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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美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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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南云注意到她眉尾有一点小痣,意识到眼前这位就是梁氏先前嘱咐过,要她小心留意的人。
这是正院的大丫鬟,叫做晚宁,是前两年贤妃娘娘指派到宁王身边的。
虽说宁王并没碰她,更没要收作通房侍妾的意思,但她到底是贤妃身边的人,与这王府中旁的侍女不同。
南云如实答道:“是刚炖好的鱼汤。”
“既是如此,那我送进去给殿下就好。”没等南云说话,晚宁便直接上手去接那托盘,“你回去吧。”
顺子在旁看得眼皮一跳,皱了眉,见南云并没有争夺纠缠,而是毫不犹豫地松开托盘后,神色方才缓了下来。
他这些年跟在宁王身边,什么都见过,也很清楚晚宁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看着南云生得貌美,又与丹宁县主有几分相仿,怕入了王爷的眼,所以直接给拦了不让见。
其实说白了,都是姑娘家争风吃醋的小心思。
不过南云的反应倒是让顺子有些意外,能毫不犹豫地松手,要么是压根没那个心思,要么就是个有脑子,知道孰轻孰重的人。
这次见不着王爷,那还有旁的机会,可若是在这儿跟晚宁磨牙相争,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南云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根本没想争执,将鱼汤交付过去后,便准备直接走人回去。若是梁氏回头问起来,她便直接推到晚宁身上就是。
但说来也巧,她还没来得及走,原本紧闭的书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随后是顺子的声音:“殿下有何吩咐?”
南云低下头咬了咬唇,目光落在台阶上,恰能见着一抹青色的衣角,其上绣着精细的竹纹。
“左右无事,我到夫子那里坐坐。”宁王淡淡地吩咐道,“去将前两日得的那两幅书画取来,一并带上。”
他的声音很温和,并没有上位者的颐指气使,反而带了些漫不经心的懒散,像是山涧的溪流,让人听了便不由得放松下来。
鬼使神差的,南云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宁王一眼。
早前尚在家中时,梁氏曾向她夸赞过宁王的好相貌;而到王府这些日子,南云也不止一次听过那些个小丫鬟们私下议论自家主子的样貌才学,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南云总觉着是溢美之词,毕竟这世上哪有样样都好的人?
如今亲眼见着宁王后,南云才不得不承认,虽说才学尚看不出什么,但至少在样貌上,她们是并没夸大的。
宁王的长相肖似其母,但却并不显得阴柔,通身气质如清风朗月,又像是院角的那从翠竹。
不像是天家养出的王孙贵胄,青衫广袖,倒更像是个文采风流的书生。
他正偏过头去同顺子说话,喉结微动,侧脸轮廓如勾画似的。
也不知是不是有所察觉,他回过头,恰对上南云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第004章
宁王站在阶上,居高临下地看了过来,凤眼微眯。
南云不妨,恰与他撞了个正着,心尖的那根弦似是被拨动了下,微微一颤。
随即反应过来,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说来也是奇怪,方才她看宁王同顺子说话之时,还觉着如沐春风,可那轻描淡写的一眼,却让她不由得生出些警惕来。
说到底,不管看起来再怎么温和好说话,宁王都是出身帝王家,言行见难免会带出不怒自威的气势来,让人不敢造次。
南云紧紧地抿着唇,垂手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道方才漫不经心的一眼中,宁王是否看清楚了她的相貌,又能否看出她与丹宁县主的相仿之处。
若是,那他此刻又是怎么想的?
南云心中百转千回,顷刻之间便设想了许多,可这位宁王殿下竟什么都没说,就仿佛没看到她这个人一样,自顾自地离开了。
她垂着眼,只见着那天青色的衣衫从眼前一晃而过,还带着些若有似无的檀香气。
顺子吩咐小厮去藏书阁取书画来,自己则快步跟上了宁王。
书房门前,就剩了南云与晚宁,至于那盅方才还颇“抢手”的鱼汤,如今倒是没人在乎了。
晚宁挑了眉看着南云,莫名笑了声,似是有些得意。
她方才横插一手拦下这鱼汤,便是不想让宁王见着南云,生出什么枝节来。如今见王爷对她熟视无睹,心中自然是爽快。
南云原是没想理会她。毕竟不管两人心中如何想,可实际上都不过是王府的下人而已,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犯不着在这里拈酸,那就有些难看了。
但晚宁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将那托盘又递回了南云面前,笑着吩咐道:“既然殿下不想碰,看不上,那你就拿回去吧。”
这话说得一语双关,若是换个人,只怕都未必能听出其中讽刺的意味。
南云倒是听懂了,没觉着恼,只是有些好笑。
这位晚宁姑娘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真真是说话夹枪带棒的好手,也难怪先前梁氏会着意嘱咐她要小心留意。
南云笑了声,没接她的话茬,只答道:“好。”
这些年来,打宁王殿下主意想要攀高枝的不在少数,可一个都没成。晚宁最爱的就是对此幸灾乐祸嘲讽一番,欣赏对方无地自容的神情,屡试不爽,没想到今日竟然在南云这里碰了壁。也不知她究竟是没听懂,还是脸皮厚得可以。
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感觉着实有些不爽,晚宁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又问道:“说起来,你就是周嫂子的那个外侄女?”
她话中的这个“周嫂子”,指的便是梁氏。
南云接了托盘便想离开,却不料这人还没完没了了,只得耐着性子道:“是。”
“好好的,怎么到王府来了?”晚宁大有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家中出了些事,”南云简短地说了句,而后截断了她的话,含笑道,“我出来的时候不短,怕柳婶有事找,得先回去了。”
怕晚宁再拦,南云说完之后,没等她说话,便立即转身走人了。
及至出了这正院,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方才算是落了下来。
南云放缓了脚步,慢悠悠地回小厨房去,心中却还是忍不住去想方才见着宁王时的情形,愈发地捉摸不定。
依着梁氏原本的打算,原本该是她来钓宁王的,如今到像是翻了个儿,是她被宁王拿捏。南云虽有些小聪明,但毕竟没经历过情事,难免忐忑不安。
南云正想着回去后该怎么同梁氏交代,不妨一旁的路上忽而有个小厮快步蹿了出来,好在她眼疾手快,侧身躲了过去,不然只怕一盅鱼汤都是要摔出去的。
那小厮也吓了个半死,倒抽了口冷气,连忙去看怀中抱着的卷轴,见无恙之后方才道:“好险。”说完,他才又陪笑道:“急着去给王爷送书画,吓着姐姐了,还请见谅。”
他虽莽撞,但言辞带笑,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无妨。”南云含笑摇了摇头。
这小厮是个不见外的,边走便问道:“姐姐端的可是鱼汤?好香,我都闻着味了。”
“是鲤鱼汤。”
小厮又同她絮叨道:“咱们王爷是最爱吃鱼的……”
说来也巧,两人恰好顺路,南云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闲聊着,知道这人叫做煮茗,是正院里伺候的小厮。
绕过假山旁的山石小路,便是个凉亭,而先前离开的宁王殿下正坐在亭中等候。煮茗止了话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送了书画。
南云走得慢,便落到了后头,及至走近了些,却见宁王展开那画轴看了眼,摇头道:“拿错了。”
他倒没动怒,但煮茗还是连忙请罪。
“行了,起来吧。”宁王漫不经心道,“画是没拿错的。至于字,你分辨不出来也是寻常。”
他前两日得了一幅古画,一幅字帖,观摩之后便留在了藏书阁里。煮茗识字有限,分辩不出来那几幅草书也不稀奇,他并不急着出门,倒也犯不着为此去施罚。
南云听了个大概,行至凉亭时,屈膝向宁王行了一礼。她原以为宁王这次也不会留意到自己,行礼之后便要走,结果刚一起身,就被宁王给叫住了。
宁王问:“你可认得字?”
他这话就像是随口一说,南云愣了一瞬,方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轻声道:“认得。”
“过来,”宁王展开那卷轴,示意她来看,“认得上面写得什么吗?”
他言谈举止间都带着点漫不经心,倒是让南云的情绪得以缓和了些,她依言上前去,将托盘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而后看向那字帖。
其上是龙飞凤舞的字迹,很是豪放不羁,笔锋顿挫转折如龙蛇,又自有其风骨。
“望江南,”南云只扫了眼,便知道这是何人的墨宝,能得宁王珍藏,想必应当是真迹才对。她眼神一亮,语气也轻快了些,“是‘烟雨暗千家’那阙。”
见她不假思索地点出,宁王略有些惊讶,抬头看向她。
南云满心都放在那墨宝上,并没注意到,不然八成又要紧张得眼神发飘了。
宁王抬手一拂,将那卷轴收起,吩咐道:“你既能识得,那就随煮茗到藏书阁去走一趟,将登临贴给我取来——在窗边的桌案上。”
南云这才回过神来,微微颔首道:“是。”
怪不得宁王会突然拦了她问这些,原来是为了支使去跑腿。
煮茗如蒙大赦,连忙上前给她带路,及至离开凉亭后,又笑道:“有劳云姐姐帮我跑一趟了。你可真是厉害,竟能认得那些字,在我看来都跟鬼画符似的,压根看不出都有什么不同……”
煮茗年纪虽不大,但心思活络,嘴又甜,一路上说个不停,也不会让人觉着不耐烦。
两人走得很快,不多时就到了藏书阁。
南云先前随梁氏看这王府时,曾听她提过,说是宁王有个专门藏书的地方,其中有他多年搜罗来的字画古玩,轻易不许旁人进入。
她好奇得很,但也只能远远地看了眼,没想到不过几日功夫,竟有机会亲自进来一观。
这藏书阁的确是费了心思的,南云一进门,就被墙上悬着的书画晃了眼,下意识地抬手掩了唇鼻,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
煮茗并不认得这都是哪些名家的手笔,只小声道:“这些字画,可都贵得厉害。”
南云忍俊不禁,颔首道:“是啊。”
她自小跟着父亲识字念书,对这些再了解不过。
这其中许多都是有价无市的珍宝,若非是宁王的身份摆在这里,只怕砸再多银钱,都未必能拿到。
思及宁王还在等着,南云也不敢耽搁时间,到大理石桌案前小心翼翼地翻找着,很快就寻着了那登临贴。
将离开前,南云又依依不舍地扫了眼藏书阁,依稀还能见着高阁上摆着的金石拓片、碑刻铭文,几乎有些走不动路。
姜父素爱这些,家中也曾有过不少藏品,南云耳濡目染,自小就很喜欢。只可惜后来家中出了变故,那些东西都拿去典当疏通关系,她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再碰。
如今见着,着实是有些唏嘘。
因着有南云在,这一来一去也没花多大的功夫,煮茗再三道了谢。
及至再回到凉亭,宁王看了眼字帖,确认这次并没拿错后,便带着煮茗离开了。临走时倒是又看了南云一眼,但却并没说什么。
南云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也揣摩不透,索性就抛到一旁不去想。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她就真已经出来太久,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正要俯身去端托盘时,她才发现那汤盅竟然已经被动过了,少了小半。想来是方才她随煮茗到藏书阁去时,宁王闲得无趣,便喝了些。
这鱼汤实在是周折得很,几经转手,最后竟然还真能到宁王这里,也是有趣。
南云怔了下,随即又忍不住笑了声。
第005章
柳婶支使南云去给正院送鱼汤时,小厨房的一众人也都看在眼里,虽顾忌着南云的身份,没敢明着议论什么,但各自多少都是有想法的。
及至见她迟迟不归,众人的心思便难免活络起来。
晓燕四下看了眼,确定柳婶不在后,不阴不阳地笑了声:“正院也没多远吧,怎么送个鱼汤都要这么久了?”
她主动挑起话头之后,像是解除了什么禁忌一样,旁的人也附和着议论起来。
“许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
“这话说的,送个鱼汤罢了,能有什么事情。”
“莫不是犯了什么错,触怒了王爷吧?”有人幸灾乐祸道,“前不久,正院不是还撵出个丫鬟来?”
“那可说不准,”晓玉择着菜,随口道,“南云长得那么好看,说不准是入了王爷的眼……”
这话还没说完,晓燕便嗤笑着打断了:“王爷的性情你们还不知道吗?他这些年来清心寡欲,又怎么会看得上一个丫鬟?若要我说,某人怕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她只顾着嘲南云,却不妨将自己并着这满屋的人都绕了进去。
晓玉一向与她不对付,当即道:“你又知王爷看不上了?南云生得美,又有学问,说话温温柔柔的,笑起来更好看,若我是男人,必定是会喜欢她的。”
晓燕原本是想引着众人嘲南云一番,结果到头来却被晓玉给气着了,口不择言道:“她就是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丹宁县主,那才是天生的贵女。”
“哦。”晓玉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同她争辩。
南云跟丹宁县主自是没法比的,出身摆在那里,便先输了一截了。若是旁人这么说也就罢了,可明明自己也是丫鬟出身,说这些就忒没意思了。
眼见着两人要吵起来,众人连忙和稀泥打圆场。
南云回来时,见着的就是这么一副不尴不尬的情形,她也没多问,将东西放下后,到一旁去取水净手。
晓燕见她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色,便觉着事情没成,主动开口道:“南云,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有事绊住了,耽搁了些时辰。”南云扯过帕子来擦了擦手,又道,“还有什么活没干完的,都交给我吧。”
在小厨房这边,没什么人敢支使她去干活,但南云并不会趁机偷懒,一闲下来就会自己找活干,或者跟着旁人学东西。
见南云如此,方才还在背后议论她的人都有些不大自在,连连摆手。
晓燕将那茶盅翻开来看了眼:“王爷往日是最爱这鱼汤的,怎么今日只尝了几口?”
“大抵是因着有事要出府吧,我也不大清楚。”南云挽了衣袖,要去帮忙揉面。
“那他……”
见晓燕还要再问,晓玉不耐烦道:“王爷如何,跟咱们又有什么干系?你若是这么记挂,下次求了柳婶,让你去送汤算了。”
南云说话总是留三分,哪怕是不耐了,也不会这么直白,她却是不讲究那么多的。而且前一刻还在背后说人,如今又换了脸,她也实在看不上这种人。
晓燕变了脸色,片刻后冷笑了声:“我倒是想呢,可争不过旁人啊。”
南云揉着面,只当没听出来这话是针对自己。
她这是自小磨出来的脾气,这些年来都很少动怒,更不爱跟人扯皮争辩,毕竟吵赢了也没什么好处,浪费口舌。
少时好友嫌她性子软时,南云便声称自己是“四两拨千斤,不变应万变”。
横竖她自己看得开,不往心里去,反倒是那些挑事的,一拳打进棉花里,每每气得不行。
及至晚间吃过饭,南云绕着院子外散步消食,晓玉恰遇上她,便随口提及了白日里的事:“晓燕就那么个样子,说话夹枪带棒的,你别同她一般见识,更犯不着生气。说白了,她也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这话直白得很,南云忍俊不禁:“我知道,多谢。”
晓玉同她一道走着,想了想,又问道:“你到正院去的时候,见着晚宁了吗?”
“见着了。”
“她跟晓燕是一个路子,只不过她是贤妃娘娘的人,所以更有底气些。”晓玉闲得无趣,便同南云聊了起来,“但这么久了,王爷也没碰过她,更没提过什么名分的事。也正因此,她愈发严防死守,生怕有旁人越过她去。”
南云想了想白日里的情形,笑了声:“的确是严防死守。”
“但你若真打王爷的主意,那就绕不开她去。”晓玉来了兴致,好奇道,“你今日见着王爷了吧,觉着如何?”
晓玉与自家青梅竹马的表兄有约,等到了再过几年攒够了银钱,便要出府成亲去的,所以她对宁王这个主子并没什么想法。加之又对南云颇有好感,便凑热闹似的,忍不住多问了些。
南云知道晓玉并无恶意,便如实道:“很好。”
经过白日的种种,她现在对宁王的印象的确很好——相貌好,性情好,最难得的是那满藏书阁的珍品,着实让她心向往之。
晓玉正想再问,却见梁氏那边的小丫鬟来了,说是找南云过去有事。
南云一早就料到梁氏会来问,并没意外,直接随着这小丫鬟去了梁氏那边。
梁氏已经沏好了茶,等她坐定后,意味深长地笑道:“听说你今天还去了藏书阁?”
若说方才晓玉是好奇凑热闹,梁氏这就是单刀直入了,南云不由得坐直了些,将白日里的事情大略讲了。包括在正院被晚宁横插一手拦下,以及后来阴差阳错地又遇上宁王,被支使着去藏书阁去了书帖。
“我就知道晚宁必是要插手的,”梁氏眉尖微挑,满意地看着南云,“但好在运气不错,有藏书阁这事后,王爷必然会记着你的。”
“这倒也说不准,”南云低头喝了口茶,“王爷从始至终并没问过我的名姓,仿佛也没看出我与丹宁县主的相仿。”
想了想,南云又补充道,“至少他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不必着急,慢慢来就是,”梁氏不以为意,“这事原就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南云点点头:“好。”
“说起来我知道一位大夫,姓陈,医术很是高明,他前两年云游四方去了,听闻近些日子便会回京来。”梁氏忽而提起了旁的,“等他回来后,我会托关系请他帮你娘诊治,说不准能将那病给治了。”
南云原本神色淡淡的,听她这么一提,随即来了精神:“多谢姨母。”
“你同我客气什么?原就是应该的。”梁氏看着她,笑道,“你母亲那里有我照拂,不必担忧,只管专心去做事就好。”
南云听出她话中的深意,若无其事地道:“好。”
答应得虽爽快,但实际上,南云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才好。虽说有柳婶推波助澜,但她跟宁王的往来还停留在偶尔过去送东西的阶段,而且还都会被晚宁给拦下。
晚宁仿佛也知道了藏书阁那件事,再见南云之时,连个假装客套的笑脸都没了,公事公办地将南云拦下,然后自己亲自送进去。
几次下来,南云压根连宁王的一片衣角都没见到。
晚宁这严防死守模样,一度让南云想起牢狱探监的情形,哭笑不得。
若没旁的事,南云倒也不介意就这么耗着,横竖也不吃亏。但先前梁氏提过陈大夫的事情后,她便少不得要多考量了。
如果她这边迟迟没有进展,只怕梁氏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兑现承诺,请那位陈大夫帮母亲诊治。
一想到这事,南云便难免有些焦虑。
“还是没见着?”晓玉一见她回来时的模样,便知道又是如此,给她出主意道,“其实你也不必非得到正院去,指望着送东西的时候见上王爷一眼,这条路行不通就换一条呗。”
南云若有所思。
“王爷他又不是日日呆在正院不出来了,”晓玉点了点她的额头,“什么花园啊,水榭啊,藏书阁的必经之路啊……这都是旁人信手拈来的,怎么你偏就不开窍呢?”
晓玉在王府呆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戏码都看过,但像南云这么迟钝的还是头一次见,就她这所作所为,简直都对不起旁人在背后的非议。
一想到晓燕背后捣的鬼,晓玉就有些来气。
南云入王府也已经快一个月了,她生得好,哪怕不做什么,都是个天生的靶子。更别说她的确是“有贼心”,还往正院那边去了好几趟,虽说后来再没见着宁王,但也算是在众人看来也算是坐实了。
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各种各样的议论也就随之而来。
晓玉听得最多的一句就是——狐媚模样,不正经。
狐媚模样?
晓玉盯着南云玲珑有致的身形打量了会儿,半是羡慕地勉强同意了这一说法。
但不正经?这就实在是有点冤枉了。她眼前这美人在这方面分明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子。
晓玉恨铁不成钢地给南云出谋划策,盼着她赶紧拿下宁王殿下,免得一直被人看笑话。
南云将信将疑:“这样真的行得通吗?”
“信我,准没错。”晓玉拍胸脯保证道。
第006章
南云在情事是不大通的,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短暂地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听从晓玉的建议——想法子去“偶遇”宁王。
毕竟若是连人都见不着,那旁的自是不必提。
她这些日子隔三差五到正院去,虽每每被晚宁拦下,但却是时常能见着煮茗的,也算是渐渐地熟悉了起来。
这日,煮茗来小厨房这边逛,见南云在院中清洗晾晒槐花,便凑了过来。
“这是要做什么?”煮茗也不讲究,直接拿了朵槐花放嘴里嚼了,“好香。”
“晒干的存放起来,赶明儿做菜的时候能用来提味。”南云仔仔细细地挑着水中的杂叶,“这些不晒的,晚些时候就能做糕点,或是蜂蜜槐花拌饭。”
宁王不爱吃甜食,这些自然不会往正院送,也就是与小厨房这边相熟的能饱口福。
煮茗咽了口水,同南云笑道:“云姐姐,这糕你可要给我留点。”
“行啊。等晚饭后,你自己来拿。”南云爽快地应承了,又随口问道,“你这时候不在正院候着,怎么有空来这边?”
“王爷今日不在府中。”煮茗承了南云的人情,态度愈发热络起来,同她笑道,“姐姐竟不知?今日是圣上的寿辰,王爷一早就进宫祝寿去了,晚间还有宴席,只怕深夜才能回来呢。”
南云原不过是随口一问,对这解释并没在意。
倒是一旁的晓玉听了进去,眉尖微动,等到煮茗离开后,转头便同南云道:“机会来了。”
南云怔了下,才算是想明白晓玉指的什么,将信将疑道:“真的成吗?”
“成与不成,总是要试试才知道。”晓玉揽过了她手上的活,推着她起身,“别在这儿愣着了,快去换个衣裳,好好打扮一番。”
南云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横竖从她进府那天起,就已经打算好了,如今也没必要再矫情什么。
更何况宁王其人的确不错。
哪怕就为着那藏书阁呢,也值了。
回到房中后,南云从箱底翻出条天水碧襦裙来摊在榻上。
这衣裳的料子很好,有隐隐约约的暗纹,轻轻拂过,碧色如水波微动。这是家中出事之前父亲送她的生辰礼,年前走投无路时她倒也想过要拿出去变卖,可是因着样式早就过了时,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便作罢了。
她盯着这裙子看了许久,最后却并没动,而是挑了件前两日梁氏送她的青色衣裙换上,又拿了梳子来重新绾了个发髻。
净了手脸,翻出黛来画了眉眼,又点了唇脂。
不多时,便算是收拾妥当了。
南云生得虽好,但平日里是并不费心思打扮的,大都是素面朝天,如今难得打扮一番,便显得格外明艳动人。一抬眼一回眸,都仿佛带着些风情。
晓玉看了后,很是满意地连连点头:“真好看。若我是男人,一定要把你娶回家去,日日看着才好。”
她性子直,一向是想什么说什么,也没什么顾忌。
南云被这话给逗笑了,原本的那点紧张倒是消散许多。
等到晚间,小厨房的杂事都料理完后,众人便都各自散去了。南云仍留在这里,等着煮茗过来后,将笼中特地留的那份槐花糕给了他。
“有事来晚了,劳云姐姐专程在这儿等着。”煮茗掰了块糕点尝了,先是毫不吝啬地夸了几句,而后方才又解释道,“我原是想早些过来的,但临时被晚宁姐姐叫了去办事,耽搁了好一会儿。”
说着,他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她总是这个样子,想起什么是什么。”
南云认识煮茗也有段时日了,只知道他不管说起谁都是好的,倒是难得从他口中听出抱怨的话来。她起身去倒了杯茶来,递给了煮茗:“毕竟是贤妃娘娘指来的人。你也莫要气了,不值当。”
“话虽这么说,可既然是到了王府来,那大家还不都一样。”煮茗显然是积压了许久的气,如今借着这个由头说出来了,“王爷又没给什么名分,她倒是将自己当半个主子了,整日里管东管西的,又恨不得旁人都离王爷八丈远才好。”
晚宁是贤妃宫里出来的,自觉别旁的下人高贵,这两年来出格的事情也没少干,以致于正院那边的人对她一直颇有微词。
南云倒没说晚宁的不是,只是宽慰了煮茗几句。
煮茗吃完了一块糕点,拍来拍手上的碎屑,感慨了句:“也就是你脾气好。”
这大半个月来晚宁是怎么严防死守南云,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这么两相对比,心中倒是替南云不平起来。
“好啦,”南云替他将剩下的槐花糕包了起来,“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煮茗扫了眼厨房,心中忽而生出个主意来,同她道:“今日宫宴,王爷想必是会饮酒的,云姐姐不如煮碗解酒汤送到正院去,以备万一要用。”
虽说他跟在宁王身边数年,就没见自家王爷醉过,但备了解酒汤总不算错。
南云原本在犯难,不知道该怎么拿捏这“偶遇”的分寸才好,煮茗这提议倒是省了功夫。她便起身去翻了莲子、红枣、核桃、山楂等食材出来,又添了冰糖,拿小炉来熬了碗八珍解酒汤。
“圣上是个爱热闹的人,这宫宴只怕还没结束呢。”煮茗算了算时辰,也不急,趁着煮汤的功夫同南云聊着些府中的事情。
煮茗是个聪明人,能看出南云在打王爷的主意,对此也不意外——府中有这样这样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
相较之下,他还挺希望南云能成的,毕竟她性情好。
尤其在今日受了晚宁的气后,他也愿意顺势推一把,若是能气到晚宁那就再好不过了。
等南云盛好了解酒汤,煮茗也讲了不少正院的事,觑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道:“云姐姐随我来吧。”
煮茗打定了主意要帮南云,他挑了盏灯笼在前引路,并没直接到正院去,而是从花园绕了个路,若是时机得当的话恰能遇着归来的王爷。
南云初时并没意会,还忍不住问了句,等到远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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