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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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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方便自在,何苦为难于我?”
  “呵呵!”来人压低声音轻笑,将头凑到苏宸娘脸前,“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柔弱可怜,你可是条毒蛇!”说着,直起身子,“一万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语毕,转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身手利落地跃了下去。
  苏宸娘盯着那人消失在窗外的身影,用力狠狠地揪紧了身下的床单。
  苏宅,天色尚明,宅子里已有条不紊地动起来。
  前院正厅里,苏老太爷正襟危坐在主位上,苏氏与楚玉凝坐在下首,三人无声地用着早膳。
  饭毕,苏老太爷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着苏氏道:“你这边防备太弱,我已命苏总管回金陵,自府里调批护院过来,约莫四五日便能到。到时,你便将肚中的孩子落了吧。”
  苏氏点头称是。
  “江南气候适宜,物产丰富,余杭是个好去处,待坐完月子,便搬去那处,好生过活,我会为你备好宅子。”
  “多谢父亲。”苏氏声音涩涩说道。
  “那你便先安生在此处待着。”苏老太爷说着,站起身,走上前,摸了摸楚玉凝的头,“你是个好孩子,我便将你娘亲交给你了。”
  楚玉凝点点头,“外祖父一路走好。”
  苏老太爷点点头,在晨光熹微中,攀上马背。
  苏氏与楚玉凝站在门前,目送着他离去。
  昏暗的拐角处,一衣衫褴褛,手脚俱残的乞丐远远看着这一幕,目光在苏氏腹部逡巡,到底看不出什么,便悄无声息地先行离去。
  茶楼里,关于苏氏的故事已被其他新奇的故事所代替。
  乞丐屈着胳膊、瘸着腿,塌着半边肩膀,在街上游走了一圈儿,并未听出苏氏身怀有孕的蛛丝马迹。
  “哎!马老三,几日不见,你这厮是在哪儿遭了大运?连狗皮膏药都不卖了,还穿起了绸衫?”
  身侧一个面色瘦小、皮肤黄里泛黑的汉子对迎面一个续着短须的中年汉子招呼道。
  乞丐目光往那中年汉子身上瞄去,才发现,这人原是在集市里,支着个摊子,挂着张横幅,给人瞧各种疑难杂症,实则卖狗皮膏药的野医马老三。
  以前那马老三也喜欢扮个文质彬彬的大夫模样,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长衫,但哪有现下身上穿的这一身光滑齐整,一看就是用了好衣料。
  乞丐便不由将那马老三多看了两眼。
  马老三最近发了笔横财,正无处显摆呢。
  见人问起,少不得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道:“我是看在咱哥俩儿好的份儿上才说的,你可不能透露给别人。”
  二人便凑在一处。
  乞丐佯装缩在墙根打盹儿,他扮了一个多月的乞丐,早就驾轻就熟,等闲不会引起人怀疑,过往行人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就是前两日。。。。。。楚御史府。。。。。。有孕。。。。。。”乞丐隐约听到这几个字,不由伸了伸耳朵,“不曾想。。。。。。有孕。。。。。。”
  “有孕”二字在耳朵里滚了两遍,乞丐料定自己再不会听错。
  待那二人嘀嘀咕咕完,他轻手轻脚地跟在马老三身后,寻了个僻静处,一把从身后揪住其衣领,一手捂着他的嘴,“你刚才说的楚府苏氏有孕的事,给我原原本本道来。”
  乞丐说着,抬脚往马老三膝盖弯一踹,马老三便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马老三忙不迭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乞丐提起他的领子,“把刚才那事说清楚,我自己会饶了你。”
  “是是是!”马老三战战兢兢应着,将自己当日被苏阅明请去楚府做戏,结果弄假成真的事,断断续续说了一遍。
  “看来那娘们儿没骗人,苏氏真的有孕,这么说,老子岂不是有后了!”

  ☆、第029章 出事

  乞丐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抬手将马老三劈晕,剥了他身上的绸衫,乐飘飘地往回走。
  寻到一处河流,跳进去将全身上下洗净,理清头发,换上绸衫,乞丐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觉得甚是满意。
  他走进一个树林子,挑了棵枝干粗壮的大树,三两下爬了上去,寻了个树荫浓密处,躺下便开始睡呼呼大睡,只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日头翻过树梢,时过正午,苏老太爷一行终于出了城。
  穆氏神色担忧地看着苏宸娘面色恹恹地躺在马车上,全身上下被遮得密不透风,“现下并不寒凉,怎生睡了一觉就感染风寒了呢?”
  穆氏说着,抬手欲探苏宸娘额头,被苏宸娘撇头躲过。
  “昨儿睡的时候忘了关窗,吹了冷风,头有些发晕,并未发热。”苏宸娘阖眼说着,将头往薄毯里缩了缩。
  丫头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服侍着,瑟瑟不敢语。
  苏宅
  苏氏与楚玉凝坐在一处用着午膳。
  柳嬷嬷和田妈妈正带着丫头仆妇整理王大管事今儿一早带过来的苏氏的嫁妆,是以屋里只有母女二人,气氛甚为安宁。
  忽然,齐娘子从门外进来,神色凝重道:“禀夫人,外面小厮有事回禀。”
  苏氏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到隔间专门用来处理府中事务处,道:“请人进来。“
  楚玉凝站在苏氏旁边。
  “小的见过夫人。”小厮给苏氏磕头见礼,神色焦急道:“正中,有个客人在店里用膳,忽然口吐白沫,昏迷不醒,不及请大夫,竟就这样去了。同行的食客,压着刘管事不放,说是要报官,还要让刘管事偿命!还说咱们的饭菜吃死了人,要把酒楼给砸了!现下酒楼里乱成一团,其他食客也趁乱起哄,现下已压不住。小的特地回来报信,请夫人拿个主意!”
  如意酒楼是苏氏三间陪嫁铺子里,最大的一座。
  在京城已有数十年的历史,被刘管事打理地井井有条,口碑一向不错,平时也不是没有竞争对手寻滋生事,但不像今日,竟闹出了人命!
  此事紧急,耽搁不得,一个解决不好,酒楼生意一落千丈,再想兴盛起来就难了。
  苏氏立即起身,对齐娘子道:“命人叫上王大管事,咱们立刻前往如意酒楼!”
  “娘!”楚玉凝扯住了苏氏的袖子,“您身子不便,不宜去那等嘈乱场合,有王大管事在不会有事的,还是儿随王大管事去这一趟!”
  “不行。。。。。。”
  “此事便由老奴与小姐出面吧。”王大管事从外间走了进来打断了苏氏的话,显然也是一得了消息,便匆匆赶来,“夫人便在府里等着消息。”
  “娘,就这么定了!齐娘子,请照顾好我娘亲!”楚玉凝扶着苏氏坐下,看了王大管事一眼,“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嗯!”王大管事点点头。
  二人坐上马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赶到了如意酒楼。
  “你这酒楼是怎么开的,竟然吃死了人!谁知道我们今儿在这用膳的,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正是用午膳的时候,整条街的酒楼都满了大半,如意酒楼外面更是被人围地水泄不通,有人在低声讨论,还有人大骂出声。
  楚玉凝下了马车,跟在王大管事后面,往前挤。
  “玉凝妹妹!玉凝妹妹!”身后一个清脆的女音隔着嘈杂的人群,传入她耳朵。
  楚玉凝不欲理会,继续往前挤。
  “玉凝妹妹!”那声音离她愈来愈近,手腕被人一把抓住,楚玉凝神色不耐地回头,便见薛永怡一脸关切地问道:“玉凝妹妹,这是发生了何事?”
  “客人用膳出了些事。”楚玉凝低低答着,快步往前走。
  “我是大夫,或许能看出是何原因。”薛永怡wo楚玉凝的手,与她一道推挤这人群往前。
  右手被别到身后,被人紧紧握住。
  楚玉凝先前见尚觉得有些不自在,转念一想,忽安心了大半。
  是啊!薛永怡可是“作者”命定的“女主”啊!
  有她在,还有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吗?
  此刻,她只愿,薛永怡医术无双,真有那等本事将死人救活过来。
  一行人总算挤进大堂中央,楚玉凝一眼便看到那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瞧着似乎已没了呼吸的食客。
  他的周围,几个人正围着一人推推搡搡,显见是刘管事被同桌其余食客给包围了。
  “我先去看看那人情状。”薛永怡说着,松开了握着楚玉凝的手,提着裙摆走了过去,蹲着身子,两手打开那人下颚,仔细查看着。
  楚玉凝弯腰站在一旁,双眼看着那人青中泛白的面容。
  眼前忽然一暗,被人遮挡了视线。
  胳膊被人扯住,脚下一个旋转,整个人便被人搂进了怀里。
  “别怕,有我在,没事。”耳旁一把低低的嗓音,兰舟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遮挡在她眼前。
  楚玉凝眨了眨眼,眼睫轻轻拂过他手心,激起一阵浅浅的麻痒。
  “莫怕!”兰舟紧了紧拦在她腰间的手,而后蓦地松开,长腿往前一跨,将她整个人挡在了身后。
  “别回头,莫看。”低声叮嘱一句后,兰舟蹲下身子,与薛永怡面对面,看着地上那人的情状。
  “食道被堵,应是被噎住了,导致呼吸不畅,才出现假死之状。”薛永怡说着,便将两手交握,放到那人胸前按压起来。
  然她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力道有限,只好红着脸看着兰舟道:“这位小哥,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兰舟点了点头,瘦长而宽厚的大手覆在了薛永怡的娇小嫩白的手上,听着他的指令,一下又一下地按压着。
  楚玉凝回过身时,看见二人双手交叠在一处,面上俱是全神贯注的神情,眸光里忽地划过一丝黯然。
  她抿了抿唇,将视线转开,神色焦灼地盯着躺在地上那人的脸。
  如此按压了一会儿,那人扬着脖子一呕,竟果真喉中所堵之物吐了出来。
  “人没死!只是被噎住了!”看着那人胸口一鼓一鼓的,楚玉凝大声叫道,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王大管事正挤进人堆里与那群食客交涉,陡然听到楚玉凝的话,不由得喜上眉梢。
  一转先前的和声细语,陡然拔高了声音,虎着一张脸,大声道:“究竟是哪里来的狂徒?我如意酒楼在京城开了几十年,素来口碑极佳!今日不过是因为我们的菜做地太好吃了,你们一个同伴迟的太快,噎着了!竟让你们污蔑我们菜中有毒!假若这菜真的有毒,为何你们吃了无事?在座的几百食客吃了也无事?我看你们根本不管人死活,成心想讹银子吧?来人,将这几人扭去报官,让官府还我们一个公道!”

  ☆、第030章 庆生

  王大管事一番理直气壮的慷慨激昂,立刻将场中形势扭转了过来。
  原本是那群食客堵着刘管事不放,要求报官。
  现下却是如意酒楼的管事拉着食客,要去见官,告其一个诬赖之罪,为自个儿讨回公道。
  而更让众人惊掉眼珠子的是,那本来躺在地上,连气儿都没有的人,居然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和一个半大少年合力按压了一会儿胸口后,不仅喘过了气,在地上歇了一会儿后,竟连搀扶都不用,自个儿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了。
  再观那人面相,原有的一些青白之色也早已退却,哪有一丝中毒后的迹象?
  看来,这人真的是吃得急了,不甚噎住,以致假死。
  人群里那些骂着如意酒楼的声音见此情形,也不得不哑了下去。
  然这还不够。
  王大管事逡巡一圈那些持观望态度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继续不依不挠地对一旁的店小二怒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找根绳子把这几个寻滋生事的无赖抓起来扭送官府!”
  如意酒楼一向是由刘管事当家,刘管事还没发号施令,尽管王大管事看起来气势汹汹,那些小二只敢拿目光请示刘管事。
  刘管事约莫猜到了王大管事的打算,连忙从那几个方才还围攻自己,此刻只脸红脖子粗,有话说不出的食客包围圈中走出来,朝王大管事抱了抱拳,挤出张笑脸道:“如意楼在京城开了几十年,无论是食菜还是酒水,一向有口皆碑,想必这几位小哥也是关心则乱。做生意讲个和气生财,客人到底在此受了惊,不若给他们的食菜只算九成的钱,您看如何?”
  王大管事闻言,立刻冷哼了一声,“你这般以德报怨,只怕别人不领情,反找我们的茬儿,说咱心虚!”
  “就是!就是!”一旁激灵的小厮已经反应过来,连忙义愤填膺地附和道:“大掌柜您是被人围住了没瞧见,方才可是有人骂骂咧咧简直恨不能拆了咱们酒楼!”
  另一个小厮急忙接话:“现下咱们若是给予他们优惠,谁知他们走出咱如意楼的大门后,会不会说咱们是出于心虚,才用此举息事宁人呢!”
  一袭挤兑,说得那几人愈发面色羞愧,低头不言。
  也把人群中一些人心中暗藏的龌龊心思明明白白地揭露出来。
  楚玉凝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称道,如意酒楼在京中屹立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连一个个跑腿的伙计,都快修炼成精了!
  眼见着刘管事面露犹疑,似真打算将这几个闹事的食客扭送官府,那被救醒的人站不住了。
  毕竟那几人是他的朋友,他不能不管,而且此事是因他而起。
  他先是躬身对薛永怡和兰舟不住道谢。
  薛永怡侧过身子,低低道:“我是跟着楚妹妹进来的,要谢也得谢她。”
  那人看了楚玉凝一眼,见是个模样精致的八'九岁小姑娘,不由愣了一下。
  “这是我们酒楼的少东家。”兰舟在一旁道。
  原来自己的命是如意酒楼的少东家着人救回来的。
  那人面上愧色欲浓,急急对楚玉凝抱了一拳道谢,而后越众而出,分别对着王大管事和刘大管事深深一揖,“今日之事实属意外,正如这位掌柜所言,几位朋友行为多有失礼,也是担忧在下安危所致,还请大掌柜的高抬贵手。我们本是听闻如意酒楼酒菜做得好,特意慕名而来,若闹到官府,到底不美。不知大管事可否让一步,我们愿意再点一桌酒菜,如数支付膳食费用。”
  王大管事扬着下巴打量了这人一眼,冷傲道:“看在你是个讲理之人的份儿上,今日且不与你们计较!我如意酒楼的菜,可不会卖不出去!何须你另点一份!此事便按我们大管事说得办,便将菜食酒水按九成算吧!”
  王大管事说完,特意躬身朝楚玉凝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礼,“不知少东家您意下如何?”
  “二位管事处理地极好,便按你们说的办。”楚玉凝看着王大管事,浅笑着回应。
  她容貌本就昳丽,且只有八岁,这副言笑晏晏、落落大方的模样儿,立时便让人生出惊叹。
  不曾想,今日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这如意酒楼的背后老板竟只派个八岁的小姑娘出面解决。
  也不知这老板是何来历?
  众人欲再次将探究的目光盯在楚玉凝身上时,她已被兰舟挡在了身后。
  “今日给贵酒楼添麻烦了!”那被噎之人忙掏出银票意欲付账,刘管事笑眯眯地将其一行人请到膳桌旁坐好,还命小二给每人沏上一杯茶,“本店没有让客人站着付账的道理。”
  半盏茶后,账房拿着总的账单和回找的余银,交给那人,此事便算告一段落。
  刘管事好声好气将人送了出去,外面围观之人见无热闹可看,纷纷收了腿,四散离去。
  堂中食客早先忙着瞧热闹,桌上食物早已冷却,便纷纷喊着结账。
  刘管事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对堂中食客道:“众位来如意酒楼用膳,皆是如意酒楼的贵客,如意酒楼也当一视同仁。今日凡是在如意酒楼用膳的贵客,结账时俱按九成算!”
  此话一处,堂中自是爆发出一阵不小的欢呼之声。
  有些吃的意犹未尽的甚至在和同伴商量着,是否再点几个菜,大喝一场。
  “等等!”就在此时,从如意酒楼的大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富贵人家小厮打扮,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朝刘管事躬身行了一礼,转身面向大堂道:“今日乃我家公子生辰。原与朋友相约来如意酒楼庆生,恰逢此事,我家公子想着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因而嘱咐小的告知各位,今明两日,凡在此用膳的食客,我家公子都送一道如意酒楼的招牌菜“升平炙”!
  此语一出,整个一楼大堂立时炸开了锅!
  那些食客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少年小厮,猜测究竟是哪位府上的公子,一出手便是这么大手笔!
  “升平炙”原料取自羊舌和鹿舌,将其在火上烤炙好,拼盘而成。
  一头成羊不过得舌头一两,一盘“升平炙”需羊舌半斤,鹿舌半斤,可见其食材之贵,加之烤舌所用的火候需精确把握、调料用量也有严格讲究,且此道菜乃如意酒楼首创,也只有如意酒楼的掌厨能做出最好的味道,故而一盘“升平炙”在如意酒楼一直卖着两百两的天价。
  今日这小厮背后的主人一出手,便送每桌用膳食客一道“升平炙”,不是财大气粗又是什么?

  ☆、第031章 应对

  这小厮方进门时,楚玉凝便瞧着有些眼熟。
  待听了那小厮一番言语后,她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不着调的主子教出不着调的奴才!
  如意酒楼上下三层,便是雅间就有十几间,加上一楼大堂的食客,平时一日早晚来用膳的客人加起来总有几十上百桌。
  何况还每桌白送一道价值二百两的“升平炙”!
  不用想便会知晓,此话一旦传扬开来之后,如意楼这两日势必会被人堵地水泄不通。
  即便用膳人数只比平日多一倍,那也是四万两银子!
  难道宁王府是开钱庄的吗?
  朱沅宵一个十二岁,每日上下学堂的半大少年,哪里一下子拿地出来这么大一笔钱?
  难不成让他从府里偷件古董出来卖?
  只怕有些眼界的当铺都不敢收这东西!
  而那没眼界地又如何出地起高价?
  总不能让刘管事最后拿着账单去宁王府寻宁王妃要钱吧?
  真不知朱沅宵是故意的唯恐天下不乱,还是好心帮倒忙!
  楚玉凝真想撸起袖子上前,把这小厮一脚从楼梯上踹下去。
  或者让小厮堵了他的嘴,把他五花大绑扔出去!
  然众目睽睽之下,她还得面带微笑,睁大双眼,扮作天真又无害的模样,为这“作风豪爽的公子”欢呼叫好。
  楚玉凝思虑的事,刘管事与王大管事稍一思量便都想到了。
  楚玉凝是因为这少年行事不靠谱,又有些面熟,猜出他背后主子的身份,而刘管事与王大管事则是凭着这小厮身上独特的蓝色小厮服饰,判断出,这应该是宁王世子朱沅宵的书童。
  宁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太后幼子。
  年过而立,只得了这么个独苗。
  朱沅宵自幼被人当眼珠子般呵护长大,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上至太后、宁王妃,下到府里的嬷嬷奶娘,无不对其极尽宠溺,以致养成其嚣张霸道、乖戾不羁的性子。
  一个多月前,朱沅宵不顾宁王妃苦口婆心的劝诫,私自买了只能说会唱的鹦鹉跑到楚府去朝楚玉凝献宝,后被楚玉凝一通训斥,灰溜溜的跑回府。
  宁王妃忍着心疼,罚他跪了两个时辰,还用戒尺打了他手心十下。
  谁知朱沅宵压根儿没将这小小的惩戒放在心上。
  今日午歇,嫌弃皇家书院里的饭食不好吃,特地带着书童溜了出来,不巧正听闻了如意酒楼吃死人的事。
  朱沅宵带着小厮赶来时,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楚玉凝,再想不到这如意楼竟是楚玉凝母亲的产业。
  前两日,苏氏与楚阔和离一事闹得满城皆知,朱沅宵便已心痒难耐,想寻楚玉凝的去处,问问她如今过得可好。
  无奈宁王妃吩咐的人看得紧,上学下学皆有侍卫跟着,朱沅宵没法儿逃脱,中午时间又太短,满京城那么大,找个人实在不容易。
  今日竟被他碰见了,这可不就叫皇天不负有心人?
  朱沅宵原是想即刻上前的,后又听刘管事说给食客膳食算九成,心中忽而生出一个主意,便对小厮培明耳语数句后,对他挥了挥手,自个儿颠颠儿地跑回马车里坐好,同时在心中打定主意,若楚玉凝不亲自过来谢他,他到时便不让培明拿银票付账了,到时那丫头可不得急哭!
  朱沅宵在宁王府里,周围之人无不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好不容易看上了个模样精致、长相讨喜,对他眼儿的小姑娘,想要亲近一番,这丫竟不领他的情!
  他心中可还嫉恨着上次去楚府探望楚玉凝时,被她训斥一顿的事呢!
  这边朱沅宵正为自己的急中生智暗自得意,如意酒楼里,刘管事和王大管事却因这任性世子的任性之举而脑中主意飞转。
  “那就有劳这位公子了!掌柜的,还等什么,快给我们添上这盘‘升平炙’!”人群中那反应快的,已经吆喝开了!
  有便宜不赚白不赚!
  何况是二百两一盘的“升平炙”!
  “各位,请肃静!听刘某说两句!”刘管事与王大管事对了个眼儿,站在高阶之上,对着大堂里的食客抱了抱拳。
  “众位都知晓,这‘升平炙’乃现杀的羊舌与鹿舌烤炙而成,一盘‘升平炙’得用去五头羊和三只鹿!且其需先放在文火上烤炙片刻,而后再换明火,其调料也极讲究,现下酒楼里唯有两位师傅能做这等精细活计,故如意酒楼里每日‘升平炙’都有定量,只卖三十盘。再多,师傅也没力气做出来!”
  “不过一道菜而已,哪有掌柜的说得那么麻烦?”人群里开始有人不满了。
  “就是!就是!”有人开始附和,“莫不是掌柜的怕这位小哥儿赖账,不愿做?”
  那小厮似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
  他还指望办好了差事,回去被世子赏呢!
  “我们公子可不是那等会赖账的人!”
  笑话,世子房里的一件摆设随便拿出去,都能卖个几万两,会赖这点儿钱的帐?
  刘管事依旧一副满含笑容宛若弥勒的模样。
  心中早被这没脑子的小厮呕地吐出一口老血。
  “非是我们怕小哥儿赖账。”楚玉凝越过兰舟的阻拦,往台阶上而去。
  她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梳着两个丫髻,双眼笑如秋月,眸光闪亮似星辰,那般气定神闲的模样,倒让那些急性子的人不好发火了。
  “若小哥儿能让你家公子将羊舌和鹿舌,还有各种调料备好送往如意酒楼,我如意酒楼便在这大堂中,当堂架炭起火,给各位贵客烤‘升平炙’!只要众位愿意等,二位师傅这两天一定不眠不休,将这道菜给你们呈上!而且每桌随菜送一壶自酿的清酒,算是给这位慷慨解囊的公子庆生!”
  “好!小姑娘不愧是这如意酒楼的少东家,果然够爽快!”
  此时,可没人因楚玉凝是个八岁的小姑娘,便觉得她的话是童言无忌,反倒纷纷为其叫起好来!
  兰舟并几位管事先是凝眉听着,及至听她说完,纷纷舒眉展目,面露笑容。
  这样一来,若是朱沅宵弄不来那么多鹿舌与羊舌,那便不是如意酒楼的过错了。
  且是当着众人的面烤,也就不能怪他们做地慢了!
  不成想,小姑娘反应挺快!
  几人看着楚玉凝的目光都满含赞扬。
  薛永怡亦是衔笑望着站在阶梯之上,小小年纪却已初现睥睨之相的楚玉凝。
  她目光稍稍上抬,恰瞥见一旁的灰衣少年,一双黑亮的双眸,正神色专注地看着台阶之上,面容昳丽、神色端然的小姑娘,仿若这世间万物,皆已不见。
  那种红尘浊世、唯你一人的深情凝眸,深深刺痛了少女含笑的眼。
  明明方才,他们才手与手交叠,配合默契地将那濒临死亡的食客从鬼门关上救了回来。
  她是手背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热。

  ☆、第032章 解决

  兰舟察觉到那道黏着自己不放的视线,不由皱眉回望过去。
  却见薛永怡面带微笑,对着自己眨巴了一下眼,那水润的双眸里,忽而落下两滴泪。
  这眼泪来得过于突然,连薛永怡自己都被惊到了。
  她忙抬袖擦着面上的泪。
  兰舟心中狐疑,但料定这般狼狈的模样,薛永怡定是不愿被人撞见的,便装作不曾瞧见般,默默将视线转向往别处。
  薛永怡低头将这猝不及防的泪水擦净,再抬起头时,兰舟的视线早转往楚玉凝身上。
  他甚至不曾张嘴问一句,她为何而哭。
  哪怕二人并肩而立,不过咫尺之遥。
  心头涌起无限惆怅,更多却是深浓的无奈。
  薛永怡轻吸了一口气,兀自扯了扯嘴角,待脸上神情恢复如常,她重新抬起头,望向众人视线所归之处,楚玉凝嘴角含笑,正满含期待地看着蓝衣小厮培明。
  培明挠了挠脑袋,面露难色。
  世子只让他传话,可没让他去买那些羊舌、鹿舌之物。
  何况听那管事所言,一盘“升平炙”需用五头羊、一头鹿,即便一天只做三十盘,那也得一百五十头羊和九十只鹿。
  羊倒是好说,去集市上一吆喝,弄来百十来头不成问题。
  至于这鹿么,则需去京郊专门养鹿的牧场才能购得,或者去山里猎,无论哪种都要耗费时间。
  培明知晓自家世子不缺银子,但这时间么,还真没有。
  就连这会儿,也是偷溜出来的呢,待会儿还得赶回书院去,否则一旦缺了课,被报到王爷或是王妃那儿去,世子少不了一通训,自己则至少得挨顿板子。
  思及此,培明面上便犯了难色。
  还不算是个太蠢的小厮。
  楚玉凝冷眼瞧着,心里如此想着。
  无论如何,这麻烦是朱沅宵自己惹出来的,要如何解决,需他自个儿定夺。
  “少东家还请稍后!”培明自小跟在朱沅宵身旁,到底还算激灵,“待小的禀明我家公子后,再做决断。”说着,便灰溜溜地跑了出去,白瞎了出场时那股宛若天外来客的潇洒模样儿。
  “什么!臭丫头竟让本世子给她弄那什么羊舌头和鹿舌头?”朱沅宵听了培明的话,猛地从榻上坐起,一个不注意,头撞到马车顶,半边脑袋都快撞木了。
  “世子嘞!您可当心些!”培明忙不迭爬上马车将人扶着坐下,“您若有个什么好歹,可让小的怎么活哟!”培明哭丧着张脸道。
  “行啦!爷知道你紧张自个儿这条命!难不成爷的命还不比你贵重!”朱沅宵没好气地踹了培明一脚,朝他伸出一只手,“把荷包给爷!”
  培明欲哭无泪地交出荷包,那里面可是他攒了大半年的银子。
  朱沅宵将其中几个银锭并一张银票抖出来,数了数,不到一百两。
  “你这些年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就攒了这么点儿银子?”朱沅宵看着手里的碎银子,一脸嫌弃。
  “那小的吃的还不是爷吃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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