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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猛于虎-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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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宜是因为绿云出头的没错,可这么大喇喇地买好要人情是几个意思?是想绿云以身相许,也得她有身才行啊,一团飘忽的鬼气,他还想着要怎么占便宜?
绿云感激不已,却也被舒宜这施恩求报的态度给弄的不知所措。
“我,我。”她看了看谢玖,又看了看舒宜,一咬牙道:“要不,下辈子我当牛做马——”
“你也不用当牛做马,”舒宜笑道:“要不,你给俺做媳妇得了。”
谢玖和绿云面面相觑。这说的是鬼话?
“你一个鬼要媳妇是要干什么?”大清早,谢玖就将素锦支出了卧室,这时她才肆无忌惮地冷笑道。“你是色迷了心窍,不知道自己死了是吧?”
“俺知道呀,可俺纵横江湖一辈子。愣是没人敢嫁给俺。”舒宜八字眉倒竖,气呼呼地道:“为了不嫁给俺,居然宁可死了也不要俺救,俺他娘的就看着她死!还有的昨天还说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没过两天就嫁人跑了,好像俺多稀罕她,就能追上去毒死她,大卸八块扔去剁成肉馅喂狗一样。你们这些女人见识浅薄,欣赏不到俺惊才绝艳的才华,就知道看一张脸,他娘的到老了不还是一样皱巴巴——”
他扭头望向绿云,“俺为了你可连皇后的昭阳宫都闹了,你看,咱都死了,也就搭个伴过日子。让惠妃给咱俩立个牌位,两个名字写到一起,也不算个孤魂野鬼到处飘了,你说咋样?”
谢玖举手,这应该是要问她吧?
究竟她是他的恩人,还是上辈子欠他的?每天三柱香不说,现在勾搭纯情小宫女还要她给立牌位,他以为她是他爹,还是她娘?一句话支的她到处乱转?
她看绿云一脸沉思,似乎认真在考虑这个问题,顿时就凌乱了。
挟恩图报,威逼加利诱,但凡活着的时候他有这三分手段,也早三妻四妾坐享齐人之福了,弄到死了还孤家寡人一个?
“绿云惨死宫中,活了一辈子连个牌位最后也没落得,死后也不知扔到哪个乱葬岗……既然大、大哥当真有心,绿云,”她咬了咬牙,“应下了。”
“……”舒宜三白眼瞪的溜圆,一副做梦也没想到天上掉下了个皮薄肉厚的大馅饼到自己脑袋瓜子上的错愕表情。
他不过是一贯的嘴欠撩拨,哪里就想到当真有女子愿意嫁给他,立马一蹦三尺高,美的手舞足蹈,直飞谢玖眼前,“那大长腿你赶紧地,让你身边的丫头出宫给俺俩弄个牌位写上,赶紧名正言顺,麻溜地,快!”
他这是等了多久撞上这么个傻鬼,乐傻了吧?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谢玖上下一眼一眼地看舒宜,直看得他莫名打了个寒颤,默默地飘后两步远的距离。
“我可不欠你什么,是吧?你怎么就能支使我和我身边的人这么理所当然呢?”她挑眉,似笑非笑地道。
舒宜连连点头,“是是,是俺欠你的,是你帮俺告的御状,俺态度不对,大长腿——惠妃,你别见怪,都是俺的错还不好吗?俺这辈子不容易,成天与毒为伍,没个女人敢和俺亲近,死了好不容易骗来个——不是,俺是说求来个媳妇,您就大人有大量帮俺一次呗。”
他好话说尽,极尽阻卑躬屈膝之能事,只差一头磕到地上弄出个响声。
没过多久,素锦便送上了早膳,有人在谢玖更加不理会舒宜,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她吃了小半个时辰。
这是舒宜做鬼后,第一次感觉到口干舌燥,眼冒金星。他最后实在没辄,耷拉个肩膀喘着粗气,“惠妃呀,你就行行好吧,俺是真没词儿了。俺地娘啊,俺在这宫里对你也算小有益处是不,怎么也能帮你听听哪个说你坏话啊。”
他突然来了精神,“要不,俺在宫里给你做耳目?你想坏谁,俺给你支招,教你用毒好不?”
谢玖默,最后一个就免了吧,做个耳目也就足够了。
事后,舒宜后知后宜地对绿云道:“去他娘的,大长腿坑俺!”只不过看着绿云浅笑晏晏的模样,也就心甘情愿地跳下了又深又大的无底坑。
昭阳宫闹鬼的事并没有张扬开来,那天晚上几声震耳欲聋的山呼万岁一夕之间阖宫皆知,连史官都在史书上留了一笔,整个文官集团为了缓和内阁与皇帝之间的矛盾,越发歌功颂德,几乎将这几声吼当成了功绩来渲染。皇后自然不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闹鬼的说法,往小了说是和皇帝顶着干,往大了说皇帝那里又是神仙保佑又是显灵的,她这个皇后不仅没份,还让鬼给闹腾的鸡飞狗跳,这算是个什么说法?
是她不够贤德,还是神仙不看好她这个皇后?
不过,一晚上吓病了四五个宫女太监,下面难免就有些流言出来。到底是昭阳宫的事,没有人敢往大了闹。
“也不瞧爷爷是个什么出身!”舒宜得意洋洋地对着谢玖一顿神吹,“别看俺活着时人缘不咋地,鬼缘却是杠杠地,俺振臂一呼,就有三五十个鬼兄鬼姐齐齐到了昭阳宫。大长腿你是没看着啊,昭阳宫就没那么乱过。空中都是乱飘的花瓶瓷器,宫女太监好一顿嚎,震的俺耳朵都要聋了,皇后吓的一脸惨白,当场就晕过去了。那焦黑脸的丑婆娘再厉害也架不住俺们群殴,最后飘飘忽忽就走了,也不知道让哪个背后使了阴损,狠狠揍了她。”
“你放心,有俺在呢,你斗不过皇后,俺替你出面啊,三天五天吓不鬼她,三年五年还不拖垮她!”他呲着大板牙阴阴地笑。
谢玖失笑,“好意心领,不用两回,宫里宫外就得上下皆知,你也不怕真有奇人异事进来降妖捉鬼,把你们全封起来,还敢再去?”
舒宜一听,许是觉得有道理,也就不再说张罗再去闹昭阳宫的事,只一个劲儿的渲染那一晚上昭阳宫是有多惨,他们这群鬼是多么仗义,那焦脸女鬼是有丑——对,舒宜没说焦脸女鬼败的多惨,只是一遍一遍重复地形象她是有多丑,言下之意他并不是最丑……
他们这等胡闹行为震惊了整个宫迁的鬼界,谁也没有预料到这宫外阴差阳错晃悠进来的丑鬼一战成名,一时间无鬼不知无鬼不晓。
☆、192 债多不用愁
事实上,谢玖没有说出口的才是她心头最大的隐忧,就是焦脸女鬼的报复。
宫里的鬼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不知道舒宜与宁安宫关系密切的,不管这舒宜在昭阳宫作了多大的妖,那焦脸女鬼估计都会算到她的头上。毕竟以前她连怠慢皇后都算不得,不过是皇帝宠幸了她,焦脸女鬼就当着众妃的在她跪着的地上撒满了碎琉璃碴。
舒宜将昭阳宫作的天翻地覆不说,还将皇后吓晕了过去,她就是用脚趾头想,焦脸女鬼也不会轻易饶过她,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至于皇帝会不会怀疑她操纵鬼魂针对皇后,她倒不担心,如果她真有这俩下子,也不至于让鬼吓的一惊一乍,现在走起路来时不时地还一拐一拐的了。
不知是不是临近中元节,谢玖两个眼皮轮流开始跳,皇帝看到了居然恶意地调笑她是在存心勾\引他,媚眼抛个不停,把他吃干抹净了还不罢休……当时心情躁郁的她几乎没忍住一拳头揍过去。
歇了不到十天,花真和安春便春风满面地重新上岗,知道的她们才挨了顿板子,不知道的只当她们工作出色给她们放了个大假,养的身体圆润,脸蛋白里透着股子红。
又一天ye里,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谢玖闭着眼睛睡觉,模模糊糊又想起了前世死的那一晚,也是这样的雨声,夜凉如水,甚至没有灯光。
再一睁眼,就是现在了。
忽地,她听到窸窸窣窣地声音似乎是有人挑动帷幔,倏地睁开眼,帷幔已经缠上了她的脖子,一股烧焦的肉味扑面而来,隐隐约约榻前站着个背光的女鬼。锦衣华服,头上一支玉钗。
“呃——”谢玖的喉咙被勒的紧紧的,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去,这一刻她真正体验到了死亡的恐惧。
这一次死了。还会重生吗?
她死了,灵魂是谢玖,还是她秦溱?
“你不过一个小小美人复宠,一年内便已是三夫人之首,还不满意,妄图皇后之位,不除你,我心难安!”焦脸女鬼声音里是满满的恨意。“我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觊觎皇后之位!”
“你,你,又是你!”听到焦脸女鬼说话。猫在墙角做面壁思过状的绿云飘出来,惊恐万状地指着她。“你怎么做了鬼还可以杀人?!你,你太过份了。”说完就扑了上去,还没到近前就被焦脸女鬼胳膊一拂就甩了老远。
绿云飘近,忽地又远远地飘走。扯着脖子大声喊道:“救命,救命!昭阳宫的女鬼要杀惠妃!快来鬼救命啊!”
“这个也是你派到昭阳宫去的?这么不济事,你怎么想的?”焦脸女鬼嘲讽地笑道:“安息吧,惠妃。”
谢玖只觉空气越来越稀薄,隐约看着女鬼嘴巴一动一动,根本听不见说了什么话。她整个身体被脚下方的帷幔紧紧裹住,连动一动警示屏风外的安春都做不到。
谢玖的意识开始涣散。只觉眼前一道闪电似的白光划过,心里不禁骂了一句,老娘被勒死明天传出去就够难看的了,不至于这么逆天临死还要劈她一道雷吧?
忽地,只觉身体一松,裹在她身上脖项处的帷幔眨眼间碎成了渣渣小布块。安春终于听出不对劲,又恐是自己心里作用,悄声迈步绕过了屏风,只见满榻凌乱,谢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从脚底板往上冒着阴森的凉气。
只要长着眼睛的,都看得出这里的不对劲了。
“娘娘……”
“什么时候昭阳宫皇后养了个鬼打手,人斗不过就算了,还来这种阴招?!”
昭阳宫女鬼没想到会半途杀出个程咬金坏她大事,恶狠狠地望向窗口方向,那里站着一个身着盔甲的中年男子,右脸一道长长的伤口滴滴嗒嗒地满是鲜血。他皱着眉,嘴着噙着一抹冷笑,走起路来自带一股冷冽的阴风。
“你多管闲事了。”昭阳宫女鬼话音未落,便到了将军的跟前。
将军只攻不守,任她一只鬼手直插\入肺,他的手直掐她的喉咙。
谢玖一听将军的声音,马上就爬了起来,脑袋伸了chuang榻看去,只见昭阳宫女鬼就那么被将军掐着脖子,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女鬼的脖子就掉到了地上,滚了两滚,飘到了半空。
谢玖目瞪口呆,做梦也想不到死到临头还在这样的神转折。
将军这哪里是鬼啊,根本就是救命的神仙啊!
“我已死去多年,不愿多做杀孽,这一次姑且小惩大诫,再有下一次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这人的命,归我管,你趁早歇了这份心思。”将军的手搭在她的肩膀处,片刻只见女鬼的身体颜色越发暗淡,那颗空中的头忍不住惨叫。
谢玖心道,这次便不留情才最好。只听得这凌厉的叫声,心肝一顿狂颤,咽了咽口水,把话封死在肚子里。
“滚!”将军大掌一回,昭阳宫女鬼的身体嗖地被扔出宁安宫,半空中的头停顿了一下,径自追了出去。
昭阳宫女鬼走了,谢玖的心还是没有放下,她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将军,态度无比恭顺,毕恭毕敬。如果安春不是让惠妃方才那一出吓傻了,现在嗓子还好像堵着说不出话,她真想问问这又是看着谁了,这惠妃见皇帝时都没这么卑微。
“我的命归你管……是什么意思?”谢玖颤巍巍地问,她不只一次见过将军的手段,如果是他要取她性命,估计比她揪下一绺头发还容易。“你也想要杀我?”
安春只觉一股寒气冷冽入骨,牙齿打起颤。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本来养好了的屁股也开始隐隐作痛。
将军失笑,“我这么说不过是吓唬她,让她不要再伺机动手。活着的时候,我已经杀了太多的人,死了便没再想过杀人。你放心,我对任何人的命都没有兴趣,尤其是你。”
谢玖终于长舒一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你又救了我一命。”
将军淡淡地道:“债多不用愁。”
谢玖干笑,债多攒到一起,不定要她回报一个什么大的。施恩不望报她知道,可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更不要提这样的鬼。不过,她本身不是这样的人,便也不强求别人。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问。怎么看他也不像个古道热肠,四处在宫里巡逻救人的鬼。
将军看了看她,目光如炬。“我想救便救。”
好吧,是这样没错。谢玖点点头,“谢谢你,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吩咐。我让花真多烧一柱香给你,挑最大最粗的,最上等的,好不好?”
安春默,赶情惠妃这是看到了自家的老祖宗?
这副卑躬屈膝讨好的模样让皇帝看见,不知道忍不忍得住一把掐死她。
“也好。”
将军顿了顿道:“上一次我见你的画作,实在是……不堪入目,也就放弃了找你帮忙的想法。谁知听说你一直在努力学画画,我知道你是为了实现诺言。你,很好。”
“这是我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谢玖坚定地表情道:“不过,照目前的进度,你恐怕再等等。”
再等等。
然后,还得等上一阵。
将军一时间脸上也说不清是个什么表情,又像是想笑,可扯动脸上那道伤口鲜血滴的更快,看起来越发狰狞。
如果是以前,谢玖看了肯定心惊胆颤,可他是从昭阳宫女鬼手里救她性命的救命恩人,而且不只救过她这一次,她看了只觉得英武不凡,倒是半点儿怕的感觉也没有。
“你一辈子我都等得。”将军笑,“做鬼,就是时间充裕。”
谢玖点点头,“你放心——”她才想开口保证一定用心学画,话才出口便听舒宜的大嗓门嗷嗷地从外头响起,只是一恍神的功夫,将军已经在她面前消失。
“她娘的,那丑婆娘呢,敢伤俺家惠妃,不把她颗丑脑袋塞到她屁\眼里,俺就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医!”舒宜领着三五个鬼飘飘忽忽进来,绿云跟在最后面,这下雨天也不知道到哪里找到了他。
“已经没事了。”谢玖直起腰板,嘴角扯出最漂亮的弧度,笑盈盈地道:“谢谢你们。”
安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是换了一批,神态语气都恢复了正常。显然刚才那祖宗走了,来的不是刚才那种级别地位的鬼。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默默地哭了,终于,还是让惠妃生拉硬拽上了她这条鬼船……以后都要和惠妃一起,疯疯颠颠而又愉快地玩耍了吗?
“惠妃——”绿云关切地向谢玖飘来,才到一半,面前的鬼魂倏然不见。
直到这时,谢玖才终于将心放回到肚子里,擦了擦额上冒出的一层冷汗。“陛下来了,一会儿赶紧叫人过来收拾干净chuang榻。”她轻声说。
安春一怔,不等也回话,就听外面皇帝低沉地声音响起,似乎在问守在外间的素锦:
“惠妃睡的这般早吗?是身上不舒服?”
☆、193 帝心难测
顾宜芳走进卧室一看,浓眉立马拧了起来。榻顶的帷幔七零八落地散在榻上,那细小整齐的形状只有武学高手以内力震裂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御林军是正规军的训练方式都做不到,更不要说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中女子。
“你怎么样?”他上下打量谢玖,面沉如水,眼底一片冷冽。
谢玖勉强一笑,“还好。”
顾宜芳深吸一口气,不耐烦地挥退宫人,直到只剩他和谢玖两人,才又问:“这怎么回事?”
谢玖惊魂未定地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春禧宫鬼魂那一嗓子为景元帝塑造了无数神奇的传说,他心中暗暗自得的同时,也越发地警惕鬼神之说,生怕为有心人所利用。
绿云和宁兰的身份特殊,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宁兰如今在昭阳宫皇后身边是一等一的大宫女,这是事实。谢玖知道告诉了景元帝,依他那有被害妄想症的脑袋,肯定是要将宁兰调查个底儿透,外加稍带着那养虎为患的皇后。
谢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抹黑皇后的大好时机,除了隐去绿云被惠妃遣入齐妃身边的真实动机,她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皇帝。
她一向禀持的原则就是黑人就要黑的春风化雨,悄无声息。撩拨撩拨开头,之后的什么让小皇帝自己脑补就齐活儿。皇帝手下有个没有节操的万钟,万钟下面的人更是毫无节操,只要他们想知道的东西挖门盗洞总会搜刮到手。
皇帝的侦察网,可比她这后\宫坐井观天的小女子强上百套。
顾宜芳知道这帮世家大族的手段,手里攥着宫人在宫外家人的生死,以前不是没有抓住过身家不清白的宫女,也不见得有几个招供认罪,这帮子人自认此生无望,不愿拖累家人。是宁愿被活活打死也不吐露幕后家族的。
他没派人捉了宁兰打草惊蛇,只叫人暗中盯着她,只待有人与她有接触了,他再顺藤摸瓜。
谢玖几次三番被鬼魂捉弄欺负。顾宜芳早领教了这帮鬼的威力,如今居然胆敢在皇宫内杀人,越发的无法无天。
他在心里暗骂吃人不干活的钦天监监正。自打他登基头一年就按照祖宗的老规矩给他找墓地去了,一找就找到现在两年多还没回来,吃着俸银,带着御赐的盘缠他当是给他游山玩水去了?
大燕的皇宫都快人这帮子鬼给作翻天了,原来还是小打小闹吓唬吓唬人,前几天杀宫女,今天就来杀她的宫妃,下一步是要改朝换代出个鬼皇帝?
他高官厚禄地养着钦天监。不是让他们混吃等死,看皇家好戏的!
这后\宫都要反天了,他哪里还顾得上死后葬在哪里,能安安稳稳一世顺意地活到寿终正寝就特么老天保佑了。
“高洪书。”顾宜芳揽着谢玖的肩,低沉着声音道:“起驾回宫。”
高洪书在去延晖宫读完圣旨回去。生生吓的三魂掉了两魂半,与连书一样在榻上养足了三日才微微好转,脑袋也不烧了,身上也不冷了,腿肚子也不转筋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突然豁达了,也不觉得这宫里的人有多面目可憎了。
皇帝让那些个鬼魂山呼万岁给乐的屁颠屁颠的时候,他和连书可是待在那阴气森森的延晖殿听着那空旷的庭院渐染白光。震耳欲聋的声音平空响起。
他当时腿肚子转筋,几乎没吓抽了。
也不知道怎么爬回的含章殿,那崭新的小太监衣服就跟从泥地上混了几百圈那么狼狈。
谢玖不只一次说过皇帝龙气护体,鬼神不得近身,高洪书自然是听到心坎里,经此一事服侍皇帝竟越发细致周到。恨不得时刻贴在皇帝身边,近身服侍。有几次皇帝被他过份热情的目光看得发毛,若不是念在了服侍他时间久了,用起来顺手,一脚就给踢望春宫服侍那些冷宫妃去。
高洪书方才随皇帝进去时。看到了榻上凌乱一片的惨状,心里顿时蒙上一层阴影。
这时一听皇帝的话,也就有了数,连忙向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还不等他推门进去,便听惠妃的声音隐约道:“我脚能走了,不劳……”
“别乱动。”皇帝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有些沉,完全不像往日的轻盈。“明日就是七月初一,眼看着要到中元节,今晚你就住到朕的寝宫,也省得朕担心你。”
果然,推开门便如高洪书所想的一般,皇帝抱着身上简单披了层外衣的惠妃径自走出宁安宫。
外面飘着细雨,早有宫人备好雨具遮住皇帝和惠妃的身体,仓促地上了软轿。
高洪书举着油纸伞跟在轿旁,夜风一阵阵吹的他浑身发凉,如果不是皇帝就在轿子里,他真怀疑身上是不是什么鬼,小阴风嗖嗖地尽往他后脖子后刮。皇帝那一句中元节,就好像一盆凉水兜头盖脸地浇了下来。这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一个月,百鬼夜行。
激灵打了个寒颤,他是心里一阵惊一阵喜。
所惊者是防不胜防的那些鬼怪,喜的便是他随时有皇帝的大腿可抱!
特么这辈子进宫是进对了,他立志要一辈子紧抱皇帝的大腿不放,惠妃也甭想抢走独占!
谢玖的脚经过多日的调养已经可以走路,只不过郑御医慎重起见,只叫她继续喝药,尽量减少剧烈的运动。皇帝便以此为理由,将她留在含章殿,不必前去请安。
三个月时间已到,太后说话算话当天就还了宫务给昭阳宫。尽管皇后被舒宜那些鬼一顿吓,半真半假的病顿时成了真病,一天到晚的心口疼,还是硬\挺着接手,每天喝着汤药,提了新晋位的宁妃和冯妃协理宫务。
其实皇后也知道自己的状况静养最佳,可才一接回宫务就全推出去,她只觉面上不好看,也怕在太后那里落下话柄,冷不防地跳出来抢权,皇帝那边又恼子。于是生生是挺着身子,接受妃嫔的请安。
惠妃扭伤了脚,太后主持后\宫时也没过去请安,可皇后接过手时,那脚伤已过了半个月,见这惠妃不只没过来请安问好,皇后生病,她也没有任何表示,皇后越发心里胳应,几乎一有人提到惠妃就牙咬的咯吱咯吱做响。
如今,皇帝高调接惠妃入住含章殿,众妃已经对这种不平等对待的行为习以为常,皇后心里却烧着了熊熊烈火。
含章殿是皇帝日常生活和处理朝政的寝宫,尤其皇帝那神经病不喜欢有外人进\入他划定的领域范围,她这个皇后都只有在发生大事时才能去,连一晚上都没在那里住过。反而是一个妃位,大肆进出皇帝寝宫,出双入对。
以前皇帝也宠爱过不少女子,没有一个做到这种程度。
皇后心里明白,惠妃的种种逾矩都是在皇帝的默许之下。皇帝看重尊卑有序,便是再宠哪个,也没人胆敢挑战皇后的权威。又是这谢玖一而再,再而三地张狂无忌,殴打妃嫔,顶撞皇后,偏偏每次皇帝\都站在她那一头。
这三个月,她窝在昭阳宫不理俗事,说是养病,她也没有耳目闭塞到对太后扶持惠妃的种种举动一无所知。
前有太后虎视眈眈,后有谢玖穷追不舍,连一向支持自己的皇帝\都开始袖手旁观,朱德音满心惶恐。自她知道要做贤王妃的时候,她就发誓要做个贤妻;贤王登基为帝,她就决定做个青史流名的贤后。
可她现在她蓦然回首,根本没有人在乎她是不是个贤后。
似乎也根本没有人想她是个贤后。
朱德音不知所措。
那一对俨然神仙眷侣,双宿双栖,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
昨日三弟媳杜月兰进宫,委婉地提了这么一句,当时朱德音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是啊,皇帝打的什么主意?
皇帝年青气盛,可是一向尊重身为内阁首辅的岳丈,如今明面上没有闹僵,但从杜月兰说起宫外的状况,似乎皇帝对文臣集团一度剑拔弩张,便是后来有所缓解,任谁也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帝显然早有不满。宫里不论皇帝还是太后,一再抬举惠妃的举动,都让前朝人心浮动。
似乎是一夕之间,皇帝就变了。
自从谢玖复宠开始。
母亲长年礼佛,俨然是个出家人,连佛堂都甚少出,更不要说到宫里了。父亲的姬妾们不够资格进宫,唯有那几个嫂嫂和弟媳隔上一阵能进宫相见。其中杜月兰最具政治嗅觉,她也最喜欢与杜月兰交流。
是前朝影响后\宫,还是以后\宫压制前朝?杜月兰莫衷一是。
台阶之下,各色妃嫔齐聚,神态各异,又有新人上位,以后也不断会有新人上位,而她已坐在顶峰。她无处可去,如果坐不稳,只能掉落下去。
耳边不知是哪个妃嫔恭维皇后气色好了许多,还说是后\宫之福。
听着这显而易见的假话,朱德音冷笑,脸上敷了多厚的粉她自己知道,那粉香也闻的出来。如果不是看那小心翼翼讨好的笑,她只当那人是在讽刺她呢。
朱德音淡淡地移开视线,没有搭理,便在这时听到外面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高唱道:“太后娘娘驾到!”
她皱了皱眉,只觉憋在胸口那气越发气闷。
☆、194 魇胜之术
万钟自认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投其所好,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一旦到了皇帝面前,他这引以为傲能力瞬间哗哗下降不说,自与惠妃的丑闻传出去,虽被他四两拔千金化解掉,可只要站在皇帝面前,他就由心底里往外开始发虚。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丑闻的真实性。
他最近时常做梦位列三公九卿之时,皇帝一句话将他打落云端,他在梦里死了七八十回,每次的死法还不一样。
醒后,他觉得或许是最近诏狱审了太多犯人,受刑的方法他给带入到梦里了。于是他渐渐不再热衷参与提审,只交由手下去办。
惠妃前一晚住进含章殿,皇帝第二天就叫他单独面圣,如果不是多年混迹烟花地赌博场,下等社会爬摸滚打过,练就他这铜墙铁壁似的厚脸皮,还有勉强面不改色,换个人当场就能吓尿这儿。
“钦天监监正可联系上了?”顾宜芳坐在百年檀香木椅上,指了下首的位置让万钟坐下。
万钟从善如流,半边屁股坐到椅子上。“回陛下,有飞鸽传书回来,在青州落云涧处寻到了宇文监正,并告知了监正速回京师。”
“传话过去,一个月内朕如果在含章殿看不到他的人,钦天监监正他也不必做了,若真有真才实学,就去大街上摆卦摊算命吧。”顾宜芳语气不善。他让鬼给作的焦头烂额,皇宫都快让他们给鸠占雀巢了,堂堂的钦天监监正躲山里看美景去了,真当他这个皇帝是个冤大头,只懂得往外撒钱?
万钟默,一个月内从青州落云涧赶回来的人才是有,不是宇文风那半大老头。
老实说皇帝想罢了被宇文家垄断了四五代的钦天监监正很久了吧,从哪想出这么个蹩脚的理由?先是让人出去找墓地皇陵,人家找到一半让人往回赶。长翅膀还得飞跃千山万水呢,宇文风半点拳脚不通,连马都骑不稳当,皇帝这不是摆明玩儿人吗?
“陛下。”万钟看在宇文风曾替他卜卦说他前途无量的份上,说了句人话。“青州落云涧到京师路途遥远,青壮之人骑马也要一个多月,宇文监正只怕……”
“那就派你的人去接他。”顾宜芳眼神不善,“一个月内回不来,你就陪他一起去摆摊。”
万钟恨不得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他就知道一说人话他肯定要倒霉!
……“微臣,遵旨。”
顾宜芳轻呷一口温茶,“让你布置的,都完成了?”
万钟脑袋里那根筋立刻绷紧。皇帝所知的正是大长公主谋反一事。既然没有证据,连陈府都让大长公主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皇帝不好当面撕破脸,便命他在拱卫司挑了几个没露过面的混进了驸马府,守株待兔。
以前他一直不明白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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