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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锁心[出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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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却只顾着抖搂羽毛上的水珠。
  “火烧痛苦,还是油炸痛苦?”我在想我该受到哪种惩罚,“呵……”我忍不住笑两下,“也许两种都有机会。”我闭上眼,刚才走了太久,很累,眼皮又有些睁不开了。
  “哇——哇——”这乌鸦真烦人。
  “好啦,吃就吃,还那么啰唆干吗?”我感觉到左手手心好像被什么啄了,没有痛感,只是有些心慌。
  “哇——哇——”乌鸦的叫声更加狂肆,大概是尝到了血肉的美味吧?
  我忍不住在梦中勾唇,吃吧,吃吧,吃完跟我一道下地狱,我的肉里可是有“冰潭”呢……
  瞧,我就是这么一个报复心重的坏女人!
  又不知睡了多久,我再睁开眼时,以为会看到一双只剩下骨头的手,却发现左手上绑了一条灰布带。
  在看到一双灰蓝的眼眸后,我暗哼:“找死。”他可知道我这小屋里放了多少种毒?竟然敢擅自闯进来。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不会是一直跟着我吧?”快五个月了,这家伙在哪儿藏身的?
  被骂的人却只顾着拿温水擦我的胳膊和额头,一句话也不说。
  静峙了好一会儿,直到我的身体慢慢恢复知觉,我才使力坐起身,只觉左手心一阵火辣辣的疼。
  见我有了痛感,他才放下手中的湿巾,从篝火上取来一只烤熟的山鸡,用匕首切下一片送到我唇边:“你说过,有活的机会就一定要活下来。”
  我笑:“我早就没机会了,你只是在增加我的痛苦。”多活一天,我就要多受一天的罪。我低头吃下了他手上的肉片,问他,“你喜欢我什么?”我到底是哪一点招惹到了他?我甚至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我答应过他。”
  “就因为你答应过李卒要保护我?”我摇头叹息,“诺言那玩意你相信?”
  他低眉,继续为我切肉,隔了好半天才微微点头:“相信。”
  真是个单纯的人。
  “罢了,让你走你也未必会听。”我用下巴示意一下屋角的箱子,“最下面那个红色盒子里有个珊瑚扣,里面的药丸你吃一粒。”他的指甲泛青,大概是中了山间的瘴气所致。
  也许是因为灰影的现身,这小屋子似乎有了少许生气,白日里再也不见乌鸦绕顶,晚间也没了夜枭哀号。
  只是我身上的“冰潭”仍然是一日重过一日,以至于后来,白天也经常醒不过来。
  “我教你一个简单的法子。”在他中了不知多少次毒后,我再也受不了他的笨拙,“越美丽的东西,越容易有毒,不要轻易去碰,如果非碰不可,找一头小兽先试一下。记得一定要是兽,禽鸟不行,它们能吃的,我们未必。此外,如果你要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记得把周边的地面松一下土,这么一来蛇虫鼠蚁便轻易不会靠近你身边。”我说了太多话,忍不住重重呼一口气,“你到底在找什么?”瞧他衣服上的青苔和泥土,以及身上的伤口和蛇印,像是挖药的老农。
  他低头,从腰间的布袋中取出几样草药,摊在我面前。
  我看着那几棵草:“你在帮我找解毒的草药?”没一样是对的。
  “这屋里的药已经足够我吃到死,不必那么麻烦。”我转脸看一眼门外的阳光,有些渴望,“带我去外面看看吧。”
  坐在湖边的青石上,秋阳炙烤,我却觉得冰冷刺骨。
  “聊聊天吧。”有知觉时,我需要一些事情来转移思绪,用来忘记身上的冰冷。
  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就说说你跟李卒是怎么认识的。”那时李卒应该很年轻吧?
  灰影的话少,叙述也简单,不过几个词就说完了整个过程。我要做的就是把他的词扩展成一个故事,李卒也自然而然地成了故事中的主角。
  李卒是八九岁时逃难去的月革,月革王喜欢他,但这并不是说他可以安然地做月革的上宾,他要像所有月革少年那样为自己的生存努力,所以他自己要求穿上灰衣。
  月革是用衣服颜色来区别等级的,灰色是最低阶,而最低阶的人只能在王城的最外围生存,想要出头就必须进角斗场。
  我想他当时应该是急于报仇吧,所以才拼了命想让自己变强。
  十三岁时,他靠自己的努力再次回到了王城,成为月革王的侍从,有权力挑选自己的仆人,灰影便是那个被他选中的。
  灰影是个拥有西域血统的混种,按照月革王法,他不能进王城做仆人,所以李卒才要求他成为死士,因为只有死士才有资格进入王城,灰影因此成了死士。
  他为什么会这么看重一个身份低下的混种?大概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处境吧,所以他看不惯年幼的灰影被人随意欺负。
  只有自己强大,才不会被人欺负,这时他给灰影的忠告,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年少的李卒是多么的极端。
  “因为他,你成了月革的第一死士?”
  他微微颔首。
  “他要求你做到最好,是因为他自己也做到了最好,他把你当成了他的影子。”给他取名灰影,大概也是在告诫自己,他李卒永远只是一个穿灰衣的外来者,没人帮,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取。
  “而你也愿意?”
  那双灰蓝眼眸因我的话显出几丝茫然,大概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吧。
  这是一个单纯到没有自我的人,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练就异于常人的身手,因为心无旁骛。
  又梦见他了,每次梦到他,天气都不好。
  这次是在下雪,白茫茫的,看不清周围的景致,只看到一大一小两串长长的脚印。
  脚印彼端是他和小孽障的背影,他勾着她的手,小黑跟在身后,并不见皓雪的影踪。
  “爹爹,皓雪还会回来吗?”小孽障问。
  “会的。”李卒答。
  “娘呢?娘还会回来吗?”
  “会的,瞧,那不是来了?”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大雪中,窈窕纤细,看不清长相,但绝不是我。
  “娘——”小孽障扑过去。
  我的手指缓缓伸进衣袖,却发现身上竟然没带任何杀人的东西,四下张望,除了雪,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用。我无奈地转回视线,却发现他们的身影已经渐渐模糊,我加紧脚步追上去,可惜越追越远,直到再也抬不动脚——两只脚已经冻成了冰。
  我明白自己在做梦,但即便在梦里,我也不愿就此放过那个女人。现实中我没办法达成心愿,如今只剩做梦了,至少在这里我不能再做输家。
  我站在大雪之中,等待着冰雪融化。
  等一个人很难,等一个人入梦更难,因为当中需要经历无数个噩梦或怪梦……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我的身体全部结成冰,只剩下一双眼睛时,我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白罗在我面前冷笑,阿梓抱着我的肩膀哭泣,紫姬和蓝絮侧身站在前面不远处,还有老妖婆那阴冷的笑声,我知道她们出现就意味着我该走了。
  可是,我不愿意。
  就在被她们一点点拖进无尽的黑暗时,身后传来了一阵阵嘻笑声。
  那个我盼望已久的梦境再次出现了,他、小孽障,还有那个陌生的女人……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想活下去。
  “啊——”一阵剧烈的疼痛在我的身子里炸开,我从未经历过这么极致的疼痛,忍不住呻吟出声。
  睁开眼,灯影晃动,满室昏黄。
  这里不是我的房子。
  “醒了?”一道熟悉的女音自头顶传来。
  我大口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抬眼看身边的人:“是你?”月革的大祭司。
  “你的表情看上去不怎么开心。”她把沾满血的双手放进水盆里清洗,“能活过来不好吗?”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不可能轻易活过来,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她缓缓拭去手上的水渍:“对一个昏迷了三个月的死人,我对你做了什么,重要吗?还是你不想活过来?”
  真的是她让我活了过来,她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中原人就是太自信,总以为化外之地便是蛮荒,什么都不懂。”她伸手拉开他身上的丝被,“我知道你现在浑身疼得像针扎,但是你必须站起来,否则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我忍着疼想坐起身,却在起到一半时又倒了回去,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被凌迟般的疼痛。
  “慢慢试吧,现在是子时,你大概还有三个时辰,忍过这三个时辰,就算你真的活过来了。”她披上风衣,与我点头作别,不打算留下来替我解惑。
  她走后,我又尝试了三次,直到第四次才扶着床柜勉强站起身。
  起身之后,才发现床头放了两只瓷盆,盆里慢慢的全是血,像是把谁抽干了一样。
  这不会是从我身上放出来的吧?
  “啊——”又是一阵剧痛,让人不想活的那种痛,疼得我不停地捶床,恨不得把自己咬死。
  从床头到床尾不过六尺长的距离,我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其间一度跪在地上呻吟不止。
  等我迈出房间门时,天色已然渐亮,东方天际微微泛红,衬得远处的雪山悠白素淡。这里是月革,想不到灰影那家伙竟然把我带来了月革!
  “你真的醒了!”伊娃的尖叫声刺得我耳膜一阵胀痛,“我还当大祭司说笑呢。”她抓住我的胳膊跳了半天高。
  真是个没眼色的家伙,难道没看出我的表情有多痛苦?哪里有心思跟她叙旧。
  “你不知道,阿卒师父把你带回来时,你都已经没气了。”
  她说什么?“谁把我带过来的?”
  “阿卒师父。”
  我左右环顾:“他……人呢?”
  “他有事,先走了。”她干笑两声,“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大祭司说施过血咒后全身会胀痛。”
  “他什么时候走的?”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如果知道你醒了,应该会来看你的。”
  她这一句“应该”让我足足等了三个月,却仍不见他的踪影,而我又不能离开月革,因为这是大祭司救我的前提——她要我留在月革王城,这是李卒跟她做的交易,拿我的自由换了我的性命。
  所谓血咒,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懂,只知道这玩意对女祭司来说,一生只能做一次,做过之后便会失去很多神通的能力,而大祭司之所以愿意为我牺牲,想必是和李卒做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交易。
  我等着李卒来告诉我一切。如果他还愿意来的话。
  听说他近来正忙着迎亲,对方是一个姓周的贵族名媛。他说过不娶妻的,想不到还是有人让他破例了。
  “十天之内,把这些都记下来。”一摞厚厚的羊皮书堆到桌上,打乱了我的思绪。
  我觑一眼桌上的书,再看一眼它们的主人——女祭司。
  “你在这里的三年,必须按照我的话做事,这是阿卒师父答应过的。”
  他答应了,又如何?
  “他的话你必须听。”
  因为他曾是我的男人,所以我就要唯命是从?
  “他说过,如果你不听,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女儿,还有他。”
  浑蛋!
  “怎么样?你听吗?”
  我哼笑,这不是废话吗?我活着就是为了他们,自然要听。
  “这些是月革祭司的术数和史集,以及入门心法,将来还会有各种天授经文,你都要一一记牢,以便将来传授给后人。”
  “你想让我做月革的女祭司?”
  “月革的女祭司要冰清玉洁,手不沾血,你觉得自己适合吗?”她笑笑,“你有这能力,可惜没这运气,你的身份也只能是‘天授的伴师’。”
  我不想听她的讽刺,低头翻了几页羊皮书,里面的字看起来相当的艰涩难懂。
  “阿卒师父半个月后会来这儿。”离去前,她通知了我一则好消息。


第二十八章  只是白桑
  这本该是场好戏,偏偏让一条狗给糟蹋了。
  我正坐在王城之巅的栏杆上,李卒站在门内——看上去挺势均力敌的对峙,偏生一条黑狗趴在当中碍事。
  我抬脚蹬住小黑的脖子,以免它那条湿漉漉的舌头舔到我的下巴。
  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小黑蹬到一边去,再看他,仍站在原处,动也没动。
  我本以为他会怪我悄然离去,或者是我对他成亲的事出言讽刺,但什么也没有。
  他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我,直看到我别开视线。是我有错在先,我没有跟他商量就离开,也没有告诉他我身上中了毒,命不久矣。
  他缓缓跨出门槛,在离我三尺远的距离站定,手扶着栏杆,眺望远山:“还是这里的风景最好。”
  我微微转头,看一眼他那瘦削的侧脸,以及鬓旁的微微华发,眼睛然不住一阵酸涩:“你看起来真老。”随即视线转向夕阳处,不愿看他这副德行。
  “你还答应了老头子什么事?”老头子自然是指那个半死的太上皇。
  “没有了,他只要求我不再出现,不再妨碍到你的前程。”在这一点上那老家伙做得倒有点生父的样子。
  “所以你就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等死?”
  “我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他的视线转向我,“那你现在怎么还活着?”
  也许大祭司说得对,我也是个自大的中原人,以为自己解决不了的,世上所有人都解决不了。
  “笨东西。”他低骂一句。
  因他的骂,我转眼看过去,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下意识问一声:“小孽障可还好?”
  “你不必知道。”
  我猜不出他是单纯为了气我还是说的真心话:“为什么不带她来?”
  他转回视线,继续看他的风景,不再理我。
  我缓缓滑下栏杆,挨近他身侧:“你来这儿是为了看我,还是为了兴师问罪?”我抬手轻拽一下他的衣袖,不管见面之前,设想了多少种理智的对话方式,最后见到却总会一片凌乱。
  他仍不作声。
  “非要把我训成听话的猫儿狗儿,你才罢休吗?”在他面前,我已经完全找不到原来那个自己了。
  “你不觉得话该反过来说?”他终于反手将我拉到他和栏杆之间,“你呢?想把我训成什么?”
  因为近在咫尺,他脸上的瘦削越发惊人,几乎让我脱口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我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脸颊。
  “不必过意不去,我变成这样全不是为了你。”他冷哼。
  “是吗?原来要成婚的人会变成这样啊,难怪你之前一直不愿娶妻。”
  也许是我的揶揄太过于认真,他一声叹息。
  夕阳渐渐沉入天际,最后一缕余晖扫过,正好映出一对相拥的人儿。
  “我对老头子发过誓,不会再见你,不然他会要小孽障的性命。”我趴在他的肩上,无比眷恋他身上的味道。
  “我知道。”
  “你何必花那么大的心思救我?反正迟早也要死。”我知道他让大祭司救我肯定是花了很大的代价。
  我这丧气话说罢,他搂在我腰间的手臂微微一使劲,显然是不赞同我的说法。
  “大祭司让我做‘天授伴师’,你知道的吧?”
  “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应该庆幸。”他托我坐到对面的栏杆上。
  “除了这件事,你还答应了她什么?”
  他扬眉:“一些我能做到的事。”
  “比如?”我不想再被蒙在鼓里。
  “有机会再慢慢告诉你。”
  他不想说,可见这些他能做到的事并没有那么容易。
  “想什么这么出神?”
  “在想老头子什么时候死。”我说罢看他。我口中的老头子毕竟是他的生身父亲,尽管他不承认,但事实终归是事实。
  他勾唇,并没有纠正我的不礼貌。
  “灰影回你身边了?”自从我醒来后,灰影就一直不曾出现过,想必是回到他身边去了。
  “留在丫头身边。”
  “是他告诉你我的去处的?”
  “嗯。”
  “看来他还是对你忠心。”我告诫过灰影,不许告诉他我的藏身之处,想不到最后还是告诉了。
  “在意他?”他眉梢微扬。
  我点头:“他可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主动对我好,却无欲求的男人。”
  “那我呢?”
  “你?如果我身上不是流着李玄的血,早不知被你扔去了哪里。”他不是个好男人,却是个好家人。
  我这么说出来其实是想听他的反驳,但他没有,最后失望的仍然是我。
  “叫什么名字有那么大的差别吗?”他不太理解我为什么非要把李城斜和白桑分开来谈,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但你之所以带我这么精心,都是为了那个人吧?”因为我是那个人的女儿,所以他才待我如亲人。
  “有什么不对?”他与我一样,对情感的事都是懵懂且自私的,硬要他说清楚怕也是为难他。
  既然得到了我想听的话,下面便到了说真心话的时候:“我不想让你跟别人成亲。”
  听了我这话,他的反应只是淡笑,大概是我的真心话取悦了他,或是他觉得我很可笑。
  “可丫头已经同意了。”
  我没想到小孽障会同意他娶别的女人,所以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你知道我是做什么出身的。”之前因为性命垂危,无力阻止这种事发生,所以只能放任,但是现在我活过来了,没道理再放任下去。
  “你确定自己能从我手里取走一个人的性命?”他双手撑在我身体两旁,好整以暇。
  “不能,但是我可以取走你的性命。”我注视着他的双眸,“如果我杀你,你会反抗吗?”
  “只要你舍得,我不会反抗。”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下巴搭在我的肩上。
  他的脸颊很烫,像是在发烧,背上还有股淡淡的金疮药味,可能是哪里受了伤。
  我拉他回到屋里看伤口。
  迷蒙的烛光下,他光着上身趴在床上,背上复发的旧伤口泛着深紫,我寻来药膏涂好之后,替他拉好棉被,再搭上他的腕脉——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竟能把自己的身子弄成这般破败。
  “胡生……不在了吧?”我一边试脉,一边问他。
  在得知是胡生把小孽障私自带走,以及发现他是老皇帝的人后,我异常愤怒,便做了些过激的事,现在回想起来,让他死,这惩罚似乎重了一些,即便不重,也该由他这个主人来发话才对。
  “失去了一只手,放他逃生去了。”他闭着双目,缓缓叙述。
  “我当时太生气了,也担心他会对你们不利,所以……”所以才跟老皇帝做了那种交易。
  他没说双目,只是点点头。
  “李卒——”试完他的脉搏,发现他不只是积劳成疾,还有些忧思淤积,我弯身趴在他脸前,与他面对面,“我有些不明白,你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烦心事?”他的地位早已非同往日,却比以前更加忧思费心,这些都可以从脉搏和面相上看出来,“如果眼下这些东西都是你想要的,你该高兴才对。”他眼睛里的笑容却一天比一天少。
  他睁开双目,眼瞳里映着我的脸:“当一个人还不会走路的时候,他会羡慕能走路的人,当他学会走路后,便迫不及待地往前冲,费尽心思寻找他要的东西,越走人越少,越走越蛮荒,他开始怀疑前面到底有没有他要的东西。一次又一次怀疑,却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直到前头再也没有路可走,他便自己动手劈开荆棘,自己开路,他仍相信前面的东西是最好的,直到他把傍身的野猫儿弄丢了,差点再也见不到,他才发现,他一直只顾着往前走,根本不曾在意过路边的风景。当他想停下来看看风景时,却发现不行,因为他正站在遍地荆棘的荒野里,停下来就会被荆棘扎死,他必须继续往前走。”
  野猫儿?是在说我吗?“那只野猫儿的爪子上是不是有毒?”我抚摸着他鬓旁的丝丝白发,“不然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确实满身是毒。”
  我忍不住失笑,他也跟着一起。
  “你为什么会答应娶一个你不认识的女人?”他早年推却了那么多贵族小姐,若真不想娶,谁也威胁不了他。
  “自然有娶的理由。”
  “我真的会杀了她的。”我不希望他觉得我是在说笑。
  “你不会。”
  “我会。”
  “你走不出月革城半步。”
  “要试试吗?”
  他伸手搂我过去。
  “李卒……”我不想结束这个话题。
  “嘘——”他却不准我说话。
  我不愿听话,继续道:“以前我不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是因为懒,而且我也不懂你们那个世界,可现在我有想要弄清楚的事,你不能总这么敷衍我。”
  他的呼吸渐渐均匀,像是睡着了。
  看来我的话又白说了。
  因为想让他多休息一阵儿,我陈早饭喝药之际多给他用了几味药。
  想不到他刚睡着,伊娃这个大嗓门便跑了过来。
  她近来春心荡漾,似乎看上了某个新晋的年轻大臣,相当的患得患失,因怕被外人知道,谁都不敢告诉,唯独喜欢跟我说三道四。
  “他们家与塔瓦家有婚约,他又只有兄弟两人,他哥哥娶了柏罗尔氏的桑吉,他肯定要娶塔瓦家的小姐。”她坐在我的书桌对面,从进来一直唠叨到现在,“塔瓦家的小姐出了名的泼辣,对待下人也严酷,听说她们身边的侍女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很可怜!”
  他仔细翻过一页书,尽量忽视掉她的喃喃自语。
  “难道你都不难过吗?阿卒师父也娶亲了呀。”她终于找到一个能引起我注意的话题。
  谈到李卒娶亲,我翻书的手不禁顿住:“光在这儿啰唆,解决不了事情,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她端起茶碗喝口茶,对我的提议有些莫名其妙。
  “你不喜欢那个察希尔娶什么塔瓦小姐,我也不喜欢李卒娶那个姓周的,不如咱们换个手,我去把塔瓦家的小姐们都杀掉,你呢,帮我去中原把那个姓周的杀掉,这么一来,既干净又没人猜得到。”
  “咳——”
  幸亏我预先就料到她会喷水,先一步把书挪到身前遮挡,才没被她的口水喷到。
  “怎么,不敢?”
  “咳咳……你不怕阿卒师父知道后生你的气?”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往内室探去一眼。
  “我都跟他说过了,他敢娶,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她与我对视了好半天,应该是没从我的眼睛里找到“开玩笑”三个字。
  “我不要。”
  “胆小鬼。”我把书放下,继续看。
  “不是我胆小,杀了又能怎么样?杀了一个塔瓦,月革还有那么多女人,他总归是要娶一个的,而我永远成不了他娶的那个。我是女祭司,一辈子都不能嫁人,即便他喜欢我,也不敢娶我,我也不能嫁给他。”她有些落寞,也有些不忿。
  “既然这么清楚,以后就不要过来啰唆。”整天被她吵也就算了,难得我今天把李卒迷睡,吵到他可就不好了。
  “你居然嫌我啰唆?没有我,你们生不出小尘疏,我可是你们的送子娘娘。”
  我抬眼觑她一眼。一个错误的人在错误的时间送了一个大大的错误给我,若非那个错误的结果我不讨厌,我早跟她翻脸了。
  “说不出话了吧?”她美滋滋地继续自斟自饮,“哎,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不认为今时今日,自己会有什么好消息,尤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十件有十件都是毫无用处的无聊事。所以当她凑到我耳边时,我忍不住想对她用迷香,这女人很需要歇歇她那张嘴。
  “哈瓦陛下要去中原。”
  那又怎样?
  “大祭司要留守王城,陛下要带我和白翼去,你是‘伴师’,也可以请示陛下跟随一起,大祭司也不好反对的。”
  这倒真是个好消息,不过小月革王跟我素来不对路子,我俩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我去向他请示,可以吗?
  可以不可以都要可以,因为我要见女儿。
  月革王哈瓦早已不是几年前那个不懂事的小男孩,十五六岁的年纪,形貌倜傥像男人的样儿了。
  对我的求见,他并没什么惊讶。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答应一件事。”他正在练习刺剑,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顺势倚到身后的白玉屏风上,打算看他能说出什么事来。
  “我要丫头。”这世上叫小孽障“丫头”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李卒,再有就是这个大我女儿十岁还有余的月革王,“不是要你答应把她给我,你没有这个权力,我要你答应以后不许反对。”
  我耸眉,到底还是这小子聪明些,知道不跟我们要承诺。小孽障想嫁给谁,不想嫁谁,那是她自己的事,长大后,她会自己拿主意。
  “李卒已经把她许了人家。”
  他一剑刺中靶心:“我知道,那是我的事,你不必操心,我只要你的保证。”
  “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你了。”小孽障会不会选他,是她自己的事,我只要保证我不管就行。
  协议就算达成了。
  我站直身子,转身离开。
  这些人,不管是沈家,还是小月革王,想要小孽障的原因不过就是为了李卒手中的权力,既然如此,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胜出的那个才会成为小孽障最终的对手,希望这可以成为她的一种锻炼。
  回到西殿时,李卒刚起身,像是饿极了,正在吃桌上的点心。
  “天刚黑,这么早就起来?”我给他用足了两天的迷药,不想他一天就醒了,“炉灶上炖着肉。”
  听我这么说,他放下手中的点心,起身到露台取来炖锅。
  月革人做肉一向不怎么精细,不外乎蒸、煮、烤,然后撒些盐巴了事。他从小在这儿长大,对这里的事物相当习惯,倒也吃得有滋有味。
  “刚才去哪儿了?”他了解我的性子,不是个会走亲串门的热络人,除了正事,极少出门,尤其他还在这儿。
  “月革王要南下,答应带我一起。”他昨晚说我不可能踏出月革城半步,我就踏出给他看看。
  他顿一下嚼肉的动作,看向我。
  我做一个“你奈我何”的表情,得来他一个摇头叹笑。
  “什么条件?”他切一块肉送进口中。
  “他说他要丫头,让我将来不要反对。”
  他的眉头微微蹙一下,随即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一小口,并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什么反应。
  “你确实不适合有孩子,走到哪儿都会被连累。”我揶揄他一句,都是因为他,小孽障才会这么吃香。
  “那是因为我的孩子太出色。”他漫不经心地夸一声自家闺女,“你吃过了?”
  “我不饿。”我拿出一只珊瑚盒在他面前招摇一下,“这是我新配的毒药,吃了它的人,死后的脸色与正常人无异,而且还可以保护尸首不腐,我打算留给你要娶的那位,你来给它取个名字吧。”
  他想了一下:“梦。”
  讽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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