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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将军锦绣妻-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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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晚膳还没摆,屋子里早就坐满了人。一瞧见她,人们似乎安静了一瞬间,而下一瞬,三少奶奶竟笑着迎上来道:“大嫂来了!”
傅锦仪脸颊一抽。
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眼看三少奶奶如此殷勤,脸上笑得眉眼都弯了,傅锦仪也没法子给她脸色看。遂微微点头,朝前行了礼道:“孙媳妇给祖母请安。”
这会儿,厅堂里也坐了好几位相熟的女眷了,都是得了徐家的帖子过来的。当着外人的面,傅锦仪不能和李氏闹翻。
李氏瞧着她这般恭敬,脸上抽得比她还厉害。
还真好意思来请安……也不想想,就是她这个母夜叉把自己气病了!还请安?是盼着她安康呢,还是盼她早日入土为安啊!
两人的心情都很诡异,李氏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快坐下吧。”
傅锦仪一屁股坐在了二少奶奶前头的位子,直恨得二少奶奶咬牙切齿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傅锦仪入了座,宾客们倒是没过多关注她,又笑语晏晏地奉承起李氏了。众人谈笑甚欢,仿若傅锦仪这个尴尬的人并未出现一般。而更令傅锦仪惊讶的是,往日里那些徐家的旁支亲戚们对她可从不会正眼瞧的,新婚敬茶的那日她就领教过这一群亲戚的刻薄。只是这一日,大家竟出乎意料地对她陪起了笑脸。
眼瞅着一圈的人,再瞧着三少奶奶脸上浓浓的笑,傅锦仪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贤良淑德!
若说这些人只是因着徐策才恭敬起来,似乎又说不通。权势只能让人害怕,很难逼得人流露出真诚的笑容。这群人脸上的神色,怎么瞧都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若是自己失忆了的话,这会儿甚至会认为自己和这群人是真正的一家人!
这样的处境反倒让傅锦仪不知所措了。她原本预备好了要再打一场硬仗的,为此带来的婆子丫鬟全都是力大无穷的。结果人家一开始就派来使者讲和……
额,这就很尴尬了啊。
她蹙眉静静地坐着,一壁敷衍着三少奶奶和几位主动靠过来的女眷,一壁在心里提了个醒。
似乎自从薛家到来后,徐家就越发地不对劲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没忘记这句话。
手指慢慢地捏紧了衣袖。
几个夫人围着李氏说笑,有那口齿伶俐的人插科打诨,李氏被逗得满面开怀。而在这个时候,外头一群小丫鬟们穿着齐整的桃红色夏衫,人人手中捧着一瓶牡丹鱼贯而入。
大家纷纷望过去。
清一色的青花细口瓷瓶,每一瓶里头都插了颜色、品类不相同的牡丹,其中不乏千重魏紫、状元红、墨魁等皇室里才能见到的名种。小丫鬟们将牡丹摆在大家面前的小几子上,衬着耀眼的晚霞,整个厅堂里顿时熠熠生辉。
连傅锦仪都有一瞬间的愣神。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么漂亮的东西,李氏今日折的牡丹花,的确博人眼球。
“哎哟,这可是真真的千重魏紫吧?咱们寻常家里都是没有的,也就是进宫向皇后殿下请安的时候瞧过几次。”徐家的姻亲、穆武候夫人率先站起来笑道:“这些应是皇后殿下的赏赐吧,老太君真有福气。”
李氏满面浅笑。
牡丹花一上,三少奶奶几个也无心伺候傅锦仪了,都忙着捧起自己面前的花来瞧,又去瞧旁人的花。
工部尚书刘家的夫人也奉承道:“老太君养牡丹也是蕙质兰心的,和咱们不同。咱们这些人只知道养那红的、黄的、艳的,再瞧瞧老太君端上来的,色泽品类都不相同,还有不少浅粉、杏黄、胡桃等颜色。平日里我都觉着这些颜色入不得眼,如今凑在一块儿瞧倒更惊艳了。”
刘夫人是二少奶奶的母亲。
二少奶奶端正坐着,面上微有些骄矜,附和着道:“娘亲怎么这样说,国公府本就和咱们娘家不同,老太君又出身皇室,怎么能和咱们这些凡夫俗子相比。我进了国公府后,也是跟着老太君才学会了如何插花养花,才知道自己从前有多么愚钝了。”
李氏被逗得开怀大笑。
刘夫人陪笑了两句,又开了口道:“这花是如此,人也是一样。若只有主色,看着终究不像话,旁边有了陪衬的颜色才算圆满呢。”
这话一出,周遭的夫人们就听出了点门道来了。
傅锦仪怔怔地看着二少奶奶母女,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身边的三少奶奶已经极快地接了话茬,笑道:“可不是!说到这儿,我倒记起从前皇后娘娘曾经说过的话,说什么……什么后宫里头,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才是……哎呀,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这话是皇后娘娘以身作则教导后宫嫔妃的,其意是要雨露均沾,规劝圣上不可以独宠一人。”李氏很突然地开了口,声色里已经含了些肃穆:“杨氏,这话你该好生地记住,日后可不准忘了。”
三少奶奶慌张地站起来,惭愧道:“孙媳妇日后一定记得。”
李氏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而是朝着徐家的一众女眷扫过一眼,面色威仪道:“这句话记不记得是其次,只要能照着做,那就是贤良淑德的好女子了。咱们徐家之所以能子嗣兴盛,还不是因着你们身为正室却懂得为丈夫纳妾,不会犯了嫉妒,这便是同一个道理了。”
李氏絮絮地说着,周遭女眷们早已寂静无声。
每个人的神色都肃然起来。
李氏说的没错。徐家子嗣多,和徐家的男人们风流好色是分不开的。只是到了李氏嘴里,这就成了女子的贤良淑德了。
这也是李氏一辈子的悲哀,她即便贵为郡主,老国公爷的妾室庶子们也多不胜数。最可气的是,庶出的长子还早早做了一品的封疆大吏,半点不输给她的嫡子;庶出的长女更是中宫皇后。
多年委屈的泪水和血吞进腹中,如今她已年迈,国公爷被她熬死了,她回顾自己的人生,只能用贤良淑德来聊作安慰了。
而徐家的小辈们,几位老爷屋里都塞了妾室,二少爷、三少爷等孙辈房里也养了不少。几个少奶奶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可明面上说起,却只能大度地微笑。
二少奶奶此时就是强压着委屈,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李氏看大家受教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却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定在傅锦仪身上道:“若我记得不错,如今只有咱家大少爷房里一个人都没有的吧?”
千百道目光齐齐地看向傅锦仪。
被这目光射得浑身发热的傅锦仪,她依旧坐着,动也不动。李氏继续道:“原本念着你新婚不久,若是争气,这妾室不用也成。只是你嫁过来都有小半年了,肚子一直不见动静吧?你二弟妹、三弟妹都宽容大度,早就亲自给丈夫抬了妾室,如今膝下也热闹地很,都是为徐家的子孙考虑的。唯有你,自个儿不争气,却也不懂得为徐家打算。”
傅锦仪平静地看着她。
她的沉默无声让李氏很不耐烦。正当李氏以为她竟敢当众不敬长辈时,她终于开口了。
“祖母说得极是。”她轻轻柔柔道,面上浮出了一层莫名的笑:“这都怪孙媳妇年轻不懂事,如今还没想到这一层呢!按着祖母的意思,您是想要给夫君送人了?”
李氏眉头一挑。
哟,竟自个儿把这话说出来了?她原本还以为,想逼对方就范要费多少口舌呢。
“孙媳妇啊,你能这样想那就太好了,你可真是深明大义,不愧是我们徐家的媳妇啊!”李氏面上十分高兴:“恰好,我手里有个妙人,模样性情都是一等一的,要紧的是人也老实本分,绝不会对你不敬。”
傅锦仪一声不吭地看着。
从刘夫人指着牡丹花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明白李氏想要干什么了。但她同时也发现,她似乎无力阻止。
比起李氏的算计周全,她几乎没有准备。其实她并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是她不知道会这么快。
她更不曾想到,李氏敢于放下脸面,当着这么多贵妇人的面提起此事。
在所有的大户人家,妻妾之间是永远无法消弭的纷争。而对正室夫人们来说,妾室就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狐狸精。今日过来徐家赏花的都是各家的主母,听李氏大喇喇地给孙媳妇安排妾室,谁都会不舒服。
这是既尴尬又耻辱的事情,就算要塞人也该私底下,哪有明晃晃地说出来的。这些正室夫人们绝不会认为李氏贤良,只会认为她刻薄孙媳妇。
傅锦仪依旧没有说话。
李氏就当她默许了,一抬手,两个小丫鬟扶着一位身量瘦削、面庞柔媚的女子从偏房里走了出来,径直到了人前给李氏行礼。傅锦仪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对方的相貌,心里不禁冷嘲。
一张容长脸儿,杏眼柳眉,乌发檀口,脸颊上透着一层白皙的粉色,乍一看上去的确有几分风情。
她没有猜错。
面前突兀出现的“妙人”,正是薛姨娘的亲侄女,薛家准备送进徐家的第二个女儿。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这女孩子似乎叫做薛巧慧。
那还是三年前,谢氏设计她给徐策做妾时,她曾在紫竹林里见过这个女孩。
不过是短暂的一瞥,她记得并不清楚,让她能够有点印象的原因还是后来傅嘉仪被毒打断腿之事。
那个时候薛姨娘就想把侄女塞给徐策做妾,好几年没能成事,估计是被徐策亲自拒绝过。只是这回李氏竟亲自出马。
薛巧慧这会儿已经是老姑娘了,她三年前就不小了,如今……额,看着有二十了。这么老都不肯嫁人,这是真要在徐策一棵树上吊死了啊。
傅锦仪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无论她是真的痴情,还是为了攀附荣华,她走出这一步都只能让傅锦仪感到悲凉。既然徐家上下都将徐策视作仇敌,那薛姨娘又为何要将唯一的侄女嫁给徐策呢?
很显然,薛巧慧只是薛家推出的又一个牺牲品。徐家和薛家畏惧徐策的权势,派出薛巧慧只是一种监视和诱惑,和两军交战的美人计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跪在地上的薛巧慧可不这么想。
她满眼光芒闪烁,面颊灿若桃花,砰砰砰地给李氏磕了三个响头,一瞧就是千恩万谢的模样。李氏笑看着她,朝傅锦仪道:“孙媳妇,你应是认得她的,她可不是什么庶民的女儿,而是出身薛家的大小姐!你瞧,这么一个身份不俗、容貌出挑的妾室,天底下可寻不到第二个了。你是大房的正室,今日我就把她交给你了。等她日后生了子嗣,抱养到你膝下,也一样是你的亲生子女!”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绝不纳妾
这话说得可真好听。
在座的正室夫人们脸上都十分不自在,显然李氏的每一个字都能令她们想起自家婆婆的刻薄恶毒。没有人说话,很多人在打量跪着的薛巧慧,更多的人在用一种同情的神色打量着傅锦仪。
傅锦仪似乎呆了一瞬。
随即,她却轻声笑了:“将这么个美人送进大房,祖母您还真舍得。只是……”
“只是什么?”李氏仿佛抓住了什么得意的把柄,脱口道:“难道你不愿意?”
“孙媳妇感激祖母还来不及呢!”傅锦仪笑道:“孙媳妇想说的是,镇国大将军勇武非凡,不是那等好色的俗人。既然要纳妾,那必得问问大将军的意思了,若是到时候大将军不喜欢,您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李氏眼中冷了下来。
“哦?你还要过问徐策?”她淡淡道:“长者赐,不可辞。相信徐策也会明白祖母的苦心。来人,传我的话下去。今日起,巧慧就是明园里的慧姨娘。巧慧,还不向你的主母敬茶?”
李氏一句话,堵死了屋子里所有的声音。
众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这么强硬地往小辈屋里塞人的可是不多见。
旁侧早有下人端上茶水,薛巧慧反应极快,捧起茶朝傅锦仪跪地磕头。纳妾不是娶妻,如果是寻常的妾室,只要主母喝了她敬的茶,便是收下了她。李氏端坐高台一错不错地瞧着,冷冷逼视傅锦仪。
傅锦仪只觉自己的额角开始突突地跳起来了。
她不是没想到李氏的手段,但真正兵临城下,她却无奈地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做好准备。
长辈和晚辈的差距,原本就是一条鸿沟。她可以冒犯李氏,但在律法上,李氏已经远远地压过了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为了徐策的名声,她也不可能翻脸就走。
李氏把她的路都给堵死了。特意请她过来,当众发难,又直接拍板。的确,李氏的做法并不高明,但她却干脆地利用了自己作为长辈所有的优势。
傅锦仪没有任何理由反驳她。
薛巧慧捧茶的手都快酸了,上头的傅锦仪迟迟没个动静,她忍不住朝前膝行了一步道:“大奶奶,请,请喝茶……”
而下一瞬,她手里的茶杯子就被一只手猛地挥了下去。
“咣当”的一声脆响回荡在宽阔的厅堂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李氏患有心悸的毛病,乍然听得这声音,几乎吓得心脏要跳出来,等她捂着胸口喘了一口气后,脸上的神色却愣住了。
她顺着一地的碎瓷片看向那个打翻茶盏的人,讷讷道:“徐策……你,你怎么来了!”
打翻茶盏的人绝不是傅锦仪。
徐策闯进来的身形几乎是一道虚影,在方才的闪电瞬间冲了进来,在座的女眷都不会武艺,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而等她们看清楚时,所有人都和李氏一样抽了一口冷气。
“徐策……”就连方才被李氏逼得走投无路的傅锦仪都愣了。
徐策环顾四周。
他的眼神并不凶狠,但那种曾经杀过人、渗入骨子里的冷冽还是让大家都畏惧起来。李氏早气得几乎要再次犯病,指着他道:“徐策,你,你你……你是什么意思?!下令将薛氏赐给你做妾的人,是我!你,你简直……”
“祖母,您息怒。”徐策丢给了她轻巧的一瞥:“我记得,三年前我从淮南回京的时候,您就对我说过。您说我永远都不会妄想得到您的庇护,您也永远不会管我,您和我,是井水不犯河水。孙儿牢记着这话,半分不敢忘,今日却骤然看见您将薛氏赐给我做妾,故而才觉得万分惊奇呢。”
徐策当着满屋子人的面,毫无遮掩地说起了自己和亲祖母之间的矛盾。
“祖母啊,您可真有意思,前头口口声声说着即便我死在外头,您都不会正眼瞧的。这会儿竟又关怀我膝下的子嗣了!您说说,我如何听得懂您的话呢?您将薛氏送上门来,可孙儿我却万万不敢收下啊,以免来日您想起来,又将人要回去呢!我自知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武夫,在您眼里连一颗沙子都不如。但我还是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做人不要朝令夕改。”
李氏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她有些呆滞地看着徐策脸上的冷嘲,再瞧瞧周遭夫人们尴尬而鄙夷的神色,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任谁都不希望家丑传扬……大庭广众之下,这实在是丢死人了……
这徐策也是个奇葩,为着拖自己下水,说出这些话来,难道他自个儿就能好过么?一个恶毒的长辈固然为人所不齿,可一个深受长辈厌弃的晚辈,难道会有什么好名声?
李氏僵硬地看着他。
徐策却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了。他一手将坐着的傅锦仪扯了起来,道:“你这蠢婆娘,我从前的教诲你是不是都忘了?你要知道,祖母厌烦你,不喜欢你,看见你就容易犯病!你倒好,还敢往祖母跟前凑,是真觉着你凑上去人家就能稀罕?还不赶紧走,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要踏进芙蕖园里打扰她老人家!”
说着竟将她一路扯了出去。
后头的众人简直目瞪口呆。
在惊愕之余,不少人脸上却透出一种诡异的兴奋。在贵族圈子里,后宅的八卦永远是最火爆的,乌烟瘴气的徐家也是京城一大谈资的来源。而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往日里听说徐策和父亲、祖母吵翻了天还不觉着,今日亲眼瞧见,那才叫过够了瘾。
大家都瞪大眼睛瞧着这一场闹剧,心里早在盘算要如何添油加醋地向自家的亲眷和交好的友人们吹谈了。
不提李氏和徐家的几个少奶奶气得头上冒烟、旁观的看客们看戏不怕台高,那武艺高强的徐策早就跑没了影,傅锦仪原本坐着的位子也空了。
两人头也不回地……逃了。
傅锦仪呼哧呼哧地喘着,手腕上被抓住的地方疼得抽筋。好容易出了芙蕖园的外门,手才被松开了,手腕子上早红了。她埋怨道:“以后咱们两个逃跑的时候,你可以不用扯着我的!”
“不扯着你,你自个儿都不知道走!”徐策皱着眉头,显然心情很不好:“你说,你是吃饱了撑的么?为何要去芙蕖园?去了也就去了,眼瞅着人家都打上门了,你也不知道跑?”
傅锦仪扭过头去:“我也没办法啊!她这次是真来硬的。”
徐策冷哼一声。
“行了,我让人送你回去!”他神色有些不耐烦了。傅锦仪瞧着,连忙把自己的脖子缩了缩,脸上不自觉地显出惭愧的神色。
她知道,徐策今日不是沐休日。一般这个时候徐策是不会回来的,今日跑回来一趟,都是因为自己身上惹了麻烦。他奔波在外应付复杂的局势已经足够辛苦了,自己却不争气,无法解决李氏抛出的难题,反倒拖累了徐策。
“对不起,我,我一时间还没想出办法来。”她低头道:“她也是算计好了的,拿着花来喻人……说是我肚子没个动静,又说薛氏是个好的,拿着儒家大义来堵我,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薛巧慧是薛姨娘的亲侄女,她要是进了你的屋,咱们明园里怕就再也不得安生了。然而太夫人说得冠冕堂皇,我连个不字都说不出来。都怪我,害得你也溅上一身泥……”
“这不怪你。”徐策挥手打断了她,突然看着她道:“你似乎没听懂我的意思。我不收薛氏进门,并不是因为她是薛姨娘的侄女。我从前就说过,我绝不纳妾,就算不是薛氏,我也不会收。”
傅锦仪一怔。
绝不纳妾?
这句话她曾经听过,似乎是在她嫁进徐家的第一天。那是床笫之中的情话,她其实并没当回事。
高门贵胄的男人不纳妾,那是不像话的。就算是再恩爱的夫妇,少说也要放那么一两个人在屋里,毕竟妻子会有不方便伺候的时候。
徐策再次对她说出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徐策,你,你是国公府的嫡长子……”她茫然地道:“你在说什么呢!”
徐策却已经迈步朝前走去,将她落在了后头。模糊中,他重复道:“我说了,咱们明园绝不会有妾室!你还等着么,还不赶紧走!”
傅锦仪慌忙跟上,前头的徐策却走得越来越快。
***
更漏沉闷的声音一点一点响在空旷的正房里。
傅锦仪是被徐策亲自送回明园的,而徐策随即就匆匆出门,骑上了外门早已等候多时的快马闯出府们。傅锦仪心里更是羞愧,她不知道徐策这时候究竟有着多么要紧的公务。
这个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傅锦仪却毫无睡意。她独自一人躺在宽敞的雕花象牙床上翻来覆去,在漆黑而寂静的子夜里,心头却没有半分平静。
徐策说的那句话如挥之不去的魔音,在她耳边隆隆作响。她只要一睡着,徐策的脸孔又放大了矗立在她眼前。
这还叫人怎么睡!
“我绝不纳妾……”这个男人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对她说。
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名门望族的规矩让她不敢相信,但徐策眼睛里的光芒又让她不得不信。终于,她再次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米煮成熟饭
“少奶奶又要喝水么?”守夜的小丫头紫月连忙爬起来问道:“少奶奶今儿是怎么了,这都起了多少次了,莫不是身子不舒坦?”
傅锦仪从帐子里伸出一只手:“别,我不喝水。我身子也好得很。”说完这句话就仰面扑在了床上。
额,这心里头又痒又麻,自己是不是太兴奋了?
她从没想到徐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其实从一开始,她并不愿意嫁进徐家,她中意的婆家是那样人口简单、妯娌和睦又没什么野心的小门小户,丈夫不需要多么位高权重,只要一心一意对她好就是最大的福分了……
而在徐家这样显赫的勋贵里,她所要面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危险。一个身处高位的丈夫,也不可能沉溺于儿女情长中,对他来说女人只是他王冠上的装点。但她没有想到,徐策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都怀疑这是不是徐策故意哄她的。
心里头怦怦乱跳,在四更天的时候,终究是被困意笼罩。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神色并不安稳。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
因着不用向太夫人李氏请安,而林氏那边又对她无限度地宽纵,将早上请安的时辰都推到了巳时,这导致傅锦仪在徐家几乎没早起过。就算有时候要送徐策上朝,等这男人匆匆地走了,她还要滚在床上睡个回笼觉的。
越是宽纵,就越懒惰。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亮白的日光已经直直射在床帐上。
傅锦仪“呼”地坐了起来。边上一个人都没有,四周安静地让人仿徨。
冰凉的雾气从床边上的冰盆子里升上来,在炎炎夏日中,倒让人更加清醒了。傅锦仪眯着眼睛适应屋子里的光线,随即忍不住道:“来人?”
没有人。
作为徐家长房,明园里的下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往日里都有七八个丫鬟侍奉在她的正房里,恭敬地等着为她梳妆。可是现在,人都到哪里去了?
“我这脑子是不是还没清醒啊!”傅锦仪嘟囔着:“这是早上么?人都在哪里?”
正当她疑惑之间,外头才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小丫头,惊慌地看着她道:“少奶奶……少奶奶您醒了!”
傅锦仪认出来,这个不过十岁的小丫鬟是青云家里的表亲,在外院里帮着管事传话。她不禁皱起眉头道:“青云呢?还有七夕她们呢?怎么是你来回话的?”
小丫鬟连忙跪下了,道:“几个姐姐都被叫到前头了,我,我……只剩我一个……”
傅锦仪忍不住摇摇头,尽量温和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她们去做什么了?”说着顺手将床头上的一把桂花糖抓起来,递给小丫鬟,
小丫鬟看见了糖才稍稍放松,小心地接过来谢恩,答道:“回少奶奶,前头出了点乱子……啊不!是前头的大管事送来了一个女子,说是大将军带回来的……啊不!不是大将军带回来的,是,是……总之是前头送来了一个人,孙大管事吓得不轻,领着人都过去了……”
纵然小丫鬟的话语无伦次,傅锦仪还是听明白了一点点。
她霍地从床上翻下来了:“你说,前头出了好大的乱子,孙嫂子和青云她们这才都过去了!而且,这个乱子是因一个女子而起?”
小丫鬟拼命地点头,高兴地伸出大拇指:“大少奶奶您真聪明!”
傅锦仪差点喷出一口口水。
“带我过去。”她抄起床边的外衫随意地套在身上,竟连头脸都不整饬就往外冲。小丫鬟吓得在后头一边跑一边喊。
傅锦仪的心跳越来越快。
原本昨日就兴奋地没睡好,今日一起来又遇上了乱子。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简直了……
徐家的日子再过几年,她是不是要得心脏病了!
她捂着心口,外头蒸腾的暑气如热锅的蒸汽一样扑面而来。混合着蒸汽一块儿传过来的,是前方呜呜泱泱的吵闹声。
傅锦仪抓紧了自己的衣襟。她一步步向前,终于跨出了垂花门时,前院的景象才叫她大吃一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乱糟糟的人群,七夕和青云都在,孙嫂子却插着腰和一个站在门外头的人争吵,吐沫星子满天横飞。她们究竟在吵什么,傅锦仪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因为,有更吵的声音将其盖过去了。
傅锦仪顺着人声,默然无语地看向地上躺着的女人。
那是尖锐的哭声,女人躺在地上,头发散得一绺一绺搭在脸上,外头的衣裳破碎不堪。四周围着无数的丫鬟婆子,有的蹲在地上查看女人的伤势,有的呜呜哭泣,有的焦躁地喊着:“哎呀,赶紧请个郎中吧……”
这些围着的人,多半都不是明园的面孔。而自己所熟悉的下人们,此时都被挤到了墙边上。只有几个素日里干活利索的丫鬟艰难地往前挤,叫着:“都别围在这里,事情总要处置才行,你们让开呀……”
堂堂明园的前院,就这么被闹哄哄的人声塞满了。
“都给我闭嘴!”突然间,傅锦仪清脆地喊了一声。
她的声音不大,那种熟悉的感觉却让在场的人都顿住了,至少,明园里的丫鬟们都齐齐看过来。
傅锦仪觉得自己的心口终于开始疼了。
那是一种惊愕和震怒交杂的情绪,而那怒火,正在一层一层地顺着她的血液往头顶涌去。她抿着嘴扫视众人。
“别吵了,别吵了!没看见我们少奶奶出来了么!”七夕扯着嗓子嘶哑地喊起来,然而却在下一瞬就被边上的婆子架着胳膊推搡了一下子。她的喊声丝毫没有让那些陌生的面孔们安静下来,相反,对方的声音更嘈杂了。
傅锦仪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都闭嘴!”还是孙嫂子嗓门大,她继续喊道:“事情都这样了,你们硬要闹是于事无补的!咱们家的大少奶奶就在眼前,你们若是这个态度,那到头来谁也别想讨好!你们是要继续闹事,还是要好生说话?”
孙大嫂子这话才是叫人动心。
不论是吵闹的陌生面孔,还是地上躺着的女人,终于陆续地安静下来。傅锦仪看着满地的狼藉,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其实也很想,像这群人一样大喊大叫。
但她不能。
满腔怒火,也只有全部和血吞下,才能再次抬头面对一切。
她没有去看周遭的一张张人脸,只是定定瞧着地上的女人。这个女人躺在一张匆忙准备的草席子上,虽然披头散发,从头发的间隙里露出来的白皙皮肤和眉眼的模样,还是让傅锦仪认出了她。
傅锦仪的胸口起伏。许久,她开口道:“这受了伤的女子,是你们送过来的?谁能告诉我,你们为何要把薛家的千金薛巧慧送进明园?薛大小姐又如何伤成了这般?”
她的声音浅淡而平静。
这声音似乎比孙嫂子的嗓门更管用,所有的人都自觉地闭上了嘴。闯入的陌生人们纷纷站了起来,她们看着傅锦仪——这位大少奶奶不过穿着一件随意的外衫,披散的头发如瀑布一般滑落至膝盖。只是就算不施粉黛、不整装束,反倒越发衬得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画中人。
没有人敢怠慢她。
“大少奶奶,我们可不是故意来闹事的!”终于有人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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