒂,咱们到底还有这么多年的情份,你家里出了事儿,我当然会体恤几分,安心回去吧,事了后再回来,不用心急。”
冬雨千恩万谢地回了私家,当日就与宋嬷嬷说了楚王府的事儿:“祖母,世子待世子妃极好,根本就不把我看在眼里,您起初的打算,必是不成,但虞二郎却……他已经许了我将来……只一件事……”贴紧宋嬷嬷耳边,便将虞洲的盘算说了出来。
宋嬷嬷这时也知道黄氏与虞栋一家有所勾结,可这谋害宗室的事,实在大有风险,她一时还拿不准主意,只对冬雨说道:“若是有我在楚王府,必会想到万无一失的法子,你终究年轻,此事关系重大……且让我想想,莫要心急。”
但是宋嬷嬷犹豫的时间并不长,又发生了一件让她始料不及的事,青缎连环凶案的凶手竟然落网!

  ☆、第三百七十二章 蛇蝎毒计,宋氏决断

孙全落网是在下昼,青天白日,他将榕树街一户人家的小丫鬟骗至偏僻的胡同,才将人用砖头拍晕,把青缎套在脖子上,就被隐身暗处的王府暗卫抓了个现行,直接扭送去了顺天府,身为堂侄的孙郎被请去了衙门,虽问得与案情无关,又因皇子府属官担保被赎了出来,当得知孙全是连环凶手事情,吓得魂飞魄散,回家就睡倒了,李氏却极端〖兴〗奋,逢人就是一番开脱:“虽是我外子的堂叔,早就分了家的,他爹就是个祸害,折腾光了家产,为了个妓子抛妻弃子,原本还以为是个老实人,岂知竟然是个恶棍!他原先听说我们在锦阳安居,想来谋份差使,我家也是大户人家,历来就重规矩,他好歹是未出五服的尊长,哪敢收他为奴?给了银子打发,他却不甘回去,投了别家,怎想到丧心病狂至此,才害了一条性命,这才几日,竟又再行凶。”
衙门还未审结,街坊们都知道了孙全是青缎杀人之真凶。
宋嬷嬷当然也听说了这事“咣当”一声就砸了手里的茶盏,冬雨见祖母满面青紫,吓得不轻,但自然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次日,便有两个衙役来请宋嬷嬷去顺天府,要让她去衙门“认人”这日天上阴云密布,一场暴雨酝酿已久,疾风卷得尘土扬了半天高,宋嬷嬷踩着看似沉着的步伐,袖子里的手却紧握成拳,才能忍住指尖的抽搐。
她当然没想到凶犯会这么快落网。
青缎杀人案接连几起,宋嬷嬷原本没放在心上,更不料此案与她有关,直到两年前险些遭了毒手,门口又被人悬了具死尸,她才想起二十年前的旧事,隐约觉得与当年婉丝之死有关,但对于这个隐在暗处的凶手,依然没有半点头绪。
当年她对婉丝早有杀意,选中香河下手,是因那里无人认识婉丝,一个“自缢”不知来处的孤身妇人,官府大都会草草结案,当然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香河又距离京都不远不近,她往返不至耽搁太多时间,因私事向国公府告上个一、两日假,不会引起注意。
租的地方本就偏僻,可为了以防万一,宋嬷嬷深夜下手时还是用了迷香,让婉丝先失了知觉,再将人悬梁,造成自缢的假象。
宋嬷嬷自己都忘记了当时将婉丝悬梁的是青缎,也从未将那起连环凶案联系一起,不过这案件后来牵连上她,才让宋嬷嬷直觉到当年并非神鬼不察。
应是有人目睹了她行凶,也不知是个什么人,居然模仿她杀人的手段,在“凶器”上十分执着。
尽管孤疑,可宋嬷嬷也没怎么上心,那凶手不似习武之人,远远不是她的对手,于她毫无威胁。
当对莺声起了杀意,宋嬷嬷才将盘算打在了连环凶案上头,想着正好自己险些“遇害”凶手不死心,趁着莺声独自在家行凶大有可能,以此嫁祸,既能灭了莺声的口,又不至受到怀疑。
连环凶案这么多年都没有告破,可见凶手是个狡诈的,哪这么容易落网。
但宋嬷嬷毕竟不知连环凶案的详细,只用当年她杀害婉丝的手法,却没想到孙全当时年幼,又只见着了宋嬷嬷将人挂在青缎结扣里,哪里知道宋嬷嬷是将人先迷晕,再者孙全到底是个贫民,为了备“凶器”一匹青缎都得从牙缝里省钱,更没有路子购得迷香,他做案的手法是简单粗暴的,直接先将人缢杀,这回因是白日,又不是在屋宅,孙全害怕“猎物”呼救,才用了砖头做为辅助凶器。
当日三皇子心血来潮一番言审,宋茗口无遮拦地“证辞”已经让宋嬷嬷出了一身冷汗,哪曾想那倒霉的凶犯竟然落了网。
她倒不怕凶犯真说出二十年前的事,婉丝骨头都烂成了渣子,香河村民又无一知道她〖真〗实身份,无凭无据,也不能将她定罪,宋嬷嬷担心的是凶手拒不承认莺声这起,若光是顺天府还好说,府尹陆泽不像是个明察秋毫的,但那日三皇子显然已经生疑。
宋嬷嬷走了一趟衙门,却并没有认出孙全是谁,脑子里对那张脸没有半分印象,好在孙全也只是看着她阴笑,任由陆府尹怎么逼问,咬紧牙关拒不交待案情。
可宋嬷嬷终究还是不踏实,就怕三皇子又再插手,突然想起黄氏这个救星,大娘子的兰花簪之所以落到三皇子手里,定是黄氏之故,黄氏与三皇子一定有所勾联,宋嬷嬷当然不会自己将把柄送给黄氏,她只是盘算,黄氏既与对门将军夫人“同一战线”只怕也会乐见世子丧命,否则国公府荇哥儿有这么一个妹婿撑腰,对黄氏那些个盘算可是一大障碍,若真做成了这事儿,无疑是立了大功,冬雨的前程既能保证,莺声的案子但有波折,黄氏也不会置之不顾,否则她折进了顺天府,黄氏也难保住“贤良”的表像。
仅靠着兰花簪的把柄还不足以要胁黄氏保她一家平安,必须得做成件大事,既是功劳,又是一个更加要命的把柄。
与国公夫人有了这层“亲密无间”的联系,便是将来对宋辐的身份得到承认也有益处。
宋嬷嬷冷笑,凭她一己之力,委实难以撼动国公府这棵大树,好在有黄氏这么个野心勃勃的主母,不怕国公府不内乱,莫说荇哥儿,只怕旖辰、旖景也没个好收场。
大长公主最疼的就是这三兄妹,若他们有个好歹……
什么叫痛不欲生,肝肠寸断,公主也该尝尝这种滋味!
宋嬷嬷拿定了主意,立即叫来冬雨嘱咐:“这事并非不可为,但一定要谨慎,得先寻好替罪羊,并且你一定谨记,万万不能牵涉了对门二爷一家,否则再无转寰,万一事漏……祖母总有法子保你,别的不说,你到底是五娘的陪嫁,若罪名落实在你身上,五娘也会遭人诟病,再无法立足王府,谁会以为你一个丫鬟会有那般胆量,她是主子,逃不开指使之嫌。”
冬雨听祖母总算有了决断,〖兴〗奋得一张肿脸越发殷红,迫不及待地说道:“我打算挑拨着罗纹动手。”
宋嬷嬷一蹙眉头:“不可,万一她三心二意,将你卖给了五娘反而坏事,她到底是世子的亲信,若真那么容易被你说服叛主,她们母女也不会受重多年,她之所以被你笼络,全是因为私心,为江姑娘不甘,她心里的芥蒂是世子妃,不是世子!从她口里套话未尝不可,但千万不能让她捏了你的把柄。”
“那替罪羊……”
“罗纹便是最合适的一个,只要你寻得了下毒的时机,嫁祸于她……我们虽知她不会轻易背主,但罪证确凿下她也是百口莫辩,一旦事发,世子妃为了自保,必定也会将罗纹毒杀世子之罪落实,关睢苑防范严密,外人没有机会下手,凶手只限内部,如果能将世子妃一同毒杀最好,罗纹心怀芥蒂便是动因。”宋嬷嬷抿了一阵唇角,仔细思量一番,又再说道:“听你所言,厨房实在密不透风,还得从茶水上侍机。”
冬雨摇了摇头:“我完全没有端茶倒水的机会,又说茶水,也都是厨房提供,往常管理得也严。”
“你有这个机会,反而脱不了嫌疑……世子妃是雅人,闺阁时就喜欢把雪水、雨水收入瓷瓮里,在花荫下埋上一段时间再启来泡茶,也许世子也有这种习惯,你婉转打听着。”宋嬷嬷说道。
冬雨眼睛一亮:“罗纹说过,世子最喜欢收集梅花上的积雪烹茶,只不知收在哪里。”
宋嬷嬷琢磨了一番,教给冬雨一套说法,让她怎么不动声色地打听,想到孙全始终是个威胁,此事不宜拖延太久,宋嬷嬷当即立断:“你此番返回王府,稀少有出来的机会,这用毒的事,任一环节最好不要假手他人,再者将军夫人是个谨慎人,对你应当也会设防,其实让你贸贸然闯去厨房就是一个试探。”
冬雨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但她对宋嬷嬷一贯心服口服,终于还是咬着唇沉默。
“将军夫人必定不会明言指使,更不会给你毒药,因此,毒药还得由咱们准备,这回就带去王府以备时机。”
宋嬷嬷拿定主意,立即就去寻宋辐——他这时已从冀州归来,当然知道了莺声遇害的事儿,因为“痛失爱妻”“悲痛欲绝”日日泡在怡红街买醉,在美人怀里“缅怀”与莺声的夫妻情深,已是接连几日不曾着家,宋嬷嬷买通了个闲汉,好不容易才把宋辐从花柳巷里翻找了出来,亲自拎了回去,一巴掌搡在浴桶里,让宋辐“醍醐灌顶”般清醒了。
“瞧瞧你这德性,妄废了我多年教导,就为了一个贱婢,成了废人一般,我且问你,你就甘心这样破罐子破摔,一辈子为人奴婢?就你这样,便是这会子苏直真愿出头,拿出那封认子书,国公府也瞧不上你这个破落样,你亲娘当年连个名份也没有,是在外头产的子,死得又不明不白,大长公主不愿承认你这个庶子,谁也说不出二话,若非看着老国公……你到底是他的血脉,我真不愿再操这闲心。”
宋辐在莺声的挑拨下,很是叛逆了段日子,可他本身就是没个成算的人,眼下又没了“贤内助”想到若真惹毛了养母,只怕连锦阳都待不住,又是茫然沮丧,又是哀痛不已,跟个死狗般地从浴桶里爬出来,瘫软在地上:“便是大长公主没了,难道卫国公就会承认了我?”
“他总得讲个孝道吧,有老国公的认子书呢,再者眼下咱们不是还有国公夫人提携?等真立了这功,将来大长公主过世,有老国公的遗言,与夫人的劝言,卫国公十有九成会让你认祖归宗,你一个庶子,伤不得他多少利益,何必背着个不孝不义的名儿。”宋嬷嬷厉喝一声:“把自己好好清理清理,换身干净衣裳,再与我商量。”
宋嬷嬷出了净房,端端正正地盘腿坐在雕花炕上,仔细思索了一番得失——毒杀宗室虽说冒险,可眼下也没了别的选择,这事情由她与冬雨筹划实施,半点没有让将军夫人与黄氏操心,行事这般周道,作主子的总会觉得她们一家尚且得用,就算让五娘逃出性命,她没有子嗣,王府爵位也会落在虞二郎的手里,冬雨今后成了二郎的爱妾,便是黄氏也不敢小瞧,若苏荇再有个好歹,大长公主能不伤心?虞家的人,心脉可都有病症,连番打击下,公主必然抱病。
熬到她一撒手,苏直就没了借口拖延,自己手里捏着这么多厉害把柄,黄氏也只好说服卫国公承认了宋辐,再想办法害死卫国公仅余的嫡子,张姨娘母子更不成问题,想办法收拾就是,把祸水泼到三爷那房……兄弟反目,还不得斗个你死我活,二爷本就是个不理闲事的,利氏更是上不得台面,便是这回生了男丁,也好找下手的机会,非得将这三房嫡子都弄得家宅不宁,宋辐才好坐享渔翁之利,待那时,冬雨在王府站稳了脚,再把黄氏的面目揭穿,卫国公知道荇哥儿死在她的手上,还容她活。?便是黄氏攀咬出自己,也无凭无据,只要不插手荇哥儿的事……
长房子嗣已绝,与三房又已闹翻生隙,二房倘若也无嗣,这世子之位……宋茗也不是没有机会!
到时候,自己可就成了世子的祖母,国公府名符其实的尊长,也算是了了凭生所愿,死能瞑目。
就算卫国公再娶,只要隐在暗处,将来有的是机会算计。
便是宋茗没那福份,这么一折腾,使这几房手足相残,也算消了胸口的怨愤。
为了半世筹谋,这风险必须一冒。

  ☆、第三百七十三章 扭曲人生,诡异心态

寅正,天边有闷雷滚滚袭来,仿若千百铁蹄由远及近,虞沨与李霁和才踏入顺天府的一处刑堂,一线银雳刺破黑云,飞沙走石间,暴雨随着瓦上炸响的雷声,滂沱如泼。
陆泽抱着拳迎上,略微扬了唇角:“世子赶巧,还好没淋着雨。”眼睛却看向李霁和,颇有些打量的神色,而李霁和也是满面莫名,竭力将孤疑拘束在眉间,不知今日虞沨特地邀他来这顺天府的用意。
各自见礼落坐,虞沨才引荐了李霁和,国公府西席的身份让陆泽依旧摸不着头脑,更有满腹疑问,这时实在摁捺不住:“青缎杀人案连环数起,历经十余年未曾告破,世子原先尚说并无头绪,何故这回一盯就盯准了个现行。”
李霁和听说青缎杀人,眉心更是一蹙,看向虞沨的眼神疑惑间有隐隐的震惊。
他对青缎杀人案有所关注,当然是因为牵涉宋嬷嬷的缘故,一直在暗察,但因人脉与能力有限,没有什么进展,今日世子邀他同来,难道是察觉到什么?
虞沨感觉到李霁和的打量,淡然无波地一个回视,微微颔首,却对陆泽说道:“起初只是一些猜疑与预感,委实没有把握,才不便先对府尹说明,宋氏是连环凶案的唯一幸免,并凶手于她似乎与众不同,我起了疑心,便从宋氏身边入手,结果注意到了孙全,他原本不是甘于为奴之人,与宋氏邻舍孙郎这个堂侄历来不近,偏偏当堂侄来了锦阳,成了宋氏近邻,就甘心来投,便是遭拒,还不甘心,找了榕树街一户暂居,便因这点蹊跷,引起了我的注意,才让人盯梢。”
陆泽这才明白,点了点头,忽然又瞪大了眼睛:“如此,为何莺声一案,会让凶犯得手?”
“莺声并非孙全所害。”虞沨简短作答,见陆泽似乎有许多疑问,微竖手臂:“孙全可交待了案情?”
说到这事,陆泽满面懊恼:“他起初一言不发,卑职忍不住动刑,挨了鞭子后他反而大笑,口称人都是他杀的,后来着宋氏前来认人,宋氏才走,凶犯又是阴恻恻地一笑,又说人不是他杀的,一会又改口,称两个不是他杀的,一会又痛哭,称自己无辜,都是妇人的错,颠三倒四状如疯狂,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能犯下此等罪孽之人,大多是心性扭曲,被害人与他无怨无仇,却被同一种手段杀害,这凶犯的心理,常人难以理解。”虞沨说道:“还请府尹着人带他上堂,由我尝试着问他几句。”见陆泽有些迟疑地看向着李霁和,虞沨又再解释:“以我推测,此案关系到二十余年前的一桩无头案,又与霁和有一二关联,还请府尹行个方便。”
这话一出,陆泽与李霁和都是满腹疑惑,尤其李霁和,目光一忽儿紧盯虞沨,一忽又胶着鞋面,眉心的惊疑越发浓郁。虞沨趁着空闲,说了宋嬷嬷几点蹊跷,并笃定莺声其实为她所害,李霁和不置可否,陆泽却是满心佩服,就要着人去拿宋嬷嬷堂审,却被虞沨劝阻:“陆府尹,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宋氏手中人命不仅一起,并关系到在下岳家,她从前是宫女,深受大长公主信重,却欲行背主害主之事,在下有意在公主面前揭穿她之阴谋,还请府尹先莫打草惊蛇。
陆泽身为顺天府尹,虽掌管京都刑案,可有大隆律令规定,仆妇涉罪,祸及主家,主家有权先予惩处,只要留得仆妇一条人命,交给官府即可,甚至有些权贵,直接将人处死,报个自尽服毒或者暴病,只要没让御史闻听风声弹劾,一般也没人理会,虞沨提出这话,于大隆律并无冲突,陆泽当然不会反对,少顷,孙全带到,从他身上并无惊悚的伤痕来看,陆泽并非酷吏,虽说动了刑,但还掌握着分寸,不像有些地方官吏,直接使嫌犯受刑致残致死,但这时外头风雨大作,铁镣加身的孙全神情却甚是平静,似乎又恢复了往常有些呆滞的老实模样,以致让李霁和万分疑惑,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会是罪大恶极的连环杀手?
虞沨一手扶着椅柄,一手垂放膝上,居高临下地看了孙全数息,才慢悠悠地开口:“你这回可算是冲动行事,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也没有制定计划,居然用了砖头。”
这开场白也太过诡异,陆泽与李霁和愣怔当场。
又听虞沨说到:“委实前面几起行凶,也大不如宋氏干净利落。”
孙全呆呆地看着虞沨,一道眉头逐渐高挑,原本毫无神采地眼睛里,逐渐亮起两道精光:“大人也看见了?她们总会挣扎,不像那妇人一般听话,我总在想究竟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完全造成没有外伤,像自缢而亡……可是回回都会被人发觉是行凶。”孙全说到这里,甚至重重叹了口气:“我等了好久,确定人睡熟了的,可一动她们,她们总会惊醒,只有先勒死了,才能顺利地挂在梁上。”
“你有所不知,宋氏用的迷香,先让人昏睡不醒。”虞沨摇了摇头,依然用诡异的审问方式:“你可知为什么杀不了宋氏?”
孙全又是重重一叹:“她比我强多了……一个妇人……我早知道她比我强,我那时七岁,被伯娘打得不敢着家,天天睡在外头,那间屋子原本没有人住,便宜了我,可是姓宋的赁了下来,跟她来的妇人像伯娘一样,细皮嫩肉的,我听庄婶说这样的妇人都是贱人,我爹就是跟着细皮嫩肉的贱人跑了,害死我娘……伯娘也是模样生得好,可心狠手辣,用皮鞭子打我,把我的脑袋摁在水桶里,下雪的天光着膀子把我吊在屋檐上,我恨这些长得好看的妇人,但不知道该拿她们如何。”
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说到这里跟个孩子一样委屈,重重吸了吸鼻子:“好模样的妇人自称姓郑,我知道她在说谎,说谎的女人都是贱人,伯娘就是这样,明明不给我吃的,还说我偷了她做的馍馍。”
虞沨抓紧时机追问:“你怎么知道妇人在说谎?”
“她不姓郑,我听见姓宋的喊她窦氏,姓宋的带她去了那间屋子,留了一晚,我躲在窗子底下听她们说话,姓宋的让她先住在那里,等着什么人回京,又说孩子的事不用操心,第二天姓宋的走了,我想去柴房睡觉,她住了我的屋子,她又不睡柴房,但是她连柴房都不让我睡,拿着烧火棒赶我,长得好的妇人都不是东西。”
虞沨扫了一眼李霁和,见他脸色已经苍白得像张宣纸。
婉丝看来姓窦。
“不让我睡,我就偏睡,趁着夜深摸进柴房,大不了天没亮就跑出去,哼,一个贱妇,跟伯娘一样都是贱妇,就像那个姓张的寡妇,表面上装模作样,背着人偷汉子,和有妇之夫幽会,我勒死她的时候才觉得痛快。”孙全说到杀人,呆滞的神情登即转换,一张灰黑的面孔满是兴奋,错着牙骂骂咧咧。
“姓宋的后来回了郑村?”虞沨等孙全发泄了一通,历数几次命案之后,趁着他心潮澎湃时连忙追问。
“没多久,窦氏才在村子里住了不够一月,那晚我刚准备摸进柴房,见到窗子里有亮光,我躲在外头看,姓宋的踩着凳子在房梁上系缎子,然后扛着窦氏把她挂在梁上,我看到窦氏蹬了两下腿,就不动了,次日晚上我又去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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