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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天下:美男是我的-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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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门前,望着他们由远而近,双手轻轻抱上了肩,等待着。
“百草堂”在街尾,两边都是些小商铺,看这个阵仗架势,说不是来我这的,我都不信。
美男不少,每个放在我“百草堂”里都能招揽不少生意,不过我可没指望他们是来卖身的。
且不论他们身上的白衣都是极珍贵的“冰丝锦”制成,腰间发梢每一件饰品都精工细巧价值非凡,就冲这雨中漫步不染半分烟雨,每一步踏出都轻巧落在花瓣尖的武功,只怕就全非易与之辈。
这轻功,一时间竟看不出身份来历,更让我心头戒备倍起。
丝竹乐曲中,队列缓缓停在“百草堂”的门口,最前方的男子直接越过我,伸手扣上门环,扬起清亮的嗓音,“敢问阁主大人可在?”
我低头看看自己,虽然衣服乱了点,头发散了点,人猥琐了点,也不至于就这么被活生生无视了?
好吧,我现在的样子的确更像喝花酒刚出门的。
“吱呀……”开门的是裔萝,看看那男子,又看看门边一脸朦胧未醒的我,懒懒地朝我撅了撅嘴巴。
男子不明所以,再度温和地开口,“敢问阁主大人在吗?”
裔萝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看男人,再度朝着我撅了撅嘴巴,哐当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俊美的男子站在门边,手指还保持着伸在空中叩门的动作,呆呆地看着门板,温柔的笑还僵硬在脸上未褪。
“噗”我忍不住笑出声,倚在墙边上看着热闹。
男子瞥我一眼,眉头微皱,眼中露出一抹鄙夷。
掌心又一次扣上门环,执着于方才那句话。
清晨长街上,不断地回响敲门的声音,半晌之后,门再度被人不耐烦地拉开,这一次是易澜,“吵死了,干什么?”
我阁中的公子一向是脾气大过天,平日里跟我没大没小惯了,根本不把外人放在眼里,更别提眼前还是个富贵英俊的男人。
“请问阁主大人在吗?”男子抱拳,“我家主夫有事相谈……”
“嗤。”易澜的回应就这么短短一声,眼睛斜斜瞥了下一旁无辜的我,然后……甩上了门。
男子英俊的面容瞬息数变,眼底杀气浮现,几在同时,轿帘后传出一声轻咳,那杀气顿时被惊惧代替,低垂下脸。
那一声轻咳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悄然将目光转移到了轿子的方向。
轿帘翻飞,隐约可见其中一道身影丰挺秀姿端坐,再想要看的清楚,风却吹乱了那身影。
男子朝着轿子的方向垂首,口中一声轻哼,一丝血线从口中滑下,英俊的面容顿时变的苍白。
就因为一声咳嗽就自伤筋脉,最少损伤十年功力,若是咳上两声,还不要自断筋脉去死?这些人看似飘渺出尘的姿态下,掩盖着的是冷血无情。
即便如此,那男人脸上也没有半分怨怼,或者说根本不敢有怨怼,他摇晃着身体,又一次扣上门板,声音虚弱了几分,“请问阁主在吗,我家主夫请阁主面谈。”
倒是比刚才客气了不少。
轿中人未再表态,他也就这么执着地敲下去,越敲脸上的苍白之色就越浓,冷不防一个岔气,咳嗽中喷溅出几滴血,染上衣前襟。
他身体摇了几摇,飞快地冲着轿门的方向跪倒在地,“属下不是故意污染衣衫,请主夫大人饶属下一死。”
弄脏了衣服就要去死?果然这昂贵的衣服不是人人都穿得起的,要是换做我,宁可裸奔也不要穿这随时要命的衣服啊。
我憋不住笑意,闷声抖动着肩膀。
轿中人抬了抬手,跪地的男子如释重负,垂头站起了身,眼神愤恨地瞪了我一眼。
看来我那没憋住的笑声他是听到了。
就在同时,门又一次被打开,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满满的是烦躁,“我说你吵不吵啊,要卖身自己把卖身契丢进来,大清早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眼见着门又要被甩上,男子快一步地挡住风璀的动作,“我家主夫想见阁主大人。”
“她不是在你面前么。”风璀一指我,“问问问,不会长眼睛看啊。”
不等男人说话,他冲着我打了个呵欠,“早上就因为你被吵醒,现在又是你,今天小爷们不接客了,要睡觉。”
我挥挥手,风璀摇曳着姿态,爬回了自己的房间,临走前还对着那男子重重地哼了声。
男子看着我,脸色更加灰败,我依然是那懒懒的姿态靠在墙边,“你没问我。”
他没问我是谁,所以吃闭门羹,甚至被责罚,那都不关我的事。
他身体微震,唇角边又是一丝血线滑下,我啧啧出声,“小哥何必呢,才自伤了筋脉,又动怒很容易破气海,到时候可就不是损失十年功力了,可能一辈子都是废人了。”
那轿中再度传来一声轻咳,轿旁手执花篮的男子飘然落在我的身前,“阁主大人,我家主夫想要与你私下商谈些事。”
“没什么好谈的,我不想谈。”我皮笑肉不笑,“你们随便身上一件东西都足以买下我的‘百草堂’,既然你们不是卖身的,我就没什么可谈。”
不等他回话,我拔腿就往里走。
“一千两黄金,一炷香。”男子在我身后,开了口。
我脚下微顿,只摇头。
“一万两。”男子直接翻了十倍。
一万两黄金,只怕我这辈子躺着花都花不完了。
我无声回头,遥遥望着那顶轿子,长叹一声,“何必呢?”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话,只有不断飘落的花瓣飞舞在我的面前,少年含笑而立,“这样看来,阁主大人是答应了?”
“如果我说不,你会不会说十万两黄金?”
少年点头,手中花瓣扬起,“是的。”
“那你家主人想在哪谈?”
少年抬起手腕,指着后院某处,“就阁主大人的房间吧。”
想我一个阁主什么时候竟然如此吃香了,每一个人都这么眼巴巴地往我房间里挤。
我抬腿走向自己的房间,白衣少年纵身入空中,手中白纱牵系着的轿子乘风飞去,悬停在我的门口。
白衣少年们俯低身子,跪在地上以身为凳,口中高呼,“请主夫大人下轿。”
轿帘缓缓拉起,露出轿中人的真容。
我神色不变,只一声喟叹,“我就知道是你。”
☆、与君长诀
与君长诀
“我原本也没打算瞒你。”那声音低低徐徐,让我想起每次泡茶的时候,那茶盏轻敲时的朗润。
我最熟悉的声音,却不是我要的感觉。
他可以随性,可以调侃,也可以带着怒意,就是不该这样——疏离。
疏离到几乎让我觉得,同样的面容下,那骨子里的灵魂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不是我身边那个穿着黑衣粗布衣袍的小少爷,不是那个能与我在泥土中打滚挣扎的江湖少年,更不是那个当年为了几个铜板给我治伤而到处找活干的可怜男子。
那一身锦衣华服,那描金绣线,那繁冗复杂的袍带,那风中舒卷飞扬的袖角,腰间摇曳着的玉坠,随着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仿佛活了起来。
我的公子理论里曾有一句,就是最顶尖的公子,能驾驭的了所有的身份,任何一件衣服都能被衬出光彩,今日我才知道自己错了,最顶尖的男人,能让所有东西成为自己的陪衬。
这里所有的俊美少年,所有的华彩美服,就连着微微斜雨桃红花瓣,都在那人轻描淡写的微笑中失了颜色。
他从来都是出色的,却从来不愿意出色,我也曾玩笑着要他穿着漂亮的衣衫给我看,可他永远都只是那身最不起眼的黑。
原来,黑色也是可以这么夺目的。原来,他更可以如此高贵,高贵到我看到他时,无法直视面对。
比第一眼看到容成凤衣时的距离还要遥远,而这个男人,却是我这些年来唯一相伴的人。
枕边人,蜚零。
他踏出一步,踩在身前少年的脊背上,缓慢而优雅,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朝着他。
他身边的少年更快,已经靠了上去,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少年肩头,长发随着他的动作飘落坠下。
望着那手,我无声地垂下自己的手臂。
就在几日前,那双臂弯还搂着我,为我驱寒疗伤,就在一个月前,我笑着替他梳发的时候,还笑言着将来一定要替他挽发。
他发间的玉冠刺的不仅是我的眼,更是心。
发挽了,那人却不是我;一声主夫宣告了身份,他与我从此陌路两隔的身份。
距离没有因为那扇门的关闭而拉近,即使房中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但我知道,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像以前那样随性相拥玩笑了。
那个与我性命相连的男子,那个伴我走过最艰难岁月的男子,在我习惯了他每一天都出现在身边的时候,放开了那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知道他有很多秘密,我也知道迟早有这样的一天,但来的如此急如此快,让我还有准备好如何戒了这习惯。
戒了习惯又如何,戒习惯容易,戒他太难。
“万两黄金,呵呵。”我想说什么,出口的却是我自己也不明白的话。
或许说,我自己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买断前尘。”他的眸光,一如他的口气,平静到听不出半分感情。
万两黄金,买断彼此的过往,是吗?
不是的,蜚零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太了解我,他要给我一个平静的下半生,没有他没有雄心壮志,平淡又平凡的一生。
“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问的是他还是自己,是询问还是自嘲,或许都有吧。
若无感情,何必替我打算,若非舍不得,何必定要来见我,若非心有不甘,又怎会用这般的阵仗取代那日容成凤衣让我牢记。
“我不会要的。”停了停,我忽然加上一句,“我有‘百草堂’,虽不说富庶,安度余生没有问题的。”
若我真希望他安心,我应该收下这些银子;若我要他不必再为我牵挂,我也该收下这银子;若我要他想起我时不是担忧,我更该收下这些银子。
唯有这样,才能欺瞒他我放弃了报仇,也放弃了他,选择他希冀我过的日子。
可我也做不到,就像他做不到无声无息地消失,从此不再出现一样。
他来了,为了心头一丝不甘,为了这么多年相伴下的不舍。
我拒绝,为了我自己的不甘,也同样是与他共患难下的不舍。
三年来的刻意保持距离,对彼此背景的不闻不问,谁也没能做到当初承诺时的潇洒。
我以为,若到了分离的时候,我想起和他都能自然而然的转身,只当彼此是对方的合作伙伴,一起行走过某段旅程。
我以为,我们的秘密都足以让成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没有人能取代,没有东西能改变。
我以为,我们对对方的感情依恋,以自己的决断性格,绝不会成为牵绊。
可惜一切以为都只是以为,我自以为是了,他……也同样。
了解彼此的最大好处,就是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其实谁也骗不了谁,可我们却都在努力地彼此欺骗,欺骗着对方自己能活的很好,欺骗自己对方说的话是真的。
“嗯。就算没有‘百草堂’,你也能活的自在的。”他低声喃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浮现淡淡的笑意。
当年我们一无所有,在山林中犹如野人般生活的时候,他背着我在山崖间采摘着草药,我告诉他什么药值钱,在闹市大街上躺着与人讨价还价,那般艰难的生活,我们会为了多几钱银子而开怀傻笑,那时的我最常说的话就是自在。
“我会的。”
其实,当我选择与容成凤衣合作的时候,注定我就不可能再回到那种自在中,他何尝不知?
他低垂着脸,一如往年中每一天般,额前一缕发丝垂荡在脸侧,我伸出手,抚上那缕发,将它别到他的耳后,也如同以往的每一天般自然。
“你啊,就不能好好梳梳头,每次都这样乱糟糟的。”这话,也是每次必说的。
他总是那么漫不经心,长发随手一绑就行,额前那缕发每次都捣乱地垂在脸侧,不管我怎么抚平,都安生不了一天,第二天照常这样。
话出口,就看到他发间那刺眼的玉冠,讷讷地缩回手。
才缩,就被他握住,“若记得蜚零三年来的好,就做到你的承诺。”
他的手,除了虎口处的薄茧,其他的地方都是温暖而有力的,想当初,他带着我时,为了两人的生活,他的掌心处满是厚茧,三年来,从无茧到有茧再到无茧,仿佛是回到了当初,可岁月和心,都不再是三年前的了。
这话太重,重到用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来逼我的承诺。
“我会的。”
这一次,我在他眼底的落寞中看到了欣慰。
这承诺,是表示我不会再有好胜心,不会妄想去找寻他争夺他,只会平凡过一生,更表示我与他此番别后,永无相见期。
他慢慢抽出别住玉冠的簪子,“煌吟,我发乱了,替我梳个发吧。”
房中无声,只有我手中梳子慢慢滑过他发丝的细音,我握着他光滑如缎的发丝,每一下都认真无比。
以前手腕刚刚恢复的时候,为了锻炼手腕对力量的掌控,他的发都是我梳的,每当那时,我会玩笑着说:少年长发已及腰,可愿让我挽发?
为夫挽发,是妻主的权力,今日他让我为他挽发,然后……成为别人的夫婿。
仔细地将他的发梳成发髻,戴上玉冠,以簪子别了,手依然不舍地流连在他的背心。
以往的时候,我都是顺势从身后环抱着他的腰身,胡言乱语地调戏,今日却不能了。
为他挽发的人是我,为他散发的人,却已是别人了。
不是我的,纵然能拥有一刻,也终将放手。
我的房间,或者说我们的房间,从现在起,将不再有他的身影。
他起身,看着桌上的酒坛,那是昨日阁中让我试的新酒,还没来得及开封。
封泥被他拍开,酒香四溢。
“不错的酒。”他微笑着。
“为下次有公子出阁准备的,自然要好点的酒。”
他自然的斟满一杯,饮了口。
以往的习惯让我对酒并没有什么欣赏的能力,每次试酒的都是他,这些年来从未变过。
“不错。”他点了点头。
“那就它吧。”
半杯残酒停在我的唇边,我无声地看着装着酒的杯子、那执杯的手、还有杯中残酒。
依照“泽兰”的规矩,挽发合卺,都是新婚夫妻做的事,尤其是一杯酒,必须要新郎先饮,再将半杯酒给妻主饮下,意味着同心结发,同杯共苦一生。
他让我挽了发,给了我半杯酒。
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时间都仿佛停止了,我才开了口,却不是饮下那酒,而是缓缓地退开两步,“蜚零,今日之后你我再无关系,煌吟可以为你送嫁,却不能饮你的合卺。”
那手轻轻放下,酒杯搁在了桌上,“你这么说,我才真正放心了。”
他转身,拉开那扇门,风夹杂着雨丝吹入房中,凉了房中的温度,吹散了他最后的气息。
丝竹声中,白纱软轿在鲜花瓣中渐行渐远,纱帘中的人端坐,至始至终未曾回头。
当那行人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伸手端起那杯,浅笑着饮进半杯残酒。
“蜚零,对不起,我的承诺没说完。”咽下那口酒,“我会找到你,当我有足够能力的时候。”
☆、“独活”剑
“独活”剑
没有了蜚零,所有的事都必须我一个人扛下,一个人面对,重新做回当年那个孑然一身的人。
那一场**对我来说简直是意外的惊喜,不单单是当时筋脉的疼痛全消,一连三日的雨雪,身体竟然没有酸胀的疼痛,筋脉更不曾抽搐。
这让我极度的开心,开心之余,也开始有了某种盘算。
当心底的小草种下根,被压抑许久的念头疯狂地增长,我想要借着这几天筋脉的暂时修复,深入冰雪天地中,找回我失去的某样东西。
一件大氅裹上身体,我纵身上马,疾驰而去。
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哪,也不能对任何人说,至于容成凤衣那,还有几天时间,我若赶的快,不会耽误任何事。
一抖马缰,马儿如箭窜了出去,雨后融雪的泥泞中落下蹄印,大氅飞舞在空中,扬起乍起的阳光。
当马儿驰出的时候,我敏锐的听到空中衣袂翻飞的声音。
是那双卫吧?我从皇宫里失踪,容成凤衣不寻我才怪,而我的大本营,也只有“百草堂”了。
到了大殿上的鸭子,他岂能容我飞了?
压住大氅,我的目光捕捉到房檐上一闪而过的两道人影。抬头,声音飞向他们,“告诉容成凤衣,我办私事,三日后大朝让他自己想办法,我会尽快赶回。”
两人的身影顿了下,这一停,马儿已经跃出去数丈远,这点距离让他们几乎没有追上的可能了,更遑论马儿的耐久力,绝不是轻功和相比的。
我挥挥手,两人站在屋顶上,怔愕着目送我离开。
昨夜的大雨,融着雪,整个道路上都是泥水四溅,唯一让人欣慰的是终于出了太阳,我忍不住地抬头,被那金色刺的眯起了眼睛。
这种暖暖的感觉,真好。
趁着这几日筋脉的感觉好,我纵马狂奔,就连泥巴点子溅在身上的感觉,都那么的美好。
有多久,不曾放任过自己这般驰骋了?
有多久,不曾真正站在阳光下肆意随性了?
蜚零说的没有错,我的心从来没有死过,我一直都在期待着这样的一天,那种阴暗中偷生的日子,不适合我;平淡恬静的隐居,不是我要的。
越往北行,越是寒冷,被雨水融化的雪结成了冰,让马儿愈发的难行,即便我在马蹄上捆了草绳,还是滑的厉害,只能小心翼翼地行着。
一日过去,我才刚抵“泽兰”的边境,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我将来不及赶回。
远远的一间小小客栈在望,破烂的酒旗在风中呼啦啦地卷着,大门虚掩,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
我的心却没来由的轻快了起来,伸手推上门板。
“吱呀……”门橼发出老旧的残破声,犹如鬼屋一般,阳光射入房间里,灰尘在光线中散乱飞舞。
边境的小地方,与其说是酒舍,不如说就是草棚的居屋,居者卖些简单食物贴补家用,但这偏僻的地方,只怕一年也难得有几个客人。
桌子上浮着厚厚的灰,酒坛上也是同样的粉尘,艳红的封纸都成了暗红色,真不知道多久没来过人了。
“店家在吗?”我扯起了嗓子送出声音。
房梁一阵抖动,灰土稀里哗啦落了下来,劈头盖脸砸了我满头,嘴里全是灰土的味道,刺激的我一阵喷嚏,挖挖鼻孔,也全是灰。
“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从屋后乐颠颠地跑出来一名老太婆,笑开花的嘴巴里只剩下三两颗牙歪斜着,眼底尽是希冀之色。
看到她,我轻轻吐了口气,竟然有些心安的感觉。
“店家,还记得我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变的柔和,不敢透露半点激动。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半晌,脸上思虑夹杂着为难,摇了摇头。
我竖起三根手指,“还记得三年前,我与我的朋友在您这住了三日,无钱付账吗?”
“您是那位病重的夫人。”她恍然大悟,眼底满是惊奇地望着我,“当初您病的那么重,完全靠您相公背着走,没想到如今竟然这么神清气爽。”
她啧啧称奇,“好俊的娘子,想不到,完全想不到。”
对于她的赞叹我只是笑笑,伸手入怀掏出一大锭银子放到她的面前,“还记得当年我压给你的东西吗,我曾说过,五年内我必百倍赎回,今日我来赎我的东西。”
这锭银子,足够她盖一间大屋,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了。
我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遥想当年的无奈,今日终于有机会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丢了三年的东西。
老太婆眼看着我手中的银子,不但没有欣喜的表情,而是一脸惊恐,蹬蹬蹬接连退着,狠狠地撞上了身后的酒坛也没察觉。
看到这个表情,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底。
她瑟缩了下,艰难地张开干瘪的嘴巴,“姑娘,对、对不起,您的东西没、没了。”
“没了?!”刹那间的失落,连心跳都骤然停了,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下下抽着。
随后就是怒意,从胸口一点点地蔓延开,怒意背后,是无边无际的失落。
“我曾说过,五年内我一定回来的,如今才三年!”明知不能怪人,却无法承受这样的落差感,大喜到大悲,不过是转眼间。
“那时候您病的快死了,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回不回来。”她哆哆嗦嗦,风中的稻草人似的,“我也没打算卖,更没有露于人面前,只是……那人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硬要买。”
我的眉头忍不住打结,深深地拧在了一起。
那东西并不值钱,不过是我的一个念想而已,是什么人知道东西在这里,还硬要买走?
是仇人追踪我的下落?只怕能追踪到这里,那么我没死的消息那些人只怕早已经知道了。
这意外的消息,让我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东西是什么时候被人买走的?”我的口气不由地凝重了起来。
浑浊的眼睛翻着,老太婆想了半天,颤巍巍地伸出两根手指,“两年前。”
两年前?
这个答案让我又一次愣了神。
如果是我的仇家,在察觉我未死时为什么没有追踪?两年的时间,足够了。如果不是仇家,那强买不值钱的东西又有什么目的?
“那人是什么样子的?”太多疑团绕在我的脑海,一时竟然不知从何入手。
老太婆抖了抖,“很俊的公子。”不等我开口,又加了句,“很吓人的公子。”
很俊又很吓人的公子?是俊的吓人,还是吓人的俊?
“他面色苍白,不……不像人。”老太婆的手指点向自己的额心,“这里有、有一道印记,红色的。”
她越说,我越是眉头紧蹙,在我的记忆中,绝不认识额头有印记的男子,我没有朋友,只有敌人,那他的身份会是?
带着疑问,我将马儿寄养在店中,趁着夜色展开身形,遁入山林间。
夜晚的山林,月色如银盆洒落山巅,冰雪反射着月光,出奇亮眼,恍如白昼。远山丛林,黑影幽幽,呜咽着冷风,在树梢间稍纵即逝,抖落一地冰凉。
这样的夜晚,独身一人被山脉包裹着,说不出的荒凉冷寂,瑟瑟满怀,这种冷寂更是让人心生恐惧,稍有动静就风声鹤唳。
衣带扬起风声,脚尖在雪地上飞快地点着,我就仿佛是这放银色世界里唯一的活物,被无边的死寂包围了。
一座又一座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爬过了多少座山,也不过是偶尔看到雪地里探头探脑的小动物,唰地又缩了回去,惊落树梢一层积雪,这是行程中唯一的乐趣所在了。
冷风飕飕,冻得我整个人全身冰凉,耳朵麻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眼睛盯着白皑皑的雪地,有些刺痛难当。
直到登上一个山峰我才停住了身形,一步步地走向山边绝壁处。
山风越发的大了,如刀刻斧凿的山壁悬崖一眼望不到底,冷风从崖下卷了上来,吹得衣衫猎猎地响。
我蹲下身体,手指轻轻擦去石头上浮着的雪,露出底下黑黝黝的石块,冰凉的石块上,一道道剑痕深入石中,仍可见昔日的惨烈。
我手指抚着那些剑痕,往昔历历在目浮现在眼前。
那些惨烈的画面,那刀剑飞舞中四溅的血珠,那飞上我脸颊的热烫,那划破肌肤的疼痛,那撕开肉的裂声,挑断筋脉的崩开声,都在思绪中回归脑海。
犹记得,无数黑影追赶着我,我站在悬崖边,看着昔日的战友对我扬起手中的武器。
犹记得,一人面对十数柄光寒长剑时的淡笑,将心爱的人护在身后时的豪迈。我的笑声,震动山巅,也是这样的雪夜,无数枝头的雪被我的笑声震落,簌簌落满地。
也记得,无人敢敌的壮烈之后,那从身后刺来的匕首,切断了我右手的筋脉,我的剑脱手飞去,落下山崖。
近二十年的生涯,我从未信任过人,也从未有值得完全交心的人,更不曾交予爱恋不顾一切。
第一次,我第一次将自己的身后空门给了别人,我最信任,最爱的人,一个叫夏木槿的男人。
这个名字,在三年内我不敢想起,我怕心中的恨会让我没有勇气等待,我怕我报复的**会掩盖我的理智。
“木槿是温柔而忠贞的花,朝开夕败轮回着,只为绽放地更加艳丽。我每日在这里等待着日出日落,只盼偶尔能看到你的身影。”
轻缓的嗓音,暖的就像初春的朝阳,夜色中的笑容如冰剔透,月色也不及他眼中百分之一的温柔,“我选定了人,就绝不后悔,就如木槿花般坚持,永远为你而开放,守候千百年的轮回。”
闭上眼,那容颜如此清晰,那声音如此悦耳,就像清泉潺潺在山涧里叮咚,仿佛昨日仍在的缠绵缱绻。
手心,冰冷。
冰雪被我捏在手中,被手掌的温度融了,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流下,一如那夜我的血。
到最后,只有麻木。麻木的身体,麻木的心。
下意识地出手,将伤我的人摔了出去,可当力量爆发的刹那,看到那抹天青色时,依然忍不住地松了力量。
这是我第一次对伤我的人手下留情,也是第一次有人能从我手中活着逃走,看着他摔落雪地的身体,痛楚凝结在心口,窒息到难以呼吸。
背叛是最痛的伤,凌迟的不是身体,而是心;轻易地击碎你所用的信任,所有的感情,不需要武力,刹那击碎你所有的梦想所有的自信。
他拥有忠贞的名字,却以谎言来对待。
会恨,只因无法释怀,只因还有眷恋。我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我从不敢想,从不敢有半点涉及过往,但相同的景色冲入眼眶,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回来了。
捧起一柸雪,凑上脸颊,将自己的脸狠狠埋了进去。那冰冷,顺着衣领的缝隙钻了进去,湿了衣襟,粘在肌肤上,化成了水。
后来一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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