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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将军锦绣妻-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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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时大怒,立即命人套了马车,要即刻去武安伯府。傅锦仪却慌忙止住了他们,劝道:“祖母,父亲,为今之计是解决掉这笔亏空,而不是去伯府上兴师问罪啊!三姐姐犯下大错,但现在也不是着急的时候,若是您贸然去了,打草惊蛇之后,怕是更追不回银钱了。”
傅老夫人听着勉强压下了火气,问傅锦仪她有什么主意。
傅锦仪道:“傅家的产业铺子如今都被三姐姐倒卖了,伯爷又花了巨款四处打点,这笔银钱怕是早就花干净了,咱们去了也追不回来。”
说着眼看傅老夫人又要动气,她继续劝道:“只是,我母亲的嫁妆怕是还没花出去呢。翠鹃这个人,不会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别人,即便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应该不会把所有的银钱都交给傅妙仪掌控,她自个儿肯定在外头留了不少。另外还有五弟弟是男孩子,她在五弟弟名下怕是存了很多。”
傅老夫人和傅守仁一听有理,忙又坐下了,先急急地吩咐人去调查谢氏和她三个儿女手中所有的产业,另外把赵姨娘院子里的翠鹃捆了过来。
翠鹃在采薇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已经被折磨地死去活来。只是赵姨娘手段不凡,从不在她身上留下什么伤口,后来又看她憔悴地形销骨立,竟每日夜里给她灌三大碗玉米粥,催得她多长了好几斤肉。她被带过来的时候,身子和脸都是圆的,倒比当初送进去胖了不少。
翠鹃身上的衣裳很干净,又长得胖,傅守仁见了心下感叹赵姨娘宅心仁厚,对翠鹃就更气恨了。他也不客气,命人将翠鹃带到先前审婆子们的柴房里,要手底下的人不必顾忌随意审问。
翠鹃被打得死去活来,浑身都没有一块好肉,尤其傅老夫人痛恨她残害嫡长子傅德曦,特意下令要好生“伺候”她。她两手的指甲都被扒光,手骨被拶指夹得破碎不堪,最后两条腿也被夹棍夹断。她私藏的财产本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那酷刑却是她承受不住的,终于是断断续续地把那些产业都吐出来了。
的确如傅锦仪所猜测的,她被贬为通房后,把安插在傅家产业中的心腹们都交给了傅妙仪,指望着傅妙仪能有大用处;而陶氏带来的嫁妆则早在多年之前就都被她顺走了,这笔钱并没有给傅妙仪,而是被她悄声卖掉折成现银,全部在淮北地界买了许多铺子。
这些铺子大半在翠鹃自个儿手里,剩下的在傅德明名下。
正如傅锦仪所说,翠鹃是个过于精明的人,她手里总会留下最后一笔老底,连儿女都防范着。只可惜,她的女儿傅妙仪却比她更精明,在拿到她的产业后立即全部私吞,挪用去了婆家!
傅妙仪贪墨娘家产业贴补婆家,事态败露后必定难逃严惩,翠鹃会受到何等折磨也是可想而知的。然而她还是没顾及翠鹃的性命……如此想来,傅妙仪根本不是什么纯孝之辈,那日硬闯进来救母,也不是真舍不得翠鹃。
她应是为了翠鹃手里留着的最后那些家底吧!
再想到傅妙仪当初对待亲妹妹傅嘉仪的态度……傅锦仪心里冷笑一声。
而可喜的是,翠鹃精明能干,当初她偷了陶氏五六万两银钱,买了铺子后费心经营,如今账面上的产业已经有十几万两,翻了一倍了。
这么一大笔钱,其实就是翠鹃最后的底牌了。她如今在赵姨娘手下生不如死,还谋划着若哪天熬不住了,就让傅妙仪遣人过来帮她逃出傅家,在外头拿着十几万两银子过下半辈子,倒也不错。
白嬷嬷等喜滋滋地拿着翠鹃交出来的账簿递给老夫人,老夫人和傅守仁一瞧,都松一口气。
老夫人连夜派了人出去,将翠鹃名下的产业全部收拢回来。她雷厉风行,把其中三个最值钱的铺子卖了,还清剩余的一点债务,并用剩下的钱将傅家祖产的良田都赎回来了。其余的几个铺子,傅老夫人看翠鹃经营地不错,准备都留着。
而傅德明名下还存了不少钱,傅老夫人拿着翠鹃给的银票,带着傅德明本人,去钱庄足足取了三万两银子。这笔钱除了给外头的长工、掌柜和家里的丫鬟婆子们发了工钱外,剩余的还把傅家的几个值钱的铺子赎回来了。如此一来,虽然傅家失去了将近一半的产业,好歹守住了一些,这个年关也堪堪过得去。
解决了亏空风波后,傅老夫人便开始处置翠鹃和傅妙仪这一对母女。
傅妙仪如今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还是武安伯的夫人,想动她真是有点难。傅妙仪被请回娘家后,在傅老夫人院子前头跪了一天一夜,还没挨板子就被急急赶来的萧云天接走。萧云天也跪着和傅守仁赔罪,然而萧家把钱都花光了压根追不回来,傅守仁想和萧家翻脸还要顾忌官场,最后只能叫萧云天写了一张二十五万两的借据,此事不了了之。
傅家拿傅妙仪没办法,拿翠鹃却是能随意揉捏的。傅老夫人气得要再把翠鹃填井,傅守仁却顾忌着傅德明,怕翠鹃被处死会影响将来傅德明的前途。而事已至此,翠鹃手里所有的产业都被挖了出来,再处死她也没什么用。
最后还是傅锦仪出了个主意——傅妙仪和翠鹃两人合谋挪用的产业,将来就由翠鹃唯一的儿子傅德明来偿还。傅德明是男嗣,按例将来不论继承祖产还是分家,他都会得到很多产业。现在他母亲姐姐欠了钱,就先把他将来的那一份财物扣下。
傅老夫人和傅守仁仍气得肝长气短,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这样了。
事情闹成这样,三太太掌家不力被人钻空子,被老夫人罚跪了一月的佛堂;翠鹃继续留在赵姨娘屋里,傅德明小小年纪没分到什么祖产,反倒先欠了一笔巨款;而对于不肖女傅妙仪,傅老夫人和傅守仁都发了话——日后就当没有这个女儿,再也不准她上门!
除夕夜里,傅家众人过得索然无味,傅老太太和傅守仁都在肉疼那二十五万两银子。
而偷了娘家老底补贴婆家、从而得到了丈夫和婆婆宠爱的傅妙仪,这个年关过得有滋有味,还和萧云天夫妇两人在大年初一的夜里去了京郊南坊过庙会,恩恩爱爱地热闹了一番。傅妙仪在萧家过了整整一年的苦日子,如今终于苦尽甘来,她觉着浑身都轻松起来,将来的前路也明亮了。
然而,好景不长。真正等待她的危机很快就要降临,而她即将面对的,是这一生中最可怕、最艰险、最绝望的劫数。
承乾二十五年的元月,萧家抬进了一顶小轿,一位姓白的妾室被萧云天纳了回来。
这白氏可不是旁人,正是傅锦仪拜托了徐策出去找到的人,那位萧云天真正的爱人,间接害死了当年的傅华仪和几位妾室、并造成傅妙仪和其余所有妻妾们一切悲剧的源头。
第九十九章 白氏
白氏原本并不姓白,这只是她的汉姓;她的出身颇为传奇,其父亲是匈奴人,母亲是汉人。
她是当年萧云天在北疆征战时救回来的女子。她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匈奴左贤王,她的母亲只是父亲上百位姬妾中的一位。当时她父亲被老侯爷射杀,她的大哥把她和其余十几个姐妹一起打包卖给了秦军,以换来一条活路。她的姐妹们都进了秦军营做营妓,只有她被萧云天看上了。
然而……被俘虏的敌军之女只能充当军妓,更何况这个女人是匈奴的皇族、左贤王的女儿,真要迎娶回去就是犯了通敌之罪。
萧云天疯狂地爱上了她,纵然不敢娶回去,却也将她带回京城,安置在京郊的庄子上做外室。这些年来,萧云天一直在想办法给白玉莲伪造一个汉人的身份,但京城里的户籍管理制度非常严厉,并不好钻空子;而白玉莲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看就是匈奴血统,又去哪里给她套一个非常合适的身份来遮掩这一点呢?更何况,她是匈奴皇族,一旦被查出来,萧云天将面临抄家灭族的惨烈后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敢冒险。
只是想不到,竟真有一个天赐的好机会撞在了萧云天手里。就在刚过完年的元月初五,陕北地界上的一个采石场因私自炼铁犯下重罪,那经营采石场的商人家中参与炼铁的男人们全被斩首,商人的妻妾女儿们也因在狱中受了凌辱纷纷自尽,尸首被扔在了府台后山上的乱葬岗里。
这个消息是萧云天的心腹亲兵特意禀告给他的。按理说一个满门惨死的小商人家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唯一值得萧云天关注的是——那商人死去的妻女中有一个十七岁的女儿,这个女儿的生母是个妾室,而这位妾室身上带有匈奴血统。
带有匈奴血统就意味着……生出来的女儿若有着琥珀色的眼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萧云天听了后大喜过望,心道竟有这样合适的人选,简直就是上苍给他准备的。他立即遣人前往陕北,在那乱葬岗里把死去的商人妻女尸首都拖回来,把其中那个十七岁的女儿焚尸灭迹,然后对外宣称此女没有死透,被自己所救。自己又倾心于此女的美貌,纳入后宅做妾。
被抬进萧家的妾室,自然是那位匈奴皇族女子。
那个采石场的商人姓白,这位匈奴郡主自此之后就叫做白氏了。但萧云天还是保留了她的本名——译作汉文是玉莲二字。
白玉莲,这是她的新身份。
站在正房厅堂前头的傅妙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被丈夫挽着手臂进来的女人。对傅妙仪来说,她早已看清萧云天将她视作玩物的真相,对所谓的情爱不抱什么希望,对萧云天纳妾的举动也视作平常。但……直到她真正看见了白玉莲这个女人,她才大惊失色。
这并不是因为白玉莲生着一双和常人不同的眼睛,也不是因为她身段柔弱、气质清浅、容貌堪称绝色,而是因为……
跟在白玉莲身边一同进来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
傅妙仪如遭雷击地呆立着。她讷讷道:“伯爷,这,这两个孩子是……”
“他们都是我和玉莲的孩子。”萧云天今日心情极好,连傅妙仪脸上无比震惊而愤恨的神色都忽略了。他握着白玉莲的手,指着傅妙仪道:“她是我的正室,你日后面上守着规矩就成,她性子还算温婉,不会为难你。”又将那约莫六岁的小男孩抱起来道:“宝儿,这就是你的家。你看,这里很大是不是?爹爹没有骗你吧?将来这个宅子都是你的,爹这个位置也是你的。”
听着萧云天口中一句一句吐出来的话,傅妙仪的脑子嗡嗡作响。她不敢相信,萧云天竟然无视她正室的尊严,将那妾室捧在手心,指着自己和妾室说话;她更不敢相信,萧云天已经将那个妾室所出的男孩子视作将来萧家的继承人……
天啊,天啊……
傅妙仪觉着自己快晕过去了。她无助地看着身材挺拔的萧云天,看着依靠在萧云天身侧的美丽柔弱的女人,看着被萧云天捧在怀里的小男孩……
她突然看到了自己无比黑暗的将来。这个新进门的妾室……和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
萧云天从前纳过不少妾室,她进门之后不还找了那个花魁潘玉儿,后来还收用了两个丫鬟。只是……那些女人再美、再得宠,都无法威胁她的地位!因为萧云天从来没有爱上她们之中的哪一个,总是宠过就抛在脑后,他心中装着的只有欲望没有情分……在这种状况下,大家都一样,只要自己占着正室名分、自己的心机手腕比她们高,那最后赢的一定是自己!
可是今天……
白玉莲出现了。萧云天看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柔缱绻,那样的目光傅妙仪见过,那就是自己的父亲曾经看着母亲的目光!那是……真正的爱!
而那个被萧云天抱着的小男孩……难怪萧云天年过二十五膝下没有男嗣,却并未十分着急,原来他早已和心爱的女人生了儿子,并被他视作继承人。府里没有孩子,又有什么要紧呢……
傅妙仪盯着萧云天的面庞,心里咚咚地跳起来了。
***
相比萧家后宅里的风雨欲来,整个元月份,傅府中倒是过得沉闷。
家里亏了那么大一笔钱,从上到下的主子们都没有什么好心情。尤其傅老夫人平日爱听戏,一到了正月里必定要请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来唱上好几天,热热闹闹地过春节才是。然而那戏班子连唱数日的收费极为高昂,可以算是一年里比较大的开支了,往年傅老夫人都没觉着什么,偏偏今年府上亏了一半的产业,各类用度也必须要缩紧。一算下来,请戏班子要花费的一千两银子就很不划算。
于是,今年傅家没有请戏班子,傅老夫人在无聊的家长里短和走亲戚中过完了春节,心情甚是苦闷。而相比于傅老夫人,刚斗垮了谢氏、本该觉得高兴的傅锦仪,却也没有什么好心情。
使得傅锦仪心烦意乱的,是这段日子里层出不穷的麻烦。
自元月份以来,她就莫名奇妙地收到各路人马送到她跟前的各色“礼物”。有时候是一串翡翠珠子,有时候是一支金簪之类,这样的东西倒还好了;可大多数时候送来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譬如一块渗血的玉佩,一壶腥气熏天的龙胆酒,一本闺阁少女决不允许碰的《金瓶梅》,还有什么香艳的诗词之类。傅锦仪简直要发疯,而偏偏送东西的人还是个练家子,每回都是趁着夜色穿着一身黑衣,闯进她的闺房将东西塞进来后逃之夭夭。
傅锦仪不知对方是谁,又为何要戏弄她,只是所有那些东西上都附着一张布条,上头绣着一个“徐”字。徐?一个姓徐的人?
傅锦仪所认识的姓徐的人倒不多,其中那大将军徐策算是最令她印象深刻的了。然而……
这种幼稚的恶作剧是京城指挥使、二品骠骑将军徐大人做的?打死她都不信!
徐大人是什么人啊!一张黑脸,通身勇猛,骑着汗血马走在路上四周百姓都吓得不敢看,手里拿着的弯刀寒光闪闪,气质冷冽无比……这么个英明神武又令人敬畏的大将军,怎么可能用这种把戏折腾她这个小小臣女呢!
所以说,这肯定是别人送的。傅锦仪搜肠刮肚,想起来萧云天似乎有一个姓徐的亲戚,是不是被报复了呢……
傅锦仪心里憋着火,整日筹谋着如何将那黑衣人抓住,好人赃并获。想了几日,她终于想出来一个妙招。
她身边虽没有那武艺高强的江湖高手,但也有不少得力的人,譬如学医的小蓉。
傅锦仪命令小蓉给她配了一贴既无色无味、又能迅速使人晕厥的劲儿大的蒙汗药。她将这蒙汗药分成八份,藏在所有可能的角落里以备随时动用,自个儿头上的簪子里还夹带了一份。又命令孙嫂子几个心腹下人,尤其是一身蛮力的柳儿,让她们平日死守在她的寝室周围,面上只装作无意地扫扫地、擦擦桌子之类。
这么预备着,她终于再次等到了那图谋不轨的黑衣人。时间一如既往是沉沉的黑夜,她这回学乖了,在床上盖了两个枕头,自己则钻到床底下躲着。她就眼睁睁看着那黑衣人从窗里溜进来了,随后此人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什,快速地扑到床边上往她的枕头底下塞。
就在那一瞬间,傅锦仪抿嘴一笑,手里的簪子狠狠扎在对方的脚上。
对方果然猝不及防,被扎了个正着。若只是扎一下也就罢了,一个武艺高的人被簪子捅一下是丝毫不影响战斗力的。然而这簪子上头可是带着蒙汗药的。
那蒙汗药是小蓉从周御医手底下学到的秘方,药效极为霸道。黑衣人中了一招后刚想撤退,身子就猛地一晃,脚底踉跄。傅锦仪阴测测地笑了,从床底下钻出来高喊道:“抓贼啦,抓贼啦!”
第一百章 贼人
外头早已等候多时的孙嫂子和柳儿等,人人拿着木棍、铁锹、扫帚、鸡毛掸子等武器,勇猛地冲了进来。大家一拥而上将犯迷糊的黑衣人摁倒在地,噼里啪啦地打起来。众人对他拳打脚踢一顿,那柳儿揪着对方的头发逼得他抬头,孙嫂子则去扯他脸上的巾子。
对方大惊失色,拼命挣扎反抗。然而傅锦仪和小蓉在蒙汗药上下了那么大功夫,怎能让他轻易逃脱?那黑衣人浑身酸软,胳膊提不起来不说,眼睛都快闭上了。眼瞅着一群仆妇们又来扯他的蒙面巾子,他大喝一声,手掌一翻伸出了一抹闪着寒光的刀刃。
傅锦仪只看见眼前一刀亮光闪过,吓得倒退一步,以为这贼人要开杀戒。只是对方却没把刀子刺向她,而是一刀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那细长的小刀似乎也是什么绝门暗器,黑衣人扎了一刀,顿时清醒了,气沉丹田双手用力,瞬间挣脱了仆妇们的钳制。他慌乱地捂着脸上的巾子,跳出窗口头也不回地逃了。
看着黑衣人远去的身影,仆妇们都气急败坏,孙嫂子还抡着扫帚追出去了。七夕拍着大腿道:“哎,还是让他跑了,这个狡猾的毛贼!县主,您看这可怎么办啊?”
傅锦仪跪坐在地上,盯着那模糊的影子看了半晌。等对方彻底消失在黑夜之中,她冷冷一笑,站起来道:“想逃?没那么容易。”
七夕不解道:“都跑得没影儿了啊……”
“哼,他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傅锦仪满面鄙夷:“方才他挣脱之际,本县主我已经在他身上撒了一把蜜合香的香粉!蜜合香是宫中的赏赐,香气奇异容易分辨不说,常人只要沾染上了,无论怎么洗,七天之内都无法洗去它的味道!而且,这样女人用的脂粉胭脂,男人未必懂得。很多男人沾上了还浑然不觉呢!”
为了预备这蜜合香,傅锦仪花的功夫可比蒙汗药更深了。
她花高价从宫中女官手中购得,这样精贵的东西,差点赔了她一半的私房钱。只是如今看来是真值得,她早就料到这黑衣人武艺高超,怕是蒙汗药都奈何不了他,这才不得不做第二手准备。
现在这人身上已经沾染了蜜合香了!只要她在七天之内能遇上这个人,就一定能确认他的身份!呵呵呵,还想逃?
“县主,您真是太高明了!”七夕和孙嫂子都听得肃然起敬,忍不住给傅锦仪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傅锦仪双手抱在胸前,得意地笑道:“敢和本县主作对的人,哪个能有好下场?你们就等着瞧吧,等我抓住了他,非要把他打成猪头再扭送刑部大牢,哼哼!”
孙嫂子等人自是又奉承一番,七夕道:“好了好了,闹了一夜,县主快就寝吧!”说着去收拾地上的狼藉。然而刚将傅锦仪掉下来的被子捡起来,就从那被子里头掉出一个黑咕隆咚的东西,吓得七夕缩回了手。
“哎哟,这是什么?”七夕叫道。
四周心腹们都凑上来,其中一人道:“应该是方才那贼人携带进来要吓唬县主的东西。”
傅锦仪冷笑一声,道:“你们把蜡烛点上!我倒要看看,他这一回又带了什么东西!”
大家便点了两根蜡烛,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傅锦仪凑上去瞧那东西,这一瞧差点吓得她魂飞魄散——竟是一只手掌大小、翅膀和腿都很长的黑色大蝈蝈!
“天哪,哇——!”
“要死啦,来人啊!有虫子啊,好大的虫子啊!!”
“快跑啊,快跑啊!”
芝兰堂的闺房里一时大乱。平日里端庄娴雅、还被太后册封为县主的傅锦仪就是那个叫得最惨的。她往后跳出去一丈远,嘶哑着嗓子惨嚎道:“快来人抓虫子啊,吓死人了,啊——!!!”
而这疯狂的一幕,其实还没达到高潮。
若只是个大虫子也就罢了。方才七夕去看的时候,那东西一动不动地趴着,还以为是死的。真正的问题是——它是活的啊!
大蝈蝈本是不想动的。但这么多人一叫起来,就把它惊着了。
它惊慌失措地用那强壮的后腿一蹬,朝着房顶飞了上去。
“哇——!天哪,天哪,它是活的啊!!”
“来人啊,出人命啦,我不活了啊!!”
“救命啊,救命啊——这鬼玩意儿会飞,它会飞啊!!!”
***
“八丫头,你没事吧?”
傅锦仪躺在景和院的卧房里头,双眼红肿,眼角还挂着泪水。
她已经做了一整天噩梦了。梦里头,总有一只手掌大小的蝈蝈,伸着长长的六条腿,扑棱着翅膀,张牙舞爪地朝她扑过来。她在半夜里都哭醒过来,两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那日在芝兰堂,大蝈蝈一飞冲天,屋子里的主仆们乱作一团、疯狂逃命。混乱之中,七夕被傅锦仪推倒在地、随后被柳儿踩了一脚伤到脚踝;孙嫂子被谷雨一胳膊肘撞在胸口,疼得她捂着胸口蹲下去,她那矮胖的身子又把身后的柳儿绊倒了;而最惨的莫过于傅锦仪,大蝈蝈竟好死不死地朝她飞过来。
大蝈蝈险些飞到她身上,她慌不择路之际,疯了一般往门外逃去,竟一头撞在了门框上头。她倒在地上,因为疼痛和巨大的恐惧,竟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她就已经被人抬进了傅老夫人的屋子。疼爱她的祖母和偏宠她的父亲都关切地守在床边上,医女小蓉和外头的两个郎中也都叫来给她问诊。然而吃了再多的好药、有再多的亲人宽慰,她还是吓病了。
她病得白天黑夜地说胡话,挥手喊着:“有虫子,有虫子……”
傅老夫人心疼地抠心挖肺,连忙抱着她给她擦汗。傅守仁也哄她道:“虫子被父亲打死了,是用鞋底子打死的!你别怕,别怕啊!”
傅锦仪哭得掌不住,缩在祖母和父亲的怀里寻求安慰。而根据傅锦仪和几个受伤下人们断断续续的描述,傅老夫人和傅守仁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们对贼人私闯自家女孩的闺房施展各种恶作剧、竟然还拿着虫子吓唬人的事实感到异常愤慨。
“哼,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擅闯我傅家,还将太后亲封的荣安县主吓病!”傅守仁一壁哄着傅锦仪,一壁动怒道:“八丫头,你放心!为父明日就将此事禀告京兆尹,彻查贼人!”
边上坐着的傅老夫人听了,却变了神色,一把扯住傅守仁的袖子道:“守仁,你这可使不得啊!这件事情能报官吗?你想,八丫头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子,被歹人闯进了闺房,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八丫头的闺誉还能保住吗?她还嫁得出去吗?”
傅守仁浑身一僵,讷讷道:“这倒是。”
若傅锦仪闺誉受损,那对整个傅家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啊!荣安县主的名头是傅家唯一的依仗了,若失去了傅锦仪,那自己的官途……
如今的傅守仁,是要一切以傅锦仪为先的,就和当年他百般奉承萧家一样。
“既然如此,那还是想别的办法吧。”傅守仁叹一口气:“只是,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为八丫头讨回公道的!”
***
蝈蝈事件在傅家造成了一场轩然大波,傅锦仪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日,精神才稍好一些。
而那日夜里落荒而逃的徐策,显然也没好过多少。
徐策中的那蒙汗药是真霸道,他差点就交代在傅家。万般无奈之下,他掏出了那把金柄小刀扎向自己的大腿。
那并不是寻常的刀子,而是徐策征战沙场的时候藏在身上,专为在危难之际救命的。这东西并不是伤人所用,而是伤自个儿!
这刀子上头的血槽里都塞满了一种名为“醒脑散”的奇药。在被敌军重伤、失血晕厥之际,用它往身上一扎,让药物快速溶于血。无论受了什么样的重伤,就算濒临死亡,只要用了它就能瞬间清醒过来、恢复一定的力量,暂时逃得一命。
只是,这样保命的奇药自然也是药性霸道的。当场用过之后能够清醒一炷香的时间,随后却会受到反噬——这药本来就是有毒的。
徐策那日匆忙逃走,等支撑着回到晋国公府,便一头栽到在地。随后几日,他发着高烧,腿上被刀子扎的伤口奇痛无比。
“我说将军啊,您,您竟然三更半夜地去闯傅家八小姐的闺房?!”邵荣服侍在徐策的床边上,用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情看着自家主子。
他是真不知道徐策会这么干!最近一月以来,徐策竟然连着去了傅家八次,这送东西也不是这么个送法啊!
这一回更夸张,竟还差点被傅八小姐擒住,最后半死不活地回来了。徐大将军,京城指挥使将军,二品骠骑将军!您就不能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要做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行为可以吗!
连醒脑散都用上了,果然,傅家八小姐很可怕!恩,我邵荣承认,之前是我轻敌了!傅家八小姐惹不得,惹不得啊!
第一百零一章 萧妃
“这不都是你教的么……”徐策窝在床上,面上鼻青脸肿,声色也很虚弱:“送些不寻常的小玩意,还要偷偷摸摸地送,让她忍不住动心……唉,你都不知道我为了那些东西,花了多大的心血!那几篇香艳的诗词,可是我请了我的舅父、当朝二品翰林院掌院大学士亲手写的,他的文章名扬天下,写出来的东西连圣上都钦佩!那本《金瓶梅》是前朝的真迹,不是手抄本,还是太子殿下赏赐给我的!那壶龙胆酒,也是你主子我多年的珍藏,当初太子和我抢,我都没舍得给!还有那块玉佩,是一千年前一个匈奴汗王在墓地里的陪葬,那上头渗出来的血都是价值连城的鬼血……”
邵荣听着,眼角抽搐地越来越厉害了。
他给徐策出了那个主意后,本以为徐策是个傻的,学不会,只能采取第二种的下策。没想到……这傻小子还真用了第一种法子。
他用就用吧,可……他这都送的什么鬼东西啊!
“大将军,您,您送了这些东西给傅家小姐?”邵荣胆战心惊地追问道:“那傅家小姐是个什么反应?”
“她?”徐策冷哼一声:“她是个白眼狼啊,对我不理不睬,还把我送的东西都扔了!唉,真是个负心女,我的心都快被她绞碎了!”
邵荣差点喷出一口口水。
这特么不给你扔出去,还留着过年啊?
“唉,唉,我最后一次送她的东西,更是价值连城啊!”徐策仰面叹息:“你不知,我将那只赵太后赏赐的‘常胜将军’送给她了!那可是我的心头肉,这常胜将军斗了千百次,从无败记,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蝈蝈!可惜,她还是不领情啊……”
邵荣听着差点跳起来。
“什么,什么?”他惊叫道:“常胜将军?就是那只岐山大蝈蝈?”
“是啊,你也知道,岐山蝈蝈身体肥大、战斗力强,寻常的都要上千甚至上万两的银子一只呢。我这只是宫里养的,是赵太后亲封的常胜将军,因屡战屡胜而天下闻名!你知道太子和我开价多少?一百万两银子!”
贺荣“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老血。
蝈蝈,大蝈蝈,呵呵呵……难怪手底下人和他禀报说傅家的八小姐生了一场重病,而且据说是吓出来的!
先前邵荣还在纠结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徐策。现在看来,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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