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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将军锦绣妻-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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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家上下的宝贝。
何老太太是因为畏惧自己,才答应保大人的。
可怕就怕,何家到底舍不得孩子,会暗地里做手脚。这里是何家的地盘,何家人若真和她对着干,会很麻烦的。
傅锦仪一番话,既给了何家人一颗定心丸,又带着威胁的意思。她在宫廷朝堂上搏杀,什么没见过,公主王妃都曾倒在她脚下。区区一个何家?想违背她的意思?还是先掂量掂量吧。
就在这时,里头产婆咚咚咚地跑出来,欢天喜地道:“大奶奶发动了!孩子露头了!”
何老太太几乎喜极而泣,不管不顾地冲进产室里瞧。傅锦仪更是大松一口气。
里头的三个医女根本无心理会他们,手上的劲儿一下比一下重,脑门上个个渗出一层油汗。小蓉都已经气喘吁吁,江御医站在屏风后头,道:“还请郡主稍安勿躁,露了头不代表事成了,这之后才是更要紧的。”
傅锦仪连忙止住脚:“好,好!我们不进来了!”
床边上都围了三个医女四个产婆,何家又不是徐家那样的高门大户,产室可没有多大容量。人多,反而添乱。
只是退出去的时候,一个端着热水的小丫头不小心摔在门边上,水洒得一片狼藉。傅锦仪躲闪不及,玫瑰紫金丝滚边的鸳鸯裙子都被溅湿了。
“丢人现眼的小蹄子!”何家的主母、傅萱仪的婆母王氏几乎跳起来怒骂,迭声道:“平日里不中用也就罢了,竟还冲撞了郡主!还不赶紧将她拖出去打!”
立刻上来四五个婆子拖了闯祸的丫头,那个丫头吓得哇哇大哭,朝着傅锦仪撕心裂肺地喊着“饶命”。傅锦仪无奈地看着王氏,道:“小事而已,我五姐姐今日在鬼门关里走,正是要积德的时候,别为了物件儿伤了人命。”
王氏手足无措地站着,紧张道:“郡主夫人息怒,都是我家家教不严……”
傅锦仪摆摆手,让她不要再计较了。
里头傅萱仪渐有好转之象,产婆们连着出来报说“看见肩膀了”、“看见手臂了”等,何老太太在厅堂里的菩萨跟前欢喜地跪了下来。只是等三位医女洗手的水脏了、又换了另一盆热水,开始往里头撒药粉的时候,傅锦仪的眉头突地一跳。
她看着自己湿了的裙摆。
方才那个摔了盆的小丫鬟,还有王氏怒发冲冠的模样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若是个寻常妇人,这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可是傅锦仪在宫里呆的久,就像是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方才的那一幕,和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龌龊手段,不经意间就重叠了。
“等等!”傅锦仪提着裙子三步冲进内室,一把按住小蓉的肩膀:“你们先不要碰水!”
她不是无缘无故起疑心的。
方才那个小丫鬟和王氏的模样,面上看着合情合理,实则经不起推敲。
何家比不得徐家名门望族,家里下人们做事不稳妥,倒不稀奇。只是王氏的反应也太过激烈了。
儿媳妇难产,眼看就要一尸两命,还有心思计较会不会冲撞了她这个郡主……她身上的裙子再华贵,自己的亲姐姐在和死神拔河,她还能真为了一条裙子生气?
而且什么时候摔了盆不好,偏偏等到孩子快生了!傅锦仪记得很清楚,产婆报喜说头露出来的时候,自己和何老太太都激动地要冲进去瞧。在民间,孩子露头了就相当于顺产了;唯有江御医因在宫中呆久了,做事周全细致,在孩子没下来之前总觉着不稳妥,故而将傅锦仪等人都赶了出去。
若不是江御医,这会儿她们一群女人肯定都拥挤在床前,乱成一团呢。
很多暗地里动的手脚,都是要趁乱行动的。
而当计划中的场面落了空时,个小丫鬟紧跟着就摔了盆子,把里头的水都洒在了地上。
这是不是能理解为销毁证物呢?
王氏“拖出去打”的命令,又是不是杀人灭口?
“把这盆水端给御医大人验看。”傅锦仪不容置疑道。
“郡主!萱仪她很快就要生了呀,经不得耽搁,您……”出乎意料地,王氏竟然开口顶撞傅锦仪。
只是她话说到一半,自个儿都愣了,随即惊恐而慌张地低下头去。
傅锦仪当场气笑了。
唉,这地方上的夫人们果然和京城里那群魑魅魍魉不是一个段位,和宫里的厉鬼们更是没得比。这还没过招呢,不过一句话,就把她吓出来了。
“把水端过去!”她掷地有声道,目光如刀子一般在王氏身上扫过。
王氏几乎瘫软在地。
两位御医接了水盆查看。这一回倒是周御医博学广知,从怀里掏出几样银针之类的东西试了试,登时变了脸色道:“郡主,这是蟾酥,是一味性寒的药材。能够治疗暑热甚至是天花,但用在孕妇身上就……几位医女手上抹了汁水,等孩子生了,母体身上的药劲儿一发作,极容易诱发血崩。再则何家这位奶奶先前就下了红,若再受寒凉,便是微臣两人也救不活的。”
迎着堂内众人惊骇的目光,傅锦仪冷笑一声。
“先给我姐姐浑身上下用滚烫的热水擦了,要仔仔细细地擦。”她淡淡道:“把方才那个叉出去的丫鬟拖回来,我亲自审问。”
傅锦仪不确定先前几个医女用的水里头有没有下药,先给傅萱仪擦一遍,再让两位御医诊脉瞧。
何家人早吓得魂不附体,还是傅锦仪随行的丫鬟们忙着上前,打帘子、端热水、浸毛巾,给傅萱仪浑身上下地擦。等擦了一遍,在江御医点头后,傅锦仪命产婆先把孩子捞出来。
孩子都露了半个身子了,产婆们拔萝卜一般拔出来,倒没费什么劲。
“是个男孩!”产婆扯着嗓门道:“恭喜恭喜!”
出了热水的事儿,傅锦仪对何家上下都警惕起来了,一时竟不敢把孩子交给他们。权衡了一瞬间,她说道:“何家大喜了,将孩子抱给姐夫吧。”
萱仪的夫君何润之是个身材高大、面目儒雅的书生。傅锦仪脑子里回想起他在傅家给傅萱仪找鞋子的模样,想着至少这个男人是值得托付的吧。
何润之匆忙跑上来接过了孩子。他的模样很激动,紧紧抱着孩子。正巧这时候那个砸了水盆的丫头被傅锦仪使人拖进来了,何润之恶狠狠地瞪着她,嘴唇哆嗦着吼道:“就是你对萱仪下了药?把她的卖身契拿来,把她家里的父母兄弟都捆了来,一块儿关进柴房里!她要是不说实话,就杀了她全家!”
傅锦仪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无论傅萱仪的婆母王氏怀着什么鬼胎,何润之肯配合她就是好事一桩!
那个小丫鬟被堵着嘴,一路疯狂挣扎着。
里头傅萱仪刚生产,身下的下红自然又多了。江御医和几位医女们慌忙给她止血,用一根银勺子压着她的舌头给她灌药。傅锦仪无暇顾忌被捆的丫鬟,忙着进去瞧傅萱仪。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对劲的何家
母子平安的消息是在第二日上午时才传出的。
彼时傅萱仪刚醒过来,还没从产室挪回正房里。
“……这可是咱们何家的嫡长孙,虽然早产了两个月,倒也无甚大碍。先前父亲请了几位翰林的朋友,拟了三个名字,让我们挑一个。”何润之咧着嘴朝傅萱仪笑道:“祖母那边早就预备了长命锁,一早送了来。只是母亲昨日照料你累着了,不慎感染风寒,这几日就不敢过来了。”
傅萱仪倚着两只迎风枕,精神还算好。
“那真是劳烦母亲了。”她面露惭愧,又朝傅锦仪道:“更是麻烦了你。”
王氏指使小丫鬟下药的事儿,傅锦仪决定瞒着傅萱仪。
何润之还算是个靠谱的丈夫,在母亲被傅锦仪拿住了之后,还能殷勤地陪在傅萱仪身边。只是他坚决不肯相信自己的母亲会伤害自己的妻子。
别看此时傅萱仪的产室里一片春意融融,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这地方还是剑拔弩张的。
“我不是要包庇我娘!我娘她根本就是冤枉的,你何必说出‘包庇’这样难听的话!”何润之面红耳赤道:“我们一家子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我娘更是个心软纯善的!她和你们这些名门贵女不同,她出身贫寒,大字不识一个,更学不来京城大户人家那些弯弯绕!她平日里就是个没主意的,低伏做小伺候我爹,她能懂什么!”
傅锦仪一时生了气,道:“枉你读了那么多年书,如今也担任了通州城从七品典簿,难道不应该明辨是非、明白事理么!事实摆在眼前,那个叫春花的丫头都说了,是王氏私底下给她一对金镯子,求她把药下在了医女们洗手的水里!金镯子都找着了,你们何家库房的记档上都记着这是王氏的首饰,容不得你不信!”
何润之一张脸更红了,词穷地直跺脚,最后憋出一句话:“我就是不信!肯定是春花那丫头偷的!”
傅锦仪摊手道:“可是,你母亲王氏自个儿都承认了呀!”
何润之:……
傅锦仪脑子里想着这些,有贴身的丫鬟端了一碗银丝面上来。
“我们是亲姐妹,自出嫁后就没见过几回了,何谈什么麻烦。”傅锦仪重新握住了傅萱仪的手:“你要不要吃东西?”
傅萱仪浅浅一笑,何润之连忙接过了那碗面喂她。
趁着傅萱仪吃面的时候,傅锦仪状若无意地道:“都说你好福气,嫁了个如意郎君,如今看着你我都羡慕了。”
傅萱仪一张脸顿时染了红霞,笑着看了一眼何润之。
就这一眼,傅锦仪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了地,却也升起了无限的疑惑。
事情总是和她预料之中的不一样。
傅萱仪出嫁后的确过得很好,这一日相处下来,傅锦仪能肯定何润之真不是个坏人。而既然何润之真心喜欢傅萱仪,为何傅萱仪这一次生产会如此凶险呢?
先是莫名其妙地摔了导致早产,后头又被丫鬟下药,这种事儿,难道不是只有那受婆家欺负的媳妇才会遇上么?
何家上下对待傅萱仪简直是恭恭敬敬,她有了孕,更应该一万个小心地伺候,怎么能出这些事?
“姐夫,我姐姐身子不济,正巧我家里也没什么事儿,我想在你们何家借住两日。”傅锦仪心如电转,朝何润之道:“不知姐夫方不方便给我收拾几间客房?”
何润之不是个聪明人,他不疑有他,连忙道:“郡主对我们家有恩,住两日又何妨,我这就去收拾。”
说着出去喊了一个管事媳妇一同走了。
屋子里只剩了傅锦仪姐妹两人。
就算何润之出去了,屋子里的傅萱仪也没有太多的神色,小口小口地舀着面汤往嘴里送。傅锦仪赶紧着问道:“五姐姐,你是在角门上摔着了?身边不是有那么些伺候的人,如何能摔了?”
傅萱仪听了皱起眉头,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何家小门小户,我从傅家带过来的那些管事和丫鬟却都是精明能干,早把所有的地方都查干净了,按理说不该摔的。只是那一日角门上点着的长明灯漏了,许多灯油洒在地上,我就不慎滑了脚。”
傅锦仪心里的疑惑疯长。
“你身边的下人们事先查看过你要走的路?那先前是没有油的?再说长明灯又为何要添那么多的油,又偏巧那时候漏了?”
她的问题实在有点多。
傅萱仪一一回答道:“的确是看过的,早上刚起来的时候真没有什么油……不过灯油不比咱们吃的油,颜色太浅,或许是他们看错了?至于长明灯,都是因着我有孕,何家去庙里求了长明灯回来,每日加足了油。”
傅锦仪撇了撇嘴。
本是祈福的长明灯反倒酿了祸事,何家办事还真是不靠谱……
“也罢,如今不说这些了。”傅锦仪故作轻松地安慰傅萱仪:“姑爷的为人是可信的,我方才那话不是打趣你,是真的羡慕你嫁得好。听说你有了身子后姑爷都没有收小的?”
傅萱仪笑嘻嘻地点头,道:“你不也是一样,将军位高权重却还能那般对你……”
“姑爷真没有纳妾?”傅锦仪打断了她问道。
“这个……”傅萱仪犹豫了一瞬,才道:“他对我一心一意,的确是没有纳妾,不过我们家也还是有个姓周的姨娘。”
傅锦仪差点被口水呛到。
“那个,你别误会,周姨娘不是真正的妾,是润之在外头跟着府台大人办案子,遇上了一个被山贼糟蹋的民女。此女当着衙役的面要撞死,润之心软,就娶进来做妾,给她一条活路。我虽不赞同润之娶回来一个不清白的女人,但我们这小地方没有京城的规矩,这样做无伤大雅;再则,她既然不贞,润之必定不会碰她,也绝不会给我添堵。我们家不过是多一双筷子吃饭,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傅萱仪絮絮地说完了,傅锦仪的眼角抽了一下子。
“这……姑爷还真是个正直忠义之人。”傅锦仪道:“周姨娘这人怎么样?住在哪儿?”
“她呀,怯弱地上不得台面,又因为失了贞,每日都畏畏缩缩地。”傅萱仪随意道:“住在我们家后头最冷僻的地方。这可不是我家里苛待她,是她自己不敢和我们住,又喜欢念佛,专挑了个偏僻地方过自己的日子。”
傅锦仪沉默下来。
何家的每个人似乎都很正常,但总能觉出那么一点不对劲……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润之收个不清白的女人还是很稀奇的。
何润之办完了事回来了。
“郡主就住我母亲后头的客房,敝舍微寒,郡主若是觉着不好再换。”他恭敬地回禀道。
傅锦仪笑着道:“姐夫客气了。”站起来道:“那我先去归置东西,等会儿再来看姐姐。”
何润之站起来恭送她。。
***
傅锦仪自然不是真去看房子了。
这些事孙显荣家的做主就成,她领着人去了王氏的主屋。
王氏被她关在东边的暖阁里,专门遣了两个会武艺的丫鬟看守着。王氏虽然是何家的主母,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儿太惊奇,傅锦仪的身份又摆在这里,何家上下的人都不敢说什么。
倒是何老太太跑过来拍着门骂了一顿,骂王氏狼心狗肺害了何家,撺掇何通判休了她;何通判在傅锦仪跟前哭了一场,也骂王氏忘恩负义,但求傅锦仪不要报官宣扬这件丑事。
大冷的天,暖阁里都没有生火,王氏瑟缩着坐在炕上。看傅锦仪进来了,她跳下去扑在傅锦仪膝下痛哭道:“郡主饶命呀!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呀……”
傅锦仪慢慢地坐下来了,道:“我听说你出身微寒,上头的老太太和通判大人都不喜欢你。你这罪过要是坐实了,怕是真能被赶出何家。”
王氏吓得砰砰磕头,道:“郡主说的是,求郡主救救我呀,给我一条生路吧!”
相比于傅萱仪显赫的出身,同样是做人家媳妇的,这个王氏还真上不得台面。
王氏家里原本很富裕,是通州本地的举人老爷。当时那位举人和何老太太已故的丈夫、何家的家主订了娃娃亲。
然而等王氏出生的时候,王举人得急病死了,王家就败落了。王氏的大哥不成器,喜欢赌博,把家财都输干净了。王氏和几个姊妹相依为命,住在乡下茅房里混日子。在这种情况下,何家能守着读书人的节气,不背弃承诺,已经是极难得了。当时何家的家主说过:“若是王家豪富我家悔婚,那还不算大恶;如今王家走投无路,我不要王家女,就是要逼死她了。”
于是王氏照常进了何家门,何老太太一百个不愿意,何通判更看不上。王氏生了何润之后何通判就娶了妾,又生了两个儿子——只是再不喜欢,何家书香门第,骨子里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何润之身为嫡子,继承宗祠,认真教养着长大,两个庶出弟弟在家里都不得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可怜的乡野村妇
等何润之娶傅萱仪的时候,何家终于能得一个尊贵的儿媳妇,何老太太顿觉扬眉吐气。而傅萱仪又是傅家教养出来的贵女,傅家女个个好模样;她还得傅老夫人教诲,精明能干又端庄大方,出门能在府台夫人跟前撑场子,回了府把中馈管理地扎扎实实。更有,傅家继母姨娘庶子一群人斗得天昏地暗,从这种地方扒拉出来的人到了何家这群老实人堆里,傅萱仪动动手指头就能摆平这一家,再动点脑子这家人都要跪在她脚下了。
何家从头到尾是把傅萱仪当祖宗供着的。
王氏虽然是长辈,是婆母,在傅萱仪跟前都不怎么敢说话。
“我冤枉,是那个春花瞎说的,镯子也是她偷的……”王氏浑身颤抖地呜呜地哭,模样还挺可怜。
傅锦仪有些不耐烦了。
“我敬您一声伯母,可是您做下的事儿,是要我姐姐的命啊。”傅锦仪也看出来了,这个王氏是真的胆小愚昧没出息,这样的人不用费心思,吓唬吓唬最管用:“您放心,为了我姐姐的名声,当然不能把您送官查办。可是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定要为姐姐讨回公道。待我禀告你们何家的族长一声,再一碗砒霜送了您去底下,对外只称病死。”
王氏果然吓得魂飞魄散。
“不,不,别杀我,我,我就是在何家蹭饭吃的,给我一口饭吃都行,别杀我……”王氏瞪着眼睛往后退,一头撞在了桌子角上,耳边都撞破了。
傅锦仪道:“你既然怕死,说出实话来至少不用死。我端详着,你性格单纯老实,实在不像是做恶的人啊。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王氏眨巴着眼睛,半晌哇一声大哭起来,道:“那我说了。我……那个药,的确是我让春花下进去的……那不是毒药呀!那也不是什么,什么……”
“蟾酥!”
“是是,蟾酥,那不是蟾酥!我又不认得字,都不知道蟾酥是什么玩意儿……我是去外头买了老槐树汁子,偷偷地让春花给我那儿媳妇抹在身上。”
“老槐树汁子?那又是什么东西?”傅锦仪都听糊涂了。
“就是治脚气的,抹脚的!”王氏战战兢兢道:“抹在人身上味儿很臭,我,我就……我知道润之很喜欢他媳妇,我自个儿在府里没有地位,不敢说什么……可我看着来气啊!凭什么她就能过得金尊玉贵,老太太和老爷都宠着她,润之拿她当祖宗养着,我在府里过得跟个老鼠一样!都说主母要掌中馈,我婆母嫌弃我笨不让我管家,这个小媳妇一进门就管家!还有,还有她身上穿的戴的,那样式,听说都是京城里流行的,我见都没见过!她还不喜欢金子银子,只喜欢珍珠和翡翠,说是金子俗气!她可真是富贵,我,我平日里戴个金子都稀罕极了,她还嫌弃……”
一提起傅萱仪,王氏竹筒倒豆子,废话一箩筐。傅锦仪都听得无语凝噎。
“伯母,您是因为嫉妒我姐姐,才想害她?哎等等,你害她就是拿老槐树汁子给她抹?你想让她身上带味儿,让丈夫不喜欢和她亲近?”傅锦仪忍不住揉自己的额角:“我说,你这都干的什么事啊!”
傅锦仪发现,自己真不能拿京城里名门贵胄的思维去衡量何家。
何家一大家子,上头何老太太和何通判都是正派人,何润之不必说,看着就缺心眼。王氏更夸张,简直是个傻大姐。
傅锦仪能理解王氏的心情,她过了一辈子苦日子,骤然看到傅萱仪,才明白天底下还有这样做媳妇的。她一是心态失衡,二是唯一能依靠的儿子也成了傅萱仪的掌中宝,她当然生气。
有本事的人,生气起来是要玩真的;她这样没出息的,生气就是拿治脚气的汁子给傅萱仪抹在身上。而且她还干的漏洞百出,不说傅萱仪一醒过来就能发现,洗去了就成;春花显然也不牢靠,她还拿自己的金镯子收买,这不是怕人家找不着证据吗!
罢了罢了,正事要紧,她怎么能跟一个乡野村妇计较……
“伯母,那你还是认真想一想。”她说道:“明明是老槐树汁子,怎么能变成了蟾酥?”
“这,这……我不知道哇!”王氏又哭起来:“反正我不知道,你不能杀我,我没犯死罪……”
傅锦仪叹一口气。
“你们好生伺候着伯母,外头来的人,一概不准见。”她吩咐两个侍女道。
两人都是傅锦仪的心腹,连忙应下了。
***
“王氏没说谎。”
她定定坐着,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红木案:“谋杀我姐姐的另有其人,她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孙嫂子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那……您让那两个暗卫看守王氏,实则是要防止她被灭口?”
傅锦仪点了点头。
“这件事很诡异。我已经能肯定,角门上漏的灯油绝不是巧合。”傅锦仪死死地握紧了手指:“何家上下的人,无论哪个都不是精明的,他们做不出这样的事。一定是有外人摸进家里,将何家玩弄于鼓掌,趁乱谋杀我姐姐!”
何家人的缺心眼和傅萱仪被谋杀的精巧心思,实在差距太大了。
而在确定了王氏不会是真凶后,傅锦仪一颗心越来越沉。越是这样,越说明暗中的真凶是个极厉害的,就连自己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胜负还是两说呢。
“你们去角门上,把昨日早上但凡经过的所有的人,都彻查一遍。”傅锦仪吩咐道:“还要搜他们的身,从里到外都扒下来。”
孙嫂子皱起眉头。
“您当真要查了?可这样做必定会打草惊蛇。”孙嫂子劝道:“敌在暗我们在明……”
“这里不是京城。”傅锦仪笑道:“这地方,我们根本不需要忌惮,真惹急了,我把整个何家都围成铁桶,但凡出逃的一律打死,外人也说不出什么。”
孙嫂子:……
“那奴婢这就去安排。”她连忙下去了。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孙嫂子领着她侄女七夕一起回来了。七夕将一本册子递给傅锦仪道:“这些人好对付,要么威逼要么利诱,都把昨日自己经过角门时做了什么说出来了。这就是他们的口供。”
傅锦仪随意翻看,半晌道:“那心怀鬼胎的人当然不会说实话,她只会搜肠刮肚地编个谎话来给你。从每个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有没有记档?”
“自然有的。”七夕又从衣袖里拿出另一份册子。
傅锦仪也接过来粗略地翻了一会儿,问道:“你们觉着这两个册子里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孙嫂子答道:“奴婢先前留意了,有个修剪枝叶的小丫头名唤阿云,身上挂着一块和田玉的玉佩;还有个劈柴烧火的丫头叫小秋的,她的鞋子是铁木底。其余再就没有不对劲了。其实这两样东西放在徐家、傅家,那都再常见不过了,稍微得脸的丫头哪个没有一块玉?跟在前头办差的小厮们也都穿着好衣料、好鞋子。也就是何家这样的小户,下人们身上都穿着粗麻布,没有像样的。”
傅锦仪的神色顿了顿:“这话不错。那这两个人身上的东西,都是打哪儿来呢?”
“阿云的玉佩是不久前何三奶奶赏的。三奶奶娘家是开钱庄的,家里豪富。因着一日她看见外院的月季修得好了,叫了修剪枝叶的人顺手解下玉佩给她。小秋的鞋子是周姨娘给的,周姨娘心肠软,前两日天气很冷,周姨娘看到她穿着单薄的鞋子,就做了一双铁木底的鞋送给她。”孙嫂子细细地分说清楚了,最后道:“这个三奶奶还真大方,咱们得好生查查。”
一个铁木底的鞋子,使几个钱就能买到。然而一个和田玉的玉佩,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三奶奶不过是看着月季花高兴了,随手就能将自己随身的好玉给了一个小丫头。
傅锦仪却不置可否。
半晌,道:“三奶奶这个人,我听五姐姐说起过,的确是个掐尖好强的。她一时高兴了随手将贵重东西给人,倒也不足为奇。”
三奶奶家财万贯,可惜是商贾出身,只能嫁给何家的庶子。傅萱仪曾说,她总是不服气,自己第一天进门就起了相争的心思——自然,一个地方上小商人的女儿,又如何斗得过傅萱仪这样的高门贵女。
三奶奶曾和傅萱仪争着管家,争着拉拢下人,故而对下人赏赐很大方。
“三奶奶就是个眼皮子浅又争强好胜的妇人,不懂得什么。”傅锦仪眯了眯眸子:“我看,倒是这周姨娘的鞋子更奇怪。”
七夕奉承笑道:“还是您想的比我们深远,相比起来我们就浅薄了。不知您是有了什么主意?说出来我们都学着。”
傅锦仪道:“若我没有记错,先前咱们和何润之吵了一架,他曾说过他救下的周姨娘是江南女子。”
七夕寻思道:“似乎是说过这话。”
第一百六十八章 铁木
“江南盛产紫檀木、楠木、红木等,贵族们做冬日保暖的鞋底多用红木。铁木是只有大秦国西北的荒漠里产出。咱们京城附近,大家也都喜欢穿红木。周姨娘这样穿惯了红木鞋子的人怕是不会赏赐一双铁木的鞋子给下人吧?”
孙嫂子听了恍然大悟道:“说的也是啊!奴婢们倒没有留心这些细枝末节,原来漏洞在这个地方,是郡主慧眼如炬。”
傅锦仪道:“都只是推测,我倒有个主意,想先试试再看。你们去问我五姐姐身边的管事,看有没有铁木底的鞋。若是没有就拿一块铁木来。”
七夕亲自过去了,半晌拿着一个摆件回来了,道:“木头和鞋子都是没有的,五姑奶奶的陪嫁里有两样白虎和玄武的玉雕,东西的底座就是铁木。”
铁木是最细腻的硬木,傅锦仪接过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傅锦仪道:“这样漂亮的东西今日算是可惜了。不过若是能成,也不算枉费了它们。”说着命两个暗卫进来:“你们把这块底削下来。”
来人不明所以,听命把底座和白虎分开。那个底座是巴掌大小的一块,下头本来就是平的,上头是被削平了——当然削得坑坑洼洼地,好歹看着还像回事。
那边七夕已经按着傅锦仪的吩咐,从小厨房拿了一瓶油进来,因着放在犄角旮旯里时间很久都没有用过,它已经凝固成白色。孙嫂子帮着她用筷子抠出来一块油,抹在铁木上头。傅锦仪道:“你再去扯了一根布条,将带着油的铁木捆在自己鞋底上。”
直到这儿,七夕才明白了傅锦仪要做什么。
“起来走走看。”傅锦仪道:“可小心着别摔了。”
七夕真走起来了。她脚底下的油是抹在了右脚的前脚掌,为着之前傅锦仪的嘱咐“不准将鞋底的油蹭在路面上”,她只能竭力用右脚脚跟着地,走得一瘸一拐地,看着有些滑稽。
傅锦仪又道:“你多练练,看能不能走得稳一些。”
七夕便在屋子里一圈一圈地拐着走。走了四五圈,感觉脚都快肿了,却好歹练出来个稳当的模样了,没有一瘸一拐地,傅锦仪在旁边看着就跟平常人一样。
傅锦仪朝孙嫂子道:“你看如何呢?能看出来她的脚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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