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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天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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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外面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沐萦之心中一紧,很快便听到守在外面的人通传道:“夫人,将军到了。”
按着规矩,新娘子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因此外头的人通传后,等了片刻,方才将门打开。
一身喜服的白泽当先走了进来,身后捧着喜盘喜盆的丫鬟鱼贯而入,有的端着合卺酒,有的端着喜棍。
全福夫人正要上前说吉祥话,白泽忽然开了口:“诸位都忙了一天,该是劳累了,你们把东西放下便出去吧。”
话音一落,屋子里众人脸上的笑意都僵了一下,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沐萦之亦愣了下,旋即恍然。
白泽本是不愿意娶她的,在众人前的婚仪碍于天威他都做到了,但如今进了洞房,那些该省下的仪式,他自然是一个都不愿意再做了。
到底是全福夫人见多识广,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都出去,把洞房留给将军和夫人吧。”
“恭贺将军和夫人缔结良缘,祝将军和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众人齐声恭贺过后,依照白泽的吩咐将东西放在桌上,依次出了房间。
冬雪是最后一个走出去的,她看着端坐在榻上的沐萦之和站在塌前的白泽,宛如一对璧人,笑着将房门带上。
喀嚓。
房门关紧了。
屋子里只剩下沐萦之和白泽,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沐萦之始终低着头,只看得到白泽的那双黑色的靴子。
他就这么打算站一宿吗?
这个念头刚一蹦出来,那双靴子忽然就从眼前消失,走向别处去了。
沐萦之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成亲之前,她总是担心洞房之夜,白泽会过于粗暴,又或者发现她是石女,勃然大怒。
但她从没想过,白泽根本就不想碰她。
然而片刻后白泽又走回了塌前,沐萦之惊愕着抬起头,白泽正好拿着喜棍,将她那块天蚕冰丝的纱质盖头轻轻挑起。
随着这纱幔除去,沐萦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他的脸。
她发现白泽的五官并不比裴云修差,甚至比裴云修还要生得好,尤其是那双眼睛。但他此刻的眼神与往常的凛冽不太一样。
他的目光很平静,像风轻云淡的湖面,湖中的水轻轻流泻,扫落在沐萦之身上,宛如春夜小雨。
“夫人,我们该饮合卺酒了。”白泽轻声道。
沐萦之这才回过神,慌忙地低下头。
她一直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的,前世第一次见面是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他的眼睛仿佛一个漩涡,总是有一股力量,拼命地将沐萦之拉进去。
就比如,她刚才的不慎。
白泽两手各拿着一半葫芦,递了一只到沐萦之手上。
葫芦里盛了酒水,两个葫芦瓢用红色的细线连着。
沐萦之正欲饮下,又听到白泽说:“等等。”
白泽握住了沐萦之捧着葫芦的手,将他的那一半葫芦里的酒往沐萦之的葫芦里倒了一点,从再从沐萦之的葫芦里往自己的葫芦杯里倒回了一些。
他的手掌很大,因为他出身农家,又常年习武,手掌十分粗粝。
沐萦之细腻的小手被他抓住,顿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我们老家那边的合卺酒,都是要将两边的酒混合在一起,才算合卺。”白泽道。
沐萦之仍是不敢看他,低头“嗯”一声,同他一起将葫芦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极少饮酒,偶尔会用一些果酒。
葫芦里装的是宫中御赐的贡酒,酒香四溢,但装酒的葫芦是苦葫芦,一苦一甜,正合了沐萦之心中滋味。
她看着白泽接过她手中的空葫芦,再次起身离开,走到了那架紫檀嵌染牙广韵十二府围屏后面去。
他在做什么?
更衣么?
沐萦之的心跳得极快。
孙氏昨天捧了一堆册子到她房中,教她如何侍奉夫君,她前世便看过,随意一翻便扔到一旁。
也不知道白泽有没有翻那样的册子。
或者说,他在外行军的时候,早已行过了那事。毕竟在军中,有专司为军士纾解的女子。
不过,沐萦之总觉得,像白泽那样的人,已有钟情之人,便不会再随意行事。
一转念,又觉得好笑,明明她只与白泽说过寥寥数语,哪里就能了解他的为人了?指不定他就是风流成性,贪图美色。
这个念头一出,沐萦之的心绪更乱。
先前觉得白泽因为对沐静佳痴情,不愿与她喝合卺酒,但现在,盖头揭了,酒也喝了。
洞房花烛夜剩下的仪程只剩下周公之礼。
沐萦之有自知之明。
她的相貌,她的姿色,对男人来说,是不可阻挡的诱惑。
现在看来,白泽虽然心不在她这里,但总还是会对她行夫妻之实。
沐萦之望过去,透过喜烛的光,可以看到屏风后晃动的身影。
的确是在更衣。
他……
沐萦之此刻的脑中,想到的便是昨日孙氏给她的册子。
她当真只是随手翻了一下,但里面的有一幅图印象十分的深刻。
凉亭之中,女子抱着柱子站着,男子站在她的身后,将她的后背抬了起来。
画中的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旁边一行小字注解:猿博,状如猿之搏戏,男担其股膝使臀背俱举而交,女情欣喜,神形皆乐而男不泄,则可百病不生。
那画中男子,身形伟岸,沐萦之当时看了,便觉得像是画的白泽,如今看着屏风后的身影,越想越觉得相似,脸庞亦如发烧了一般烫起来。
她到底在想什么?男女之间,若无真情,即使欢好,又怎会真心愉悦?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屏风后的白泽终于走了出来。
他已经将喜服褪下,换上了单薄的寝衣。
许是礼部的人没量好他的尺寸,那身寝衣套在他的身上,显得有点紧绷,露出了他隐藏的线条。
那个身形,愈发像画册中的男子。
沐萦之垂眸不语。
迟疑中,白泽醇厚的声音响起。
“你的凤冠霞帔看起来有些重,要我帮你褪下吗?”
第24章
“不必,”沐萦之本能地答道,只觉得身上每一处地方都警醒起来,生怕白泽下一刻就会伸手来“帮忙”。
她低声道:“不必劳烦将军了,我自己来。”
沐萦之站起身,也像白泽那般,走到那架紫檀嵌染牙广韵十二府围屏的背后。
屏风后面是衣柜和妆台。
沐萦之坐在妆台前,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她从来没有自己动手更过衣,也没有自己动手卸过妆,更没有自己给自己解过发髻,何况还是今日这样繁复的发髻。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实不知该如何下手。
犹豫再三,她决意先把头面取下来,往常春晴她们也是这样的。
沐萦之顺利取下了最沉的那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轻快地舒了一口气,接着她又去取红宝石耳坠,然而一用力,耳洞那里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嘶!”沐萦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白泽隔着屏风问。
沐萦之摸着发红的耳朵,终是决定放弃,“烦请将军请我的丫鬟进来。”
“好。”
片刻后,秋雨和冬雪就走了进来。
一见沐萦之端坐在妆镜前,便知怎么回事。
“姑娘,要伺候沐浴吗?”往常沐萦之入睡前,总要泡一个花瓣浴或者牛乳浴。
“不必了,洗把脸就行。”沐萦之斩钉截铁道。
怎么可能在这房中沐浴?
“是。”
当下冬雪就去打了盆水,帮沐萦之净面,秋雨则熟练地将沐萦之的发髻散开。
等理好妆发,冬雪将寝衣奉上,为她更衣。
沐萦之的寝衣与白泽的寝衣是同一匹云锦做的,等她换上之后,才明白并非礼部的人弄错了白泽的尺寸,而是这寝衣本就是做得贴身。沐萦之身姿极为纤弱,平时穿别的衣裳空落落的,这寝衣却如贴在她的身上一般,将她的线条和盘托出。
沐萦之不必看镜子,便已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记得我的箱笼里带了寝衣,你们把那件取出来,给我换上。”
冬雪和秋雨相视一笑,竟敢不答她的话,径直出了屋子,将房门重新合上。
洞房里又只剩下沐萦之和白泽二人。
沐萦之独自坐在屏风后面,踟蹰着不敢擅动。
六月已入夏,但夜间风凉,寝衣轻薄,沐萦之坐在那里,身上冷飕飕的。
今日一早就醒来,片刻不得松弛,到了这个时辰,她恨不能钻进被窝里,好好睡一觉。可偏偏,白泽像一堵墙一样坐在榻边。
沉默了许久,白泽先开了口。
“夫人,你换好了吗?”
“我……”
想说没换好,但丫鬟都退出门许久了,再说没换好,岂不是掩耳盗铃?
沐萦之正在酝酿着措辞,屏风那边的白泽似乎沉沉叹了口气。
“你不必害怕,你不愿意做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
踏进洞房之后,他们互相都在客套着,将这出洞房花烛夜扮演得很好。
但白泽一句话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他的声音凉如水,一滴一滴落在沐萦之心上。
一时之间,她胸口仿佛堵了千言万语,想说的话太多,竟不知该从哪一句说起。
是啊,他们俩都不愿意做的事,怎么会发生呢?
是沐萦之庸人自扰了。
顿了许久,方才平静地回了一句。
“多谢将军体谅。”
白泽站起身,从榻上拿了一个枕头,径直走到窗边的紫檀木美人榻上,将枕头往上一扔,便躺了上去。
他果真是无意洞房的。
沐萦之如释重负。
见白泽已经躺下,她终于绕出屏风,如愿以偿的钻进了被窝里。
云锦织成的锦被轻盈柔和,帐顶绣着盛放的百合,处处透着用心和喜庆。
沐萦之刚刚还觉得困倦极了,这会儿躺下了,怎么都睡不着。
她将被子往头顶拉了拉,只把眼睛露在外面,扔了一丝余光到美人榻那边。
这一望,顿时觉得好笑。
那美人榻本是为女主人准备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倚坐在上面,白泽身材高大,小小的一个美人榻根本不够他睡。他的头枕在枕头上面,脚伸直后比美人榻整整长出一截。
他上身平躺着,两条腿放在美人榻的扶手上,那模样不像在睡觉,反而像在练功。
自讨苦吃!
不知为什么,沐萦之心里仿佛出了一口恶气。
她转过身,背对着白泽,闭上眼睛想睡,翻来覆去纠结了一阵,终是开了口。
“将军,你睡了吗?”
美人榻那边很快传来了回音。
“没有。”
原来他也没睡。
沐萦之依旧躺着,直直望着帐子顶的百合花,道:“那美人榻对你来说太小了些,不如我们换一下,我睡美人榻,你到这边来。”既是要合伙演一出赐婚的好戏,她与白泽之间友好些,日子便会好过一点。
“不用了,这么躺着,我觉得很舒服。”
“舒服?”沐萦之难以置信。
“我不是客气,这个地方对我来说的确非常舒适。从前我在北疆的时候,还在树上睡过好几夜。”
“树上?”
“嗯,碗口大的树枝,树皮都干了,被太阳晒干了,手一碰就会划出血,我在树枝上坐着睡一夜,早上跳下去的时候连铠甲都被磨破了。”
“为什么要在树上睡?”沐萦之问。
“那时候我是军中的斥候,须在远离军营的地方留意周遭的情况。当时那座山上虫蚁极多,还多是毒虫毒蚁,没办法,我只能在树上睡。”
白泽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但战场的残酷沐萦之无法想象。
她读过边塞诗,里面有将军白发征夫泪的悲凉,也有不教胡马度阴山的遗恨。她也读过孙子兵法,知道三十六计。但她不知道原来做将军的人,还要为了躲避毒虫毒蚁在树上睡觉。
树皮真是很硬的。
沐萦之曾经在院子里被桃树挂了下,当下手指便破了皮。
想想这些,想想白泽的说的话,她忽然觉得虽然她跟白泽躺在一个屋子里,但他们之间的距离何止十万八千里。
“你要被子吗?方才我看见衣柜里还有一床蚕丝被。”
“不用了,我还热着呢!”
沐萦之自己无话可说了。
过了一会儿,又听得白泽道:“早些睡下吧,明日一早,还要进宫。”
“睡不着。”沐萦之实话实说。
“他们都说你身子弱,没想到这么晚了,你还这么精神。”
这可是她和他的新婚之夜,她哪里能睡得着?
但这话也不能对白泽明说。
“往日我睡前,都会喝一碗安神汤,大约是因为今晚没喝,所以睡不着罢。”
沐萦之的话音一落,便听到白泽翻身落地的声音。
“怎么了?”沐萦之望着他。
他径直出了门,片刻后,便听到他吩咐冬雪去煮安神汤。
“你的丫鬟说,要熬半个时辰。”
“多谢将军。”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方才与白泽的一番攀谈,虽然都是闲聊,但她觉得,白泽至少是一个坦荡的人。
她与他,往后相敬如宾也好,相敬如冰也罢,总不会闹得难堪。
白泽回了屋,重新躺在美人榻上,他面朝着里边,只拿背对着沐萦之。
沐萦之轻轻抿唇,也翻过身,拿背对着他。
“夫人,有件事我一直没机会跟你说。”
“什么事?”
“我进京之后,陛下便派人去我家乡将我的家人接来。算着时间,再有半个月,他们就该到了。等他们到了京城,会住进将军府。你会介意吗?”
介意?她如何介意?
“这里是将军府,将军的家人,自然是住在这里。”
白泽见她首肯,如释重负一般,又道:“我不通内宅之务,烦请夫人安排一二。”
“我记得公公已经过世了?”
“嗯,我爹早年当船工的时候落水,被水草缠住淹死了,我娘是个寡妇,一个人拉扯着我们兄妹三人和小叔。”
“小叔?”
“我小叔只比我大五岁,”谈起家里的人,白泽的语气明显松了许多,“说是叔叔,其实我俩的感情跟兄弟俩差不多。”
“婆母一人带你们,应当很辛苦吧?”
“是的,娘一个寡妇,为了养大我们几人在乡里吃了许多苦。也是因为这个,她的性子被磨得十分泼辣,也很倔强,认准的死理,谁劝都不听。”
便是京中贵妇,一旦丧夫,日子就难过了,何况是个村妇?白泽的娘,只怕不止受人白眼,还受尽了欺凌。
不然,白泽此时的声音,不会这样柔软。
沐萦之想了想,“既如此,等婆母到了京城,我把思慕斋让给她住。”
“那倒不必,思慕斋你住着便是,我娘不在乎这些。我娘是个很善良的人,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若她来时有什么言语冲撞,你不要生气。”
“将军何出此言?婆母是长辈,我自会以礼待之。”
这话沐萦之说得有所保留。
若婆婆真如白泽所言,是个善良的妇人,那即便粗俗些,也没什么不可忍耐的。但若她跟南安侯夫人一般,是佛口蛇心之人,那沐萦之自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除了娘和小叔,我还有两个妹妹,玲儿十五,珍儿十三,她们俩都是好性子的姑娘,等她们见了夫人,一定很想亲近。”
“这次来的,就他们四人?”
“嗯。”
“既如此,西路正好有三进院子,两位妹妹住最里面那一进,婆婆住中间那一进,叔父住在最外的那一进。将军意下如何?”其实沐萦之这个安排她有私心,思慕斋在东路,白家的人住在西路,即便他们难以相处,到底眼不见为净。
“如此甚好。他们初入京城,许多礼节不通,到时候,还要麻烦夫人指点一二。”
白泽那两个妹妹已到议婚的年纪。以白泽如今的身份,即便在乡间有中意的,定然也做不得数了。白泽在京里没有人脉,婆婆来了京城亦是睁眼瞎,少不得还要沐萦之来操持这些事。
沐萦之今夜才刚刚过门,就要开始给未来的小姑子操持婚事。
正在头皮发麻,冬雪在外面叩了门:“将军,夫人的安神汤熬好了。”
沐萦之支着身子坐起来,白泽早已跨步到了门口,从冬雪手中接过托盘。
冬雪转身,又将房门带上。
这丫头,怎地今日这么喜欢关门?
沐萦之心中一阵腹诽,眼见得白泽端了药,走到自己身边。
“夫人,安神汤。”
平常沐萦之饮安神汤,都是丫鬟一勺一勺的喂,但面对白泽,她自不会让白泽来喂。
“多谢。”沐萦之伸手接过汤盅。
喝汤而已,她岂能不会?大不了一顿牛饮!
沐萦之捧着汤盅,只觉得汤盅有些烫手。
白泽的手上全是老茧,端这汤盅毫无感觉。可汤盅落在细皮嫩肉的沐萦之手上,就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
“夫人?”白泽察觉到沐萦之的神色有些异样,弯下腰探究的看。
沐萦之捧着汤盅,感觉烫得受不住了,手腕子一抖,满满的一盅安神汤就全洒在了白泽的腰间。
寝衣的料子是最轻薄的绸缎,吸水极强,汤汁泼洒上去,便迅速的蔓延开来,瞬间就湿了一许多,绸缎紧紧地贴在白泽身上。
“将军,没事吧?”沐萦之吓了一跳,想去看看他有没有被烫着。
然而这一看,她便呆住了。
寝衣一湿,白泽身上所有的秘密便暴露无遗。
有一个地方,威风凛凛,正对着沐萦之。
第25章
沐萦之望着那里,一时呆愣,待她反应过来时,飞快地转过身躺下,拿锦被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一颗心高高悬起,怦,怦,怦。
有一点害怕。
明知白泽不会做出什么兽性大发之事,但心里就是很虚。
毕竟……
身后响起脚步声,沐萦之竖起耳朵,听着白泽渐渐走远,没多时,又听见了窸窸窣窣的水声。
今夜是洞房花烛夜,房间里一直备着水,原是留着给新郎新娘完事后用的。
饶是如此,沐萦之的心依旧怦怦直跳。
她不是未经事的小姑娘,上辈子与裴云修虽未成事,但肌肤相亲是有的。
可是方才那情景……
沐萦之忍不住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只觉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若拿自己的手腕跟他比,只怕这只手腕还要细一些。
她的一张小脸烧得滚烫,宛如撞见了怪物一般。
又过了好一阵子,听到脚步声渐渐走近,只是没走到榻边来,听着那动静,似乎是重新在美人榻上躺下了。
沐萦之终于舒了口气。
昨日沐萦之看那画册的时候,以为那些画师们为了刺激起看客心底的火苗,将画上的男男女女都描摹得格外夸张,然而此刻沐萦之才明白,并非是画师夸张,而是世上真有这般天赋异禀之人。
她努力想将方才所见之物忘记,可越想忘心头的记忆越深刻。
沐萦之辗转许久,悄悄转过头望向美人榻,见白泽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睡着了吗?
沐萦之望着那道背影,等了一会儿,那背影纹丝不动。
应当是睡着了,沐萦之紧绷的弦放松了一点。
她翻过身,索性面朝着美人榻那边睡着。白泽真的生得很高大,那么大个人,挤在那张小小的美人榻上,看起来有些可笑。
想着今夜的这些事,沐萦之始终无法平静。
他其实对自己是有感觉的吧?
不然又怎么那样直愣愣地对着自己?
沐萦之微微面红。
作为男人,他其实是想要她的,他的身体不会说谎。
可从换言之,即使他的身体已经坦白成了那般,他始终没有丧失理智。在他心里,还是不愿意背叛自己心中所爱吧?
沐萦之觉得自己是敬佩这种男子的,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莫名有几分酸楚。
这样患得患失中,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夫人,夫人。”隔着帐子,冬雪轻声喊着沐萦之。
沐萦之的睡眠一向很浅,不过唤了两三声,她便睁开了眼睛。
“什么时辰了?”
“卯时三刻。”
新妇进门头一天,本该拜见公婆,但白泽的娘亲尚未来到京城,礼部便给他们定下了进宫拜见帝后的仪程。
沐萦之下意识地往了一眼美人榻,然而榻上空空如也。
冬雪察觉到她的目光,笑着回道:“将军卯正就醒了,这会儿同霍将军一起去练武了。”
秋雨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将军说会跟霍将军一起用早膳,叫夫人不必等他,到了进宫的时辰在府门前见。”秋雨心细,想着刚新婚该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将军不在思慕斋用膳,自是有些担心。
沐萦之却松了口气。
“如此,你去备水,我要沐浴。”
昨日累了一整天,到晚上只洗了把脸就睡了,沐萦之觉得身上黏糊糊地,又乏得要命,现在白泽走了,正好可以沐浴。
热水都是现成的,冬雪很快就差人备好了,浴汤里洒了今年新晒的杏花花瓣,又在旁边燃了一点提神醒脑的麝香。
秋雨扶着沐萦之进了浴桶,待她坐定,端了一小碗红枣燕窝喂她吃。
沐萦之吃了几口燕窝,泡在香汤里,终是将昨夜那些纠结渐渐抛在脑后。
与此同时,明心堂后面的演武场上,白泽手提青霜剑,正与拿着连环钢刀的霍连山过招。
霍连山的功夫不错,这个回合在白泽手下足足走了二十招,手上的钢刀才被打落在地上。
“捡起来,再来。”
“啊?”霍连山的脑门上全是汗,一听这话顿时头皮发麻。
一大清早的,他还在被窝里,就被白泽拉到演武场上来,少说也过了一两百招了,白泽功夫太好,霍连山得打足十二万分的精神跟他对打,早已累得不行了。
“将军,不是,我说,你昨晚才洞房了,你怎么还有力气来折腾我啊,你要是没折腾够,找你媳妇……”
霍连山话没说完,一道剑光朝着他的脑门破空而来,他急忙往旁边闪躲,脚底一滑摔了个灰头土脸。
“把刀捡起来。”白泽冷冷道。
霍连山不敢再废话,急忙把地上的钢刀抄起来,再不敢松懈半分,心道将军真是厉害,昨晚洞房,今早就练武,果真是武曲星下凡。
白泽跟霍连山足足打斗了半个时辰,方才收手。
冲过凉,换好衣裳,坐上的饭桌。
他们俩的早膳是紫竹布置的,依着白泽的习惯摆得简单,四个金丝馒头,四个羊肉包子,两碗稠稠的白粥,外加一碟咸萝卜干、一碟烟熏火腿、一碟炒花生米和一碟腌酸黄瓜。
白泽和霍连山流了一早上的汗,早已腹中空空,当即动起筷子,将桌上的东西风卷残云般地吃了个干净。
紫竹见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忙递上帕子给白泽擦手,殷勤地笑道:“将军,有件事我想跟您说说。”
“什么事?”
“我当初在相府是得罪了左相夫人才被相爷送出来的,如今我家二姑娘嫁到将军府做了夫人,将军,您能不能跟夫人说说,别把我撵出去?”之前还在尚书府住着的时候,紫竹跑到河边跟相府的下人说过话,便知道了沐萦之将沐静佳送去庄子的事,从前同院的丫头也都被发卖了,后怕得不行。
搬来将军府后,紫竹便更加用心的当差,想在白泽面前挣点面子,好帮自己说话。
“内宅之事,是夫人说了算,你若是担心,自去找夫人说吧。”
言下之意,竟然是压根不想去给紫竹说情。
紫竹恨不得找个洞躲起来,哪里敢去找沐萦之,着急地向霍连山使眼色求救,霍连山忙低了头,拿着筷子把最后一颗花生米夹起来吃了。
“时辰差不多了,连山,你随我一起去接夫人吧。”
“是,将军。”霍连山扔下碗筷,跟着白泽一起走了出去。
紫竹急红了脸,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干跺脚。
明心堂是中路的正院,思慕斋是东路最大的院子,中路和东路间打了一条走廊,将两路连了起来,是以并不算远。
白泽和霍连山步子大,很快就走到了思慕斋。
守在门口的丫鬟见了白泽,急忙进去通报,这个时辰,沐萦之正在用早膳。
沐萦之心头微微发紧,又想起昨夜那面红心跳的场景,忙拿帕子擦了嘴。
正犹豫着等下要跟白泽说什么的时候,便见白泽和霍连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沐萦之没想到白泽会带外男进来,微微有些惊讶,但一想到不用跟白泽独处那么尴尬,顿时又宽了心,微笑着朝白泽颔首道:“将军。”
“夫人,这是我的好兄弟,霍连山,你们在街上见过。”白泽的语气倒是平淡,似乎昨夜的那些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沐萦之想,会不会是他也怕尴尬,所以特意带上霍连山。
“霍将军。”
“不敢当,”霍连山不知两人的那些小九九,急忙朝沐萦之拱手道:“末将拜见夫人,上次在街上,是我冲撞了夫人,还望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霍将军哪里的话,只是几块糕点,不足挂齿,何况……”沐萦之将目光移到白泽身上,“那五块杏仁糕,将军已经赔过了。”
霍连山咧嘴一笑:“往后夫人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差遣便是。”
“连山跟我有过命的交情,夫人不必见外,拿他当弟弟看就是,”
“如此,往后我便叫你连山兄弟了。”沐萦之微微笑道。
霍连山被她黑亮的眸子一看,顿时受宠若惊,“夫人太客气了,叫我霍连山就成。”
白泽道:“连山在京中没有亲眷,将军府还算宽阔,我想让他在府里多住些日子,等皇上论功行赏之后再搬出去。”
夜袭凤岭关一战之后,北桀军队遭到重创,大败而归,但北桀是游牧民族,还有一些小部落侵扰边境,是以战争并未完全结束。皇帝急召白泽进京,先给他一人论功行赏,其余北桀官兵,则要等到战事完全平息之后再行封赏。
沐萦之这才明白白泽为什么特意将霍连山带过来,这里是皇帝赐给白泽的宅子,他想留谁就留谁,但他特意来问沐萦之,算得上是尊重她这位将军夫人了。
“便如将军所言,连山兄弟在府中有什么需要的话,只管来找我说就是。”
“我没什么需要,只要将军和夫人不嫌我聒噪就是了。”
沐萦之淡淡一笑。
霍连山大大咧咧的,说话直白,嗓门也大,但是个有分寸的人,不惹人讨厌。
“将军,你们用过饭了吗?若是没有,我让丫鬟添两副碗筷。”
听沐萦之一问,白泽和霍连山的目光转到了桌子上。
与白泽简单的早膳不同,沐萦之面前的桌上,摆了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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