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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猛于虎-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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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里腹诽,一见皇帝抽出圣旨洋洋洒洒就往上写。眼珠子几乎没瞪出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前两天皇帝的圣旨才让内阁封驳,好悬没气死皇帝,沉着一张脸都快砸脚面上了,今儿这是从惠妃那儿吸足了精气。又要开始作?这让人左脸打的还不够响,硬贴着右脸往上送?
    片刻皇帝就写好了,随手扔到高洪书手上。
    “不用送去秉笔监盖印,直接送到惠妃那时,你就听她吩咐,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顾宜芳淡淡地声音道。“收好了,别让人瞧见。”
    这些日子他就憋着股邪火,那些个大臣给他难堪,一次次让他说出的话怎么出来的又怎么给捅回去,他憋屈,他知道能拿底下那帮宫人撒气。可明明是那帮大臣给他气受,他拿他们没辙,如果就撒到身边服侍他的人身上,这种感觉更让他窝囊。
    他琢磨着不出几天,就会把自己给憋爆了。
    可他不敢去宁安宫,越是想就越不敢,生怕又像前些子一个不顺心就开始拧巴起来。
    阿玖脚上才伤了,这时候赶过去给人气受,他自己都鄙视自己。
    昨晚是他失态,该说不该说的,对着她一顿发泄。
    他自开荤来经历多少女人他也记不清了,可头一个看着她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他就想对她掏心掏肺,把多难堪的事儿都往外倒。她只是短短几句话,也跟明媚的阳光似的,照的他心里暖烘烘的。一场酣畅淋漓的心灵交流之后,紧接着就是另一场酣畅淋漓的身体交流。
    舒爽的他连全身的毛细孔都舒展开了。
    皇帝简简单单一句吩咐,高洪书脑子里可转了七八十圈不止。
    什么圣旨不盖印,闹着玩呢?还别让瞧见,问题是这圣旨的作用不就是拿出去一戳在那儿吓倒一片吗?
    但凡和惠妃扯上边儿的,他心里就发毛。直到晌午找到个没人儿的时候偷偷拿出一看,几乎没吓出尿了。他素来知道皇帝会在神经病的路上越走越远,可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皇帝已经远远地将他们这些人远到了后头,一去不返。
    绿云自顾自地留在了宁安宫,等到谢玖发现她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她在宫里墙角那儿飘荡了多长时间。
    在谢玖还还不及赶她走的时候,舒宜不知从哪宫哪殿里飘了回来,一见到宫里出现了陌生的女鬼,笑的八字眉和八字胡一个节奏地乱颤,齐妃让他吓到赶紧离开阳间这岔,转瞬间不知道抛到哪去。
    好一番殷勤问候,从名字问起,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仙乡何处,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
    绿云十几岁入宫,年幼时纵是在村庄生活,也没遇到这么无赖的,怎么躲都没用,她往左飘他也往左,她往右飘他也往右。她求救似的飘到了谢玖的近前,谢玖这才挑了挑眼皮。
    “你们都该去哪儿去哪儿吧,在我这儿乱飘算是怎么回事?”
    舒宜三角形的脸笑的抽抽,“是啊,绿云姑娘是吧,我在宫里没见过你,要不我带你去逛逛,认识认识新朋友?”
    谢玖眼皮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这还没琢磨好要不要对绿云说,要说的话要怎么说,立马就有人过来拆台子了。
    要说她运气好吧,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最近身体就一直没好过;要说她运气不好吧,有皇帝宠着罩着,连太后那么看她不顺眼,为了压制皇后都让她插手了些宫务,她这体质算弄不明白了,反而办事是怎么也不会顺。
    “奴婢想在这儿等。”绿云低头,一副我很可怜,但你怎么撵我我就是不走架式。“奴婢了了这个心愿,也就心甘情愿地去了。”
    “你有什么心愿,俺帮你了啊?”舒宜热情地搓手。
    谢玖咬牙,哪凉快哪待着去得了。看他这一天天乐呵呵的模样,她虽比不知道他活着什么是个什么样,可也比旁人不知道快活多少倍。这究竟是心大,还是没长心哪,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在宫里混下去了。
    外面叩叩两声敲门声。
    这是素锦养成的习惯,生怕打扰了惠妃和哪位的谈话,她冒冒然进来再听到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谢玖听到绿云小声的说声不用,便见素锦迈着小碎步到了近前。
    “娘娘,宫里的安平说有事求见娘娘。”惠妃特性,连心腹安春花真都不是十二个时辰帖身服侍,更别提连外围那些粗使宫女太监,他们想见自家娘娘也还需要先向大宫女递话。
    素锦是谢家安排进宫的,对宫里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警惕性也高。
    这个安平外表看着很不起眼,可素锦记得,当时惠妃对阵太后指名道姓说宫里乌七八糟的传闻就是安平告诉她的,太监上前要缢死惠妃时安平也是挡在前面。事后,惠妃只当这人不存在,不罚不赏,素锦就觉得不对劲来。
    安平这人底细不干净,但惠妃不想踢他出去。
    如今这人求到她这里,她不敢不把话带到。
    谢玖听了,直觉万钟那边不定作出了什么妖蛾子,是兜不住了往她这条线上想办法,还是丑闻那档子事过了想转过头拿捏她?
    “又是那个和你有一腿的人那边的那个太监?”舒宜一时来了兴致,瞪着白多黑少的眼珠子道:“大长腿,你给俺句准话,你到底和那人是不是有一腿?一旦知道别人有了秘密,俺要不摸个底透,就浑身不对劲。”
    素锦低眉敛目,直等到许久之后谢玖才开口道:“带他进来。”
    然后,不到半刻钟,安平就跪到了谢玖榻前,相貌普通到转眼就能忘,唯有右眼角一颗泪痣让人印象深刻。
    “就是他!”舒宜指着安平的鼻子蹲了下去,他斜眼睛看了看绿云:“他们这在宫里是不是叫暗通款曲?”
    绿云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谢玖暗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理会那两鬼。
    “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她笑,“想给本宫传什么话?”
    安平毕恭毕敬地道:“大人吩咐小人转告娘娘,背地里散播……谣言,并且推波助澜的人已经大人已经查出来了。”

  ☆、189 指路

谢玖微微垂眸,静候下文。
    万忠此人阴险狡诈,无利不起早,她不会白白卖这个人情给她。即便他们传出了丑闻,他也不会当真把她当成盟友,甚至有可能连曾对她一片痴心的淑妃都恨上。平白动用宫里人给她传消息,无非就是他那里动不了,或者不方便动,希望借她的手除了。
    出了丑闻这一茬,便是皇帝恩宠如旧,万钟那七弯八拐的肚肠估计一天不知道转几遍,纵是泼天的富贵也总觉得头上悬把刀。
    不管幕后那人是冲着他,还是她,总归阴了他,万钟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没可能就这么轻拿轻放,抓几个虾兵蟹将就算了。惹上万钟这活阎王,算那人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大人说此番掀起如此大的风浪,全是暗中有人操纵茶肆酒療那些民间流言,以致谣言满天,那些学子秀才不过是风闻,便自动自发做了别人的马前卒。大人抓了一些地痞,他们指认的便是太常寺典簿韩容。”
    安平顿了顿,低眉敛目。“韩容岳父乃礼部郎中陆鼎,其六女陆月兰是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朱维中的三儿子的嫡妻,也就是昭阳宫那位的弟媳。”
    好一盏指路的明灯,连路标都给她排好了。
    从韩容到朱维中三子,剑指当今皇后,万钟是有多怕后\宫掐不起来?
    谢玖忍不住笑了,“你的大人让你传这话给本宫,是想对本宫说什么?”
    “陆月兰?”舒宜那张丑脸一下子凑到谢玖面前放大,“是不是就是皇后叫她丑儿那个女的?你不是早就知道是皇后使的坏吗?”
    谢玖冷不防吓了一跳,脑袋下意识地往后挪。
    素锦在门外候着,卧室唯二的人安平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眼睛几乎黏在地面,谢玖十分庆幸丑态没被看到,抬眸狠狠地瞪了舒宜一眼。舒宜反应过来。讪笑着飘远,“大长腿,你的脾气越来越火爆了。俺只是一时激动,不是存心吓你。你放心。”
    谢玖索性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审视地望着跪着安平。
    “大人押了那韩容三天两夜他都拒不承认,后来是由他的顶头上司太常寺卿和他岳丈一同向皇帝求情,才保出了韩容。没有证据,韩容拒不承认,大人也拿他没有办法。”安平道。
    “大人说,娘娘被人陷害,有权利知道这些,便让小的转告给娘娘。”
    有权利知道,还是有权利反击?
    谢玖忍不住笑。万钟打了一手好算盘。他哪里是查出了韩容,根本是查出了皇后,和她身后的内阁首辅朱维中,以他现在之力无法与之抗衡,就想让她在宫里冲皇后下手。他再伺机而动。
    本来皇后设下那阴损招式,她就没打算硬抗下来。皇后给她的,她会一一讨还回来,甚至更多。
    至于杜月兰究竟是皇后还是秦妃的马先卒,对她来说并不很重要。她若想一朝飞上枝头,这两位就都是不可避免会对上的。
    “你们大人费心了,如果他让你传的话传完了。你可以下去了。”谢玖道。
    安平一怔,没想到惠妃居然多半个字也没问,害他得到大人指示的时候做足了心理准备。毕竟上一次替他家大人传完话,就让惠妃拎着脖领子要告到皇帝那儿,结果皇帝没告成,到在太后那儿将他卖了个彻底。
    虽说最后有惊无险过关。惠妃出人意料的后来也没有踢他出宁安宫,就当没那么回事,但他还是提着一颗心,不知道哪知惠妃一抽疯想起来还有个他没收拾,就在眼皮底下。弄死他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娘娘,恕罪。”
    话出口,不只谢玖,连安平自己都愣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口误。这是把他心理话都说出来了吗?
    谢玖失笑,挥挥手。“下去吧。”
    “谢娘娘、谢娘娘。”安平摸了摸汗,走出了门才终于长叹一声,终于还是活着出来了。
    舒宜在空中飘来飘去,八字胡一翘一翘的。“你还说你俩没啥?他咋总让这个死太监给你传话啊,你俩是不是有一腿?大长腿,你虽有恩于俺,但俺还是要说一句公道话,你都嫁了人就安分守己一些吧。你这一肚子心眼,不能三从四德也就罢了,也不能给皇帝他老家戴绿帽子……那可是天下人的皇上啊,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怎么能把那帽子颜色说换就给换了呢?”
    绿云目瞪口呆,看了看谢玖,又看了看舒宜,又看了看谢玖,才道:
    “惠妃娘娘,”她语塞半晌,“齐妃可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谢玖双手抱肩,斜睨舒宜,“别嗦里吧嗦的一堆废话,口无遮拦,我如果知道你在外面和那些鬼造我的谣,我就让陛下请法师道士和尚一起收了你。”
    舒宜飘到半空停下,八字胡上下抖了几下。
    “你是俺恩人,俺哪会说你?别开玩笑啊……说真的,你也不一定就能找到那些法师道士和尚……好多都是江湖骗子,俺行走江湖,见得多了,好心提醒你。不要信。”他道,“千万不要信。”
    他那三白眼隔着老远瞪着她,似乎是这样就能让她看到他的真诚。
    谢玖懒得理他,索性闭目养神。
    舒宜转战绿云,一心就想缠着她聊天,聒噪个没完,奈何绿云爱理不理,久而久之,舒宜也便没了声息。
    谢玖这才坐起身,谁知环视一周,不仅舒宜踪影皆无,连绿云也不在。
    不会真让那丑鬼给拐跑了吧?
    谢玖呲牙。
    原本她都想告诉绿云她妹妹的消息了,只怕舒宜在旁边掺和,胡言乱语坏了事,可若直接让他出去,他绝对反其道而行死赖在宁安宫。她只有等舒宜自己玩腻了自己飘走,谁知道——
    “娘娘有什么吩咐吗?”屏风那一头绿云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躲那后头去了,”谢玖笑,“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绿云透明的身体穿过屏风,羞赧一笑。“奴婢毕竟是鬼,担心娘娘醒来不小心看到吓着就不好了,这才躲了起来,正好也看看屏风上的画。”
    几句话说的谢玖想哭,特么的找个温柔体贴,为人着想的鬼真难。她自去年重生后见过无数的鬼,就碰到这么一个!
    绿云,真是人类的好朋友!
    “你过来。”谢玖放柔了声音。这几日她躺在榻上休养,脸上只淡淡的敷了层粉,没有了浓重色彩的修饰,使她整个人温婉柔和。她抬眼看向绿云,“你觉得生活在这个皇宫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
    绿云一怔,为谢玖这毫无逻辑的问话。难道是跟她解释为什么和别人有一腿?可是,和她解释的着吗?
    “奴婢在这宫里也只认得春禧宫的鬼,断断不会传娘娘的闲话。”
    谢玖嘴角抽搐,绿云这是把舒宜的话当真,以为她又要拿那些话来要挟她?
    “你想太多了。”她咬牙,“我就是问你,你觉得这宫里的人,是幸福的多,还是不幸的多?”
    “……自然是不幸的多。”绿云虽然不知道谢玖为何这样问,还是如实地回答。“奴婢在这宫里六七年,做下人的,有下人的苦,被欺凌打骂,最惨是被迁累至死;做后妃的,不得宠的被得宠的欺负,有时还要挨宫人的白眼欺负,得宠的虽有皇帝的宠爱,可挡不住其他妃嫔的恶意,下绝孕药那是轻的,有的甚至不明不白就死了……在奴婢看,宫里锦衣玉食,活着却也是心惊胆颤。”
    “宫外也苦,吃不上饭,饿死渴死的也多。”她茫然,“奴婢也不清楚哪里更苦,可是若要我选,我宁愿吃苦受累和家人在一起,也不进这吃人的皇宫。起码宫外没有那么多的诱\惑,家人的感情也更纯朴。”
    说着说着,绿云似乎有些明白了谢玖的意图。
    “我想告诉你的是,”谢玖淡淡地道,脸上看不出情绪。“我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只不过身在其中,不想被人推着走,只能自己一步一步向前赶。我可以告诉你,你妹妹宁兰到底在哪里,但人死万事皆空,我还是劝你不要插手人间事,你管不了她一辈子,你甚至连和她说话都做不到。”
    绿云愣愣地看着谢玖,继而是一阵狂喜。
    “娘娘知道我妹妹在哪儿?她在哪儿?谢谢娘娘——宁兰还活着?她,娘娘的意思是,她过的不好吗?”
    “如果她过的不好呢?”谢玖问。
    绿云的喜悦一点一点消失,喃喃道:“奴婢就知道,娘娘说了那些话,其实已经说明白了。可是她过的不好,我又能怎么样呢……”她叹了口气,“我还是想去看看她,她有二十二三岁了,奴婢死的时候也才不过十八岁……不知道她长大后,相貌有没有变。”
    谢玖静静地等她说完,半晌,淡淡地道:“我没有说她过不好。好不好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绿云不知所措,身形飘忽一下向左一下向右。“娘娘别逗奴婢了,您能告诉奴婢,宁兰在哪里吗?奴婢想去看看她。”
    “昭阳宫。”谢玖看着绿云蓦然瞪大的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她,显然没有忘记方才安平所说这惠妃的死对头是谁。“宁兰现在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半晌,望着四周空荡荡的卧室,谢玖垂眸浅笑。

  ☆、190 解脱

谁知绿云去的快,回来的更快。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让舒宜给领了回来,可怜兮兮地哭着,连原本就透明飘忽的身体更加透明。
    根本不问谢玖开口去问,舒宜扯着大嗓门一顿骂,去除那些粗俗不堪的乡野俚语,基本上也将来龙去脉交待的清清楚楚了。
    绿云听了谢玖的话,没有半分犹豫直奔昭阳宫,谁知还没看明白哪个是她妹妹,就让焦脸女鬼给打了出来。这绿云虽做了十几年的鬼,不过是前几天才恢复神智,没有半点儿还手之力,让人家好顿胖揍,躲宫门外面嗷嗷哭,让四处乱窜的舒宜正好巧见,这才领回了宁安宫。
    “他娘的,欺人太甚,当昭阳宫是她家开的?!那丑鬼死婆娘,爷爷自来都是恃强凌弱的主儿,今儿非给助鬼为乐一把,好好的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俺的厉害,不然真以为俺怕了她!”舒宜八字眉连着八字胡有节奏地一上一下抖动呼应,三白眼瞪的老大白色几乎把黑眼睛挤爆。
    “妹子你别哭,哥哥总会给你讨回公道,不能让那丑婆娘在宫里作威作福。这千娇百媚的妹子也是她能欺负的?”
    “……”谢玖默,舒宜这究竟是正义感作祟,还是为色所迷,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绿云嘤嘤就是哭,看了看正义感爆棚的舒宜,不知道是叫哥哥好,还是叫大爷好。“我、我只是想,呜呜……见我……妹妹……”
    “俺他娘就不信这世界没有公道了,丑婆娘守着昭阳宫跟狗窝似的,不让俺位随便逛,不要脸!”舒宜激动地握拳,也不知听没听清绿云的话。说罢,嗖地就飘走了。
    谢玖无语,该怎么说绿云呢。
    她猜中了前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造化弄鬼吗?
    “你。”她叹道:“皇后托病在昭阳宫养病,宁兰身为贴身服侍的大宫女,肯定是难见。再过十几天太后的治宫权一回交,皇后的病也就该好了。那时你就能看到宁兰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皇后很倚重宁兰,在宫里她是多少宫女的榜样人物。”
    绿云渐渐止了泪。
    “娘娘记得宁兰的模样吗,她现在是什么样?”
    宁兰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谢玖怀疑宫里哪个妃嫔会敢无视她的存在。皇后国母的身份摆在那儿,她身边的宁兰随意往外一站,也没半个人敢轻忽半分。
    “她没有你好看,”谢玖直言不讳,又仔细看了看绿云的脸。“比你高上一两寸,宠辱不惊。可能跟在皇后身边见多识广,若是摆出架式,比普通妃嫔还有气势。”
    绿云边听边笑,然后又哭。
    “她以前很爱哭的,还怕黑。”她哭道。可自从答应惠妃进了春禧宫,她除了给宁兰留下了两锭银子和一支金钗,就再也没见过她,现在只凭想像,她根本想不了妹妹的模样了。
    “我只想再看她一眼。”她哽咽。
    “会有机会的。”
    谢玖叹了口气,眼见绿云这般执着,她劝什么也是听不进去的。便不再多言。
    舒宜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谢玖只当他骂了一通,发泄发泄也就完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当真怒发冲冠,做出了二十年后的鬼魂一提起这绝无仅有的丑鬼都竖起大指的事来。
    大约是酉时末,天色已黑。高洪书和连书来到宁安宫。
    自从晓荷池遇鬼,这两人对一同出现在惠妃面前已经形成了恐惧性条件反射,在去宁安宫的一路上腿肚子就转筋,头发根刷刷就竖了起来。一见谢玖,这二人脸色煞白。几乎和谢玖手里的盛着清水的白釉茶盏相媲美。
    “陛下政务繁忙,吩咐小的只会惠妃一声,今晚就在含章殿歇下不过来了。”高洪书只觉这卧室里的夜明珠照出来黄绿色的光阴森森的泛着股子诡异,也不知是不是夜凉如风,他这一身身的起鸡皮疙瘩。
    他踌躇着抽出袖口里明黄的圣旨,递到惠妃面前。“这是陛下写给娘娘的圣旨,陛下吩咐小的一切听娘娘吩咐,请娘娘指示。”
    连书一呲牙,扯出一脸的苦笑。
    皇帝是叫师父听惠妃指示,不是他啊,为什么要拉着他,为什么好事不想着他,和惠妃有关的总要拉上他,他特么已经有了惠妃恐惧症了!?
    谢玖一只手端着茶盏,一只手摊开圣旨甩到腿上,大略一看,“写的很好啊。”她提着圣旨递了回去。
    高洪书愣眉愣眼地双手捧回圣旨,虽说这没盖玉玺,好歹也是皇帝亲手所书的圣旨,惠妃要不要这么随意?真当这是骗死人的玩意儿——呸呸呸,他在心里连啐数声。
    不是骗,不是骗。他在心里默念,至于念给谁听,他自己也不清楚。
    “我没什么吩咐的,你们去延晖殿按照以往怎么读圣旨的样子重复一遍就可以。”谢玖笑眯眯地道。
    高洪书和连书面面相觑,只觉一阵阴风吹过后脖子,两人不约而同激灵打了个寒颤,一定是他们听的方式不对,惠妃和皇帝这两货合起伙来吓唬他们,逗他们玩的吧?
    姑且不说是不是有十几年前冤死的鬼,那延晖宫前几天才发生一起命案,这两货就忍心把他们俩扔那阴森恐怖的地方念这狗屁圣旨?!
    “娘娘……您别逗小的们了……”高洪书哭丧着一张脸。
    谢玖一怔,“陛下没和高公公说,这是真的?”其实她想说的是,这哪里是皇帝和她在逗他,分明是老天爷在逗她呢!
    高洪书和连书在风中凌乱,精神恍惚地向惠妃告辞,出了宁安宫,隐约间似乎听到惠妃说了声:保重。
    特么的保个屁重,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吉祥话,是送他们去见鬼,不是拜神仙!高洪书在心里呐喊,特么当太监就够惨了,忙忙碌碌一辈子临死都没个人送终,还偏偏遇到这两个神经病,一天不作妖浑身痒痒,长了一身欠虐的肉,就活该让他俩掐个没完,谁也甭得消停。
    “师父。”
    “说!”高洪书气鼓鼓地,各宫门前都挂着宫灯,也有照亮的,怎么他就能生生走出迈向地狱的感觉呢。
    连书迅速地瞄了高洪书一眼,低声道:“师父,你刚才把心里话全骂出来了,你知道吗……”
    “……”
    高洪书一咬牙,挺直腰板。“骂了咋地,你还能传出去?!这一路上也就咱俩,也就咱俩……”他眼泪几乎没喷出来。“就咱俩去那作死的地方。”
    “师父放心,连书知道远近。”连书连声保证。
    高洪书颤巍巍地抓住连书的手,俩人的手一个赛一个的冰。“好徒弟,就咱俩。”
    连书默,特么就不能换句话吗?
    两人心里拧巴着不愿意去,可脚下却都要生出风来了,生怕去晚了,便像上次和惠妃在晓荷晓那样赶着个子时,最是阴气旺盛的时候。好歹那次还有个能看见鬼的惠妃,这回就怕他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安宫和延晖宫是在东西两个方向,皇帝吩咐别露了底细,高洪书二人便在含章殿出来时换了最底层小太监的衣服,本来就不合身,走的越久越觉得磨下胯磨的生疼。
    风一般地赶到了延晖殿外,连书手上的宫灯上下左右地一抖一抖,一阵夜风恰逢其时吹过,蜡烛倏地灭了。
    两人嗷地一声抱到了一起,连书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直念阿弥陀佛。
    “快点上,别别别、别自己吓自己!”高洪书哆哆嗦嗦地掏出火折子,塞到连书手上。“快着点儿,御林军别一会儿巡到这边,让他们看着。那时候那啥吓不死咱俩,皇上都得掐死咱俩。”
    连书深呼吸几口,吹了四五次,终于才到蜡烛给点着了。
    “你拿着灯,你走前面。”高洪书推了他一把。
    连书嘎嘣一声几乎咬断后槽牙,说好的同甘共苦呢?说好的相依为命呢?到了鬼面前,都秒成渣了是吗?!前脚还在跟这儿师傅情深,转脸卖起他来可真是毫不手软。
    “你年青,火力旺,别怕,有师父在后后后、后面顶着呢。”
    连书欲哭无泪,后面那顶吗,那叫尾随!
    无奈形势没人强,年纪人家大,职位人家高,连身高他都矮人家半头。连书默默地叹了口气,让高洪书在后面半推半拉就拱到了宫门前,他深深地吸口气,闭着眼睛用力一推,一股阴风袭面而来……
    皇帝说了晚上不过来宁安宫,谢玖洗了把脸就准备歇息。
    绿云堪称最称职的鬼魂,谢玖不和她说话,她绝对不会喋喋不休个没完,就安安静静地躲在墙角径自出神想着什么。
    素锦还是在屏风另一面,少了舒宜那聒噪的嘴,卧室一片安静。
    谢玖迷迷糊糊地正要睡,便听到外面震耳欲聋的山呼皇上万岁。她猛地睁开眼睛,屏风那边素锦窸窸窣窣地起身的声音,道:“娘娘,是陛下来了吗?”
    不等谢玖回过神,绿云忽地飘出屋外,她兴奋的声音自外面传过来:“是春禧宫的宫人——他们,他们解脱了,终于解脱了,惠妃娘娘!”

  ☆、191 挟恩图报

那天晚上,据说很多人都听到了山呼万岁的声音,甚至不少宫殿的妃嫔手忙脚乱衣衫不整地出来迎驾,有人甚至以为出来晚了怠慢了皇帝坐地上一顿嚎啕大哭,一时在宫中传为笑谈。
    宫人有的曾看到西边有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都在私下传是神仙显灵,护佑天子。
    如果说皇帝一ye之间,被各种神话被各种传说加持,塑造了他高大上的形象,那么对于昭阳宫的皇后朱德音来说,绝对不是个令人愉快的ye晚。
    天将亮未亮之际,谢玖在睡梦中被舒宜的大嗓门喊醒,一睁眼对上的就是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滴滴嗒嗒地落到她的脖颈,她一怔之后是嗷的一声尖叫,腾地坐起了身,还不待喘匀了气,只见地上、半空已经挤满了各色鬼魂。
    谢玖倒抽一口冷气,这些鬼是要占领宁安宫吗?!
    “妹子,绿云妹子,”舒宜飘到半空,扯着脖子喊道:“俺们给你报仇了!俺们去了昭阳宫,狠作了一顿,哥哥替你好好教训了那丑婆娘了!”
    绿云自墙角飘飘忽忽地飘到舒宜对面,在空中就是一拜。“谢谢大……大哥。”她才起身,小李子就晃荡着一个脑袋凑了上去,她不冷防吓了个激灵,嗷地一声就飘回了墙角。
    小李子哈哈大笑,飘远了。
    “我们也算替你出了口气呀,惠妃,你不是和皇后互相看不顺眼吗?”
    “有好戏别忘了支会一声啊。”
    “你是不是给丑鬼烧香?我们活着在宫里,死了还在宫里,你怎么不想想我们啊,不能厚此薄彼。”
    “咸熙宫,昭阳宫还有长秋宫,望春宫,你都快被骂出花儿来了,唉哟。这天天不带重样儿的,每天听着都有不同的感受。”
    ……
    谢玖倒在榻上直接装死,她生怕接上一句就千百句等着她回,一个眼神交错就缠着没完没了。絮絮叨叨地谈生谈死谈人生哲学。她不过是个宫妃,全部的人生就是争宠斗狠,她不想那么有深度有思想。
    天光大亮,宁安宫才算安静下来,绿云这才近身正式地又谢了舒宜一遍。
    “你不必跟俺客气,咱俩谁跟谁?”舒宜背负双手,吧唧着嘴。“其实俺和那丑婆娘没有过节,可看你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就这么让她欺负了,俺这正义感爆棚,他娘的英雄救美的心一下就起来了。所以才发挥俺强大的号召力,凝聚力,领导力去替你出了口恶气。”
    “都是为了你!”舒宜重重地点头,八字胡上下颤动。
    谢玖东拼西凑也听出来舒宜他们这一堆鬼大闹昭阳宫,三十来个鬼魂群欧那焦脸女鬼。也亏得他们还好意思大肆庆祝。
    舒宜是因为绿云出头的没错,可这么大喇喇地买好要人情是几个意思?是想绿云以身相许,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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