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长公主的旧情郎-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扒着门几想回去跟李皎说清楚,告诉她“摔个跤很正常”。
  但是郁明没有。
  他就那么精神恍惚地逃走了。
  门中李皎在他走了很久后,趴在了床上,将脸埋入枕中。至明珠战战兢兢来请她时,发现公主殿下已经不对郝连平的事生气了,非但不气,心情似乎还不错。明珠将功归于郁明身上,用午膳时,特意找了时间去看郁明,向他千恩万谢。
  明珠道:“不知郎君你用了什么法子,竟制住了我们殿下。我们殿下从来不听我们的意见的。”
  郁明正坐在灶房,漫不经心地自己给自己准备伙食。他往里添柴,听到明珠的话,心不在焉答:“没什么。”
  他眼睛余光看到明珠吩咐侍女们端了一盘又一盘的美味佳肴,他坐在这里被馋了一早上。心知这些都是准备是李皎的,郁明算了算,心想自己随便一锅粥就是一顿饭,李皎真有钱,一顿就吃他十顿的分量了……他嗤声:“她吃得完吗?”
  明珠顿时忧容满面:“正因为娘子不怎么吃,我才准备这样多。想可选择性多一些,娘子总会碰一点点的。”
  郁明说:“惯的她。”
  明珠干笑了一声,转身便走。郁明继续熬自己的粥,等他的粥熬好了,刚舀一碗,发现明珠又带着大批侍女回来了。那端回来的一盘盘美味佳肴,李皎一口未动,原样送回。明珠愁得不行,唉声叹气半天,在灶房里找还有什么吃的。
  她盯上了郁明的粥。
  郁明说:“我这么粗糙的东西她肯定不碰啦,你不要白费功夫……”
  明珠神秘一笑:“那可不一定。”
  重要的不是粥,而是人啊。
  果然明珠这次端了一碗粗糙的粥送去给李皎,李皎依然不碰。但明珠拐弯抹角地提起郁明:“郁郎听说您不吃饭,着急得不得了,顾不上他自己吃,就先把粥给您,您不要辜负他的期待啊……”
  李皎:“他着急?撒谎。”
  明珠羞愧地低下头颅。
  然李皎低着头,不知想到什么,脸红了一下后,说:“把粥端来吧。”
  明珠心中大喜。
  当明珠再回去灶房时,便激动地与郁家郎君道谢:“以后我家娘子的饭食,就麻烦郎君你了!”
  郁明:“关我什么事?!”
  明珠声泪俱下:“许是天热了,我家娘子这次与你一同回来后,胃口就比以前更不好了。以前还偶尔吃点,她现在愈发懒怠不想吃。你不知道我家娘子多年前生过一场重病,病得瘦如枯槁,几乎死了……那肠胃,就是那时候熬坏的。那时御医说我们娘子心中郁结无解,不好好调。养,日后于寿命……”
  明珠故意咬重“与你一同回来”几个字。
  郁明脸皮僵住:“……”
  他真是服了这对主仆了!
  不知道李皎从哪里找的这个侍女,说哭就哭,还边哭边说话,都不带卡壳。更讨厌的是,郁明抱臂而听,心知明珠必然夸大,李皎未必有她口中那么惨。可他就是忍不住伸长耳朵听,大概是明珠的故事讲得太好了,抑扬顿挫,弄得郁明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
  郁明很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以后我给自己做膳的时候,添她一份好了!但她用不用就不关我的事了!”
  明珠破涕而笑,恭敬有礼地欠身:“多谢郎君善心。”
  她心想公主说郁郎心甜,果然是真的。这么好糊弄,呵呵呵。不关他的事?等他上了这艘船,就别想不关他的事了!公主但凡不吃饭,她就找郁明哭诉!不信这位郎君冷血无情!
  搞定了郁明,明珠继续去寻些夏日果盘,给李皎解解暑。她并没有说错,李皎脾胃不好,近日更是茶饭不思。作为侍女,明珠自要多关心李皎的饮食。至于那个夏国王子郝连平的事,雁莳将军已经去劝了。等哪日两方消了气,再和解不迟。
  郁明这时候也是蛮心酸的。
  他昨夜背着包袱离开,然已经过了一天,李皎压根没发现他中途尝试走过。他的出走,跟闹着玩似的……
  郁明却顾不上怜惜自己,晚上躺床上,他睁眼闭眼,满脑子都是白日在房中唇碰唇的那一幕。他气恼无比,恨自己毫无定性。好不容易才逼自己入睡,梦中,郁明居然又回到了那一幕……
  日光葳蕤,帷帐轻掀。她衣衫凌乱,跪坐在他身边。青年搂着她的肩,在她回头刹那,两人唇瓣碰上。
  这次没有停止,在碰上后,时间线继续往后。
  梦中女郎神色微慌,欲往后退。青年却没有白日那般犹豫胆怯,她肩膀往后缩,他迎身追上。他一手搂住她的肩,一手托着她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怀中。他颤颤抖抖地在她唇间碾磨,伸出舌头迫她张口,好逼入她口中妙处。
  他在梦里与她亲吻,与她唇舌相缠。
  梦中的女郎眼神不再清明,慢慢的变得迷离,噙了一汪泠泠水光。她在他的索求下,眼中湿润凝聚若露,滴滴成森,反射着光点。她抖着声音,含糊地喊他:“郁郎……”
  她声音娇软,让他一下子便受不住了。
  青年控制不住自己,将她往后一推,自己俯身而下,迫不及待地伸手在她腰间一阵捣弄。他不得其法,手指扯着那长丝带,再摸到她的腿间,更是忍不住摸下去,换她在怀里发抖。
  梦境突然大变。
  突然回到了陈氏园林地道中那一夜。
  他挥汗如雨,满心畅快。他将她压在身下为所欲为,她蹙着眉仍然抗拒,每碰她一下,她就骂他“肮脏”“登徒子”“离我远点”。但青年又离不开她,两人喘着气,大汗淋漓。
  青年想说:“皎皎别怕我……”“别不要我……”“别推开我……”
  但他张着口,他也不知道那话有没有说出来。
  郁明忽得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他一身湿汗,在起来一刹那,就闻到了房舍中淡淡的麝香气味。感觉到下。身不适,青年涨红着脸,手掀起被盖往里一摸。他身子骤然更僵,手盖住脸,羞恼无比。
  他居然做了那种梦!
  而且居然是跟李皎!
  且梦中那种想与她交。合的感觉、碰到她肌肤的感觉,他醒来后依然记忆如新!就好像他真的与她做了一场似的……
  大半夜,江唯言睡不着觉,坐在房顶上喝酒。随着郁明的回来,他在公主身边越来越没地位。他本来在她身边的用处,除了武功好,也不甚大。但郁明武功更好,且是出身大家,郁明的武功来路正,气势磅礴。那样的,才是一般人真正喜欢的……
  不像他……
  江唯言喝着酒,突然有些想念长安。李皎越来越不管他,也许他回长安去找谁,见谁,她也根本不会过问……而他忍了这么多年……想到这里,江唯言觉得也许郁明的回归,对自己来说,算的上是好事吧?
  衣锦夜行。
  他终于有了夜行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江唯言看到郁明做贼心虚般地从房舍中开门出来,在院中打了一盆水,开始洗衣物。江唯言坐得高,视力却很好,他一眼看出那是男人亵裤。身为男人,谁又不懂谁呢?
  江唯言挑了下眉。
  郁明蹲在院里,感觉到注视,突然抬头看那坐在高处的青年。
  江唯言喝口酒,继续感兴趣地看着他。少言少语的江唯言,在郁明的冷眸凝视中,忽而生起了逗弄之心:“想女人了?莫让殿下发现。”
  郁明脸微沉,没理会江唯言。他蹲在院中洗衣物,心中却生起了疑惑。那日雁莳和李皎在屋中谈起江唯言,说江唯言和李皎谈过一段情。郁明那时听到了,却并不想跟他们讨论这些,便说没听到。但眼下他怎么觉得,李皎和江唯言的关系,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关系?
  不然就凭李皎这种勾勾搭搭左拥右抱的作风,江唯言还能淡定看着,一点不生气不吃醋,那得多大的心?
  总是郁明觉得放在自己心上,非得气吐血不行。
  郁明回去就在小本子上给李皎记了一笔:勾三搭四!不守妇道!不堪为贤妻!
  他记了她一笔后,心中舒畅,上床去睡。睡了一半,又忽得起身,翻来自己的小本子,继续给李皎记一笔:卿卿于梦中尚不肯与我合。欢,不肯主动!卿恶吾!
  他再写:吾恶卿如卿恶吾!
  可怜李皎什么也没做,便被郁明记了一笔又一笔。且李皎还真不是宽容的,第二日与郁明碰上面,郁明点个头,就打算与她擦肩而过。她却想到一事,停了下来:“我方才有事寻江扈从,去了你们院子,看到你们院里绳竿上晒着的……衣物。”
  郁明脸僵僵的,他镇定道:“怎么了?还不许我换身衣服了?”
  李皎眸子一眨:“我记得……那是亵。裤吧?”
  当日地道中,她初时没晕过去前,也是看到一点的。
  长廊攀着藤架,藤架将光影分成无数个,细小微尘在风中飞舞。郁明靠着柱子往后退,眼底满是恼色,防备无比:“关卿何事?!”
  李皎左右看看,见无人,便招他过来,好奇又惊讶,惊讶又沉痛:“你尿裤子了?这么大的人,居然还尿裤子?石头兄,有病早些医治啊。”
  郁明一口气提不上来,皮笑肉不笑地回她一句:“翠花娘子,你先看你自家的疯病吧。”
  他掉头就走。
  居然骂她疯?李皎莫名十分,又很生气。
  她难得心情好,关心一下郁明。她难得没见他面就翻白眼,他倒是给她白眼一通?李皎心中气恼,扭头与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明珠说:“他什么毛病?何意如此挤兑我?我说什么了?”
  明珠笑得很勉强,很窘迫。身为合格的侍女,她就算没接触过,也懂的非常多。她悄悄凑过去,跟李皎一阵耳语……
  公主殿下脸骤红,唇张了张,半天说不出话,闷头便往前走了。
  这对旧日情郎,相处别别扭扭,给众人提供了无限乐趣。
  虽然公主和郝连王子还没有达成共识,然回京是不会变的。他们回京一路走得并不快,尚在路上磨蹭,长安未央宫中,皇帝陛下已经收到了妹妹的手书。
  长安大雨,雨罩烟城,濛濛一派,天地间静谧又清凉。
  千秋万岁,长乐未央。未央宫前殿五十丈,深十五丈,高三十五丈。因无三千佳丽,皇城少人,宫中至今的三位主人,有太皇太后,皇帝与皇后夫妻二人。太皇太后居于内宫,深居简出,已多年未曾露面。后宫主事的,则是皇后殿下。
  比起前朝的宫廷繁华,大魏皇宫简陋很多,冷清很多。
  皇帝殿下独自一人居于宣室殿中。
  下午,皇帝李玉在自己的住处休憩时,披衣而起,阅读妹妹的书信。他坐在长案后,垂着眼看信。下方拱手而立的黄门与御医,皆大气不敢出,不敢惊扰了这位陛下。陛下他也不过二十来岁,人却豪无青年人该有的活力。他容貌算得上出众,侧脸线条硬朗干练,人看他时,却没多少人注意到他的相貌。皇帝陛下龙颜甚威,天下皆知。
  李玉看完了信,又反复盯着妹妹信纸中的“郁明”二字看。他纵是没见到妹妹,也能猜出妹妹写这个名字时,那春心萌动的样子。
  皎皎甚爱郁明。
  世间恐无人比李玉更清楚了。
  李玉唇角扯了扯,吩咐黄门记下自己的吩咐:“传令下去,着人即日起准备长公主殿下的婚事。”
  黄门:“啊?”长公主殿下要嫁人了?
  李玉淡声:“待她回来,便押她成婚,不管她肯不肯。另着人去北冥派请人来,这婚事,男方总不能一人不出。”
  黄门小心翼翼地应了。
  御医在边上道:“陛下,到诊脉时辰了。”
  李玉“嗯”一声,让御医上前为自己诊脉。御医诊了后,神色凝重,却只在心中叹气,并不说出来触陛下的霉头。李玉边让御医诊脉,边扶着额头,随口吩咐下去长公主婚事的事项。时间紧促,他却不能任李皎再拖下去了……
  殿中说着话,忽然听到殿外一阵喧哗。
  有小黄门进来通报:“陛下,皇后殿下求见。”
  李玉说:“不见。”
  黄门迟疑:“皇后殿下说已有一月未曾见到陛下您,她已知错,望陛下恕罪……”
  李玉平静道:“九月祭祀时节,不就能见到了吗?何必执着于现今?”
  宫中的诸人,都知道皇帝与皇后殿下的关系很微妙,远非宫外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帝后情甚笃”那般友好。甚至不说友好,皇帝陛下与皇后几乎是水火不容,非必要,他从来不见皇后。然这种宫中秘辛,上头有太皇太后和陛下二人一起压着,无人敢把这种传闻放出未央宫去。
  宣室殿外,宫女们撑着伞,伞下立一容颜绝色的女郎。她梳着飞仙髻,长裙广带,衣袂在雨帘中飘飞。那张精致的面孔上点着花钿,被雨水沾上,朦胧又美丽。
  皇后姓洛,是家中唯一女儿,入宫前,人称她为“洛女”。这般称呼,可见皇后之姿,与那传说中的洛神,也是不差什么。
  洛女在宫外等候了半个时辰,御医出来,黄门出来,她依然没有等到皇帝陛下的召见。身边诸女低着头,无人敢对皇后露出同情之色,但她们心中,对这位皇后,已经同情了一遍又一遍。
  洛女看到御医,脸上有几分难堪之色,召人停下:“陛下生病了?为何我不知?陛下什么病?”
  御医躬身:“恕老夫不能答。御体之状,老夫不能与任何人说道。”
  洛女容颜瑰丽皎若烟霞之升,此时因御医的话,脸上浮现青青白白诸色。她被气得眼睛发红,沉声:“放肆!我贵为皇后,关心自己的丈夫……”
  她话没有训完,就见宣室殿中服侍的黄门出了殿。洛女一顿,那黄门也不走过来,也不特意叮嘱她,只摆手往袖中一拢,站在殿门口趾高气扬地吩咐:“陛下不许任何人在殿外喧哗!无召见者当退!”
  皇后洛女全身僵硬,直觉一个黄门也敢冒犯自己。她站在宣室殿外,觉得这方所有人都瞧不起自己。
  洛女再无法忍受这种羞辱,扭头便走,身后诸女们静悄悄地跟上。洛女回到自己的宫室,暗自恼了一会儿,有宫女前来,递来一张纸条:“国丈托人传进宫的……”
  洛女忍着气,打开了纸条看。她见父亲于信中,无非说起前方政事上一些与后宫联系紧密的事。父亲在心中殷殷切切劝她:“何以多妒?”
  洛女眼眶微红:“……”
  她父亲在信中说起上朝时,众臣又在劝皇帝陛下纳嫔妃之事,只因皇后多年无出。群臣们并非不能接受皇帝不充后宫,毕竟前两任皇帝陛下,后宫中都只有一位皇后殿下。这么多年的拉锯战,大魏臣子已经接受了李氏皇帝深情的性格设定。
  然陛下登基已经四年了。
  膝下无子无女。
  洛父小心地顾忌着皇后的面子,在心中谨慎地建议皇后就医,或者寻寻民间偏方。洛家甚至可为女寻医,只要皇后召见即可……若洛女再无所出,即便皇帝宠信,这后宫之主的位置,恐怕也是难以服众,难以坐下去的。
  洛女将父亲的信撕碎扔了。
  她忍得辛苦无比,宫外的父亲如何得知?她有一腔难言之苦,可她敢跟谁说?这宫中漫漫长夜,一日日无眠到天亮……她要如何告诉自己的父亲,她至今,都不曾与皇帝圆。房?
  洛女趴在床上,将头闷于枕下,声音嘶哑地哭:“他是报复我!他是故意的!”
  “四年了!他故意在人前做样子,人后却根本不理我!”
  “我一个皇后,在宫中却毫无说话的地位!”
  “他不碰我!他根本就不碰我!”
  “李玉,他的心好狠!四年时间,都磨不去他的仇恨!”
  “阿父——你看我人前风光,你可知李玉在背后如何对我!”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哥哥终于出场了呢~李家天下的传代其实很有意思,相当于断层断层地传着,我就喜欢写这种有意思的设定。正文里大概很难提及这种秘辛,我就在作者有话里跟大家科普了:
  李信心狠,是开国皇帝;李宿雨没有父亲那么狠,却也是个雄心勃勃的帝王。李信教育儿子的准则是“随他去”“他长成什么样我都接受”“出了错我很乐意承认所以不要找我补救”。李宿雨被李信放养惯了,就心中不平,觉得爸爸不爱我,我要爱我儿子。他教育儿子就很严肃。但李宿雨教养的太子他其实不满意,不过他在儿子里扒拉来扒拉去,也没找到更喜欢的……后来哐当一声!惊喜从天降!李玉横空出世!
  其心狠程度!其心机深沉程度!最像我大信哥!
  李宿雨这时候才发现他还是爱他爸爸,就踹了儿子,想扶持孙子登基,但儿子又不干啊,所以就是一出惨剧了……
  其实都怪李宿雨对爸爸爱得深!这都是爱爸爸爱出来的……

☆、第34章 1。1。1

  又在路上蹉跎了十数日,天越来越热; 李皎也精神越来越不济。有雁莳在中间传话; 到六月中旬的时候; 郝连平终于愿意和长公主再谈谈了。一行人早已上路,离开蓝田; 此时新到一小镇停歇。天气炎热,郝连平在屋中连喝了两盏凉茶,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信阳长公主殿下。
  李皎她依然宽袍长带; 清瘦飘逸,从外进屋时,低头一瞬间; 腰肢款款; 步伐轻而无力,真有弱柳扶风之感。然她入座后,弱柳扶风之错觉就与她相差甚远了——李皎自觉入座,自己给自己倒了茶水; 只跟郝连平点头致意; 清婉眉目间神色冷冷淡淡,分明无多少热情。
  郝连平心微沉:“看来你是要否认我们的协约,拒绝跟我和亲了。”
  李皎颔首:“我想了一阵,觉和亲之事可再谈; 我却无能为力。然王子不必担心,你我之前说的其他事,例如助你回夏; 支持你夺。权之事,即便我皇兄不理会,我也会帮你达成心愿。”
  郝连平久而无话。
  其实两人之间的矛盾,不过是一个郁明。按照郝连平的心思,杀了郁明,两人之间的龃龉就不存在了。他很难理解身为长公主,李皎却放不下区区一个男人。她想要男人的话,世上不是多的是吗?然郁明就是好本事,他打了夏国王子,还让大魏长公主改了和亲的主张。
  郝连平一时无话,连喝两杯茶,垂下的眸中神色阴沉寒郁。
  确如李皎所言。他来大魏交际,并非是他自愿。他既然是夏国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外出交际的事,实在不需要他出面。但夏国内乱,皇帝病重,皇后被控制。如今夏国的朝局由他那位大王兄一手掌控。他父皇一病倒,大王兄就急忙忙把郝连平赶去大魏交际,唯恐郝连平留在夏国,会误了他的大事一般。大王兄的心思路人皆知,郝连平更是心中郁郁,唯恐大王兄对父皇下手从而篡位。所以郝连平和亲的心思马马虎虎,他更想的,是寻个理由返回夏国。
  然通常情况下,没有夏国皇帝发话,这种两国间的交际,就表明郝连平要长期留在大魏了。
  从而,郝连平与李皎合作。郝连平一旦娶了大魏长公主,势必需要重返夏国告知皇室。正好大魏此时与夏国的关系一般般,西边又一直有凉国在骚扰,长公主李皎心有大义,与郝连平一拍即合,不惜私自离开长安前来相迎郝连平,与郝连平提前见面私谈,好重拾两国多年深交。谁想李皎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旧日扈从,郝连平不光被白打了,这亲眼看也和不成了。
  听李皎说仍会助他,郝连平一声冷笑:“就因为那个郁明?你若早对他有心思,当初何必耍我?”
  李皎幽幽道:“我以为他躲着我,我不可能再见到他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在路上遇到他。”
  郝连平摔了案上茶盏,心中震怒,气得说不出话。
  李皎垂眼,诚恳道:“是我负约。然我们的合约仍是有意义的,你助我一些事,我助你回夏国。此盟不改,王子不必担心。还望王子忘了我二人之间的和亲约定,好另寻他法。”
  郝连平沉声:“我若是不肯忘呢?”
  李皎撩起眼皮,静静看着他。看这位异国王子面孔温润,眸子却冷嗖嗖的。这是个气质阴郁的美男子,越是怒,越是皮相好看。然李皎心中波澜不起,她对与自己的旧情郎反着来的美郎君,都生不起兴趣。李皎慢慢道:“那我们来聊一聊你当日在郁郎面前如何骂我的吧。”
  郝连平:“……!”
  气息忽得一乱。
  他震惊无比,没想到自己那日时喝醉酒后的真情流露能被李皎知道。他脱口而出:“他连这个都跟你说?!”
  李皎神秘而淡定地笑着:郁明当然没说。但耐不住她熟悉郁明那种死撑不改的作风。他越不说,说明郝连平骂的越不是好话。李皎倒无所谓别人怎么骂自己,而且被人维护,她还是很开心的。
  就是郁明这几日虽然被她以“冒犯郝连王子”之罪押着一同上路,却一直躲着她,让她有些难过。
  郝连平不敢与李皎谈自己当日如何辱她的话,只能转了话题:“好吧,我同意你的要求。只是回长安后,最迟半年,你必要助我回夏。否则,我不确认我会做什么出来。”
  李皎抬手,与他击掌。
  郝连平笑了笑,与她连击三掌。他也不了解李皎,不知道李皎会不会履行承诺。但以两人数日相处来所观,此女禀性大气,除了遇上她那个旧日扈从的事特别容易犯糊涂,其他时候她都沉得住气,比如面对自己。她喜走阳谋,不屑阴谋,倒与他是截然相反的人。
  郝连平倒很好奇,李皎打算如何助自己,又需要自己帮什么忙?
  喝完了酒,谈成了新的约定,李皎便起身告辞。郝连平心中对她不满,所以依然坐着喝酒,并未起身相送。李皎身边那个侍女明珠已经露出针对郝连平的明显不喜神色,李皎却神色平平,毫无不悦之意。
  郝连平感兴趣地打量着主仆二人推门而出,忽得敲了敲案板,吸引欲出门的女郎的注意力:“嗳,殿下,你给我透个实话吧,我好琢磨日后该怎么面对某人。那个郁家郎君,到底和你什么关系?不会是情郎吧?”
  李皎:“……”
  郝连平托着腮帮:“猜对了?”他心中对娜迦充满了同情:就冲李皎面对郁明时的这种脾气,娜迦再喜爱郁明,也玩不过这位公主啊。
  李皎说:“以前的。”
  郝连平懂了:“千好万好不如旧好,用久的东西舍不得丢,这个道理我明白的。”
  李皎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反驳,索性就什么也没说了,让郝连平自己去想吧。左右他越想得深,越不会对郁明下手。投鼠忌器,这个道理,这位异国王子是很清楚的。
  处理完郝连王子的事,去了块心病,李皎松口气,回去自己的房舍,准备睡觉。明珠目瞪口呆,这才是晌午刚过,非但不吃饭,还早早就要去睡觉?这夏暑之热,是否对李皎的影响也太大了点?明珠心里算着这几天去请个医工来为殿下诊一诊,此时她先忙着问郁明在哪里,请郁明出卖他的身体与精神,给李皎做顿饭吃。
  但是郁明不在。回报的小将士说郁郎到新地方后,依然积极赚钱。他跑去镇上帮人弄玉雕了,听说报酬丰富,小将跟着看了两眼,觉得无趣,便回来了。
  明珠问清了地址后,回去怂恿准备睡觉的李皎去卖玉的店铺,学着雕个玉什么的。
  李皎惊骇:“大中午的让我出门?”
  明珠快愁死了:“哪是中午?都到了下午啊。您不是一直怕陛下说您自作主张么?您私自离京,回去总要跟陛下认错。若是送个玉雕什么的……”
  李皎坐起来了,神情严肃:“此言有理。”
  虽然明珠的话有哄骗她的嫌疑,但是离京越来越近,李皎也确实忧心皇兄。她不是怕他,而是现在皇室凋零,亲兄妹就剩下他们两个,自要互相扶持。兄妹二人从少年时依偎至今日,李皎自不愿自己的行为让皇兄伤心。
  也许亲手刻的玉雕,确能让皇兄展颜?
  李皎已经很多年没见她兄长笑过了。旁人就常说他们兄妹二人都是冰人,一个两个的,半分无喜悦之心。李皎自己知道自己为何不开心,她却并不知皇兄在不开心什么。只能想是大国泱泱,百姓民生之类的压力吧。
  李皎独自一人出了门,因明珠本要陪她出门时,雁将军那边来了消息,说那些匪贼在受刑后很多日,终于吐出凉国了。唯恐他们会吐出一些重要的话,明珠自去亲自审问。雁莳将军又派来了别的侍女给李皎使,李皎看了看一众人蠢笨的样子,完全没有明珠好用,便淡声拒绝,自己独自出门。索性这里已驻扎兵马,基本不担心李皎会出事,雁莳那边也没有勉强。
  玉雕店铺离他们驻扎的驿亭并不遥远,李皎走了不过一刻钟便到了。夏日炎炎,她只走一程,便香汗淋淋,累得受不了。到店跟小童说明来意,小童立刻停下手中活,带李皎这位身份尊贵的女郎去后院找他师父。
  李皎随小童从店铺侧门进了后院。院中不大,收拾得很整齐。房屋口有墙藤蔓,下方有一长凳。此时,一个青年坐在长凳上,正漫不经心地雕刻着手中之玉。
  藤蔓下是阴凉地,青年却还嫌热。他扯了腰带,挽起袖子裤腿,翘着腿,这般随意懒散的坐姿,像是一头蛰伏的猎豹,将他腰身挺直、肩宽腿长的优势暴露无遗。这位青年,正靠着墙玩自己手里的玉。他右手拿着专业雕刻的小刀,因手不稳,每次都带着轻颤,颇为费劲。他额上渗汗,眸子专注,侧脸流线明朗。
  李皎看他第一眼,想的是:衣衫不整!
  第二眼,想的是:就算衣衫不整,也伟哉美矣。
  第三眼:哦,难怪明珠非要我来这家店呢。
  李皎感觉颇为新奇,她站在门口,望着郁明,甚至唇角轻抿,有想笑的意思。原来明珠是在撮合她和郁明吗?哎,她都从来没被人撮合过和谁的感情呢……真是独特的体验啊。
  郁明抬眼,看到院门口某人那似难为情的笑意。
  他怔了一下,看她盯着自己。郁明心里奇怪她来干什么,顺便顺着她的眼神把自己周身打量一番,然后脸僵了僵:哦,李皎心里肯定在骂自己衣衫不整,没有涵养了。
  他心中颇怒:我在人家老先生家里坐着,天这么热我敞一敞怎么了?她凭什么又在挤兑我?
  心里挤兑也不行!
  李皎心里翻个白眼,啧啧啧了一通郁明那不俗的装束,恼他要是被女子看到了可怎么办?她来不及跟郁明说话,因为小童已经请出来了雕玉的老先生。老先生一出来,李皎便迎上去,与老人说起雕玉的事。两人一阵谈,一边学,一边教。
  李皎中途给先生端茶递水时,转个身,发现她那衣着不羁、洒脱张扬的旧情郎,已经把袖子、裤腿放下,革带也重新系了回去。他继续坐原地雕刻他的手中玉,人却坐姿端正,正儿八经的样子,风采怡人的装束,和先前那慵懒随意样完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