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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旧情郎-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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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皎的睫毛垂落,夕阳昏黄色在她睫毛长跳跃。女郎肌肤透白,浮着一层濛色,在落日下几可看到纤毛。旁边娘子们夸她生得好,却对她搓麻绳的进度不满至极:“小娘子,你打结打得不对。你力气也太小了吧?照你这样,明天到集市上根本没人买你的货。”
  李皎脸微红,被周围一群娘子训。她被教训:“就算你生得好,也得体谅你夫君。不事生产,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你夫君还不得送你回娘家去啊……哎对了,你们小夫妻有孩子没?”
  李皎点头:“膝下幼子尚小,正牙牙学语。”
  众娘子们便笑:“大胖小子啊……那你也不用那么担心被请回家去了。呃!”
  忽然有一人发现异常,脸色微变。众位娘子互相推攘,抬起头,看到器宇轩昂的青年站在不远外,他宽肩窄腰长腿,站门口不知听了多少,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她们。李皎觉环境突然安静,她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到了郁明。
  郁明站直,走进来,意味深长道:“皎皎,我还担心你适应不了,没想到我才转个身,你就认识了这么多姊妹。我不必担心你孤僻了。”
  他说得众娘子们脸红,被一个俊俏无比的郎君调侃,她们心跳加快,不好再待下去。几个娘子扯着衣角,给李皎一个“明天说”的眼神,就推门出去了。李皎只来得及起身,她一步未挪,没来得及送行,院中已经空了下来。李皎怅然若失,重新跪坐下,继续把麻绳放在裙裾上研究结绳。她嗔郁明一眼:“你一回来就把人吓走了。”
  郁明不置可否,蹲在她旁边。他打开盒子,摆出桃酥示意李皎。李皎无奈地让他看自己脏兮兮的手:“你吃吧,我不饿。手上脏,我一会儿再说。”
  郁明语气严厉:“又不吃饭!”
  李皎肩微僵。
  郁明干脆自己取了一块酥,强迫地递到李皎口边。不用她动手,他亲自喂她。这地儿不是公主府,难民们刚来新地,道上来来往往人很多。院门关不实,篱笆透光,夫妻二人坐在院中喂吃,被外头路过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李皎的脸便更烫了。
  一盒桃酥,郁明自己吃一点儿,再喂李皎一点,很快分了个干净。这么点东西,他根本吃不饱,打算另外去找点吃的。他琢磨着出门的事,看李皎还在搓麻绳,匪夷所思道:“你真打算跟她们学搓麻绳卖钱?”
  李皎:“是啊!”
  郁明看她的十指:“你别打了……就你这水平,你指头磨破了,也不会有人买的。”
  李皎知道自己水平差,她不以为然:“没关系,熟能生巧。”她抬眼瞥郁明,“你倒是会打,倒是打得好,也不见你动手帮我。”
  郁明淡然笑:“我哪有时间。”
  李皎“嗯”一声,口气略酸:“对,你没时间,你忙着给‘望山明’打造刀鞘,你还忙着练刀。”她看眼天色,淡淡道,“又到了研究你的刀的时间了吧?你还不快走?”
  她发顶被郁明伸手按了一把。
  她夫君在她发间揉一揉,同样淡淡道:“我就两个爱好,练刀和睡你。你说我该怎么选?”
  李皎:“……”
  她瞬间想起郁明的火热和激情,脸色微变。他实在太……她落在他手里,一晚过后,第二天就跟被车碾了一般。腰肢酸痛,双腿无力,某处被磨得破了皮,生疼无比。她那样半死不活,还被郁明嫌弃精力弱。李皎飞快道:“选练刀吧!练刀挺好的!”
  郁明嗤笑她一声,扶着她的肩站起来,进屋。他再出来的时候,果然把“望山明”抱了出来。刀不好打铸,刀鞘却简单。郁明琢磨给他的刀找把刀鞘,随时能背在身上。他走到哪背到哪,就不必担心再弄丢“望山明”了。同时他的左手吃不准刀的重量,还需要与“望山明”磨合。
  “望山明”重回郁明手中,然因为郁明的左手未习惯,“望山明”的威力远未被发挥出来。而郁明跃跃欲试,信心十足,想要重回巅峰。
  次日夫妻二人一同上街,如郁明所料,李皎的麻绳根本卖不出去。最后卖下来,几个铜板的报酬,还没有给她破了皮的手上药的花费贵,李皎无奈地放弃了这个谋钱生路。她与郁明走在街市上,看街两边买卖繁荣,非常失望地喃声:“我以前嫁你前,总觉得我也能吃苦耐劳。日后我不做长公主了,跟你走江湖时,什么苦都吃得下。你挑水来我做饭,你跟人打架,我还能做点手工赚点小钱。但现在看来,我根本做不好。”
  她想到自己以前想象过无数次的与郁明走江湖的画面,与现实差距颇大,难免沮丧无比。她还以为她这么聪明,什么都做得到。她现在发现了,力气活她都做不到,她手实在是笨。如郁明所说,女红也马虎——去年送他的鞋,扎破了她十根手指头。那都是去年的事了,今年要过去了,李皎一根针还没碰过,比去年更不如。
  郁明说:“你这样说我便不高兴了。你说的我好像很穷,养不活你,要你出去挣钱似的。说的好像我娶你,是要你跟着我过苦日子似的。”
  李皎偏头看他侧脸:“你不穷吗?”
  郁明:“……”
  他怒道:“我就是节省些,就是会过日子,就是没你俸禄多,谁告诉你我穷得连老婆都养不起了?”
  他立刻取了钱袋子扔到李皎怀中,他随手一抛,沉甸甸的钱袋却把李皎压得手臂一沉。李皎惊讶,没想到郁明还真有钱。郁明手搭在妻子肩上,扬了扬下巴,往两边街市扫一扫。他低头,调。戏他老婆一把:“想买什么随便买,吃喝玩乐可劲儿折腾,郁哥砸锅卖铁也养得活你!”
  李皎唇角上翘,被她夫君的英武所折服。
  郁明确实很少花钱,他生活得非常糙,随随便便就能应付。但他对李皎却非常好,出门在外,最惨的时候,最折腾的时候,也没让李皎饿肚子。现在已经进步到有闲钱给李皎耍了……
  李皎掂了掂钱袋子,心想今年眼看是要在外边过年,确实得准备些年货。她眼睛噙笑:“那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你不心疼钱吧?”
  郁明伸指点了点她额头,示意她少挤兑他。
  夫妻二人正在街上说话,听到旁边颤巍巍一把声音:“两位,是郁郎夫妻二人吧?“
  郁明和李皎转头望去,看到街道边,快被一小摊贩挡住的墙根角落里,坐着一个瘦骨如柴的老人。二人辨认一番,李皎吃惊:“您是……聂先生?聂先生,您也离开长安了?”
  被人认出,聂先生老泪纵横,连连点头。看他如此惨状,郁明和李皎立刻绕过摊贩,奔到老人身前。当初在长安,李皎和郁明托付聂先生帮他们铸刀,一年过去了,那把刀迟迟没铸好。如今“望山明”找回,郁明神清气爽,更是完全忘掉了那把刀。如今于异乡再见聂先生,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聂先生看他二人误会,连忙摆手道:“老夫没那么惨……老夫是带徒弟一起逃出来的。徒弟去卖兵器了,老夫在这里等他回来。没想到遇上两个故人,真是难得啊。你二人也是逃出长安的?”
  纵是聂先生强调自己没那么惨,李皎夫妻也看出他状况不太好。一介铸器大师,却流落街头,还要卖掉自己昔日打造的兵器才能过活。李皎和郁明交换个眼色,比起李皎,郁明明显更容易讨聂先生喜欢。与其两人在这里让聂先生抹不开面子,不如李皎离开,让郁明宽解宽解老先生。
  李皎离开时,听到郁明与聂先生的话:“……我的玄铁和陨石您带出长安了吧?不不不,我不是催您铸刀,没铸更好……因为我想换一个,铸一把剑。唔,因为我欠我师妹一个人情,想换她手上一件东西,就要铸把剑还她了……”
  望山明,斩春水。
  二者齐名于天下,乃北冥派的情侣刀剑。
  李皎心头一跳:郁明说的莫非是“斩春水”?他已经决定跟他师妹把“斩春水”要来送她了?
  李皎心中微乱,既开心,又担忧。她曾经见过郁明那位师妹,“斩春水”的主人架子大的很,乃北冥派公认,比郁明这个昔日的大师兄,更得门派人敬重。那女郎背影秀颀,正容未见,真会如郁明所说的这般好说话,愿意把“斩春水”送她这个不会武的人?
  李皎乱糟糟想了一路,同时思及聂先生的枯槁,心情更是低落。她听说了长安的现况,难以想象晋王竟然癫狂到了这般境界。一路上她在市集上和人交流,买年货,同时继续不动声色地打听长安。
  长安情势不好,人人自危。
  而又不知何时,她皇兄能够醒来,能够有重回长安之日。
  再是呦呦,初到了陌生环境,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她真是想念他……
  李皎买了些东西,说了个地方让人送过去。她心事重重地在道上走,桩桩事件压在心头,让人疲惫。李皎忽然有所感觉,抬目,看到街对面。街头站着身材挺拔的青年,他笑嘻嘻地将聂先生交给了聂先生的徒弟,双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徒弟拱手连连道谢。
  郁明无所事事,在街头转悠几步,买了一包炒栗子。刚炒的栗子又烫又脆,他漫不经心地排了队,买回来后又低头剥栗子吃。郁明闲适地在街头晃,五感敏锐,发现了有人长久凝视他。
  他看到了李皎,冲李皎挥了挥手,便抱着那包栗子,悠悠然往李皎这边走来。
  李皎安静地等他走过来,看他如此悠闲。
  诸事不压心,活得自在又潇洒,什么烦恼也没有。李皎自己头疼得要命,到郁明那里,就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而看到他这般态度,李皎被他感染,竟然也觉得那些事都不必在意。
  街市上熙熙攘攘,偶尔站得远说话都听不甚清。卖花女郎一遍遍在附近吆喝打转,楼上客人开窗往下看,马车堵在路口,骂骂咧咧地一步一挪。吵嚷声烦,郁明走到了李皎身边,眉目清淡。他瞥她一眼,不解她眉目含笑是在笑什么:“……你逛完了?回家吧。”
  “嗯。”
  她被郁明牵了手,口中被他塞入一块剥好的栗子。她被烫得捂住嘴,郁明便看着她笑,逗弄她逗弄得非常开心。
  阳光洒在他身上,清晰明润,如山似水。郎君自是英姿勃发,迷人心窍。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一章日常,总是走剧情也得甜一甜嘛。我还蛮喜欢写二明和皎皎的日常的~~互怼,还互宠。其实二明的师妹也是个厉害人物,二明身边的女人都强势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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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1。1。1

  风雪加大,道路被阻; 通信滞后; 长安如今与诸郡失联; 众人皆不知其情势如何。李皎夫妻为了得知长安更详细的消息,为了判断晋王丧心病狂到了何种程度; 她二人自觉与这些长安难民住在一处。
  这段日子,李皎整日完全如民间新婚的小娘子般,与邻家和睦相处; 趁年前卖些货赚钱。她一边打探情况,一边写进信中,等年后再麻烦驿亭给自己的皇兄送信。
  郁明则与聂先生他们师徒搅和在一处。郁明兴致勃勃地跟聂先生说“斩春水”的特色——若说“望山明”是重; 是势; 那“斩春水”便是轻,是快。聂先生打造神兵神器实在是慢,一把刀他起炉了一年还没开始,还在绘图阶段;换成一把剑; 郁明也觉得对方快不到哪儿去。由是郁明有充分时间; 跟聂先生要求那把剑应该如何如何。
  同时间,托付聂先生,顺便照顾聂先生的生意,郁明跟聂先生约好了打造自己的刀鞘。
  年前十天; 郁明大部分的时间,都窝在聂先生师徒二人刚租下的铁铺。也幸亏郁明照顾两人的生意,才让师徒二人有余钱过个好年。只是慢工出细活; 一把刀鞘,聂先生都打得非常慢,让人瞧着心急。
  大年三十,清晨天阴,下午时开始飘鹅毛大雪。郁明天未亮时便来了聂先生这里,到临近傍晚时,他终于拿到了刀鞘。郁明大悦,只是“望山明”此时不在他手中,他不能第一时间试用。他匆匆告别了聂先生师徒,给二人拜了早年,抱着刀鞘往家里去。
  “望山明”留在家中,留在李皎那里。因郁明每日背着把刀刃锋利嗜血的大刀来来去去实在太显眼,惹人注目;在没有拿到刀鞘前,“望山明”都被郁明托付给李皎照顾。郁明想当然,他老婆自然是靠谱十分的,不会弄丢了他的刀。
  除夕街上行人甚少,因下雪缘故,郁明一路行来,天地空茫,更是只他一人还在街上。
  冬日天黑甚早,灰蒙蒙的,郁明从城中渐走渐远,往村落赶去。近民坊之地,踩着地上咯吱厚学,周围民宅中的灯火渐渐亮起。街上有人摔鞭炮,小孩儿躲在巷口,捂着耳朵听炮竹啪啪声。炮竹的烟火溅起,落到青年脚下。
  郁明耳力目力皆少,他与人隔着很长一段距离,已经能听到民宅中主人的谈笑说话声,伴着烛光昏黄。饭菜的香气飘荡,混着雪在天地间飘荡的清新气。遍地人间烟火色,红尘灯火渐次点燃,郁明心中涌上一阵难言的异常波动——他在此一刻,忽然极为想念“家”,想念李皎。
  郁明加快脚步,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飞到李皎身边。
  他走到村口时,忽看到前方雪地上行来的一抹红色。
  郁明怔愣了下,看天地皓雪纷然,轻飘如絮,前方绕出民宅聚集地的女郎着淡色对襟束腰的冬衫,腰间帛带飞扬,裙裾曳地至足,行走间,款款如仙,裙下露出飞头履的尖头。她戴着红色兜帽,怀里抱着一把沉重大刀,行在雪中。雪落在她身上,白与红交映,红又与黑共浮。清透的雪光落在李皎身上,在郁明看来,有说不出的惊艳感。
  他愣神的片刻,李皎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郁明目中微动,激荡之色浮在眼底。他心中感动至极,往前迎一步,又绷着脸收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皎倒是比他自在得多,淡淡看他:“怎么,你大老婆和二老婆一起出门来迎你,高兴吧?”
  郁明:“……”
  他被李皎逗乐,从她怀中接过“望山明”,又去牵她的手。女郎如戴着红帽子般,眉目明艳,他止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揶揄问:“什么大老婆二老婆?谁是我大老婆,谁又是二老婆?”
  李皎一本正经道:“你不知道?‘望山明’是你那正儿八经的大老婆吧。我看我在你这里,也就是小妾的地位。小妾如我,整日供着你家大老婆,战战兢兢,生怕把你大老婆给弄丢了,你回来后得休了我。”
  郁明扬眉,愕然后,被她说得忍俊不禁。他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哭笑不得:“皎皎,你真是、真是……”
  李皎自顾自说下去:“幸而我这个小老婆颜色甚好,还能落入你眼中。你才偶尔来顾我一顾,没有全然偏心你大老婆。”
  郁明哈哈大笑,觉她像个宝贝疙瘩般,让他心里疼爱无比。雪地无人,家家户户都在过年,只他二人在踽踽前行。郁明左右一看没人,低头,在女郎唇上轻贴了一下。他将女郎勾着腰扯入怀,伸指搓掉她睫毛上沾上的雪雾。他笑道:“你要是小老婆的话,我追你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哪家小老婆有追你这么难?你别赶我家大老婆下堂就好了,”他在亲她的眉眼,“大过年的,给我大老婆留个住的地儿呗。”
  李皎被他捂在怀里,又亲又逗,她冷着的脸,也禁不住被带得暖融了许多。她倒不是真对郁明有什么怨气,纯粹是逗弄他。一边逗他,一边委婉告诉他,他过分了——整天只顾着“望山明”,忘了李皎,哪有这样的?
  郁明也立刻吸取教训,乖乖给李皎认错。
  夫妻二人回到家,看到一屋冷清——年货倒是都准备妥当了,炮竹什么的都放在了门口,只是灶房不开火,李皎并没有做膳食等他。
  李皎赧然了一下:“我怕你回来得太晚,饭食凉了,我这就去……”
  郁明:“别动!”他吓了李皎一跳,李皎回头,看他挽起袖子,“放着我来!”
  李皎不擅长做膳,他们夫妻在长安时,有侍女服侍时,李皎是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只是流落到了民间,李皎跃跃欲试,非常想当个合格的妻子。她虽然于烹饪上无天赋,但邻居家的娘子们都在捣弄一日二餐。李皎便也跟着学。
  她的成果不太喜人,每天做膳跟烧灶房似的。
  幸亏郁明非常的好打发,好养活。他对李皎的水平嗤之以鼻,但他并不挑食;李皎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郁明也不爱做膳食,不爱进灶房,此间一切,就由得李皎折腾了。哪怕不做饭,每天从外面买来吃,郁明也无所谓。
  不过今年除夕,郁明打算在妻子面前好好露一手。
  李皎想进去帮忙,被郁明赶了出来。郁大侠难得表达出对烹饪的热情,李皎便不打扰他了。过了半个时辰,他们家也终于赶上大部队,能与世间此时大部分人一般坐在小案前,品酒吃菜。
  一盘盘味美佳肴,放置在案上。鸡鸭鱼肉,荤素各半,林林总总,竟有十几道菜。
  李皎被郁大侠的才艺所折服,抬头敬佩:“夫君,你真贤惠啊……”
  郁明哼笑着坐下。他本来就会,他只是往日凑活多了,才给李皎造成好打发的印象。郁明笑着邀请李皎品尝,炮竹声在耳边振聋发聩,他不得不高声说话,才能让李皎听到:“今年我们在外边过年,委屈你了。我也没什么闲钱留下来给你买礼物,今晚的这顿饭,就当是礼物吧。”
  “你若是觉得不错呢,我就无偿为你做十天饭,日日参考今晚的。如何?”
  李皎箸子夹起一片叶子入口,她喝酒咽下后,看郁明,眉目含笑:“你倒是记得每年都送礼物给我。”
  此间年轻男女不兴过生辰,也不会大庆。郁明和李皎每年送礼物的时候,也就剩下一个元日。郁明年年要准备礼物给她,李皎心中微颤,烧得面颊酡红。她捂着腮帮,偏头笑道:“谢谢。”
  郁明说:“礼物粗鄙,不如去年,你担待啊。”
  李皎摇头,怅然道:“今年我们都好落魄,”她再喝杯酒,忍俊不禁,“居然被人赶出了长安,有家归不得,还得在荒野间过年。连呦呦都不在我们身边,小孩子记性不好,我当真怕再见到他,他就不认得你我这对父母了。”
  郁明随口道:“那有什么关系?我们一家很快就能团聚嘛。再说只要你我在一起,在哪里过年不一样呢。”
  李皎拍案,骇了郁明一跳,听她高声:“说得好!”
  李皎倒酒,在郁明惊讶的眼神下,与他碰杯:“夫君,我敬你一杯。谢谢你一直跟着我,没嫌弃我连累你。”
  郁明皱眉:“说什么呢?”
  他伸手在李皎眼前晃了晃,哭笑不得:“这是几?宝贝儿,你该不会这样就喝醉了吧?话怎么这样多?”
  他的手被李皎不满拍掉,李皎横了他一眼,继续给二人倒酒。她继续絮絮叨叨地追忆过往,感慨一路的不如意。郁明一边随意应和她,一边将酒樽端到鼻下嗅了嗅。李皎他们不跟官寺人联络,官寺人却在过年时偷偷摸摸给长公主殿下送来了上等好酒。今晚这坛酒便在这里,香味浓郁,醇美异常。郁明一闻之下,就知这么烈的酒,李皎恐怕撑不住。
  郁明想劝李皎别喝了。
  他开口前,李皎起身,手撑着木案,尽量维持着仪态,走到他面前。她身子一晃,郁明伸手去扶她,将她抱入了怀中。郁明闻到李皎身上的酒香,心中默算,想她已经喝了小半壶了,醉得差不多了。
  郁明:“皎皎,你还是去睡……”
  怀中女郎勾住郁明的脖颈,将脸埋入他颈间轻蹭。温润的芬芳香气蕴于其中,肌肤相碰,火热一触即发。郁明脖颈被蹭出了一层颤栗感,他闷哼一声,手扶住案头。李皎抬起脸,水润的眼睛看着头顶的青年。她拉下郁明的头,与他热情亲吮。
  多稀奇啊!
  郁明立刻忘了之前想赶她去睡觉的话,与她唇齿相缠。
  李皎一掌啪在他面上,清脆地贴了下,像是一个小巴掌。郁明被推开,往后靠上扶手。看女郎在他怀里跪起。她跪在他的膝盖上,整个人的力气压在他身上。李皎捧着郁明的脸,喃声:“你觉得我醉了么?夫君,世上哪里有什么醉啊,不过是见色起意,装醉罢了。”
  她补充:“就像我现在这样。”
  郁明:“……”
  他慢慢说:“看来你是真醉了。”
  清醒时候的李皎,绝对不会这样。
  郁明不想跟一个醉鬼打交道,他意兴阑珊,打算把老婆哄去洗漱睡觉。他刚起半个身,手被李皎抓住。女郎抓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按在了她胸口上。蓬松若雪,莹莹如玉。手掌下的雪团微微鼓囊丰腴,郁明整个人都僵了,脖颈顿时通红。
  李皎将脸凑到他颈间亲他,喃声:“夫君,你送我礼物,我也送你礼物。我知道你愿望是什么,所以我把我自己送给你,供你一晚上为所欲为。”
  郁明吃惊道:“为所欲为?”
  这不是他老婆吧?
  李皎认真点头,与郁明垂下的眼睛对望。
  她搂住他蹭他,看他跟被她吓住了似的一动不动,李皎微伤怀。她低头看他放在她胸口上的手,难过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郁明:“……”
  他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李皎,他长久地凝视着李皎,因他从未见过李皎这副模样。两人的亲热从来都是他主动的多,李皎除了“疼”“慢点”“放开我”,就没和他多交流过。他们床笫间的事,半和谐半不和谐吧。
  郁明真想知道李皎是怎么想的。
  青年喉结滚动了下,看得女郎目中发热。李皎仰着头亲他下巴:“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的身体?因为我胸那么小,身子骨也瘦,抱着不舒服。你看你全然无动于衷……”
  郁明冤枉道:“没有哇。明明是你不感兴趣!我很喜欢你的身体啊,就是你不怎么乐意我碰而已。我不想讨你嫌嘛。”
  李皎敲他额头:“你怎么这么笨?我口上拒绝,心里是愿意的啊!”
  郁明呆呆看她:艹!还能这样?!那我一直在纠结什么?
  郁明心想:不管了。反正是她自找的。她自己要我“为所欲为”,我干嘛要主动退让呢?
  郁明一边亲着她,一边起身。酒菜也不吃了,岁也不守了。他微尴尬,自从他娶李皎后,统共两年,两人都没好好守过岁。郁明将李皎抱去了床榻上,将她扔进去,自己随身跟上。他压着她,在女郎意识不清的时候,飞快地解她的衣袍。
  他亲得她身子发抖,她又开始别头,又开始含糊挣扎……
  郁明手扣着李皎脖颈,他摩挲着掌下的柔软处,睥睨她:“皎皎,舒服么?”
  女郎满面绯红,潮色凝成细珠,沾在眼睫上。她乖乖地点头,诚实道:“就是有些痛。”她蹙眉:“你每次都那么急,弄得我很不舒服。”
  郁明皱眉,大窘:莫非是他技术太差?
  李皎说:“我又不是不肯给你,你弄得每次都像是有了这次没下次似的,那么猴急。不过上次还好,这次更好些。”
  郁明想了想,他下了床,去拿了一壶酒回来。他低头看李皎,喝了口酒后,俯下身来喂她。想李皎向来感官慢于他,郁明手口并用,像她往日服侍他那般侍候她。他周身衣衫齐整,床上女郎却被扒了个彻底。长夜漫漫,郁明想使尽浑身解数来伺候李皎,他不信他那般差劲。
  酒可以刺激人的感官,放大人的感官。他一口酒又一口酒地喂下去,怀中女郎渐渐沉迷其中,主动抬起双腿勾住他的腰。她呼吸凌乱,蹙着细眉于郎君怀中啜泣。想要什么,又不知自己真正要什么。
  郁明观察她的神情,再将酒壶提上,洒向她雪玉一样的身体。凉液入怀,李皎哆嗦了一下,张臂抱住胸。下一瞬,男郎俯下身,亲上了她的锁骨,一点点向下移……
  ……
  窗外炮竹声阵阵,盖过了所有旖。旎的声音。
  一晚上男女缠绵,从床榻到地上。被褥被酒淋湿,床帐间被弄得一派混乱。干脆到地上,铺上自己的衣服,郎君将女郎继续抱入怀。但很快,这样仍不满足。既是为所欲为,这点又算得上什么?
  青年身上冒汗,靠墙而坐。他淡着脸,将女郎往下压,命令她:“坐下去!”
  他再与她闹到案头,让她手扶着案,他从后抱住她。一路搂抱着,折腾到了净房,双双跌入了沐浴木桶中。不知两人在里面如何折腾,某一瞬,木桶忽然崩裂,木屑飞散,水流哗哗,两人摔坐在地面水渍上。
  李皎轻轻喘一声,长发湿漉漉地贴着面,垂落到水中。
  郁明眼中之光如幽幽狼光,他扑过去,手强硬地揉着她的颈弯,将她往自己怀中带。
  ……
  如同打仗中。
  敌进我退,深入埋伏圈。
  周围的一切声音化为乌有,眼下只留下与自己抵死厮磨的人。
  郁明一晚上畅快无比,他从未这般放纵过。吃了酒醉酒的李皎,比往日要好说话得多。不会他一碰她就缩,他一挨她她就喊“疼”。酒放软她的神经,调化她的身体。混混沌沌中,从床榻,到地上,到净房,再回到床上,二人不知折腾了多少回。
  郁明心中惊喜,没料到李皎真正放开的时候,会如此放开,让他爱不释手。
  郁明:“皎皎,这种好事,以后要经常来啊。”
  李皎:“嗯。”
  “你该多喝喝酒!”
  “嗯。”
  “多学会讨好我!”
  “嗯。”
  ……
  次日,李皎醒来,头胀痛。她扶额起身时,刚刚动腰,便跌了回去。后背压上硬邦邦的木板,李皎僵着手脚,微微嘶气。这种酸麻感,腿间的不适感,她都不用想,便知发生了什么。
  李皎大脑轰了一下。
  断断续续的,排山倒海,脑中浮现出了昨晚二人的纵情,旖。旎,狎。昵,放。荡。
  旁边一把含笑男声跟她打招呼:“皎皎,早啊。”
  李皎转过头,看到床榻前跪坐的英俊青年。他餍足无比,眉眼中神采昂昂,精神十分地与她打招呼。李皎表情有些迟钝、空白,郁明不计较,他凑上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喜滋滋地夸她:“皎皎,你真好。”
  李皎面无表情地看他。
  看郁明说:“你怎么这么好呢?你要不是我老婆,我都想再娶你一次了。”
  李皎看四周的情况,脸皮更僵——床上只铺着一层极薄的男人衣服,难怪她说后背怎这样硬;而原来的床褥,眼下被裹成一团扔在地上,散发着酒香和合欢后遗留的气息;地上也沾着薄薄水渍,蜿蜒成小溪,该是那坛酒的缘故;眼角往帷帐后一瞥,能看到净房中坏掉的木桶的碎屑,想来里面情况更加糟糕;外头的小案,下面碗碗碟碟扔了一地,木榻上铺着的褥子也揉成一团,被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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