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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宅斗手札-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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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她一柱香的时间。
  西峡不是牢狱,是皇宫西较为偏僻的宫殿,历来是皇子禁足被关押之地。它同陋巷差不多,不过陋巷是冷宫,关的是妃子。
  被禁军一路领着来到西峡的夹道,几处殿房阴森森的,这里甚至见不到一点阳光,到处充斥着潮湿的味道。辛四四忍不住捂住鼻子,“这是什么味啊?”
  禁军一壁在上了门锁的殿门前掏出钥匙,一壁回道:“这西峡常年囚禁犯错的皇子,每换一位皇帝,就要牺牲同辈的诸多皇子,南朝在夺权中失败的皇子们十有八九都寿终正寝在此处。他们自被关在西峡那日起,便失去了身为皇子的尊贵,好些的郁郁而终,不好的早就疯疯癫癫。屎尿的多了无人打扫,自然味道难闻。有什么好奇怪的。”
  辛四四被他的话说的一阵呕心,捂在鼻子上的手又紧了紧。
  殿门被打开的刹那,一个穿着干净的熟悉身影落在眼中。慕容冲对门而坐,房中干净异常,甚至还有些淡淡的丹桂香。
  禁军做个请的姿势,道:“大姑快些,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咱们还要送王爷上路。”
  辛四四连忙道谢。
  慕容冲仔细看着她,像是从不认识她,半晌淡然开口,道:“圣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午时便是我的死期。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她有些慌,将手里的食盒打开,把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解释道:“不是的,慕容王爷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欠王爷两条命,却救不了王爷性命。”
  慕容冲看着满桌子的菜,再扫她一眼,呵呵一笑,“四姑娘,既然说到你欠我两条性命,来为我送最后一顿饭菜,已经是有情有义了。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拾起筷子,简单挑了些跟前的菜。
  辛四四站在一旁,看他吃,觉得难受,忍不住道:“王爷,您是好人,为什么这么想不开,非要篡位呢?”
  慕容冲夹菜的手一顿,略笑了笑,“四姑娘,我们这些皇子之间的争斗,哪里有真的胜败?便是他高高在上成了帝王,可大家都是一样的,同样贵为皇子,为何坐上帝位的那个,是他?不服气是理所应当的。想必孟扶苏什么都告诉你了吧?难为你还会来看我。”
  辛四四摇摇头,“二叔他什么都没有说,王爷记恨二叔吗?我听宫里的小黄门说,是二叔将王爷擒获的。二叔他只是忠于朝廷,王爷请谅解她的苦楚。”
  慕容冲一愣,抬头观望她,犹豫许久,终是开了口,“若我没记错,你好像是被皇上留在长安宫伺候了?”
  辛四四点头,“是,托王爷的福。”
  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明明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她,利用她拉近和孟家的关系,暗中和孟扶离密谋。利用她借机向单家发难,陷慕容煌斩杀功臣之后的不仁不义之中。利用南朝和暨国不合,装作大义送她进宫和暨国和亲,为自己以后荣登大宝稳下势力。这么周密的计划,她还傻傻的以为自己是真心相对。
  这真是,呵,他怎么可能会对个十三岁的女娃动情?真是可笑。不过,她倒是还能为自己再博一搏也说不定,他觉得她来看他,心里便是喜欢着他的。
  “丫头,我曾说过会好好待你,这一生只娶你一个王妃。你若答应帮我,以后,我封你为后。”
  辛四四惊诧的抬头,眼睛瞪得老大,“王爷……王爷是什么意思?!”?

☆、第44章

?  “没什么,本王只是还不想死。你或者帮本王逃出去,待本王东山再起,不会亏待你的。或者,替我杀了慕容煌。为本王的江山而死,本王会厚葬你的。如何?”
  辛四四只觉得可笑之极,她来看他真是无可救药,怎么早就没发现,慕容冲是这样的人,只怪自己瞎了眼。拾起食盒将桌上的饭菜收拾停当,抬眼轻蔑的看了看慕容冲,“想必王爷已经吃饱了,既然吃饱了,就请王爷安心上路吧。孟蓁能为王爷做的只有这些了。孟蓁告辞。”
  她脚步未停,不想看慕容冲那张令人生厌的嘴脸。她觉得自己很傻,以为慕容冲对她好,当做真心相待的朋友。可结果,人家哪里拿她当过朋友?为本王的江山而死,本王会厚葬你的。
  呵,真可笑,她的真心相待,她的感激,都成了笑谈。
  报恩有一万种方法,她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报恩,她死过一次,害怕那种感觉。在黑暗里,没有一丝亮光,看不到希望,不知道身在何处。迷茫,恐惧,惊骇简直要把她吞噬一般。尽管知道是人总免不了死亡,但她宁可活到寿终正寝。慕容冲让她报恩,什么她都能答应,唯独去刺杀皇帝不行,那是自寻死路。这世上,没有任何恩情大得过她的命。
  她承认她是自私的。
  时宜来找她,捎来两个凤梨,说是莱阳郡的贡品。跟她絮叨起来没完没了的,“送往暨国和亲的郡主选出来了,是李候家的大郡主,陛下心情好,一高兴就赏赐咱们今日才到的莱阳郡凤梨。太后娘娘说,陛下整日忙于朝政,责了陛下要对后宫上心,遣了一些郡主回家,留下一些各地候王的郡主充盈后宫。”
  辛四四磕着凤梨接口,“咱们南朝分封制,各地方君侯和陛下互相牵制,陛下需要他们守住天下,自然要同他们联姻。留下各王侯家的郡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时宜叹道,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不光知书达理,就连分析局势也这么一语中的。
  “你猜猜,留下来的都有谁?”时宜歪头看她。
  辛四四打个哈欠,“我同那些郡主们只在艮莨见过一次,哪里记得谁是谁?猜不到。”
  时宜咯咯笑,掰着指头给她数:“有萧凉候的昙花郡主,广义候的金陵郡主,安山候的蒿桐郡主,陶定候的莺宁郡主……”
  “等等,你说,安姐姐也被留在了宫中?”辛四四有些诧异,她觉得安莺哥不适合呆在皇宫里,她全身上下都是脱尘的仙味,那样的女子应该无拘无束的,就像黄莺鸟一样在山谷淙淙溪流间。
  时宜点头,“听说,她本来不再留下的名单里的,但是中贵人说,皇上有天晚上在阆苑散步,看到了婉如仙子一身白衣的安郡主,新生喜欢。”
  想想也是,辛四四皱眉撑腮,连她这个女子都心生神往,何况是男子了。既然无法改变安莺哥留在宫中的事,那就不改变,这样也挺好的,她闲暇的时候,还能同安莺哥坐在一起吃吃茶。
  想到这儿,辛四四心情莫名的变好,拉着时宜道:“走,咱们去找安姐姐聚聚去。带上几个凤梨,汁多肉鲜安姐姐一定也喜欢。”
  但凡留下来的郡主,和入宫的家人子不同,她们一开始身份就高贵,不必从家人子往上递升,皆是直接封为经娥,从中再挑选出侯府手握重兵的,破格提升为婕妤或是昭容。
  安莺哥的父亲陶定王,在众王侯之中至多算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本来凭家世背景,她只能封一个经娥。但因为是皇上看上的,自然比其她郡主要幸运,便提升做了昭容品阶,赐居祥云殿。
  辛四四和时宜来到祥云殿,只见殿中灯火通明,好多宫人们守在外面,好像中贵人也在。时宜拉拉辛四四的袖子,“瞧着,好像中贵人站在门口。”
  辛四四点头,不无失望道:“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陛下在呢。”踮脚望了望,“咱们还是回去吧。”
  果然是皇上看中的女人,刚被封为昭容就立刻被临幸了。辛四四想,安莺哥其实也挺悲哀的,同皇上只见过一次面,就要被临幸了。
  这世上,能这么想这件事情的人,恐怕也只有两位了。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此刻躺在锦被里的安莺哥。
  司职的时候,慕容煌突然侧头问辛四四,“听说,你同安昭容是知己?”
  辛四四忙回话,“奴婢是在艮莨小宴上同昭容娘娘认识的,昭容娘娘性情温和随意,奴婢同娘娘一见如故,说的话就比旁人多了些。却是不敢同娘娘做知己的。”
  慕容煌寻思一阵儿,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自顾批阅奏折去了。辛四四从女侍手中接过茶盏,轻轻放在书案上,提点他道:“陛下累了,就请茶吧。”
  慕容煌凉淡的回应着,等辛四四转身退到一边,他才趁她不注意,他才微微侧目看看她。
  下巴尖尖的粉面,艳红饱满的唇,才长开来的身形,不自觉想起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来。
  可惜,是臣子的女人。
  圣明君主最忌讳跟臣子抢女人,他不屑做那种事。再说,他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他忽然有些心浮气躁,唤禄中景,“平时挺能说的,今日是怎么了?”
  禄中景矮身上前,“陛下忙于着处理大臣们送来的折子,奴才哪敢鸹噪。”
  他笑着半是夸半是骂道:“倒是越来越圆滑了。”板了脸,“哼,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禄中景慌忙跪下,头也不敢抬起来,只顾着求饶,“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奴才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闷不吭声。”
  
  慕容煌笑了,“算你有眼色,朕乏了,陪朕到处走走吧。”
  禄中景唱诺,随着慕容煌起身,一个劲儿的给辛四四递眼色。
  辛四四不知道他要告诉自己什么,悟了半天也没懂。
  禄中景以口型告诉她,“走啊。”
  陛下要散步,她正好得了空闲还想去找安莺哥小坐。她来宫里没认识什么人,除了时宜就数安莺哥要好了,朋友做了昭容,她得去恭贺恭贺。
  中贵人却让她走,她知道,禄中景的意思是让她随着。她站了半天脚底痛的发麻,嘴上也不敢拒绝,她可不想被扣上抗旨不尊的帽子。只好跟着出来。
  禁中的御花园中,有合这个时节开的花色。慕容煌指着园中整片郁郁葱葱的蓝花楹,问她,“孟宫人,可认得这是什么树?”
  辛四四先是谨慎的行礼,过后才回答道:“蓝花楹。《本草志异》中有记载,说这种花树是天上掌管宁静的仙女的化身。”
  慕容煌突然来了兴致,“掌管宁静的仙女的化身?”
  她点头,“是。天上有位女神官,叫做蓝花楹。她爱上了凡尘的帝王,来到人间做了帝王的皇后。但是帝王身上压着挑起天下的重担,是无法只爱她一个人的。后来,化身皇后的蓝花楹女神官渐渐风烛残年,帝王不在爱她,夜夜在新的宠妃宫中歌舞升平。皇后却抱着她的爱情,在绝望中不停地等待。天上来接她的仙侍劝她回去,她只说,相信帝王的爱情还会回来,她会一直等下去。就这样,蓝花楹化成一株花楹树,她同地上的花楹树不同,开着绝望凄美的蓝色花朵。”
  他听她徐徐道来,竟不知道原来这样美丽的花树有这么凄凉的故事。顿了良久,才道:“这个女神官,挺傻的。”
  辛四四笑了笑,“这只是个故事,不过,但凡是个女子,应该都希望自己的夫君真心相待白首不离的。爱情,对女子来说,是会陷进去无法自拔的毒药。”
  慕容煌沉思看她,像是要将她身上盯出来个窟窿似的。好半晌才收回目光,抵着下巴道:“孟宫人也觉得,对爱情无法自拔吗?朕八岁登基到现今,从来没有体会过爱情是什么,朕有后宫无数,但朕从来不曾再她们身上得到过爱情。”
  辛四四心想,你是皇帝,当然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便回道:“那皇上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人呢?”
  他低眉思索,回答辛四四,“朕很小的时候,比较亲近的女宫人忽然就死了。朕觉得自己是不祥的人,以后身边就再没有留宫婢伺候了。”
  辛四四一琢磨,他说的还是真话,除了禄中景可以随意出入内廷,其他侍女,不论是女官还是小宫人,都不得踏足内廷。原来他是怕生。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他竟然允许自己靠的那么近?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奴婢们仰慕都来不及,哪有人敢说您不祥?”说您不详估计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是吗?孟宫人也仰慕朕吗?”
  话题转的太快,她有些跟不上慕容煌跳跃的思维,有些痴傻的回道:“奴婢……自然也是仰慕陛下德勋的。”
  慕容煌竟然不知怎么,忽然心情就大好起来,随手折下蓝花楹树上的一串小花,轻轻插在辛四四的发髻上,道:“你说的好,朕赏赐你的。”
  辛四四只觉得新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完全摸不透皇上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皇上是看上她了?旋即立刻否定,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她也不能让它发生。她喜欢的是孟扶苏。
  这一幕,正被有事过来面圣的皇后吕氏撞见,她望着辛四四咬咬嘴唇,心中骂她是狐狸精。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个宫婢竟然也敢不顾礼义廉耻勾引陛下!回头定要治她罪。
  吕氏每走一步,就像是脚下踩着辛四四似的,恨不能使劲踹上两脚。威仪的走过来,缓缓俯身,“陛下,臣妾已经将没能留下的郡主们遣送回家了。听说陛下这两日心绪不宁的,睡不好,特别交代针线房备下几个香囊用。都带过来了,请陛下过目。”?

☆、第45章

?  他同皇后十多岁相识,到如今也十几载。皇后善妒,但凡他宠幸过的宫人,鲜少能逃过皇后的眼睛,之后要么被贬进浣衣局,要么无故失踪。
  他其实也不大喜欢那些女人,吕氏如何处置,他从没说过一句话,装作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吕氏是他发妻,度量小不打紧,好歹是同甘共苦走过来的,他愿意纵容着。
  起步过来拉过吕氏的手,面上攒出柔和的笑,“让针线司的人送过来就是了,皇后何必亲自来送?累着了朕要担心的。”
  吕氏摇头,面上温和,“为了陛下,本宫不觉得辛苦。“
  帝后感情和美,宫婢们也看着高兴,辛四四适时退到旁边,同禄中景站在一处。
  禄中景别有深意看她一眼,小声道:“孟宫人歇宫后,到我这里来,我有事同孟宫人商议。”
  辛四四微微额首。
  歇宫后,辛四四简单擦擦身子,换上平时穿的宫衣,跟时宜说了一声,就出了处所。
  从宫女的处所到宦官住处,要转过阆苑。她正走着,忽听有人唤她,“大姑。“
  辛四四回头,却是个陌生的面孔。那宫婢急走两步到她面前,府了俯身,“婢子名唤紫玉。”
  辛四四哦声道:“你是哪个宫里服侍的?找我有事吗?“
  紫玉点点头,从袖口中拿出封书信,递过来,“婢子是世子推荐进宫的,在太后殿服侍。这是昨日世子寄回来的信,是给大姑的。“
  辛四四不明白,为什么孟扶苏给她的信会落在紫玉手里。就算紫玉是孟扶苏送进宫的,也不至于亲近到这种地步。再说,孟扶苏和自己名义上是世叔侄关系。二叔写信给自己的侄女,大可以正大光明的,何必这么偷偷摸摸。
  紫玉见她站着不接,抿唇道:“大姑不要多问,婢子不能在这里停留时间太久,但是婢子绝对不是坏人,大姑不用怀疑婢子。”她将书信塞进辛四四手中,四处看看,这才转身绕进树木葱茏的小道里,不见了踪影。
  辛四四站了许久,才恍悟过来,忙找个石桌坐下,将书信拆开。
  书信中没有多少字,只说了近些时候帝朝的战况,还有几句相思之语。辛四四想起孟扶苏的脸,心里踏实不少。虽然内容不多,看得出是用心写的,没有半句废话。孟扶苏的手分外美好,羊脂玉似得,握起剑来也好看,写字的时候也好看,给她上药的时候也好看。辛四四握着信颓了好久,觉得自己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的手喜欢的着了魔似得。
  有些病态了。
  不知何处传来鹧鸪鸟的叫声,辛四四被打乱思绪,这才想起禄中景的话。忙起身收了信,理理衣服往宦官处所而去。
  这天似乎是真的变冷了,辛四四停在禄中景的门外,缩缩脖子,瑟瑟着把手掖进大袖。看看时辰,都是该睡觉的时辰了。
  伺候禄中景的小太监是禄中景半年前收的干儿子。太监自进宫净身那日,就是个六根不全之人,不男不女也没有后。在宫里,位分高的太监都有收干儿子的习俗,也不过是可怜之人互相寻求些平常人家的天伦亲情罢了。禄中景的干儿子自然跟着他姓禄,禄中景给他起名儿的时候,正好是在八月中秋,禄中景便把中秋简单一凑,就唤他禄中秋了。
  禄中秋在外头等着禄中景歇宫,没成想干爹没等到,等到了个大姑。他挑着宫灯朝辛四四走过来,待看仔细了,上前屈身,“大姑是来寻我爹的么?“
  辛四四瞅着他,问他,“你爹是禄中贵?“
  禄中秋忙回,“是,不知大姑找我爹有何事?“
  辛四四嗯一声,“今日在御花园,禄中贵祝福我歇宫后过来寻他,说是有事吩咐的。“
  禄中秋同她苦笑,“干爹还没歇宫呢,我也在等他回来。若是大姑不急着回去,就去屋里等着吧,我去给大姑烧些茶来。“
  辛四四揣着手,风刮在脸上一阵阵的疼。进去总比在外头吹风的好,便点头:“还麻烦你在前头引路。“
  禄中秋应承着,边挑着宫灯在前头走。
  禄中景是宫里的大太监,住的地方要比她们的处所宽敞的多。屋中摆设也十分讲究,不知情的人怕是进了房间,要以为是哪个王爷郡侯的房间。
  辛四四进门后,禄中秋就去给她烧茶水去了,让她先坐着。屋里暖和,没有外面的冷风冻着。辛四四等了一阵,无人回来,便起来随便看看。
  几杌都是上好红木所制,八仙桌上摆着青花瓷茶具,案子上是青铜燃香,香味清幽,不是龙涎香。辛四四仔细闻闻,想起这香味是仅次龙涎香的苏合香。苏合香是禁中奇香,看来禄中贵果然是得皇上喜爱。
  眼光落在不远处贴墙而放的书架上,每一格都塞着满满的书册子。
  她忽然想起,禄中景每次看其他宫侍时的眼神,有清冷,有孤傲。她心里笑了笑,有些才华的人,大抵都是自负的。只可惜,再好的才华做了太监,也是埋没了。
  走到书架处随手拿了本书看,正看了个开头,门便被人推开,夹杂着一阵厉风吹进来,刮得书页啪啪直响。
  辛四四忙将书页合上放回原处,恭敬有礼的走上前去施礼。道:“中贵人安。“
  禄中景看看她,“起吧,候着多时了吗?”
  辛四四摇头,“等了不多时。”
  禄中景答应着走到桌边坐下,指指边上的椅子,“你也坐,不必拘谨。我叫你来是有件事要问问你。”
  辛四四谢了坐,走过去坐下,“中贵只管问。”
  禄中景从袖中拿出帕子擦手,“那日,陛下在阆苑散步,瞧着孟宫人了。”
  辛四四一惊,难道中贵人找自己是为她和孟扶苏的事情?辗转又一想,她和孟扶苏见面不是陛下准许的么?她为何要惊慌?垂着眼睑回道:“我只和二叔见面的时候,在阆苑过,不知中贵是想说什么?”
  禄中景将帕子放在桌上,唉声,“宫人在宫中与男子拉拉扯扯最是忌讳,陛下看到你们二人手挽着手,难免心中不悦。再说,孟宫人和孟大人可是叔侄女,这伦理大防啊。”
  辛四四懂了,禄中景这是在告诫她,水性杨花是不行的。她莫名觉得有些好笑,难怪他总用那种不屑的眼神看自己,原来以为她跟孟扶苏不清不白。额,她和孟扶苏的确是不明不白来着。之前不晓得,现在她是知道了。看来以后还得注意些言行举止,这皇宫里,指不定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犯错,想把她压下去呢。
  赶忙起身对禄中景行了大礼,“中贵人的教诲,孟蓁都记下了,以后定会将中贵人的话刻在心上,时时提醒自己不再落人话柄。”
  禄中景本来只是想试探试探她的口风。他得确实知道,孟宫人是不是真的对孟大人有违背世俗伦理的感情。若真是如此,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得尽快劝她回头是岸。若她没有进宫,只是孟家的四姑娘,他才不会管。可是既然进了宫,那就是宫人,宫人有违背伦理的事情发生,那就是置今上尊严不顾。他身为内廷中贵,岂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但现在,听孟宫人的回话,他的心立时凉了半截。看来,孟宫人的确对自己的二叔有了那种禁忌的感情。该如何处置呢?他第一次犯愁起来。
  辛四四到是觉得无所谓,孟扶苏又不是她的亲二叔。以前本来还顾忌着血脉分支,自从知道孟扶苏甚至连宗家都不是,她便觉得自己喜欢的没错。自然不会再去想什么世俗的眼光。
  禄中景眉头紧锁的望着辛四四,“孟宫人,你听洒家的劝,尽早绝了这个念想。以后安心服侍皇上。若是命好,被陛下看中,以你的容貌那是可以和安昭容平分秋色的,洒家觉得你比安昭容更胜一筹。就算不能被皇上喜欢,等熬到年纪放出宫,也能嫁个高官达贵,一生荣华。总好过,被世人唾骂不是?”
  辛四四尴尬的笑了笑,“禄中贵说这话,孟蓁就不懂了。孟蓁何时不曾安心服侍今上?再说,孟蓁不想跟安昭容平分什么秋色。孟蓁只是个宫婢,在其位谋其职,请中贵人放心就是。”
  得,合着他苦口婆心说了这么久,人家小丫头压根就没听进去一句。
  禄中景无奈,叹道:“我看陛下是喜欢孟宫人的,陛下喜欢的,洒家就是不喜欢也不能不帮。方才歇宫,皇后娘娘把洒家叫了过去,言语间说起来孟宫人,吩咐洒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孟宫人……”他作势在脖子上一比,肃了脸色,“孟宫人可懂了?”
  皇后竟然想除掉自己,可是为什么呀?她脑子恍惚一闪,立时悟了。这桩原由多半是日间御花园皇上对自己的情不自禁。完了,她真是大意,怎么偏偏就被皇后给误会上了的。
  看她默不作声,脸色亦是有些苍白。禄中景暗自点点头,道相必是怕了。笑了笑,“洒家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通个气儿,皇后娘娘步步紧逼,孟宫人可是得想好了。要么尽快得到皇上的恩宠,待封了位分,料想皇后也不能拿宫人怎么样了。是吧?”
  辛四四兀自感叹,留在宫里热闹是热闹了,可未免暗箭太多容易伤着。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听孟扶苏的去广陵行馆待着。但眼下,她已经没有退路的。要么自己偷溜出去,再也不回来。要么就逆流而上,和皇后战到底。
  可是,皇宫不是孟府,哪能说逃出去就逃得出去。再说,慕容冲已经被赐死,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慕容冲会再来救她一次。可留下来……她又有些怅然。
  皇后让禄中景对她下手,若她不死,皇后虽然不能拿禄中景怎么样,可有的是办法对她痛下杀招。难道想要活命,真的就只能勾引皇上?
  她寻思良久,还是猛的摇摇头,一定还有别的办法。遑论她对皇上半丝感情都没有,就算有,依她的性子,也是不愿意跟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的。
  真的去勾引皇上,那才真是悲剧人生的开始。搞不好,要比上辈子更惨。她打死都不要。
  禄中景看她表情纠结,也不打断,只等着她作何决断。
  她襟祍上前,“中贵,难道,不能把皇后给您说的话,告诉皇上吗?”
  “大胆!”
  禄中景手一抖,辛四四的话差点把他吓死。
  “你真是无知。”他对着东面拱拱手,“那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让奴才们死,那就跟碾死只蚂蚁般容易。你以为你一个奴婢,将这种话告诉皇上,皇上会信吗?到时候,那就是欺君犯上的大罪,要灭九族的。你一个人的头砍不足惜,可想过家中之人?”
  她到没想过家中之人,反正爹娘早就没了,孟府剩下的几房明里暗里不是想赶她出去,就是要杀了她。真要灭九族,他们才是死不足惜,自己是亏大发了。
  低头静默一会儿,诺诺道:“奴婢省的了,中贵容我回去仔细想想。”
  禄中景终于安心了,自己也不用再枉害一个无辜性命。这些年被皇后逼着,暗中结果了多少宫婢的性命。现在年岁大了,梦里越发清晰的看见那些被自己杀死的宫人,或是怨毒,或是愤怒,或是凄苦,或是绝望的脸。
  作孽多了,不得好死,谁不想踏实的过完人生最后一程?
  “你去吧,待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可不要想得太久,皇后那边就算不是我,也会找别的人下手的。”
  辛四四点头,“奴婢省的,谢中贵人指点。”
  心事重重的回到处所,时宜早已经酣睡。
  夜已深,风也止了,灯火曳曳四处静寂。
  她抱膝靠床坐着,想了又想。禄中景最后那句告诫让她有些怯意。是,就算禄中景拒绝皇后的旨意,不对自己下手。但皇后一定要她死,就肯定会找别人对她下手。其实有时候,她并不理解后宫这些女人的想法。皇上是这天下的皇上,娶那么多女人在后宫养着,不过是为了巩固皇位。其实这些女人也挺可怜,独守空房什么的,还为了争宠你死我活。俗话说得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同情归同情,可是人家都要她的小命了,她总不能坐以待毙。
  更漏声声,三更梆子响过,辛四四爬上床睡觉去了。五更起来,如同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收拾收拾吃过饭,开开心心的当值去了。
  午中,时宜和女侍拎着食盒过来找她,辛四四打开食盒,惊讶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的?”她欣喜的从食盒里捏出根糖葫芦,放在舌头上舔了舔。“真甜。”
  时宜吃着糕笑,“是闵夙离宫的时候,给我记下了小纸条,上面记着你喜欢吃的东西。不过,你喜欢吃的这个,”她指指辛四四手中的糖葫芦,“可实在费了我好大的力气。”
  宫人没有特殊的理由,是不能出宫的。皇宫里也没有糖葫芦,辛四四知道时宜一定是托人从宫外买回来的,满怀感激的对时宜道谢,“在我刚懂事的时候,我娘给我吃的东西就是一根糖葫芦。那时候我家乡蝗灾,颗粒无收。很久没吃过一顿饭了,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甜的东西,虽然后来,我娘也死了。但是,我每次看到糖葫芦,都会想起她那时候的音容笑貌,她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时宜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样,她才喜欢吃糖葫芦。将绿豆糕咽下去,安慰她,“虽然你娘不在了,可是还有我们。”
  辛四四笑,“所以,我会好好的活下去,这是我对我娘一生的承诺。”
  吃完中饭,时宜收拾收拾食盒,拉着女侍走了。辛四四对着天空长吐一口气,灰溜溜的溜回大殿找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着。她一个上午都在这个角落里站着,慕容煌似乎也没有发现她,这让她心情很好。
  只要她不再跟皇上走的太近,拉开距离。皇后知道了,兴许会收敛收敛,留自己一条活命。
  方才回来的路上,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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