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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归-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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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不领情,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下来,她分明感觉到他对她无时无刻都是满满的防备。
而真正令她失控,与他发生争吵的,则是当她忽然推门进来,他意料未及之下,一把将个完成一半的木雕藏进被子里,却由于不小心牵扯到肋骨处的伤,龇牙咧嘴发出一声疼痛低呼,被她趁机将那雕了一半儿的小人儿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那圆圆的杏眼,弯弯的柳眉,虽只一个模糊的脸部轮廓,身子还未成型,她却一眼辨出,这小人儿,是照着楚玉凝的模子刻出来的!
当时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大脑,握着木雕的手情不自禁地攒紧,心中蓦地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恨不能将这木雕扔到地上,摔个粉身碎骨!
自己不过错失先机,晚了那么一步,让他俩先行结识,难道就因如此,他便对她情根深种?
那自己这些天来无微不至的照顾,又算得了什么?
只怕在他眼里分毫不值!
不!
一定是她想多了,现下他们一个十一岁、一个八岁,距离谈情说爱的年纪还早着呢!
一定是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反应过激了。
她还有时间,她不会认输的!绝不!
薛永怡轻吸了一口气,平复着激荡的心绪。
然,面上的神情到底生了变化,兰舟躺在床上,轻易不能挪动,唯有低声对她道:“请把东西给我。”
薛永怡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木娃娃,嘴角露出一丝轻笑。
“啪!”她将木雕丢到床上,“你伤势很重,能醒来已是万幸,这些日子需好生休养,不可耗费心神。这刻刀我先替你收起来,待好了再刻。”
兰舟将木雕拿起来,仔细端详片刻,见未曾受损,默默将其掩在被子里。
他朝薛永怡伸出一只手,黑亮的眼眸不错眼珠地看着她,“有你在,我的伤定会很快好起来。请把刻刀给我。”
“呵!”薛永怡意味不明地轻笑出声,“你便这么相信我的医术?”
兰舟依旧一脸淡漠,“从未怀疑。”
薛永怡心中不知是悲是喜,然她还是态度坚决地将刻刀背到身后,“你既信任我的医术,便该谨遵医嘱。”
“请薛姑娘将刻刀还给再下!”兰舟以不容拒绝地口吻再次说道,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薛永怡挑眉一笑,“我若不肯呢?”
二人便这般在房间里对峙起来。
落在服侍的小丫头眼里,可不是吵起来了?
便急忙跑到正屋卧室,报到了楚玉凝这里。
楚玉见薛永怡强颜欢笑,以为她在兰舟处受了委屈,忙不迭安慰起她来。
“是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姐姐可别跟他一般见识。”楚玉凝从薛永怡手里接过刻刀,递给一旁的白露。
“眼下也不早了,不若姐姐先随我一道用午膳?”
薛永怡摇了摇头。
“兰小哥儿的药还未喝。”她声音低低地道。
楚玉凝神色一顿,看了眼房中桌上,果然放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白露。”她往身后唤一声,“喂兰小哥儿喝药。”
“不!还是我来!”薛永怡见状,立时面露急色,“兰小哥脖子以下不可轻易挪动,否则极易造成肋骨挪位!”
说着,便走上前,与贴身丫头一道,在兰舟脖子下面轻轻垫了一个软枕,而后,薛永怡端起药碗,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兰舟唇边。
她目光清冷,并不看向兰舟,仿佛给他喂药,不过是履行一个医者的天职。
兰舟却下意识地看向楚玉凝。
楚玉凝面色平静地看着二人,仿佛对这一幕无动于衷。
他忽然微微撇头,“不敢劳烦薛姑娘。让白露来就好。”
薛永怡嘴角带着一抹微笑,轻叹了口气道:“反正已喂了四五日了。我是医者,要对你负责。”
兰舟却只是偏过头,不张嘴。
屋中一时,又陷入一种短暂而难言的凝滞中。
眼见着气氛愈发难堪诡异,楚玉凝嘴角挑起一抹笑,走上前去,从薛永怡手上接过药碗,放到一边的桌上,拉起薛永怡的手便往外走,“他爱喝不喝,姐姐,咱们用午膳去!”
说着,就这般扬长而去。
薛永怡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兰舟一眼,见他正蹙眉盯着楚玉凝的背影看,全然未将自己放入眼中。
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酸涩,却不忘吩咐丫头,给兰舟喂药。
☆、第053章 翁婿
楚玉凝将薛永怡拉出兰舟的房间里后,距离用午膳尚有一段时间,见薛永怡情绪不对,便拉着她在苏宅里逛了逛。
苏宅虽不大,却被齐娘子带着一群丫头打理地甚为精致。
此时正是荷花绽放的时节。
齐娘子在院子里摆了一排小水缸,种上碗莲,粉嫩的花瓣在绿叶的衬托下,瞧着极为赏心悦目。
水缸旁边还搭了个花架,上下搭了三层,放满了花盆。
白色的茉莉,散发出馥郁的香气。
鲜红的月季,在枝头摇曳生姿。
热烈如火的美人蕉,宛如一株株令箭,头顶一簇火红烈焰,像极了传说中凤凰的羽毛。
还有牵牛、木槿和石榴。
这也是楚玉凝第一次有心思观赏这个小小的花园。
眼瞧着各色芬芳,呼吸着花香,整个人也变得轻松平和了些。
“妹妹府中的丫头,手可真巧。”薛永怡抬手轻轻地拨弄了一朵碗莲的花瓣,轻吸了一口荷花的香气,轻声道。
“姐姐若是喜欢,我待会儿命丫头搬两盆到你屋子里去。”
薛永怡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二人在院中玩赏了大半刻中,丫头来报,午膳已备好,便一起去用膳。
饭后,楚玉凝吩咐丫头,稍晚时候,将院中的花,搬几盆送到薛永怡处和苏氏房中摆着,便回西厢好好睡了一觉。
直在床上赖到快申时末,实在受不了田妈妈叽叽喳喳的催促,道老太爷等了好一会儿了,楚玉凝只得不情不愿地起床。
稍微洗漱一番,柳嬷嬷亲自将她送到前院。
边走便殷殷叮嘱:“姑娘万不能再当面与老太爷顶撞了,他是您外祖父,日后您和夫人可都得靠着老太爷。。。。。。”
“嬷嬷,我知晓了。”这话柳嬷嬷一路仿佛念紧箍咒般,不知在她耳边重复了多少遍。
楚玉凝收拾了下面上神情,敲了敲书房的门,毕恭毕敬地道:“外祖父,玉凝来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忠义伯的声音。
楚玉凝便推门进屋。
忠义伯坐在桌案后,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册子,楚玉凝走近了一瞧,竟是前两日,她让柳嬷嬷和王大管事清理出来的账本!
“你做的很好。”忠义伯将账本放下。
语气平平淡淡,心中早已对这个年仅八岁的外孙女儿刮目相看。
“都是柳嬷嬷与王大管事做的,外孙女儿不过动了个嘴。”
“你能想到这点已十分不易。至于生财之道,白日我与宁王妃的对话,说说听明白了多少?”
忠义伯斜倚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楚玉凝愣了愣,见忠义伯一双锐利的眸子看着自己,不打算再出言解释一二,便老老实实道:“外公打算出海行商,欲借宁王府的力,故承诺赠出一半的盈余。”
“嗯。可还有其他的?”
楚玉凝摇了摇头,她若真继续说下去,指不定就被忠义伯当成精怪了。
“剩余的五分利,我会全数交给你和你母亲,当做你们日后的花费。”
楚玉凝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忙屈膝对忠义伯行了一礼,“多谢外公。玉凝这几日一直在发愁要如何挣钱呢!”
不管这银子外公是出于愧疚也好,对于苏氏与自己的怜爱也罢,她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三娘和你娘都是外公的女儿,我不会扔下任何一个不管。你娘现下只怕也经不起奔波,便暂时在京城住下吧。护院我已请好,定把这宅子围地像个铁通似的,再不会任人随意进出。”
楚玉凝点点头。
“那护院头子,我已领王大管事看过,日后便交由他负责。”
忠义伯也想将人交给苏氏的陪嫁,奈何她的三房陪嫁都管着铺子里的事,分不出心神。
这两次冷眼看着,王大管事虽是楚阔的人,服侍苏氏母女还算尽心,便将护院一事交给他打理。
“王大管事是父亲的随行大管事,玉凝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楚玉凝恭顺应道。
忠义伯嗯了一声。
有心想问问她与朱沅宵的事,奈何她现下实在太小,便挥手让她退下了。
晚些时候,忠义伯亲自去回春堂请了莫大夫上门,查看苏氏脑部伤势。
楚阔下了衙也一道跟了过来。
莫大夫先查看了苏氏脑部的伤,又替其把脉,而后道:“淤血已有化掉之势,想必这些时日的热敷针灸甚有疗效,然何时醒来,尚不能断定。”
即便如此,众人心中已大为欢喜。
给苏氏瞧过后,楚阔又请莫大夫给兰舟瞧瞧。
莫大夫掀开衣襟,瞧了瞧兰舟肋骨处的伤,面色大为讶异:“竟比预期中恢复地要好。这才几天,伤处已然消肿了!”
临了,不忘夸赞薛永怡一句,“薛姑娘小小年纪,不成想医术已有这般造化!”
薛永怡抿唇腼腆一笑。
忠义伯不由看了这姑娘一眼,心中这才觉得放心了些。
早先得知楚阔竟请了个小姑娘来给苏氏治伤,他心中大为恼怒,只面上不好发作起来,今日有了莫大夫一番话,忠义伯才算确信,楚阔虽与苏氏和离,但对其依然有情的。
只是。。。。。。
有情又如何?
既已选择与之和离,便该一拍两散断个干净!
这般藕断丝连,于彼此都无益处!
送走莫大夫后,忠义伯请楚阔去了前院书房。
房门甫一阖上,忠义伯将桌案上一方镇纸贴着楚阔的耳朵扔了出去!
若非顾及他是朝廷命官,面容有损,影响官威,那方镇纸就不是擦着他的耳朵,而是直接往他脸上砸了!
“你可对得起莞娘?”忠义伯面容阴沉地盯着楚阔,“当初你在信中告知我,与莞娘和离只是权宜之计,待她离了楚府,你定会护好她!你便是这样护着她的!这才过了几天,她便人事不醒地躺在床上,连何处醒来都不可知!”
楚阔垂下头,“是晚辈未能履诺,这一切都是晚辈的错。”
“现今说这些又有何益?”忠义伯沉沉叹了口气,“这苏宅日后你便莫再来吧!”
“伯爷!”楚阔猛地抬起头。
“楚氏一族不会只甘心你当一个小小的御史,势必会为你另寻一门合适的亲事联姻。你这般往苏宅跑,但凡有风声传出去,京中哪家乐意将未嫁的女儿嫁给你!”
“阔,并未打算再娶!”楚阔看着忠义伯目光坚定地说道。
“呵!”忠义伯发出一声冷笑,“等你母亲一根白绫吊在你面前,你再来跟我说这话吧!”
☆、第054章 激将
楚阔闻言脸色立时变得一片灰败。
楚老太太既然能以性命相胁逼他与苏氏和离,未尝做不出以相同的方式逼他再娶之事。
双唇微抖,他抿了抿唇,忽然屈起双膝,直挺挺地对着忠义伯跪了下去。
“你这是作甚?”忠义伯嗤笑出声,目中露出讥讽之色,“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我已不再是翁婿,你这是连男人最重要的骨气都不要了么?”
“请老伯爷宽限数日,待莞娘醒来之后,我便再不打扰她。”楚阔语气艰涩地说道。
“呵!”忠义伯再次轻笑了一声,语气陡然变得冷厉,“若她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呢?”
“不会的!”楚阔忽然激动地抬起头,看着忠义伯,然只对视了一瞬,便撇开了视线,“若。。。若莞娘一辈子不醒,阔就照顾她一辈子!玉凝是我的女儿,我来苏宅看她并无何不妥!”
“楚慎之,你让我太失望了。”忠义伯忽然叫着楚阔的字。
楚阔猛然抬头看着忠义伯。
“是老夫当初看走了眼,才将莞娘嫁给了你!你若心狠手辣些,哪怕当日将莞娘一头闷死在浴桶里,也强过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此话一出,楚阔瞳孔猛然一缩,原本气色灰败的脸,立时变得一片惨白。
原来此事,忠义伯也知晓!
是莞娘告知于他的么?
那玉凝呢?她又会怎样看待他这个父亲?
是否也以为当初在净房,他是故意想要了莞娘的命?
不!不是这样的!
那时他看到莞娘满身的伤痕,脑中轰隆一片,早已失去了理智,只想撩水替莞娘洗掉身上的痕迹。
特别是她额头上,裂了好大一个口子,沾满了血迹和其他污渍,他只是想帮莞娘将伤口洗干净啊,所以才。。。。。。才失手。。。。。。
“你若刚烈果决些,早在事发后,就将她们母女远远送走,待风波平息后再返京,她们又如何会成现今这副模样?”
忠义伯神色讥诮地看着他,“你现今装作这副对莞娘深情款款,不离不弃的模样,不过是为了弥补当初自己的愧疚罢了!”
楚阔挺直的脊背微晃了晃,在忠义伯迫人的视线之下,就连膝下跪着的地面都似被火烤炙过一般,灼地他整颗心绞痛不堪。
他脊背一垮,无力地垂下了头。
“是阔优柔寡断,没有安置好莞娘。”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又挺直脊背,神色坚定地抬起头看着忠义伯,“不管老伯爷如何以为,阔日后定会竭尽所能,照料莞娘母女。直到。。。直到有那一日,她们再也不需要我,也能过得好好的。”
“真是冥顽不灵!”忠义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挥手将他赶出了书房。
待楚阔离开后,忠义伯坐回圈椅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金陵有大笔的产业需要打理,唯一的儿子又是个不成器的,京城这边他总有力所不及的时候,今日这出激将法一用,想必楚阔日后待菀娘母女必会更加用心,如此他也能稍微放心一二。
楚阔从书房出来后,没再回内宅探看苏氏和楚玉凝便回了御史府。
第二日,忠义伯收到宁王府管事送过来的信,请其过府一趟。
楚玉凝则在前院召见了王大管事,将屋中一干丫头婆子都遣了出去,使屋中只剩二人。
王大管事一见这阵势,便知楚玉凝有何避人耳目的事要自己去做,心里一根弦无端提了起来。
随即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老是被个八岁的小姑娘弄得紧张兮兮的。
“王大管事请坐。”
“小的不敢,姑娘有事但请吩咐。”王大管事神色恭敬地道。
楚玉凝从桌上倒了杯茶,捧到王大管事跟前,“王大管事请用茶。”
王大管事哪里敢接,连连摆手,“姑娘折煞小的了。”
“你别客气。”楚玉凝不由分说将茶碗塞进他手里,而后仰起头看着他,“外祖父将府里护院交给王大管事管理,不知王大管事现今是外公的人,或是父亲的人,还是苏宅的人?”
王大管事听了这话,立即道:“小的自是苏宅的人。”
“苏宅就母亲和我两个主子,母亲昏迷不醒,自该以我为尊,你说是不是?”
王大管事颔首,“自该如此。”
“既然这样。”楚玉凝嘴角挑起一抹笑,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奸诈的小狐狸,“不知我吩咐的事,王大管事能否做到呢?”
王大管事立时将茶杯放到桌上,拱手作揖,躬身道:“姑娘但请吩咐。”
楚玉凝忙扶起王大管事的胳膊,“您不用如此客气。你可得想好了,一旦应下,此后您便只能听我差遣了,哪怕我的行事与爹爹亦或是外祖父相违背,你也不可有任何异议,能做到么?”
“这。。。。。。”王大管事迟疑了。
“您好好想想。”楚玉凝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模样。
王大管事擦了擦额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楚玉凝耐心地等了约莫一刻钟,见王大管事依旧踌躇不语,不由沉沉地叹了口气。
“既这样,玉凝也不强求,便退而求其次吧。”
王大管事闻言,不由轻轻地松了口气。
“我不会让你做任何违逆父亲亦或是外祖父的事。但我是这苏宅的主子,我若想做什么,希望王大管事不要阻拦。这一点,不知您是否能够做到?”
“这。。。。。。”王大管事再次迟疑起来。
“既如此,那我苏府也请不起您这尊大佛,请您现在立刻便回楚府去吧!”楚玉凝却是说变脸就变脸,立时看着他不客气地说道。
王大管事可是楚阔特意委派过来,帮着苏氏母女料理苏宅事物的。
他若连个小主子都搞不定,就此被赶了回去,即便能再被楚阔重用,心里总归会憋着一口气,并将此事,视作一生的耻辱。
“那姑娘也得答应小的不可做伤天害理,违背律法道义之事。”
“那是自然。”楚玉凝看着他展颜一笑,“这么说,王大管事同意了?”
王大管事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么还请王大管事备车,随我出去一趟。”
说着,便扬声唤了白露进来,让其照着自己的身量,去成衣铺子里买了一套厚实的男装,而后亲自去往后院,寻柳嬷嬷说了要出门的事。
因有王大管事作陪,柳嬷嬷并未细问便同意了。
王大管事知晓后,心中不由苦笑,原来姑娘这是拿自个儿当挡箭牌了。
白露将衣服买回来后,楚玉凝去内室换上,自个儿将头发绑成一束,又让白露偷偷摸摸拿了些苏氏的胭脂水粉,用画眉石将弯弯的柳眉画成平直的剑眉,而后在嘴唇之上挨着鼻翼之处,点上一颗痣,最后她在脖子上套一个厚重的项圈,腰间挂上数十个荷包,,手拿一把大蒲扇,出了门。
这样一副装扮险些惊掉王大管事和白露的眼珠子!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楚玉凝连白露都未带,待马车沿着苏宅前的路走了老远,楚玉凝才对车夫道:“去衔香苑。”
虽然心中已做好准备,楚玉凝此行是要做些不宜见人的隐秘之事,然而在听闻“衔香苑”三字时,王大管事还是禁不住大吃一惊。
“姑娘去此处作甚?”
衔香苑是京城最负盛名的戏馆,每日只排一场戏,却能做到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因其当家台柱蒋流湘长相俊美,妩媚风流,扮相可男可女,不仅深受内宅妇人和闺阁小姐的热捧,就是那些偏好男风的达官贵人也对其趋之若鹜。
王大管事实在没料到,楚玉凝怎么会打算去这么个地方。
楚玉凝看着他眯眯一笑,“到了就知道了。”
☆、第055章 报仇
王大管事见楚玉凝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只得按捺住心中的讶异,然而寻思了一路,也想不出楚玉凝此行目的,不由生出些感慨,现在的小姑娘心思都这么深沉了么。
到得衔香馆前,楚玉凝下了马车,带着王大管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衔香馆的规矩是午膳后,申时开始演一场戏。
客人若提前来了,也可点上一桌吃食,边吃边等,还有初入戏馆的小生小旦,在一旁唱曲助兴。
前门迎客的小厮见个男女莫辩的着装怪异的半大孩子带个衣饰不俗的管事模样男子跟在后面,心中一时有些迷惑,但还是满面带笑地迎了上去。
此等场合自无需楚玉凝这个做主人的出面,王大管事便衔笑上前一步,道:“劳烦小哥儿备个雅间。”
“哎!贵人请随小的来。”因他二人实在来得有些早,小二便躬身将人引进二楼,一处观戏视野位置极好的房间。
楚玉凝背着双手走了进去,在座上坐了,待侍女奉上茶和点心,端起茶碗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这才叫住人,缓悠悠地问道:“不知蒋大家可起了?”
这些奉茶的侍女见多了询问蒋流湘的达官贵人,后宅夫人,乃至胆子大的闺阁小姐,然还是第一次被给乳臭未干的小毛头截住询问。
侍女觉得有些好笑,难不成这么小的孩子竟喜欢看戏?
瞅了一眼楚玉凝一身装扮,心下了然,约莫是觉得蒋大家的扮相好看吧。
“回小公子,蒋大家刚起,此刻约莫正在用早膳。”
“我新学了几句歪诗,请姐姐务必替我带给蒋大家。”楚玉凝挂着两条粗直的眉毛的,对着侍女嘿嘿笑,瞧着颇有些傻气。
侍女奉来纸墨。
楚玉凝拿起毛笔,笔走游龙,小小年纪一手行书写得行云流水,外行看热闹,更是惊为天人。
“旧时王谢堂前燕,隔江又唱后庭花。十年一觉扬州梦,凄凉别後两应同。”
侍女拿起宣纸,面露不解。
楚玉凝却只是对她笑,“请姐姐务必将其交给蒋大家。”说着,朝王大管事使了个眼色,王大管事笑眯眯地掏出一个荷包,递到侍女手上。
侍女接过,掂了掂,略有些沉,待走到静处,打开一看,竟是枚金锭。
想着只是传张纸,不曾将客人带到蒋大家面前,想必犯不了蒋大家的忌讳,侍女咬了咬唇,收了荷包,拿着纸去了后院,寻相好的姐妹耳语几句,求其寻个方便。
蒋流湘贴身服侍的婢女将写有诗句的纸看了看,那画地细长而弯的双眉,不由微微蹙了起来。
“你且在外间等着罢。”她对侍女说道,拿着纸进了屋子。
垂首等着蒋流湘用完早膳,贴身婢女将纸奉上,“公子,此乃一位客人所呈。”
蒋流湘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伸出修长清隽的手指,拿过纸张,待看完纸上四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诗句,那一身的慵懒风流立时荡然无存,整个人宛如一把出鞘的宝剑,周身充斥着!冷冽的肃杀之气。
“公子?”贴身婢女小声地唤了他一句。
蒋流湘深吸了一口气,将满身的杀气收敛,淡淡问道:“人在何处?”
前院二楼雅间。
“将人请到我的住处。”
“是。”贴身婢女躬身应下,将话传给外面焦急等待的侍女。
侍女没料到一向清冷不愿搭理人的蒋大家竟被个小毛孩子的诗句打动,忙乐颠颠地跑去前院报信。
楚玉凝听到侍女传话,微笑着站起身,对王大管事道:“你留在此处,我独自一人去便可。”
“不成,小的要随着小。。。公子一起!”
楚玉凝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管事忘了临行之前应承过我什么?”
王大管事一时有些语塞。
楚玉凝却已笑眯眯地看着侍女:“请姐姐带路。”
侍女便领着楚玉凝去了蒋流湘所在的院子。
他是衔香馆的当家台柱,在后院里有一栋独立的小楼,位置僻静,布置精巧。
楚玉凝进了院子后,便由一个长相精致的婢女领着,去了蒋流湘待客用的正厅。
那婢女初见她时,歪着头将她一阵打量,目中露出疑惑。
楚玉凝朝她展颜一笑,却被两条黑直的眉毛破坏了脸部美好的轮廓。
侍女忍俊不禁,扯了扯嘴角,躬身请她进去。
蒋流湘见走进来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小姑娘,那周身的气势蓦然一松,随即又忽然收紧。
“蒋大家的不必紧张。那首诗,不过是我最近跟着先生学被诗,胡乱凑在一起的,并无什么深意。”
然她越这样说,蒋流湘周身的气势愈甚。
“想必你也知晓我此行只带了个管事。”楚玉凝自来熟地挑了把离蒋流湘近的椅子坐下,“我曾在扬州待过几年,对于刘公子的遭遇有所耳闻,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嘭!”脑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在从楚玉凝嘴中听到“刘公子”三字时,蓦然断裂。
然蒋流湘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微微启唇道:“姑娘请讲。”
“曾经我有一个疼爱我的父亲与母亲,然在从扬州进京的途中,随着母亲被劫匪掳走,这一切都变了样。。。。。”
楚玉凝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最后微微一笑,“不知蒋大家以为,我这仇是该报还是不该报?”
蒋流湘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他才涩声道:“自是该报的。”
“那不知蒋大家可否帮我这个忙?还请蒋大家放心,我不会坏了您的规矩,我不求要去她的性命,只求她生不如死!”
蒋流湘自楚玉凝进屋起就一直掩在屋中暗处的身影,缓慢地迎着光朝她走来,他低着头,妩媚绝伦的脸上,一双风流无双的凤眸中,投出冰凉的目光,宛如寒冬飞雪,寂静无声,却能让人平生一股彻骨的凉意。
然楚玉凝似毫不受影响,笑眯眯地顶着他周身施展出的巨大威压,从容不破地看着他越走越近。
☆、第056章 警示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冰凉手指宛如毒蛇柔软的腰身缓缓缠上楚玉凝的脖颈,蒋流湘身子前倾,紧紧盯着楚玉凝的双眼,如蛇吐信般在她耳边低语,“你究竟是谁?”
楚玉凝无辜地眨了眨眼,神色哀怨地道:“蒋大家在听了我如泣如诉满含深情的控诉之后竟然还还未知晓我的身份,看来我天生不是做戏子的命了。”
“呵!”蒋流湘轻笑一声,“你若真是故事中那女子的女儿,难道不该怨恨你的母亲舍弃尊严,如蝼蚁偷生,还拖累你从御史府的大小姐变成没有父亲的弃女么?”
楚玉凝神色不变地睁大双眼,笑着摇摇头,“不怨。”
“呵!”蒋大家又是一声轻笑,将手从楚玉凝脖子上拿了下来,转而去摩挲她的下颔,却被楚玉凝眼疾手快地攒住了手指,“男女授受不亲,请蒋大家适可而止。”
“呵呵,有意思!”蒋流湘收了手指,含笑摇了摇头,回到主座坐好。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竟然对着他说“男女授受不亲!”
“蒋某不过一个戏子,姑娘所托恐无法应允。”蒋流湘仰躺在玫瑰椅里,俊眼斜飞,嘴角含笑,端地是俊美无双。
楚玉凝却自顾自从袖中掏出一个牛皮信封,从中拿出五张一千两的票据,“这是一半的酬金。都说人生如戏,这么一场好戏想必蒋大家定能演绎地十分精彩。”说着,径自站起身,“事成之后另有五千两奉上。祝蒋大家马到成功,谱写另一段佳话。”
语毕,干净利落地朝蒋流湘揖首一拜,转身步履潇洒地往外走。
看着那端然阔步,携衣带风的背影渐行渐远,蒋流湘心中忽然生出一丝疑虑。
原本再确定不过的事,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迷雾,似真似幻,让人看不分明。
这个小姑娘究竟是女还是男?
不,她当真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还是那等练了特殊功法导致身量停留在孩子时期的女人…或者男人?
作为戏子,蒋流湘最擅长地便是装扮成任何模样,演艺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同时在那些被肮脏掩埋、见不得人的角落,悄然实施着自己的计划。
他自问能一眼看穿人世间的各种伪装,今天却看不透这个浑身上下处处透着诡异的八、九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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